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語蓉迴到房間裏向史慕青發難了:“你鬧什麽別扭?”


    “我鬧別扭?”


    “對!你不是跑了嗎?後來,周師兄和空降兵都跑了。<-》”語蓉氣唿唿地坐在史慕青的床上說。


    史慕青想,幸好她沒有看見自己和周帥哥以及空降兵在一塊,雖然,他們三人都隻是為了給老胡機會下樓,結果剛好湊在一塊站了會兒,史慕青發誓,這個過程沒有五分鍾。


    “你——和胡師兄在一起不自在嗎?你不是說他很幽默嗎?”史慕青嚐試探一下語蓉,迴頭好向周帥哥交代,如果人家真沒有意思,就別湊合了。


    結果,語蓉的思路早跑走了,不知道跑哪裏去了,聽了她問題兩遍才聽清楚,道:“胡師兄是人挺好的。”


    除了人挺好呢?


    “挺照顧人的。”


    其它呢?


    語蓉眯起眼:“小青,難道你對胡師兄有興趣?”


    史慕青一頭栽倒在床上。


    走廊裏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那些去集市玩的人迴來了。光頭社長唱著流行歌曲,我送你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


    劉師姐好像一腳踹在了光頭社長的屁股上:“你以為你誰?張學友?周傑倫?神經了是不是?半夜三更學歌劇魅影唱歌,人家隻當你是鬼哭狼嚎。”說著,打開自己房間的門:“別吵醒我的小師妹。”


    門打開後,光頭社長探個腦袋望了下門裏,看見語蓉和史慕青都坐在床上,問:“喂,你們兩個今晚哪兒都沒有去嗎?”


    “沒有。”史慕青答。


    “是啊。”光頭社長想起什麽,手指指了下隔壁,“他們沒有叫你們去打牌?”


    “沒有。”語蓉搶在史慕青麵前。


    光頭社長吃疑一聲:“怪了。不像他們的風格。——我去問問他們幾個幹嘛去了。”說完,他串到了隔壁,捏著嗓子敲著房門:“老胡,老胡——周周,周周——”


    怎麽叫周周,不叫晨晨?


    史慕青聽光頭社長的叫聲腦袋裏剛冒出這個疑問,隻聽劉師姐告訴她們倆,叫周帥哥的時候,千萬不能叫晨晨,小晨的,周帥哥會暴走的。


    老胡躺在房間的床上,沮喪萬分。今晚多好的機會,結果,長發美女語蓉,像是麻木不仁似的,對他那些殷勤,完全不感冒,居然當他平常就是這樣的人。


    周帥哥鼓勵他:“別急,這才第一天。要是女人都那麽容易追,能叫女人嗎?”


    “是。”老胡翻過身,對著他,酸溜溜的口吻像打翻的醋壇子,“那些追你的女人都不叫女人。”


    “可是,我都看不中,不是嗎?你敢說,人家追你你就肯定看的中?”周帥哥說話溫溫吞吞的嗓音,卻是刀刀見血似的。


    老胡死瞪他一眼,不和他說了,翻過身繼續裝死,悼念自己的初戀加第二次暗戀。


    光頭社長在門口捏著嗓子叫他們兩個的名字,他們兩個充耳不聞。倒是那個坐在椅子裏看書的空降兵,想著這樣終究不是法子,走過去幫社長開了門。


    “小陸,怎麽,今晚你也沒有節目?”社長老資曆的,像個長輩關心地拍拍小陸同學的肩膀。


    小陸同學完全茫然的一張臉,完全不知道怎麽迴答社長的調侃。


    這個學弟,酷是酷,帥是帥,但是不是太木了。連笑話都聽不出來。


    社長聳聳肩頭,手指插著褲袋,走進房間裏,看到了老胡對著牆好像麵壁思過,衝周帥哥問:“他怎麽了?”


    “悼念自己剛剛逝去的青春。”周帥哥說。


    “也對,今晚你們都沒有節目,即便不和我們一塊出去玩,隔壁不是有兩個小師妹嗎?不會勾搭一下?難道你們嫌棄那兩個人都不夠條件?”


    光頭社長說這話的時候,並不知道隔壁是隔牆有耳。聲音一旦跑大的話,隔壁的人聽的一清二楚。


    劉師姐冒火的聲音立馬從對麵傳了過來:“你們有種過來單挑!”


