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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近天明時,根係一半延伸入水中、一半契入山縫中的靈草終於被毫發無傷地挖了出來。


    根據這些天惡補的《靈草集》內容,陶澤安認出它是中階靈草木浮蓮,水木雙屬性,因為天生固藏特別好,能被外在感應到的靈氣波動十分微弱,乍一看很容易與普通草木相混淆,頗為難尋,因此相當珍貴。


    迴憶著書中的內容,再看木浮蓮的實物,植株中那抹亮藍色完全無所遁形,而底下挖出來的藕狀物則帶著青光——與靈火金鍾浮在表麵的金紅色不同,它是亮在植株內部的,但的的確確相當耀眼,根本不存在“難尋”之說——陶澤安終於確定,穿越後,自己擁有了一雙神奇的眼睛。


    他甚至根據點點微弱的光斑,找到了小半個遺落在稍遠處草叢中的蓮蓬。根據附近的痕跡,大概之前那怪鳥正在進食,怪不得暴躁地對突然靠近的陶澤安發動了攻擊。


    蓮蓬中還剩五六粒種子,陶澤安留下兩粒放入空間,其餘的交給眾人一並放入了玉盒中。


    梁大爺取出他的小本本,對照著上頭畫的“木浮蓮”看了又看,覺得自己今年一定是行了大運,高興地用力拍陶澤安的後背:“你小子,真是個有福的!”


    陶澤安冷不防差點被拍進水裏,想到昨晚的遭遇,無奈地笑了下:他可差點就沒命享這福。


    “抱歉,打擾諸位一下。”幾人正樂嗬地往迴走,一個聲音忽然出現在不遠處,全無半點征兆。


    眾人嚇了一跳,迴頭看去,隻見方才走過的地方,憑空出現了一名青年男子。身材挺拔,麵冠如玉,長發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穿一襲水藍色的長袍,袍上帶著精致的紋路,一派偏偏貴公子的模樣。


    “在下天一門修士白長宵,因為昨夜山中鳥獸異動,四處查看了一番,發現這附近有些妖獸出沒的痕跡,不知幾位昨夜是否見到了什麽?能否提供些線索?”似乎知道他們的緊張,那男子並沒有貿然靠近,而是隔了一段距離行了一禮,彬彬有禮道。


    長得好看的人在哪裏都吃香,更別說他還溫文有禮,又有個顯赫的“仙人”身份。至少陶澤安餘光一掃,發現眾人驚嚇的表情已收起,全都變成了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


    陶澤安聽說過天一門的大名,若說混元宗、崇光閣、瓊華島都是綜合性的大門派,門下弟子無數,什麽都沾點邊,那天一門、麒麟閣、天音閣之類,走的大概就是小而精的路線。門下弟子不多,卻個頂個都是精英,這天一門下,便大多是水靈根的修士。


    這是他頭一次見到所謂“名門子弟”,有幾分好奇,便大大方方地打量了兩眼。對方果然不以為忤,反而衝他笑了笑,忽然記起什麽:“咦,小朋友,是你呀?”


    見陶澤安臉上有些茫然,白長宵臉上笑意更濃了一些,少了幾分客套,多了幾分親近:“前兩日路過問仙鎮,見著一群人圍著個攤子,有兩個胖子在罵罵咧咧,本沒怎麽在意,卻正好聽到一個聲音說‘我切了不夠賣,你切一切大概能重上一倍,就不知道一聲肥膘能不能賣得起價格了’,在下聽著著實有趣,向裏頭看了一眼,是以對小友有印象。”


    他左手向袖中一探,不知怎的便抽出了一個大大的玉盒,上頭有複雜的符紋,衝著陶澤安晃了晃:“恰巧還就買著了幾樣需要的靈草,說起來還得謝謝小友。”


    “仙長客氣了。”陶澤安沒想到那天懟小胖子還被人記住了,老臉微微一紅。


    眼見這白長宵說話挺坦蕩,而且一上來就自報了家門,也沒什麽架子,想著他們大動幹戈挖起木浮蓮的現場還在,想瞞也是瞞不住的,陶澤安便也幹脆地說了昨晚的經曆,詳細地描述了一下兩隻妖獸。但他實在也沒掌握多少信息,倒是白長宵聽說那虎妖人立而起時,神色略微凝重了一些。


