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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麽麽噠~親的購買比例較小,需要再等一等哦~


    比如現在,幾十雙眼睛同時凝重地盯著他,居高臨下,目光有如實質,壓迫感極強,且含著一些危險的意味。


    陶澤安的直覺一向頗準,但現在兩眼一抹黑,跑也跑不了,隻好盡量忽略他們莫名冒出的隱隱戒備和殺機,通過之前聽到的隻言片語,主動拋出了他們最關心的問題:“諸位是在找一頭一人多高、身受重傷的巨狼麽?方才它忽然出現,差點沒咬斷我的脖子,又忽然消失了!喏,你們看那兒有它走動的痕跡和流下的血,這邊就隻剩我逃跑時踩出來的……啊——”


    話未說完,一股劇烈的疼痛驀地席卷了他的身體,陶澤安一瞬間隻覺得被人架到了烈火上烤,三魂七魄都離了位,剛站起的身體頓時委頓下去,癱在地上完全不受控製地抽搐了起來。


    連那一聲慘叫,傳入自己耳中都是忽遠忽近,異常模糊的。


    卻是正上方那人倏地取出了一隻缽狀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下一扣。那缽體在落下的同時猛然變大,又在距離他頭頂三寸處時懸停住,散出了一團詭異的紅光。


    都說頭頂百會穴往上三寸處是人的神明清氣之所在,有異物靠近時就會覺得不舒服,陶澤安以前沒感覺,現在卻隻覺得整個人都恍惚了。他趴在地上,一邊顫抖一邊不停地幹嘔,指甲在泥地裏摳出了淩亂的痕跡。


    就在他難受到覺得撐不過下一秒時,這痛楚又忽地不見了。上頭那人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毫無修為,未做過偽裝,隻是個凡人,不是那封欽幻容的。”


    陶澤安精疲力竭地趴著,身上密密麻麻地出了一層汗,放入水裏浸過似的,這次是徹底起不來了,隻能聽那些人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來。


    一人說:“可這麽個半大孩子,大晚上的出現在這深山老林,還正遇上了封欽的蹊蹺逃遁,也太巧了些吧?”


    另一人說:“道友有所不知,這雁鳴山雖不算是什麽風水寶地,卻也有幾分靈性,偶爾能尋著幾株靈草,仙家是看不上,但會有不少藥農來采掘。山深,進山一趟就呆幾天也是常事。帶個半大孩子幫忙,倒也不算稀罕,這怕是個貪玩迷路的。”


    又有一人道:“可看他穿著怪異,並不像……”


    說話間,又有嗤嗤數聲,一點金光如豆,繞著陶澤安周身轉了一圈,身上一涼,卻是衣褲都破了大半。


    那金光往迴一轉,倏然暴漲為一把長劍,被一人握在手中,不疾不徐地開口:“這小兒身上並無他物,沒有可供封欽藏身的靈獸袋一類,既然萬宗主的‘搜魂’也顯示沒問題,那我們還是不要在此地浪費時間,趕緊去搜尋封欽的蹤跡,將其徹底誅殺才是正經。”


    那出缽的“萬宗主”微微哼了一聲,不知是不是不滿之前那幾人的嘰嘰喳喳,順著話頭開口時,變得頗不客氣:“樊閣主說的不錯,不立刻分頭去找,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是等著封欽逃脫了再轉迴來尋仇麽?”


    這兩人大概分量頗重,眾人立刻息了聲,陶澤安麵朝下趴著,隻聽細微的數道破空聲響,周遭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他艱難地翻了個身,周遭已經一個鬼影都見不到了,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十指無意識地收緊,攥了一手腐葉與濕泥,嘴裏微微有血腥味。最開始本能的恐懼過去,這會兒全化作了強烈的憤怒。


    這算什麽?一群怪人尋仇也好別的也罷,殃及了他這條無辜的“池魚”,一點抱歉的意思都沒有,轉身走人前還差點“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地把他滅了?一條人命,在他們眼中就與螻蟻無異麽?


    簡直莫名其妙!


