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章訂閱達到50%閱讀無障礙,不足則不能正常閱讀  提到清虛觀就不得不提觀主張道士, 他是賈代善的替身, 先皇禦口裏的大幻仙人,又被當今皇帝封為終了真人,王公貴戚常以神仙稱之。掌道錄司印, 是道教官方的掌權人。


    而賈璉對他在書裏的模糊印象是知恩圖報, 近距離接觸之後對這個老道士的印象才清晰起來, 這是個人情練達、世事通明, 道俗通吃的人物。


    “昨兒接到府上的通知已經晚了,我連夜緊著讓人收拾出了一個小院子來, 裏頭一應家什都是現成的,院子裏還有一口井, 一個小廚房,卻是能常住的,隻是委屈二爺二奶奶了。”


    賈璉掀開繈褓把大姐兒的頭臉露出來, 因笑道:“有什麽可委屈的,是我們做小輩的擾了您老的清淨才是。憑您老的聲名權勢,一般二般的人家還摸不著門呢,我們一家三口是享了祖宗的福。”


    這話說的張道士心裏熨帖非常,因笑道:“二爺抬舉了, 小道也是托賴府上良多。”


    落後半步的王熙鳳笑道:“依我說咱們都是自己人,哪有什麽他抬舉我我托賴他的, 反倒生分。”


    張道士笑道:“二奶奶說的狠是。”


    說著話小院就到了, 張道士止步, 笑道:“二爺二奶奶一路坐車而來定然疲乏,且先休整,隨後我就讓小道士送上熱熱的飯菜來。”


    “老神仙別忙走,我還有事要勞煩您。”賈璉把大姐兒交給王熙鳳才道:“想必老神仙已經知道我來清虛觀的目的,除了《陰鷙文》不妨多賜些別的道書給我,也讓我知道幾分道法的深厚。”


    “這有什麽難的,二爺若感興趣晚間可來尋我,我有一屋子的書呢,管教二爺知道我們道法的博大精深。”


    “老神仙有請敢不從命。”賈璉笑著作揖。


    張道士忙扶起來笑著走了。


    一時夫妻二人進了屋,早有提前來打點的丫頭仆婦掛好了卷草紋碧綠帳子,桌椅幾案也都擦拭了一遍。


    這一住就是半個月,榮國府來催了幾次都被賈璉擋了迴去。


    王熙鳳卻是沉不住氣了,尤其當她發現賈璉開始沉迷道書,時常和張道士對坐論道的時候她害怕了,她怕賈璉和東府的賈敬一樣從此撇家舍業入了道門一門心思煉丹成仙。


    於是這一日她抱著大姐兒去了張道士特意給賈璉騰出來學道的書房,卻見從台階到院子裏排起了一個長隊,小道士們正交頭接耳嘻嘻笑著玩鬧。


    “這是做什麽,他璉二果真要舍了我們母女入道修仙不成?!”


    王熙鳳把大姐兒往平兒懷裏一擱就急忙闖了進去,卻見屋裏的賈璉正端坐在一張黑木長桌後麵和一個小道士說話,走到近前就聽到他道:你天庭狹窄,眼似羊,山根折斷是無親無故之相,腮骨寬大,唇大而厚,定好與人鬥氣。


    這時後麵一個小道士就躥到前麵來驚叫道:“二爺都說對了,我和張鐵蛋一個村的,他從小就克死了自己的爺奶爹媽,現如今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可不就是無親無故嗎。”


    張鐵蛋被人說破了身世惱羞成怒的吼道:“不是我克死的!”


    吼完就推開旁人逃了出去。


    “二爺,你何時有了這本事?”聽到這裏王熙鳳把自己來此的目的都忘了。


    “這不是才學的嗎。”


    王熙鳳冷哼,罵道:“騙你娘的鬼。”


    興兒在賈璉的示意下把小道士們哄走就笑道:“二奶奶別不信,二爺真是現學的,這些日子都是奴才親見的。”


    賈璉笑道:“不過玩玩,做不得真。”


    王熙鳳奚落道:“我還當你要學敬老爺去修仙問道呢,我告訴你,你甭想!”