    道了謝,又順著陶澤安所指的方向查看了一番,果真又見著了一些痕跡,他衝某個方向打了聲唿哨,然後便立在原處,似乎在等什麽人來。


    “那……白仙長,我們就先告辭了?”陶澤安試探地問。


    “稍等,在下冒昧問一句,諸位昨晚挖到的靈草,是否有出手的意願?實不相瞞,這水邊出的靈草,往往自帶水屬性,與天一門的修煉法門頗為契合,若是稀罕些的,白某出價可比市麵上高些。”大概等著也是等著,白長宵對陶澤安他們挖到的靈草起了幾分興趣。


    梁大爺他們對視一眼,有些高興有些擔憂。高興的是靈草定然是要出手的,據說若是碰到了真有需要的修士,甚至一輩子都不用愁了。擔憂的是對方可是有通天之能的人,萬一起心奪寶,他們這群人完全不夠看的。但人家開了這個口,更不敢得罪對方,隻得忐忑地將玉盒遞了過去。


    白長宵原本也沒太在意,這邊是靈霄山的外圍,就算長了靈草,大多也是低階且年份不長的。隻不過現在靈植越來越少,各個門派都下大力氣栽培和購入,本著走過路過不錯過的念頭,便要來看一看,若是植株茁壯,剛挖出來的帶迴去還能種。


    哪知這一打開,眼睛就亮了一下。竟然是木浮蓮這種難尋的靈植!而且看這藕節的狀態,至少有兩百年以上了,還帶著小半個蓮蓬!天一門雖然也有,但好東西總是多多益善的。


    白長宵飛快地蓋迴盒子以免靈氣跑掉,掏出一個小袋,裏頭鼓鼓囊囊地裝滿了塊狀物:“我出三百塊下品靈石,比景安城高些,你們願意賣嗎?”


    三百塊下品靈石!


    這些天了解了一些修真界常識的陶澤安再次為靈草的價格震了一下。在修真界的貨幣體係中,分極品靈石、上品靈石、中品靈石、下品靈石以及靈珠。極品靈石比較罕見,不怎麽在市麵上流通,一塊上品靈石等於五百中品靈石,一塊中品靈石等於五百下品靈石,而一塊下品靈石,相當於一千靈珠。


    前些天在問仙鎮見到的不足百年的低階靈草要五十靈珠一株,當時已覺得是天價,現在他們轉眼挖到一株中階的木浮蓮,竟直接能賣三百下品靈石,中間差得實在有些可怕。


    梁大爺他們已經徹底驚呆了,對於一顆靈珠等於二兩黃金的普通人,三百下品靈石完全成了一個純數字的概念,一時間把他們的腦子全都糊住了,愣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道:“賣……賣的。”


    這時候哪裏還想得到景安城是否還能賣得更高之類的問題,唯一的反應就是,好多好多好多錢……


    白長宵對此也見怪不怪了,將一袋靈石遞給陶澤安,倒是有些意外這半大孩子比大人們還淡定些,不由地叮囑道:“出山後處處小心些,財不露白……”


    說話間,一道紅影一閃,又是一名修士出現在了眾人眼前。來人與白長宵年紀似乎差不多,眉目硬朗一些,眉心習慣性地微蹙著,好像有什麽大心事一般。


    “有什麽發現?”他目光匆匆一掃,在白長宵和陶澤安之間打了個轉,嘖了一聲,衝白長宵道,“禽.獸。”


    “……???”陶澤安有些茫然。


    “你想哪兒去了,我不過買株木浮蓮。”白長宵眉毛一挑,有些無奈道。


    “其他人都是擺設是吧?非要跟個半大孩子交涉?”來人嗤了一聲,“沒節操,也不看看自己比人都大一百多歲了。”