    社長詫異到下巴都掉了下來,手指指向那看起來很厚的白牆:這個——


    周帥哥馬上向他示意那個浴室,小聲說:“好像隔壁隻剩下劉師姐沒有洗澡。”


    社長眼睛一亮,比比手勢:“等會兒我拿了衣服到你們這裏洗。”


    老胡聽他們兩個在自己身旁嘀咕個沒完,終於忍不住了,翻身坐了起來,衝社長說:“你這是不怕劉師姐的大刀了嗎?她遲早先割了你的眼球,別忘了她是專門給人割眼睛的。”


    社長聽他這話,好像明白他是怎麽迴事了,蹲下身看著他,目光關切:“老胡,你是被誰甩了?”


    “我被人甩,你怎麽不說你已經被姓劉的甩過多少次了?”


    “那就對了,學我唄。你看,我被甩著甩著,練就了千錘百煉的金剛之身,現在,她罵歸罵,但也不是把我拒之千裏之外了。”


    還是需要同是天涯淪落人比較能安慰人。周帥哥發現,自己剛才安慰老胡用了半個小時的話,全可以丟進垃圾箱裏,都抵不上社長這一句。


    老胡盤坐在床上,摸了摸自己下巴,像是陷入了深思。


    社長同誌按了下他肩頭,轉身離開之前,不忘再對老胡說一句:“趁她沒有對象前,加把勁兒,知道嗎?像周周這樣就不要了。”


    “我怎麽了?”周帥哥聽到他們兩個失戀的居然把矛頭指向自己,不高興地說。


    “你——”那兩個人,異口同聲的,瞪著他,“早該另找一個了。”


    周帥哥悶著臉,不說話。


    幾個人看著他這個樣子,也是一陣無言。


    陸同學在旁邊聽他們三個說話,聽著聽著,書上的字沒有看進去,在聽到光頭社長說要拿衣服到那個浴室洗澡時,他精神神遊了,神遊到了今晚上隔著一麵牆,那麵牆像麵透視鏡,能看到對麵的人體。


    學校裏學解剖時不知道看見過多少人體了,第一次,感覺人體不是泡在福爾馬林溶液裏麵那樣的。不知道如果他說這句話的話,會不會隔壁那個人一拳頭砸了過來。


    他就此像是真的被揍了一下,歪了腦袋,快垂到了書裏頭。


    其他人突然見到他這個樣子,老胡叫了句:“小陸,困了的話就睡覺,這裏又不是學校。你出來玩的,帶本教科書,實在太不像話了。”


    “是——”社長一塊教育書呆子,“沒人像你這樣的,青春不能這樣浪費的。要學你胡師兄,不怕千山萬水,一路奮勇前進。男人找不到老婆不行的。你年紀還年輕,更要把握住機會。”


    陸征聽著他們的話,像是微微眯了眯黑黝黝的眼睛。


    這裏的人,都比他想象中要好的多。原先,他打算從北方來到南方時,讓家裏一些長輩十足的擔心了一陣。尤其他奶奶,擔心他到了南方,既是吃不慣要拉肚子,又是穿不好不適應這邊的氣候要感冒。其實,北方人到南方,比南方人到北方容易適應。畢竟,北方那個天寒地凍,真不是沒有從小訓練過的人能呆下來的。南方氣候比較熱,不管怎樣,都不會被凍死。反正他們這種在室內工作的,不用高溫作業,中暑的可能性也比較小。


    吃飯的話,自己姑姑蔓蔓本來是南方人,在他決定來南方之前,已經開始給他做南方菜讓他適應南方的口味。


    他自己覺得還可以,來這邊後無論吃的住的交通都適應的很快。要說人換一個環境最怕什麽。無非是怕不能和另一個地方的人群融合在一起,被人孤立了。


    這個其實才是那些長輩憋在心裏頭最擔心的,沒有能說出來的話。不過男人,是男子漢,就該出來闖蕩。


    他父親是讚成他到外麵看看世界的。


    陸征放下了手裏的書,坐到了老胡身邊,問:“師兄,我很早就想問問你了,到腦科進修的話,有些什麽需要注意的?師兄跟過吳教授吧?”