    大概是強烈的憤怒支撐,過了一陣,陶澤安竟然爬了起來,晃晃依舊暈乎乎的腦袋,踉蹌著向山下走。這會兒,他改變主意了。


    首先,被巨狼和怪人折騰了一通,他整個人消耗得厲害,再留山裏過一夜,涼風一吹,恐怕都撐不到天明。趁著現在還有些餘力,走多遠是多遠,總比坐以待斃強。


    再者,剛剛熱鬧過這麽一通,特別是之前那一聲驚雷,應當會嚇跑不少夜間覓食的野獸,現在反而相對安全。


    按照方才那些人的說法,這山裏是會有藥農出入的,那麽往下走時,有很大幾率會遇到進山出山的路。找到路,碰到藥農的幾率也會高上很多。


    雖然這一晚的事處處透著怪異,讓他對這陌生的地域充滿了不安全感,但他現在的狀態實在太糟了,那不知名的、會發紅光的器物讓他極其難受,還是得盡快向人求助才行。


    隻能希望運氣不要一差到底。


    就這麽拖著破破爛爛的衣褲,踩著一雙不合腳的鞋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不知多久,東方開始微微發白,眼前卻依然是巍然而立的巨木。


    陶澤安正有些絕望間,忽聽前頭傳來了細碎的人聲。


    “當心,別讓它跑了!”


    “快快快,它在往西跑!截住它……呀,它轉向了!”


    “謔,好家夥,跑得這麽快!至少得有上千年了吧?說不準都得有兩千年了,長的地方夠隱蔽的嘿,難怪那麽久都沒被人發現……”


    壓抑不住的興奮聲音在往這個方向靠近,陶澤安扶著一棵大樹,借著微亮的晨光看去,隻見林間一點白光,這裏一閃,那裏一躍,正以“之”字型向自己這邊快速移動過來。


    明明隻一點亮光,卻莫名讓人覺得是一個有靈性的小生命一般,它很明顯正在努力逃跑,有些慌不擇路。


    林間有五六人在跟著它跑,離得最近的兩人雙雙躍出,想要抓住它,卻因為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吼了句“不能傷到分毫”而遲疑了一下,收勢不及撞在了一起,反而被那一點亮光從縫隙中溜走了。


    那光亮拉開了一點距離,竟是迎風而長,化作了一個渾身發光的小人兒,大概到人的膝蓋處那麽高,光溜溜的,隻在下.身圍了一圈綠油油的葉子,每片都是手掌狀分開五枚的複葉。這迷你小人一邊拔腿跑,一邊頻頻迴頭看追兵的動靜,一不留神就忽略了前頭,剛繞過擋在路上的大樹,就一頭撞進了陶澤安的懷中。


    不光小人兒嚇了一大跳,陶澤安也是一驚,下意識地便伸手扶了一把,不想卻扶了個空——一頭撞到他身上的發光小人,竟如先前那頭巨狼一般,忽然消失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陶澤安簡直要淩亂了。


    他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懷抱,再看看那邊短暫的混亂後馬上尋來的人,好在他這邊算是個視線的死角,應該沒人看到剛剛那一幕。否則,大概又沒什麽好果子吃了。


    但即使這樣,人家要抓的東東不見了,自己又恰好在場,也是瓜田李下,有口難辯。他可不想再被人拷問一遍,正好身體也到了強弩之末,實在撐不下去了,猶豫了一秒,便幹脆利落地往後一倒,假裝暈了過去。


    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沒一會兒,淩亂的腳步聲到了近前。


    “咦,奇了怪了,去哪兒了?”一人四處撥動著草木。


    “呀,這裏有個人暈倒了!”另一人發現了陶澤安,驚叫了一聲。


    之前吼過“不能傷到分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管他什麽人暈倒了,死了也不幹你的事,趕緊找人參!老天,能自己移動的人參啊……極品,絕對是極品!抓不到的話仔細你們的皮!”