    “!!!”這一句裏頭包含的信息量太大,陶澤安麵無表情地想,修仙還是很有好處的,這兩人明明看起來隻有二十出頭……


    “你懂什麽?小美人也是美人,打起交道來賞心悅目,多好!”被來人拆了台,白長宵也不惱,反而衝陶澤安眨眨眼,輕笑了一下。


    陶澤安默默地帶著靈石蹭到梁峰身後,覺得三觀有點崩。


    “你瞧,被你嚇跑了,本來明明能留個好印象的。”白長宵遺憾地聳聳肩,衝陶澤安一揮手,倒也不見什麽留戀,“小朋友,我們還有些事,有緣再見啦。”


    說著,兩人身影驟然消失在了原處。


    剩下幾人目瞪口呆了半晌,梁大爺才尷尬地嘿嘿兩聲,強行為傳說中仙風道骨翩然絕塵的仙人們挽尊:“這兩位仙人,行事還真是……叫人琢磨不透,哈哈……”


    陶澤安一臉黑線地晃晃腦袋,把手中的靈石遞了過去。這迴梁大爺是真的嚇了一跳:“這,不是,好多靈石……小陶啊,你看這靈草是你先發現的……”


    “梁大爺,我這條命都是你們救的,就別跟我客氣了。”陶澤安道,見眾人都有些不安,“這麽著吧,遇著株靈草是大家一起撞了大運,也別推辭了,見者有份,大家均分了吧。”


    在場的都是老實人,誰也不好意思收這筆巨款,陶澤安硬是塞了過去,倒有些為他們操心起來:“出山後咱就別提這迴事了,草藥出手後,你們就趕緊迴梁家莊吧,迴去後能踏實些。”


    梁大爺他們臉上還是帶著一點恍惚,出山時差點沒摔跤,直到周遭逐漸熱鬧起來,才有了那麽一丁點真實感,一個兩個互相看看,覺著跟做夢似的。懷揣巨款,倒也真不敢耽擱,匆匆忙忙進了景安城,將挖到的草藥賣了出去。


    那株罕見的血蘿藤賣了整整一百兩銀子,放在平日眾人早該高興得跳起來了,這會兒倒是沒什麽感覺了。趁夜摘迴來的白蜜果價格也高,但梁大爺愣是做主不賣了,全都塞給了陶澤安,說是味道好,吃著對身體也好,讓他留著嚐嚐味兒。


    幾人不放心把陶澤安和梁家兄弟留在景安城,離仙門選拔又還剩幾天,一時間都不知怎麽辦好了。最後還是陶澤安拍板,找了個熱鬧地段的客棧,表示住著很安全,也一定會小心謹慎不出去瞎逛,才把一群人送迴去了。


    臨行前梁大爺給他們包了一包吃的,讓他們沒事別出門,看得陶澤安哭笑不得。迴去後打開一瞧,卻見一個裏頭夾著個縫得嚴嚴實實的布包,裏頭包著沉甸甸的靈石。


    原來這些人心裏實在過意不去,每個人留了兩塊,剩下的全給他還了迴來。


    秦曜和白長宵一路尋出老遠,到底還是沒能找到那隻虎妖,穿紅衣的修士秦曜皺眉:“能化形的妖獸,還疑似混入了人群中,麻煩了。”


    白長宵倒不怎麽在意地一甩袖子:“誰讓混元宗崇光閣那幫人隨意招惹萬妖殿了?這下好了,極西妖獸糾集起來要為他們的王報仇,靈霄山的妖獸也出現異動,真該讓那幫狂妄自大的家夥自己收拾爛攤子。”


    “妖獸一亂,普通人和低階修士才是最早倒黴的。”秦曜道,“至於混元宗崇光閣以及他們的擁踅,怕是還想趁機多撈些煉器材料和妖丹。”


    “所以我才這麽奔來跑去啊,要不然,愛咋地咋地。”白長宵歎口氣,“連好好看美人的時間都沒有。”


    忽又想起什麽,興奮道:“聽說醉仙樓要在景安城開分樓了,老板胡晴會親自過來,那可傳是個絕世大美人兒,到時候一起去湊湊熱鬧吧!久聞盛名,我還沒親眼見過呢……”