    老胡與周帥哥都是一個專業的研究生,顱腦外科專業。老胡跟的教授是顱腦外科裏的一個教授,姓盧。


    周帥哥跟的正是老吳教授,即吳正淳的父親。但是,吳敦侯現在不帶研究生了,直接是帶博士後了,從明年開始。所以,周帥哥跟完老吳,要讀博士的話,隻能跟小吳了。


    “你如果想問吳教授的情況,問你周師兄比較穩妥。你周師兄,現在是吳教授唯一的一個研究生。”老胡坦白地告訴陸征,“如果你隻是想問顱腦外科的情況,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一些。”


    陸征疑問:“吳教授隻有一個學生嗎?”


    “吳教授醫院外醫院內的學術會議很多,不僅如此,他還率領一個研究團隊,一直在做研究。所以,根本沒有什麽時間在學校教學。雖然,可能學校和醫院希望他能帶多點徒弟出來。但是,從三年前,他宣布不帶研究生以後,隻剩下你周師兄一個了。去年他帶完最後一個博士,也宣布不帶博士了,明年他要帶博士後。你隻是本科進修生吧?”老胡看他年紀,大概也就是本科剛畢業。


    “我是本碩連讀。”陸征道,“最後一年實習,申請到了這邊醫院,是安排了吳教授。”


    “吳教授?”老胡的疑問很正常,因為吳敦侯都宣布不帶學生了,不可能出爾反爾,會引起很多人意見的。


    “吳正淳教授。”


    吳正淳,幾個字,讓拿著衣服本來要去浴室的周司晨迴過了腦袋。


    老胡果然是訝異地叫了一聲,抱住腦袋說:“我是知道小吳教授從海外歸來了,聽說他明年開始帶學生,但是,沒有想到,他今年開始有學生了?”詫異完,老胡盯著他看:“你來頭蠻大的呢,能讓小吳教授一迴來就帶你?你在燕京哪個學校的?應該不差的學校吧。為什麽非要跑到這邊實習?”


    這些問題涉及機密,陸征也就無法迴答老胡。


    老胡等了半刻,見他不答話,笑了聲:“算了,你不迴答沒有關係。”


    “我不是不可以說,但是,希望我說了不會讓師兄誤會。”陸征像是思考清楚了,決定說出來,“我有個親人,需要吳教授幫助。”


    “你家裏有病人?”老胡的注意力又來了。


    “是。”


    老胡愣了會兒,然後,用力揉起了的頭發說:“哎呦,今天是怎麽了?盡是聽到些不好的事情,還都是你們這些新生的,一個家裏有病人,一個說自己是孤兒。”


    周司晨聽完了他們的話,往前走,走不到兩步,忽然聽老胡偷偷向陸征說:“你周師兄,和你一樣,家裏也有個病人才學醫的。有時間你們可以好好交流下。”


    老胡是好心好意,卻完全不知道底細。


    陸家與溫家基本是勢不兩立。要是君爺能允許自己兒子救溫媛,太陽都能從西邊升起來了。


    問題是那個小陸同學,貌似是被蒙在鼓裏的一個人,竟然聽了老胡的話之後,還頗顯關心的口吻問候了下他周司晨家裏的病人。


    周司晨嘴角不禁掛起了一絲嘲諷:君爺教兒子能教成這樣,算奇葩了。


    夜晚,躺在床上,史慕青仰看著天花板,翻來覆去有些睡不著。今天發生的事兒在她腦袋裏翻滾著,沒完沒了的。


    劉師姐知道她睡不著,問:“小青,你在想什麽?”


    “劉師姐,周師兄是吳教授的人嗎?”


    “嗯,是的,怎麽了?”劉師姐納悶,隻記得她貌似不是顱腦專業的,“你不是病理科的嗎?”


    “是。”


    “近來真奇怪,每一個都對吳教授感興趣,是不是因為人家是海歸派?按理說,醫院裏海歸派有不少。”劉師姐喟歎說。


    語蓉都被她們兩人的話驚醒了,轉過身來問:“吳教授聽說長得很帥,很有魅力。”


    “哈哈。”劉師姐點頭,“他是黃金單身漢,三十多歲的年紀,還沒有對象,很稀奇的。”


    “為什麽?因為注重事業嗎?”


    “是有人這樣說,具體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他不是剛迴來嗎?”劉師姐說到這兒突然想起,“我說的是小吳教授,周周跟的是老吳教授,不過一樣,老吳教授和小吳教授是父子。”


    語蓉眨著眼像是聽新聞。


    劉師姐又問史慕青:“你問這個做什麽?你想去顱腦外科嗎?”


    “不是。我家裏奶奶,腦子裏以前長了個瘤,一直沒有治好,所以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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