    “修什麽仙問什麽道,我哪裏舍得下你和大姐兒。對了,這些日子我琢磨著給大姐兒起了個名字,我說給你聽看你喜歡不喜歡,我觀咱們大姐兒稍有弱症,遂以名字補足就叫賈芃如何,《詩·風·鄘風·載馳》中有‘我行其野,芃芃其麥’之語,就取草木茂盛之意,願我兒如草木一般生命力茂盛,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王熙鳳是沒讀過書的,隻些許認得賬本,雖然沒聽懂賈璉說的詩句卻是聽懂了“生命力茂盛”幾個字,於是笑道:“如今二爺越發出息了,取的名字也用上典故了,我看這名字就極好,隻不知是哪個字?”


    賈璉笑道:“隨了她這輩兄弟們的名,草字為頭,凡人的凡。”


    一聽從了兄弟們的名,王熙鳳大喜,卻道:“我們大姐兒真是得了大造化 ,隻老太太那裏若問起如何迴呢?”


    “你忘了,敏姑媽就是從了兄弟們的字,老太太還有什麽說頭。”


    王熙鳳這才放開了高興,從平兒懷裏抱過大姐兒道:“娘的心肝,現如今你也有名字了。平兒你吩咐下去,往後咱們院裏的人都喊芃姐兒,有這個名字壓著咱們還怕什麽命輕不輕的,這可是她老爺給她取的。”


    有名和無名差別大著呢,王熙鳳自然千歡喜萬歡喜的。


    正在此時大老爺板著臉,手裏托著兩個文玩核桃大步走了進來,“小畜生,你若敢學賈敬我就打斷你的腿!”


    王熙鳳忙對站起來的賈璉道:“是我讓人寫信把大老爺叫來的,我怕你真學了東府敬老爺。”


    王熙鳳是個聰明人,她知道這事不能讓厭惡賈敬作為的老太太知道,更不能讓二房的人看笑話,所以就想到了賈赦。賈赦縱然再混賬,他是賈璉的親爹,也不會不管賈璉。


    “大老爺莫著急,原來是我誤會了二爺,都是兒媳的錯,大老爺原諒則個。”王熙鳳抱著芃姐兒攔在中間賠笑道。


    一聽是誤會了,賈赦站住腳就大喘了一口氣,抬起一根手指狠狠指著賈璉。


    賈璉忙捧起桌上他還沒動過的茶碗遞給賈赦,“父親先歇歇喝口茶潤潤喉嚨,咱們再說話。”


    平兒很有眼色,忙知會侯立在角落裏的興兒搬了一把圈椅放在賈赦身後。


    賈赦坐了,喝幹了一碗茶,耷拉著一雙眼皮老大不高興,沒好氣的道:“爺們說話,娘們退下!”


    王熙鳳不敢觸黴頭,急忙抱著芃姐兒帶著平兒等奴婢避了出去。


    興兒在賈璉的示意下也急忙退了出去並關上了屋門。


    屋內一靜。


    賈赦乜斜眼瞅著賈璉,“放著偌大家業不管,跑來道觀胡羼,王八羔子小畜生你想怎麽樣?”


    賈璉笑道:“從前我隻當父親是個貪財好\\色之輩,時至今日我才知父親的不易。原來父親是有心無力,礙於孝道不好施展的緣故才至管家權旁落。”


    “有點意思,你接著說。”賈赦慢慢轉動起包漿似玉的核桃,開始拿正眼看賈璉。


    “我想著,老太太是偏疼二叔的,父親也無可奈何,何不從我開始真正拿迴管家權呢,實不瞞您,從前我在外院辦事廳行走時,賴大、吳新登、戴良、餘信這些老人很不好使喚,我知道他們上頭各有主子,可他們實在可惡。我雖為晚輩,可到底是府上的嫡長子,威信竟然還比不上賴大,這讓兒子如何甘心。再者說,這也不是大家子的規矩。想來祖父在世時不是這樣各自為政朝令夕改的吧?”