    秦曜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


    景安城是一座仙城,裏頭普通人和修士混雜,使得整個城裏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陶澤安沒有像梁峰梁冰一樣一個擔心巨款遭搶不敢出門,一個心無旁騖地看書,用幾天時間把景安城最繁華的地段都逛了個遍。


    原本難得一見的修士在這裏極其尋常,周身氣場與普通人有著很大區別,一眼就能看出不同來。陶澤安把空間捂得更加嚴實了點,幹脆花點靈石買了個儲物袋做遮掩,想到空間裏的小白狗,又買了個專門裝靈獸的袋子。


    這裏的市坊賣什麽的都有,消息也靈通許多。最近傳得最熱鬧的,一件是仙門選徒,另一件,便是修真界大名鼎鼎的醉仙居進駐景安城了,不日即將開張。陶澤安自認後者與他無關,便隻著意打聽了一番選徒之事,又淘了些修真相關的書籍,小心地在不同店鋪買了些靈草種子、帶靈氣的肉類以及據說靈獸都愛吃的一種乳酪狀物,準備帶迴去投喂空間裏的兩隻小家夥。


    修士用的東西對凡人來說都是天價,但陶澤安淘的都是些小物件,並不怎麽打眼。景安城中財大氣粗的人不知有多少,沒人在意這麽個半大孩子。


    尚未開業的醉仙居頂層,一位盛裝打扮的美人倚窗而立,姿態那叫一個風情萬種,一張臉更是千嬌百媚,她玉指微抬,指著不遠的一片空闊處,似在賞什麽絕美風景,眼中卻是一片冰冷:“再過五日,那些人修便會來景安城收徒,為了撐門麵,派的都是年輕一輩的傑出弟子,這些人若是同時出事,人修必將大受打擊。”


    房間內,一個胖墩墩的大漢用力點頭,眼中帶著憤怒:“那就這麽辦,老大都出事了,絕不能讓這些人修好過!”


    “極西的妖獸都已召齊,隻等一聲令下,隨時可以攻往中州,誓為王報仇,魂飛魄散亦在所不辭。”另一個女子不施粉黛,臉色有些蒼白,堅決道,“屆時可與這邊一齊動手,讓他們兩頭難顧。”


    “好,就這麽定了,五日後……”盛裝美人胡晴迴身,有些咬牙切齒,正要再說些什麽,冷不防房門砰地一聲被人推開了,一個瘦小的人影飛快地躥了進來。


    “死人妖死人妖!有,有新消息!”來人咋咋唿唿地嚷道,手裏還拎著一大坨物什,“他,他有王的消息了……王很可能,還沒死!”


    “什麽?!”屋內三人齊齊驚了,坐著的二人同時立起,胡晴更是上前一步,將那瘦小個子一把拎了起來。


    小個子漲得滿臉通紅,顫顫巍巍地指指他拖著進來的人,六雙眼睛便齊齊盯住了靈霄山出來的虎妖。


    虎妖被一眾大妖盯得心慌,硬著頭皮點點頭:“我真的找到了大王留下來的消息,他顯示自己跟一個凡人在一起……我還見著那凡人了,但沒見著大王……”


    四人——包括拖他來小個子——齊齊吼到:“那凡人在哪兒?”


    虎妖窸窸窣窣掏出一團奇怪的東西,像一灘濕漉漉的黑泥,上頭轉移了昨天封欽留下的陣法。他把這團泥放在地上,黑乎乎的一團逐漸動了,慢慢變成了一個箭頭,細細短短的,指著某個方向:“哦,那人正在這景安城中,離我們很近。”


    四人愣了一下,胡晴一拂整整齊齊的鬢發:“計劃暫停,現在所有人出動,盡快找到大王!”


    客棧中,陶澤安調了一大盆水,裏頭放了梔黃、草木灰以及煤煙,調完後呈現出一種奇特的黑黃色,讓人……不願多看第二眼。


    心念一動,小白狗招財被弄到了外頭——這迴,他沒跟梁家梁兄弟一個房間。


    封欽修煉了許久,又吃了些東西,正在補眠,冷不丁被弄出來,還有些茫然。但他已經熟悉陶澤安的氣息了,倒沒什麽激烈的反應。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掉以輕心了。


    身上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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