    “是!”其他人紛紛應道,雜遝的腳步聲漸漸遠了。


    “等一下,把這人翻過來看看,上了年數的人參狡猾得緊,會自己尋找躲藏的地方。”那聲音又改變了主意。


    有人湊過來,有些粗暴地將陶澤安翻了翻,一無所獲,於是一行人丟下他,跑遠了。


    一夜之間可謂曆盡波折的陶澤安無聲地吐出一口氣,唿,裝死保平安。


    隨即又垮下了嘴角:這次,他是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聽天由命了。


    可能是上天也看不過去他的倒黴勁兒了,在太陽徐徐升起的時候,他終於等來了第三撥人。


    這次,那些人沒有落井下石,也沒有視而不見地路過,片刻的驚訝過後,很快有人上來,探了探他的鼻息,掐了掐人中,又喂了點水。


    陶澤安在迷迷糊糊中感到被人背起後,終於放心地暈了過去。


    他的意識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小人參娃娃愣了一下,呆呆地抬頭看了他一會兒,小臉突然一紅,害羞地用小胖手捂住了臉。


    嗨呀,他還從來沒跟人這麽親近過呢!怪不好意思的。


    陶澤安也不管別扭的小家夥在想些什麽,把他往地上一放,趁熱打鐵,又精神奕奕地跑過去研究那石頭了。


    能夠拿進來了,離移出去還會遠嗎?


    大概是心情激動,取物的一步出乎意料的順利。這天清晨,梁峰揉著眼睛醒來的時候,就看到陶澤安手上捏著一塊小石頭,眉飛色舞,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不解地湊過去看看:“怎麽了這是?撿到寶了?”


    怎麽看都像是一塊普通石頭吧?


    咳咳,陶澤安努力把嘴角壓下去,若無其事狀:“做了個好夢。”


    梁峰莫名地看看他,神色間難掩擔憂:這娃不會真摔壞腦袋了吧?


    陶澤安心情甚好,哼著歌去山溪中洗臉了。


    這天采藥依舊沒什麽大進展,爬了不少地方,不過找到了幾叢地生苔,一片木蒺藜,一些血蘿藤和少量的其他藥草。除了血蘿藤稍微值錢一點,其他兩樣都賣不起價格。


    梁峰四人自然有些喪氣,他們進山已經七天了,風餐露宿的,再待下去身體會撐不住,但就這麽走了,收獲又太少,花費的時間精力太不值當。


    陶澤安則是恰好相反,兩眼發光,腳下生風。他時不時背過身子,趁著幾人不注意摸摸這個,碰碰那個。


    都是些小物件,有的被他觸碰後瞬間就消失了,有的則毫無變化。他也不氣餒,興致勃勃地繼續試驗。一路找到的草藥什麽的,也都順手往空間扔了點,有時是一些小株,有時是一段殘根,還有些賣相不好的次品。


    收納東西越來越順手,早上還隻能挪個小石子兒什麽的,下午時就能搬運半個腦袋大的石頭了。


    等到日落西山,五人找好了歇腳的地方,隨意弄了些吃的,各懷心思地睡下後,他就迫不及待地進空間“驗收成果”去了。


    這次一進去,不由地嚇了一大跳。


    雖說是意識進入空間,但他在空間內也是以實體狀態存在的。這會兒整個人突然落在了大團大團的植物中,有的黑乎乎,有的綠油油,有的還帶著點點紅色,張牙舞爪的,茂盛非常,特別像進了熱帶雨林。


    定睛細瞧,竟是白天扔進來的草藥殘次品,這會兒長了十倍不止,密密麻麻地塞滿了整片地。


    特別是那血蘿藤,本來就細細一根,這會兒長得足有小臂粗,虯曲盤繞,跟條大蛇似的在空間內的地麵上蜿蜒開來,綠色的表皮上有點點斑斕的紅色,猛一看真有些唬人。


    陶澤安完全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呆了一下,下意識地就去看大白狼所在的位置。


    隻見它依然一動不動地趴在原處,非常快地注意到了他的視線,灰藍色的眸子立刻轉了過來,深深地看著他。波平如鏡,無喜無怒。


    他的周圍被一大堆木蒺藜占據了,這會兒竟已開花結果,那淺綠色的種子表麵有小刺,應該會紮得人癢癢的,但它也沒有顯露出絲毫的暴躁來。


    倒是陶澤安自己先心虛了起來,感覺一不小心坑了它一把。


    小人參細細的聲音在植物深處傳來:“走開,走開,這是我的地盤,別把你們的根伸過來!啊啊啊你們還要長出多少來?沒完沒了了是吧?”