    賈赦耷拉著浮腫的眼皮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那時你祖父雖也偏疼老二,可最看重的還是我,我是享受了幾年嫡長子的威風的。”


    “那後來為何……”


    賈赦齜牙,一副不願意提起的模樣。


    賈璉趁勢道:“父親,我是您的長子,家族裏重要的事件該讓兒子知道了。”


    賈赦快速轉動了幾下核桃才道:“因為太子被廢。”


    賈璉一瞬腦補了很多東西,忙試探著問道:“父親,敬大伯癡迷修道可有這方麵的原因?敬大伯進士出身,可是咱們族裏最有出息的一個了,無緣無故不可能拋家舍業去道觀吧?”


    賈赦模糊著“嗯”了一聲,“其他支持太子的人家被斬的斬被流放的流放,一夕敗落,隻咱們兩府上因著祖宗的功勳和臉麵勉強保住了。”


    “那元春妹妹入宮是老太太的計策還是府上的?”


    “那是老太太牽頭,官路止步於你二叔,隻得走外戚的路子了,如今咱們榮國府是老太太的一品誥命撐著呢。隻是這些年下來,假的也成了真的,子弟們越發都不成樣子了。璉兒,你的心是好的,隻怕老太太不許咱們大房冒頭。”


    賈璉沉吟片刻道:“若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父親,這管家權不要也罷。我隻一心經營她的嫁妝鋪子,多攢些錢財防身。陪著老太太高樂,今宵有酒今宵醉吧。”


    “你不能學我自己就把自己糟蹋的不成人樣!”賈赦厲聲提醒。


    賈璉連忙道:“父親放心,兒子心裏有數呢。”


    “你有屁的數,當年退下來時我心裏也有數,可到底怎麽樣呢?”


    賈赦說完怒氣衝衝走了出去。


    這氣,賈璉心知不是衝著他的。


    卻說王熙鳳的陪嫁丫頭安兒被攆出去之後就到了她在榮國府認下的幹娘家裏暫住。


    她這幹娘是餘信家的,在王夫人跟前聽差使喚很有些體麵,卻是個捧高踩低的老貨,之前捧著安兒不過是看在王熙鳳跟在王夫人後麵管家的麵子上,如今安兒做下那等不顧廉恥的事情被攆出來,餘信家的本不想讓安兒住在自己家裏,卻被安兒一番野望誌氣給迷惑住了。


    做奴才的再體麵也沒有主子體麵,哪怕是半個主子呢。


    於是在安兒承諾一旦她成了賈璉的姨娘每年給她多少多少銀子,還要提攜兄弟的豪言壯語下,餘新家的就找上了賈璉身邊的小童興兒,讓興兒給賈璉傳話。


    “二爺,奴冷眼瞧著安兒對爺倒有幾分癡心,她又是那樣的品貌身段,溫柔貼心,二爺收了定然受用。”


    一個七八歲的男童正是說懂不懂的年紀,他哪裏知道“受用”真正的意思,隻是一張臉上擺出的笑容不知跟誰學的,分明還是懵懂純質偏做猥瑣樣兒。


    賈璉放下手裏的書因笑道:“收了人家多少好處?”


    “就知道瞞不過二爺。”興兒苦著臉往袖子裏掏。


    “猴兒崽子,別做那個樣子現眼了,二爺還能看上你那點銀子不成,隻我有句話你給我牢牢記在心裏,往後甭管誰給你銀子能收的你收下不能收的你一點不能沾手,若是打聽我的事兒、咱們這院裏的事兒,沒有我的允許你一個字不許往外說,若是讓我知道你壞了我的規矩,即刻就把你發賣了,你聽明白了沒有?”


    興兒到底年歲小,雖有幾分聰明機敏,但並不奸猾,此時給他立規矩正是時候。


    卻在這時王熙鳳掀起大紅撒花軟簾走了進來,賈璉一點不奇怪,反而笑道:“我還當你要聽到什麽時候呢。”


    興兒卻嚇的了不得,咕咚一聲跪在地上小小的身體抖的瘟雞一般。


    王熙鳳卻沒理他,眼眶一紅就道:“我早想好要把平兒給你做房裏人了,偏你等不及摸上個不安分的賤蹄子,論相貌品格,安兒給平兒提鞋都不配。安兒是老太太做主攆出去的,你偏要她豈不是打了老太太的臉,再者,二爺若果真非她不可又置我於何地呢,她若迴來哪還有我站的地兒。”


    賈璉踹走興兒,笑望著默默流淚的王熙鳳,“你心裏果真這樣賢惠嗎?”


