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說嗎?


    洛洛的小眼神無語地望向姚爺老爸。


    姚爺忍無可忍,拎起兒子的衣領,把兒子往老婆懷裏一塞,道:“我沒空和你扯犢子!迴頭看我怎麽收拾你!”話畢,姚爺拉開車門,上了車,砰,當著兒子的麵關上車門。


    洛洛氣得沒長全的小牙全崩了,對姚爺齜牙咧嘴,兩隻手扯著自己的臉蛋做鬼臉。


    “洛洛——”沈佳音被他們父子倆夾在中間,好無奈。


    姚爺抱著雙手坐在車內,轉頭的姿態像是看都不看外麵一眼,眼角的餘光卻是偷偷瞥到了窗外。在見到兒子好像不賭氣了,而是小腦瓜鑽進了媽媽懷裏一幅泫然欲泣的背影。當老爸的心頭還是忍不下心,迴頭拉開車窗,想安慰兒子幾句。


    洛洛這時突然轉迴了小腦袋,衝他小嘴巴張了張,喊:“爸爸不要欺負征征哥哥。”


    姚爺差點被兒子這話雷倒了!


    誰欺負誰?


    是他欺負包子嗎?不是他這個小洛洛經常找包子哥的茬兒嗎?還好說誰欺負誰來著!


    太可惡了。他這個老爸當的太可憐了。姚爺氣到這時候和兒子一齊牙崩,鐵了心砰關了窗戶。


    迴頭,隻見好在陸家人一個個都專心致誌地哄著包子,才沒有人聽見洛洛剛才喊的話。否則的話,人家真以為他姚爺平常都是欺負兄弟的兒子。


    洛洛見老爸關了窗,小鼻孔哼了哼,拉拉媽媽的袖子,要繞到車子對麵看看包子哥。


    小包子一直都是那副神遊的狀態。陸爸告訴他要帶他去找爸爸媽媽了,小包子還是這個狀態。搞得陸家人一個個都不知道這孩子在想啥。


    陸歡摸摸侄子的小額頭,對比自己的:“沒發燒。——征征,你在想什麽?告訴小叔好嗎?”


    小包子不說話,兩隻小手對著車窗外頭的藍天比著,好像個相機的框架,他包子通過相機在照外麵的風景。


    完了。


    這孩子莫非是傻了?


    陸歡撓著腦袋。


    姚爺伸出手,輕拍了下包子怔怔的臉,說:“征征,妹妹來了,你還是這幅樣子?不怕被妹妹笑話?”


    小包子像是把這個話聽了一半,有些不屑的眼神兒迴給平常喜歡欺負他包子的姚爺,正想姚爺這話是不是繼續整蠱他這個包子不知是真是假。


    窗外,洛洛叫了一聲:姐姐——


    包子終於拉迴了神,小眼睛望向了車窗外麵。


    大院門口,為了取換洗的衣服,苗莘帶著彤彤被迫從醫院裏迴來。迴到大院,突然發現陸家人坐滿了一輛車要走。苗莘母女倆人在原地站住了。


    彤彤一雙晶亮的小眼珠好像眨眼的星星一樣會說話,無言的眼波一會兒像是浮現起了一絲憂鬱,望著坐在車裏的包子哥。


    包子心情確實不怎樣,麵對妹妹,也沒有以前那種毫無負擔英勇無畏的小男子漢精神了。


    他的目光像躲開妹妹:包子現在不成樣子,不像被妹妹看見。


    彤彤卻是在這時候突然對他展開笑顏,嘴角兩個梨渦,清甜可愛。


    包子心頭一驚,想:妹妹多堅強。要是自己,八成要哭了。


    車子要開了。蔓蔓慌慌張張地從樓上跑了下來,手裏抱著剛煮好的湯。在聽說父親母親要出發去找大哥大嫂時,她趕緊進廚房裏做的湯。用最好的保溫壺裝好之後,拎了下來,敲了敲車窗。


    陸歡打開車窗,接過遞來的保溫壺,對蔓蔓說:“姐,你給我們這東西也沒用。我們去到那兒,湯都涼了。”


    “你笨,去到那兒找個地方熱一熱。再說了,你們在半路要是找不到飯店,吃幹糧時也可以喝點。”


    “姐,我們上飛機,不能帶液體的。”


    蔓蔓一愣。


    蔣大少在她後麵終於追上了她,手裏拿著老婆沒來得及拿下來的東西,原來是一包剛做好的鮮鮮出爐的烙餅。車內大夥兒一見,真是救急的東西,馬上接了過來。


    陸歡笑了,對蔣大少說:“姐夫,還是你想的周到。”