    陶澤安從一堆地生苔和血蘿藤中找出了渾身發光的小家夥。


    他正揮舞著兩根根須,趕羊似地驅趕著蔓延過來的地生苔,小表情擰著,看起來可神氣。


    有血蘿藤嚐試著探過來,他頭也不迴,反手抽了一記,那小臂粗的血蘿藤竟然就蔫兒了,委委屈屈地縮了迴去。


    “喲嗬,挺厲害的嘛。”陶澤安有些意外。


    “那是!我在靈氣不怎麽樣的雁鳴山上足足待了五千多年!什麽植物都可能來搶營養,不厲害一點,哪裏活得到今天!”小家夥順口接到,驕傲地一挺胸脯,隨即反應過來,兩眼忽地瞪圓了,“……不對!這些東西都是你弄進來的吧?你為什麽要弄這麽些瘋長的植物進來啊啊啊!”


    自己一整個白天都在跟這些家夥爭地盤,簡直快累癱了有沒有!


    罪魁禍首陶澤安老臉一紅:“那啥,我也沒料到會這樣,本以為能活下來就大不了了……我看你呆了幾天都沒太大變化嘛,就是精神了點……唔,膽子也肥了點。”


    小人參眼睛睜得更大了,不可思議地看著陶澤安:“你把我一個活了五千年的人……蘿卜,跟它們比?!”


    這能一樣嗎?簡直是莫大的恥辱有沒有!


    陶澤安黑線了一下,實在忍不住戳了戳小家夥頭頂的葉子,提醒:“我也算見過不少蘿卜,可從沒見過長這種葉子的蘿卜。”


    偽裝也要敬業一點好不好?這也太侮辱他智商了。


    小家夥摸了摸頭頂,癟癟嘴。剛化形,靈力不夠,變不了葉子模樣。但這是絕對不能表現出來的,隻好嘴硬:“我,我就喜歡這樣的,特地變的!”


    “……”陶澤安無語,“你開心就好。”


    “不說這個了,趕緊想法子把它們弄開啊,再放上一陣就絕對沒我的地兒了!”小人參又抽開了一片蠢蠢欲動的地生苔,抓狂。


    “好好好,馬上,馬上。”自己做的孽,跪著也要收拾完,陶澤安趕緊上前,把大片大片的植物拔了起來,摞在了一塊兒。


    奈何空間靈氣太足,哪怕沒有紮根在土裏,這些普通草藥也還是在長著,隻是減緩了一些速度。


    小人參終於有足夠的空間了,如臨大敵地守在它們前頭,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這些植物又“卷土重來”。


    “我明天就想法子把它們弄走。”陶澤安累得氣喘籲籲,靠著一株血蘿藤,說話都不利索了。


    梁峰他們帶的麻袋都是有數的,他也不能偷幾個進來裝,還是要白天找借口才行。


    小人參“蘿卜”點點頭,認真地叮囑:“一定不能忘了啊。”


    陶澤安坐了一會兒,又看了看大白狼的地方。這會兒大部分地方都清理幹淨了,就那邊沒弄,大片大片的木蒺藜種子要是熟了落下來再長出來……嘶,畫麵有點太美了不敢想象。


    為了避免整個空間被木蒺藜占據,他想來想去,弄了一截細一些的血蘿藤,一手拎住一端,遠遠地扔出去,兜著木蒺藜往自己這邊扯。


    一邊小心注意白狼的動靜,一邊念念有詞:“我就割個草,不是要惹你不是要惹你,千萬別暴走千萬別暴走……”


    封欽上下打量著這奇怪的人類。


    他知道自己目前是處在一個芥子須彌一般的空間內,但這空間竟然能躲過那幫人修的搜索,且能讓身受多處致命傷的自己逐漸愈合,這就不得不讓他感到驚奇了。若是被人知曉,還不知會掀起怎樣的波瀾。


    而更奇特的是,擁有這空間的主人還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凡人。


    把最普通的草藥往靈氣這麽充足的地方放,也隻有他才做得出來了吧?還跟個人參精廝混在一起,傻乎乎的。


    封欽如是下結論。


    他對人類實在沒什麽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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