    此時的王熙鳳哪敢炸刺,滿心的想挽迴賈璉的心,行的是以柔克剛的緩兵之策,因道:“你若不信我今晚就騰出地方讓你和平兒圓房如何?”


    賈璉笑道:“鳳哥,你我也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你是什麽脾性我還能不知嗎,別人是醋盤子醋碗你就是醋汁子擰出來的。”


    王熙鳳嬌豔的臉頓時就紅了,隻咬著牙等賈璉說下去。


    賈璉輕笑一聲把王熙鳳拉到床上安坐接著道:“鳳哥,打從這次從閻王手裏逃出命來我算是開了幾分靈竅,我就想著咱們既成了夫妻就不能相互防著、口蜜腹劍、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的,這實在不成個樣子。何為夫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是上品的夫妻。”


    王熙鳳眼中蓄滿了淚水,睫毛輕顫就滾落雙頰,“自來我是一心一意想和你過日子的,可你偏要傷我的心。我也想學別人那樣賢惠大度,可我的心每每漲疼的厲害,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氣。”


    在賈璉鼓勵溫柔的目光下,王熙鳳不知不覺就敞開了心扉,膩白的下巴微抬,紅唇輕啟,“二爺,憑我的容色身段家世,匹配你是綽綽有餘了吧,憑甚我一心一意對你,你卻對我三心二意,憑甚我還要給那些狐媚你的娼婦好臉色,沒打死她們就是我的慈悲了,這就是我的真心話。”


    揭開了這一層紙後王熙鳳似是豁出去了,挺直腰杆斜眼瞅賈璉,“自來我也知道我有這種想法便是大大的妒婦了,憑你把我的話告訴誰去,出了這個門我是不認的。璉二哥,你既說咱們是從小長大的,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你就是個饞嘴貓,不被我看到眼裏的還罷了,你偷偷摸摸的我也不知道,若讓我看到眼裏的還和你沒完。”


    賈璉因笑道:“再用木瓜砸我腦袋不成?”


    王熙鳳呸了賈璉一口,哼聲傍氣的道:“你是爺們,我豈敢打你砸你,我不要命了不成,可我是你明媒正娶進來的正頭娘子,那些賤蹄子我還整治的完,到時管叫你看看我的手段!”


    此時的王熙鳳心計雖有卻是年輕氣盛,被賈璉幾句好話就掏出了心裏話。


    等王熙鳳真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兩隻眼睛都直了。


    但她到底是那個鳳辣子,話音一轉就描補起來,拿帕子掩住嘴就故意大笑一陣,然後才道:“可是被我那些狠話嚇到了吧,實話告訴你,這不過是我圖嘴上痛快罷了,正像老太太說的那話,你們男人都是饞貓托生的,我若真和你較真一輩子還過不過了。”


    賈璉靜靜看她表演,唇角笑意荏苒。


    書裏的王熙鳳八麵玲瓏、心狠手辣,她扮演的是個反麵角色,可當他身臨其境卻發現王熙鳳也有赤子之心,在她剛嫁給賈璉的時候對賈璉也是一心一意,就像現在,玲瓏機變卻不失嫵媚可愛。


    任何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也不是一天煉成的。


    從她麵相上看雙眼波光瀲灩,麵帶桃花氣色,五官柔和,正是氣運攀升之時,若按照這樣的麵相走下去她不會有離婚之難病亡之災,隻她天停高聳、地閣瘦薄,是少年繁榮,中年枯敗之相,這不是皮肉相而是骨相,骨相卻是難改。


    賈璉抬起王熙鳳稍尖的下巴唇露冷笑,笑的王熙鳳心裏發涼,“二爺你看什麽?”


    賈璉把王熙鳳往懷裏一摟,撫弄著她的下巴調笑道:“你既和我說了掏心窩子的話我也和你說些掏心窩子的話,在這家裏我隻你一個,那些丫頭仆婦哪裏配給你提鞋。平兒我也不要,往後隻守著你過日子,你看好不好?”


    “我自歡喜,你可別是哄我的吧?”心裏雖然把賈璉的話當成放屁,可又止不住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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