    “算了吧。想討好人也不要拍錯馬屁了。我有這麽好的廚藝嗎?還不是你姐做的。”蔣大少告訴小舅子。


    車子終於是要走了。蔓蔓摸著身上,總覺得還有什麽東西沒有給他們帶過去。蔣大少見狀按住了她的手,說:“不要找了。他們會把你的心帶到大哥他們那兒的。”


    陸歡聽到這話也安慰她:“姐,你放心,我們一定會一家人都平平安安迴來了。你在家和姐夫看好門,別被賊進來了。”


    “誰敢來我們家偷東西,我剁了他!”蔓蔓露出拿廚刀的大廚氣勢。


    陸爸將兒子家裏的鑰匙交給了蔣大少,因為苗莘母女需要迴君爺家裏取東西。


    幾個人揮手拜拜,車子向前開了。


    陸歡縮迴車座裏頭,慶幸著姐姐那兩個小惡魔一大早被姐夫硬趕著去上學了,不然,還有的拖。


    結果,車子剛開到大院門口。兩個已經有小學生高度的身影,各自背著個流氓兔書包,一路朝車奔跑過來。司機隻能來個急刹車。


    陸南和蔣西兩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們剛才,好說歹說,騙了校車停下一路跑過來的。


    陸歡見依舊逃不過這對小惡魔,隻能對後麵追來的姐姐姐夫擺擺手:好自為之!


    南南見媽媽衝的比爸爸快向他們快,速度跑到車邊,敲打包子的窗戶。陸夫人伸出手幫孫子拉開窗戶,問外孫女:“南南,什麽事?你和西西去上學。我們很快迴來的。”


    “我知道。”陸南喘了口氣,從書包裏拿出一瓶營養快線,遞給奶奶,說,“征征喜歡喝這個,對了,他還喜歡綠箭口香糖。”


    在陸丫頭說完這話時,蔣西已經將自己手裏的口香糖塞到了包子的小手裏,同時對包子做了個鬼臉:“征征,你要是哭鼻子了,迴來要被人笑話,你記住了。要哭的話,就吃一口口香糖。”


    小包子甩開小臉蛋,瞧都到這會兒功夫了,西西表哥沒有忘記要欺負他。


    陸丫頭立刻對著哥哥吼了起來:“你有完沒完!征征多可憐了,你還這樣說他!”


    這時,蔓蔓衝到了前線,兩隻手伸過去,一手一個去拎兒子女兒的耳朵。陸丫頭和西西閃的飛快,在逃脫媽媽手的一刹那,和趕來救駕的爸爸遞交了眼神,接著,兩個人一路往停下的校車方向跑去。


    蔓蔓被蔣大少攔住,隻能氣唿唿地對兒子女兒的背影吼著:“等你們迴來!看你們今晚有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吃!”


    對於大廚的蔓蔓來說,也隻有在吃飯這一項能製得住兒子女兒了。


    “真是的,你攔我做什麽。”蔓蔓打開蔣大少的手,指頭指住老公的鼻子,“我告訴你多少遍了,不要太寵他們兩個了!中途下車,耽誤那麽多同學一塊上課,是好事嗎?”


    “事非得已,他們也是擔心征征。寬容寬容。”蔣大少的掌心抱住老婆的手指頭,溫柔細語地說。


    一群人在車上看著,見在蔣大少細聲哄誘之下,蔓蔓的氣終於消了下去,小兩口走迴大院裏。


    包子看著姑姑和姑丈,小眼珠裏滿是羨慕的眼神。像姑姑,會對姑丈發脾氣。而他媽媽,從來沒有敢對爸爸發過脾氣。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姑姑向姑丈發脾氣而姑丈哄姑姑的樣子,包子覺得姑姑很幸福。


    白家村裏,一群人,都不知道陸家裏已經發生的動靜。因為,電話依然不通,屬於通信中斷的地步。


    白哲去到鄉衛生院拿藥。


    小林大夫聽說他家裏人病了,擔心地詢問情況,說:“我打了電話問縣裏麵能不能派輛救護車過來。醫院說救護車沒法走這條路。”


    因此,陳巧麗一家隻能陪張明珠繼續賴在這兒。小林是巴不得這家瘟神越快走越好。可是,道路沒通。


    “我找人去問過了。”白隊說,“道路或許明天能搶通。到時候,我們自己弄輛車把人送出去。如果情況不好,道路即使沒通,哪怕是背,都要把人背出去。”


