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還小,才12歲吧,成天挨錢毛江欺負。他媽的後來聽說那場大火燒死的是他,我都想放鞭炮慶祝了!」


    錢毛江的死打開了眾人的話匣子,包房裏的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個不停。


    花崇冷靜地聽著,偶爾插上一句:「在一個家庭長大,性格怎麽會差那麽多?二少人就挺好。」


    「二少當然好!他們三兄弟啊,錢毛江像個暴君,連兩個弟弟都打,三少性子悶,反正和我玩不到一塊兒。就二少最好。我說呢,幸好錢毛江死了,不然他們家肯定給他敗完,二少說不定會被他欺負死!」


    有人笑道:「也沒那麽誇張啦。」


    閑扯一陣,錢鋒江迴來了,「聊什麽這麽熱鬧?」


    之前被他摟過腰的女人說:「說你大哥死得活該。」


    花崇立即看向錢鋒江。


    錢鋒江先是略顯驚訝地抬起眉,很快嗤聲笑起來,「他本來就活該。」


    「喲!二少今天火氣怎麽這麽大?」


    有人起身讓錢鋒江坐下,花崇的目光始終沒從錢鋒江臉上挪開,但他看得又很有技巧,不是明晃晃地盯著,而是若有若無地瞄著,讓人很難察覺到。


    「來了幫警察想查錢毛江的案子,還他媽想讓我、老三配合。」錢鋒江臉色不太好看,「我配合個鳥!」


    「錢毛江都死多久了?還查什麽查?」一人不滿道:「就當祭天算了,燒了那一迴之後,第二年家家戶戶的收成不都高起來了嗎?我反正不想兇手被抓住,憑啥給錢毛江那種人渣賠命啊?」


    「我也這麽想。沒必要。」錢鋒江說:「但警察要查,我和老三不配合,還有其他家呢。不過話說迴來,當年都沒查出個好歹,現在還能破案就有鬼了。十年前我才12歲,老三10歲,哪知道什麽兇手的線索。」


    自打錢鋒江迴來,花崇就不再吱聲,將存在感降到最低,但小年輕們話不少,罵起錢毛江來相當踴躍,倒是讓錢毛江這個14歲受害者的形象逐漸鮮明起來。


    「不過我到現在還想不明白,到底是誰殺了錢毛江他們五個啊?」有人聊著聊著就開始思考,「當年隻覺得恐怖,現在想想吧,還真有點蹊蹺,也難怪警察跑來查。按理說,咱們這地兒,當時很難有外地人進得來,就算進得來,殺人放火之後立即消失,好像也有不小的難度。你們說,會不會是村裏誰幹的?」


    「我爸以前就這麽說過。」錢鋒江道:「他覺得兇手肯定是村裏人,還跟警察說過,但根本查不出來。」


    「要不咱來猜一猜?」


    「猜個屁,過了這麽多年了,大家現在過得都挺好,別拿這事來影響團結。」錢鋒江警告道:「警察要是問到,一律說不清楚,給我記住了。」


    「是是是。」眾人附和:「二少說得對,死了就死了吧,咱們村現在煥然一新,各家各戶都有錢了,說不定他們真是被祭天了呢,也算是死得其所吧哈哈哈。」


    花崇裝出一副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錢鋒江終於注意到他,開玩笑似的叮囑道:「你也別到外麵去亂說啊。」


    「不會不會,這故事挺有趣。」


    一個女人「啊」了一聲,「有趣?不覺得嚇人嗎?」


    花崇笑:「走南闖北,各個村裏都有嚇人的事,你們這個算不上稀罕。」


    大家一愣,旋即輕鬆起來,有人說:「我就說吧,這根本不算大事,死了就死了,警察閑得沒事幹,查什麽不好,非來查我們村這陳年破事……」


    花崇並未留下吃晚飯,找了個藉口離開,走前正好見到錢鋒江被兩個村官模樣的人叫出去。他聽了一會兒,對方顯然是被肖誠心叫來的,叮囑錢鋒江配合調查雲雲。


    洛觀村如今的發展靠的是政策,錢鋒江再牛逼,也不敢不聽當地官員們的話。


    花崇沒有立即暴露自己的身份,悠閑地朝一間茶館走去。


    柳至秦已經等在那裏,並且叫好一壺茶了。


    這裏的茶館有配糖的習慣,銅壺裏泡的是苦茶,瓷碟裏裝的是金黃色的冰糖。


    柳至秦往一杯涼了一會兒的茶裏丟了快冰糖,「嚐嚐,溫度剛好。」


    不待冰糖融化,花崇已經喝了大半杯,柳至秦給他斟滿,他問:「你那邊怎麽樣?」


    「錢慶家的農家樂規模不大,收入在洛觀村裏算中等偏下,不過我看他們一家過得還挺知足的。」柳至秦單手搭在桌沿,避開送茶水的服務員,接著道:「錢慶上麵有個姐姐,大他5歲,他本來是家裏的麽子,出事之後,他父母又要了個孩子,是個男孩,現在9歲。」


    花崇攪著杯中越來越小的冰糖,「也就是說,在他死亡後不久,他母親就懷上了。」


    「嗯,這在農村其實可以理解。」柳至秦說:「家裏必須有個兒子,錢慶沒了,就得趁著能生,趕緊再生一個。」


    花崇沉默幾秒,問:「他們對錢慶的死有什麽想法?」


    「覺得兒子命該如此。」


    「什麽?」


    柳至秦將食指壓在唇上,笑道:「小聲些,在別人的地盤。」


    花崇左右看了看,「正常的反應難道不是悲傷、憤怒?說什麽也要找出兇手?」


    「但實在找不到,他們就覺得這是天意了。」柳至秦道:「我感覺他們那家人挺溫和,有點得過且過的意思。錢慶從小身體不好,三天兩頭生病,時常需要去鎮裏的醫院,家裏沒有車,比較窮,每次都隻能搭別人的車,日子過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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