多倫是奉軍和南京都會關注的地區之一,第三集團軍中傳出趙子梧將兵進熱河的消息後,各方都將對他的關注度提高了一個等級,屬於隻要有異動,必須上報的那一類。


    當趙子梧被任命為察北地區警備司令,晉升為陸軍中將,並兼任多倫鎮守使後,奉、南雙方卻讀出了不一樣的意思。


    張作相認為,這是晉綏軍大舉進攻熱河的征兆,看來閻錫山想玩釜底抽薪,意圖切斷京津地區奉軍的退路,需要給予高度關注,他上報張作霖,希望加強山海關、錦州一線的防務,並增加承德和赤峰的守備力量。


    大元帥對此十分頭痛,他也想增厚在熱河的防禦力量,可手下兵力已經開始不足,和張宗昌、楊宇霆等人商議後,除了加強山海關、錦州的防禦外,奉軍步兵十九旅進駐赤峰,與原先駐防的騎兵十七旅一起建立起第一道防線。


    而南京的蔣總司令得知消息後卻哈哈大笑,玩弄這麽多年的權謀,這點小伎倆他還是看得清楚的,閻錫山的==主攻方向絕對不包含熱河,這個任命再次說明了趙子梧已經徹底被邊緣化,收趙子梧於麾下的時機到了,他吩咐張群排出得力人手前往多倫,錢,官,都不是問題。


    赤峰地處興安嶺南麓,熱河特別區中部,也是蒙漢混居,有對外的交通,但說不上好,這個地方對於多數獨立師士兵來說,聽都沒聽過,要是看看地圖,他們自己都會驚歎居然跑了這麽遠。


    鑒於熱河特殊的地理位置,趙子梧深知這次攻擊熱河的政治意義大於軍事,遼西走廊是關內關外的重要通道,隻要守住,奉軍便沒有後顧之憂,哪怕熱河丟失大半也沒問題,在熱河兩邊都知道沒有文章可做,戰略目標非常清楚。


    遼西走廊的地形和情況趙子梧都懶得看,除非給他十萬大軍,他還可以做做夢,眼下還是算了。老師要他攻占赤峰的意圖不清楚,不過這個任務對他來說比較簡單,一個步兵旅加一個騎兵旅要想防守住赤峰一線,難度很大,除非奉軍將全部兵力都龜縮在赤峰縣城。


    楚峰和沈忠毅的前出偵查結果基本一致,奉軍騎兵十七旅在赤峰地區分別駐防,其中北方重鎮經棚有一個騎兵團,赤峰西南的圍場也有一個團,在赤峰原來僅有一個團,步兵十九旅進駐後,赤峰總共有一個旅另一個團及附屬部隊,總兵力四千上下。


    硬打趙子梧也有把握拿下,隻是考慮到奉軍可能會反撲,他還是不想有過多傷亡,想以最小的代價拿下赤峰。


    作戰計劃早已確定,聲東擊西這種事向來都是兵家最愛,隻要能調動對方,仗就好打了。這次趙子梧還沒有壓力,大不了就是打不下來。


    這次騎兵旅的作用就是發揮其快速機動能力,計劃也是沈忠毅提出,趙子梧和兩個主力團長商議後定的,由沈忠毅率騎兵出多倫北上,沿興安嶺山路偷襲經棚,然後沿西拉木倫河東進,做出要快速進攻通遼的架勢,待趙子梧主力進攻圍場後,立刻掉頭南下。


    幾人估計在這種情況下,奉軍將會在判斷上形成混亂,錦州、奉天的奉軍不會輕易動,這就給兩軍合擊赤峰提供了機會。


    四月十五日,沈忠毅抵達經棚南山彎子一帶,駐守經棚的奉軍騎兵團此時才發現晉綏軍居然已經到了眼皮子底下,頓時亂作一團。


    逃還是守,這是個問題,奉軍團長於江很是糾結,趙子梧要攻熱河的消息旅部早有通知,他隻是搞不懂趙子梧為何對經棚感興趣,這地方和戰略要地相差十萬八千裏,奉軍在此駐守也是從控製蒙古人的角度考慮的。


    電報如雪花般飛往赤峰的旅部,十七旅旅長崔興武和十九旅旅長石文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們知道留給他們決斷的時間不多了,各方消息反映趙子梧一個騎兵團幾乎和他們一個騎兵旅相當,經棚又沒有像樣的城防,再說誰知道他的步兵團落後騎兵多久。


    增援是不用想了,一來兵力不足,二來也來不及,同是騎兵,突圍都不能保證能逃得掉。二人最頭痛的是經棚以東,奉軍就沒有重兵,一旦出現什麽後果,各方將責任推到他們頭上是板上釘釘的事。


    “為今之計隻有壯士斷腕了!”石文華的話讓崔興武心裏淒涼,他的意思他清楚,就是下令經棚死守,然後上報張作相,用下屬六百條性命換取自己的安全。


    “媽的,好好的承德你不打,盯著爛經棚做什麽!”崔興武恨恨的摔了一個杯子。


    在經棚的於江接到旅部電報,臉瞬間白了,死守就意味著他可以找根繩子立馬上吊。


    “團長,旅長的命令就是讓我們送死!”一名連長跳著腳吼道。


    “就是,咱們滿打滿算隻有六百人,對方可是一千多!還有機槍、迫擊炮,這經棚能守得住才怪!”


    下屬的吵吵於江很清楚,隻是有人毫不顧忌說出來罷了。


    “團長,眼下隻有兩條路,我們要麽投降,要麽想法子突圍,大不了做土匪去!”