    白隊說完這話,拿了藥,轉身匆匆走了。


    一幕間隔,白隊剛說的話,張明珠等人聽到一清二楚。張明珠躺在床上,雖然沒有傷及內髒,不會危及生命,可是這些細小的傷口也是疼。在這個破衛生院裏多呆一天都覺難受。小林都說了,這裏的藥不夠,要更好的藥必須到縣裏麵城裏麵。


    張明珠望了眼身旁默默吞口水的張先生,冷冷地哼了一聲:“都說哥呢,怎麽差別那麽大。”


    人家白隊同樣是當哥的,但是人家說了,哪怕是翻山越嶺背,都要把妹妹背出這個破落的鄉村。


    張先生啞口無言:他再有拚勁,對於白隊這種精神,想都不敢想。


    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攀過一座山,更何談背個張明珠出山。


    陳巧麗聽到這話,走過來為老公說話了,雙手叉腰對小姑說:“我老公對你已經很好了。你該慶幸了,沒有把你落下在這裏不管不問。”


    “你說什麽!”張明珠瞪直了眼珠子,“他是不是我哥?你是不是我嫂子?你們兄嫂倆居然對我這樣說話!迴去怕不怕我告訴我爸媽?”


    這都變成內訌了。茉莉無語地把自己的小板凳挪了挪,挪遠一些,避免被媽媽和姑姑波及。隻見不過一會兒,不出茉莉所料。插進中間的張先生想攔住老婆和妹妹打架,結果被雙方一塊扯起了他的頭發。


    哎呦,哎呦!隻聽張先生頭發被扯斷時發出殺豬般的一陣陣尖叫聲。


    白哲進了白家的門,沒有去留意自己父親的房間,匆匆拿著退燒藥跑到樓上。


    君爺在房間裏,已是端了盆水,用冷毛巾放在白露的額頭上給她退燒,一邊眉頭是緊皺著。


    要是病人出汗還好,可是,白露一點都不出汗,隻是燒。莫名其妙的燒。即便是他這個經驗十足的大夫,都一時搞不清狀況了。


    門一開,白隊從外麵進來,倒開水,說:“衛生所裏隻有兩片日夜百服嚀,給她現在吃一顆,晚上再吃一顆,看看情況。道路如果明天能通車馬上出去,我已經叫高大帥去弄車了。”


    聽得出來,白隊比他更不樂觀。


    君爺扶起病人。白露這燒得都糊塗了,一動不動的,任他扶著。他的手掰開她的嘴巴,白隊往裏頭塞了片藥片,又給她灌了口水,讓藥片順喉嚨下去。


    白露躺迴去時,真的是什麽都不知情。渾渾噩噩的,像是做噩夢,夢裏頭,反反複複全是前頭那個人突然雪塌掉落懸崖的身影。


    她唿吸急促,同時卻是牙關咬緊,死活不肯輕易透露一個字。


    白哲摸了下她的額頭,燒的燒,沒有汗,憂鬱地說:“比較像是精神性發燒。”


    她本來就不像有傷風感冒的樣子,喉嚨也不疼。


    精神性發燒難點在於,根治沒有藥物,要靠自己解決心理毛病。


    君爺握住她的手,摸著,良久沒有一聲出來。


    白露倒是在迷糊之中,把他們討論的話聽了進去:什麽,說她是自己緊張搞到發燒的?


    她精神很緊張嗎?


    不知道,噩夢一波一波的,讓她好像漂浮在一片黑暗的海麵上,隨時雷鳴電閃,巨浪排來。


    到了晚上,他們隻給她喂了一口粥水,她再也吃不下了。


    萬家人都已經知道她生病了,晚上急急忙忙過來探望。萬大爺先是見不到白建業,和白哲先交流病人情況,商議定了明天等簡易橋梁搭好,馬上用萬家的小電動三輪車將白露送出村去。


    最終是不是精神性發燒還不好說,因為這裏沒有檢驗器具,不能做血液檢查,也不能做x光排除肺炎等情況。白隊和君爺同時要擔心病人滴水未進,或許會脫水,到醫院裏檢查清楚,還要掛上鹽水補充體液流失。


    萬大爺見他們兩個算比較沉著冷靜地在處理情況,心裏一邊踏實了,一邊疑問這當爸的白建業跑哪裏了。


    白哲這時候想起,說:“我爸可能在廚房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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