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了。”那小兵把大拇指一翹,非常神氣地說道,“你也不看看你遇到的是誰,想要從軍那還不是我們歐陽將軍一句話的事!”聽他這樣一說,坐在馬上的歐陽將軍縱然沒有自滿之心,此刻卻也不由微笑著捋了一捋胡須,另有一番悠然自得。


    “原來卻這樣容易!----隻是現在麽,我卻實在不大方便!”杜大成轉了轉眼睛說道,“此時我要陪師叔去尋找這變龍甲的解藥,這若成了,可是造福一方百姓的事,我看這從軍的事還是先緩一緩再說吧。”說完拱了拱手就準備和邱處機向前走去。


    “哎,小道士,”看杜大成要走,歐陽將軍還沒有說話,那小兵反倒也先急了,“我們歐陽將軍看中了你,好心帶你入軍營之中謀個前程,你怎麽卻這樣的不識抬舉?”


    “我怎麽不識抬舉了?”聽那小兵這樣說話,杜大成有些不高興了,“這從軍不從軍難道還有強迫的不成?我本是出家人,想要出家難道不要自己的師父同意,隻你們說一句我就要跟你們走嗎?你們也忒霸道了!”


    “說你不識抬舉,你還真不識抬舉!”那小兵還想要和杜大成分辯兩句,歐陽將軍微一擺手把他攔住了,“小山,不要強求,我隻是看他身手矯健,別有一番彪悍之氣,倒實在是難得之材,這才想要讓他隨軍,也是想給他一個前途,既然人家不要,也就算了。”


    “可是,將軍,”那叫小山的士兵說道,“我跟隨您這幾年,從來也沒聽您這樣去說動一個人去從軍,想必他定有過人之處,就怕以後……”他還想往後說,歐陽將軍卻隻是把手一擺,將臉一冷,揚鞭打馬就準備向前奔去。


    “歐陽將軍,且請留步!”聽小山剛才那幾句話,杜大成心中一動,此時就叫道:“多謝將軍抬愛!不過我此時的確要陪師叔去尋找這變龍甲的解藥,如果將軍不嫌棄,我杜大成還請將軍留下地址來,等我們找到解藥,再去尋將軍從軍可好?”杜大成雖然性格豪爽,但是為人行事卻頗機靈,他看那將軍一身紅色戰袍,一路躍馬揚鞭,看上去實在是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心中自然是羨慕不已,隻是怕就此跟去未免就讓陪師叔找解藥的事半途而廢,他卻看重自己在這方麵的名聲,所以此刻不免就多說了一句,一則試探看歐陽將軍是否是誠心待自己,另外也想讓事情留有餘地。


    聽杜大成這樣一說,歐陽將軍不由輕輕點了點頭,“不錯,身手矯健自然難得,這麽小的年紀卻又有這麽細密的心思卻更是難得!----大成,我們就在距此不遠的鳳翔府駐紮,你若前來,隻說找我歐陽朔便是!”說完這幾句卻也不再多說,隻是揚鞭打馬而去。


    “你要來可要快些,不然說不定哪天我們就走了!”小山看歐陽將軍對這小道士實在太過客氣,未免心中有些不平,不由就故意對他說道,說完撒腿就跑,一路追趕歐陽將軍去了。


    “我記下了!”杜大成對著那二人的背影喊道。


    “大成,你真有心從軍嗎?”看歐陽將軍騎馬跑遠了,邱處機忍不住問道。


    “師叔,您說行還是不行?”杜大成也不說自己是不是想要從軍,隻是看定了邱處機問道。


    “唉,如今這個世道,也不過才安定了幾年,你若要從軍,再有戰端的話總是免不了要和人去交鋒打仗!”邱處機說道,“你也算是學道多年,當真要拿起屠刀與人爭鬥嗎?”


    “師叔……”聽邱處機這樣一說,杜大成一時不知道如何迴答,想想師父平時的教導,卻都是“慈悲為懷”“悲天憫人”這樣的話,又說什麽“夫佳兵者,不祥之器。”平時自己跟隨師父、師兄讀這些經文也是讀得滾瓜爛熟的,怎麽此時看到那將軍一時的威風,突然就把這些話都忘了?這樣想著,不由臉就脹得通紅通紅的,“師叔,我剛才見那將軍,實在是心裏羨慕得緊,想著我要是能有他那樣的威風勁兒,那心裏可就真沒有什麽遺憾了!”


    邱處機看杜大成此時在自己麵前又是低眉順眼的樣子,想想剛才他在和歐陽將軍對話之時那難以掩飾的期待與熱望,卻就像正要躍出牢籠的小豹子一般,像此時的俯首帖耳恐怕終歸不是他心中所願吧,要讓他隨著自己的天性呢還是將之束縛在經文道理之中?----這卻當真是事關杜大成的前途,不過杜大成年幼自己卻還沒有為難,不知道應該思慮周詳,倒是邱處機不由替他為難起來,覺得一時實在難以抉擇。


    猶豫良久,邱處機終於說道:“好在你也並沒有馬上答應,這一段時間你且好好想去,你若真的想去從軍,我想你師父定然不會阻攔於你!”


    “是,師叔教導得是!”杜大成輕聲應道,一邊說著一邊就把行囊背好了,想象著剛才歐陽將軍那揚起馬鞭來抽打紅馬時的姿態,覺得那才是自己想要成為的樣子,隻是在他心裏,卻不覺得從軍和做道士有什麽對立的衝突,“最多也不過是把道袍換下來,再換上戎裝而已。嗯,我如果穿上一身盔甲,那肯定是威風得很!----可不像這身道袍這樣束手束腳!”其實又哪裏是道袍束手束腳,不過學道自然有學道的規矩,這服飾也不過是個樣子而已。此刻杜大成卻沒有考慮到這些,他隻是盡情想象著自己穿上鎧甲、在戰場上廝殺的樣子,不由覺得全身熱血沸騰,腳下就加快了步伐,雙臂大幅度地擺動起來,看上去極是雄壯有力。


    邱處機看他的樣子,微微地皺了皺眉,不由就隨口說道:“大成,師父平時可教過你‘柔弱勝剛強’的道理?”


    “那自然是教過的了!”杜大成一邊興衝衝地走著一邊說道,“我在重陽會這幾年,別說聽師父講這個道理,就是身邊平時聽師兄他們誦讀記憶,這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來啦!”


    “那你可清楚這話的含義?”邱處機問道。


    “唉,這句話我一直覺得難解得很!”聽邱處機問到這個,杜大成不由拍著腦袋說道,“師叔,您說這地上的小草可算得上是柔弱了吧,我若拿刀去割,那當然是一下就能把它們都割下來的,這柔弱又怎麽能勝得了剛強去?我看還是剛強勝算更大一些!”


    “你可曾把自己這樣的想法對你師父說過?”邱處機問道。


    “說自然是說了!”杜大成說道,“這也不是什麽壞話,對不對?所以我剛聽師父講經的時候就問過了。”


    “你師父卻如何迴答?”邱處機不由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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