    手下參謀的話讓屋中瞬間寂靜下來,投降怕被日後報複,於江覺得當土匪確實是條出路,反正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戰死了還是逃了,奉軍大帥也是土匪出身,沒什麽丟人的。


    很快,意見統一起來,突圍落草,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隨後問題又來了,突圍能逃得掉嗎?


    要說奉軍裏也是有些小聰明的人才,有人提議詐降,趁對方鬆懈,四散突圍。


    沈忠毅會上當完全是他經驗上的不足,總以為當兵的自然是言出必行,軍人本色,對方派人來商談投降事宜讓他喜出望外,兵不血刃拿下經棚的誘惑讓他放鬆了警惕,當夜,六百奉軍一窩蜂衝出經棚,分成大小不等的幾股,沒命狂奔,不快不行啊,對方的騎兵也不是吃素的,早跑一會是一會。


    沈忠毅接到消息氣得跳腳大罵,沒見過這麽無恥的,第一次領兵就被對方玩了一把,讓他臉麵無光,也等不得天亮,即刻下令全團追擊,方向就選定計劃中向東的路線。


    從東邊突圍逃跑的大約有二百多人,也是最多的,畢竟不少人還是覺得逃到奉天腹地要安全些,沈忠毅滿腔怒火一路狂追,讓這二百多人叫苦不迭,隻追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投降不用想了,他們已經看見落在後麵的不管是下馬趴著還是蹲著,追兵都毫不猶豫用馬刀劈開了他們的頭顱。


    負責熱河防禦的張作相在得知趙子梧突然攻擊經棚時,腦子裏也是一片混亂,整個指揮部上到他,下到普通士兵,都搞不清楚趙子梧意欲何為,這也是思維上的誤區,沒人能想到趙子梧的目標僅僅是赤峰,從大勢和局部來說,赤峰都不是重點。


    隨後各處傳來的零星消息讓張作相心尖都顫了,獨立師騎兵以不可想象的速度直奔通遼,這簡直像是在賽馬。吃過虧的張作霖在奉天是放有精銳部隊的,可吉林呢?想到這,張作相如熱鍋上的螞蟻,如此不要命孤軍深入在他看來隻有一種解釋,閻錫山想要染指關外。


    誰有能猜到這原因居然是新任獨立師騎兵旅參謀長的沈忠毅被戲耍後失去理智的表現。


    消息再一次確認,趙子梧的騎兵幾乎是直線衝向通遼,沿途根本不停留,也不留兵駐守,後續是否有步兵跟上不得而知。如此重大變故張作相不敢私自決定,他急忙上報安國軍大元帥府。


    在北京坐鎮指揮的張作霖此時心情也不佳,三個集團軍圍攻他,雖然眼下還是拉鋸狀態,可他心裏知道,他已經是強弩之末,突入其來的消息讓他目瞪口呆,腦海中不由得再次浮現郭鬆齡兵臨奉天城,逼得他不得不向日本人屈服的一幕,河南可以不要,山東也可以不要,必要時北京、天津也可以不要,唯獨關外的基業不能丟,這點張雨帥是很清醒的,趙子梧孤軍深入不可怕,可怕的是由他帶來的恐慌,要是給手下不安分的,或者是日本人找到漏洞和機會,那就得不償失了。


    收縮防線,準備退到關外,張大帥第一次堅定了這個想法,獨霸天下算是沒希望了,東北王的寶座他還不想放棄。


    幾個主力師開始集結,準備悄悄趕赴關外,奉軍這一異動三大集團軍都發覺了,原因很簡單,正麵的壓力一下子減輕了不少。


    馮總司令鬆了口氣,他吃虧在裝備不行,加上樊鍾秀等人反叛,讓他後院火勢衝天,燒得他焦頭爛額,在彰德城下葬送了無數優秀士兵。


    閻總司令也鬆了口氣,氣勢洶洶出山西,被張少帥一巴掌刪了迴來,好在趙子梧給力,他算是占領奉軍地盤最多的總司令,隻是麵子上有些難看,再次沿京漢路出山西,雖然逼得奉軍采取了守勢,可確實攻不動,老馮又一天一個電報,讓他煩心不已。


    蔣總司令則是長長出了口氣,就任第一集團軍總司令來,手下戰將沒給他爭多大榮光,那個被從南方趕到北方的手下敗將孫傳芳居然成了奉軍裏最能打的,幾次南下逼得他手忙腳亂,勝利是遲早的,這個他清楚,可勝利之後的分贓還是需要戰功來說話的,而且他也需要戰果來鞏固地位。奉軍突然全麵轉為守勢,讓他有了調兵遣將,再戰山東的時間。


    就在崔興武、石文華密切關注北麵獨立師騎兵旅快速攻擊時,一封電報徹底將他二人打入穀底,趙子梧主力突然出現在圍場,駐守的劉漢傑團都沒反應過來,就被圍得嚴嚴實實。


    看看地圖,二人算是明白了,經棚方向乃是佯攻,趙子梧攻打圍場,意圖還是在承德,這就對了嘛!


    張作相接到電報,頓感壓力倍增,湯玉麟則六神無主,承德可是他的老窩,別人不管,他不能不管,按理說承德有他自己精銳的三十八旅,前段時間還增調了二十五、二十六兩個旅,抵擋住趙子梧並不成問題,可他心裏還是發毛,也難怪,在趙子梧手裏他吃的虧比高維嶽還要大,可以說被打怕了。


    一番爭執後,湯玉麟還是執意將南口一線的二十二旅調往承德,張作相也是無奈,本來高維嶽第九軍已經在灤平,隨時可以增援承德方向,湯玉麟這麽做擺明了是不相信其他人,好在大元帥已經萌生退意,他也隻得再次收縮,放棄懷來、延慶,增加南口的防守密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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