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爺在對麵卡殼了。


    有事嗎?一句話問到多簡單。可對於君爺來說,是很難迴答的一個問題。君爺說話辦事,從來不喜歡拖泥帶水,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至於沒話沒事的時候,真的讓他憋都憋不出來一句。


    兒子太了解他了,是他的種,所以,才敢當麵挑釁他。


    縱使如此,君爺這個不服輸的勁兒是無人能比,很快重振精神的君爺找到了詞兒:“嗯,我是想說,你辛苦了。”


    白露在對麵腦殼瞬間當了機。


    你辛苦了。這好像是領導慰問下屬時常用的一句話吧。老公當慣領導了,所以,說話口氣內容都不知覺套用工作用詞。白露姐姐能理解,誰讓她最了解君爺呢。


    本來,他突然打電話給她,已經夠奇怪了。


    白露笑笑:“沒事,我坐在子寒的車上,吃過晚飯子寒正送我迴酒店去。”


    聽到姚子寒在,君爺精神重新又一振,找到了話題說:“他怎麽樣?聽說升職了?是真是假?”


    “他人在浦東,肯定是真的了。他反正請我們吃喝一頓是免不了的,逃不掉的了。”


    白露說話的時候,姚子寒邊開車也邊在聽他們夫婦倆說話,在聽到說請客的問題上,姚子寒快言快語爽快地說:“哪天,陸大哥來浦東,我請陸大哥去浦東最高級的餐館吃飯。”


    白露將姚子寒的話轉述給了對麵的君爺聽。


    君爺說:“最高級的餐館就不用破費了。請我吃一兩道那邊最地道的本土地方菜最實際。你那點工資,破費不了。”


    白露姐姐又把君爺的指示轉述迴給了姚子寒。


    姚子寒點頭表示接受君爺的訓斥:“陸大哥說的對,錢雖然說是我自己的,但是也不能亂花。隻是請陸大哥吃一頓是免不了的。”說到這,姚子寒不禁笑侃君爺一句:“以前,吃陸大哥做的飯菜好像隻有一次,特別好吃。說起來,我哥都說了,全世界的大廚可能都比不上陸大哥的廚藝。帶陸大哥去哪家餐館吃飯好像對那裏的廚師都不太厚道。”


    白露姐姐吃驚著原來以前姚子寒也吃過君爺做的飯菜。看來,她老公的廚藝,征服的姚家人不止姚爺一個。


    對了,還有個洛洛。白露記起,別看姚爺家的洛洛喜歡黏她家裏的包子,但是,洛洛到她家,少不了和包子搶吃的,針對的,不正是由於君爺大廚做出來的美食。


    電話對麵,君爺聽完姚子寒的話,有正式的迴話有開玩笑的迴話,君爺都仔細聽完之後,再次做出指示:“吃飯的問題不是大問題。你想我吃也行,你到我家裏來吃也行。”


    君爺貌似今晚很大方,或是真為姚子寒升職感到高興,到了姚子寒這個年紀,能升就升了,再升不下去以後再升就升不到上麵的位置了。


    從白露姐姐再次的轉述中,姚子寒在獲得了君爺的盛情邀請之後,受寵若驚。畢竟聽說他堂哥姚爺雖然住在君爺的對麵,可是到君爺家蹭一頓餃子吃或是吃一塊君爺家的蘋果,都得挨君爺的訓斥。


    君爺大廚真的很難得主動為對方下廚,尤其是對天生已經愛賴皮的姚家兄弟們來說,向來他們是君爺嚴防的對象。


    姚子寒表示十分感激,十分感謝,必定,哪怕是不能走,都要爬到君爺家吃君爺做的這頓飯。


    君爺聽到這些話自然是心滿意足,最後說:“好吧,你好好開車,送你嫂子迴酒店。一路小心。”


    說完這話,哢,掛了電話。


    君爺自我感覺很成功,很滿意地通完了這次電話,迴頭,見自己家的包子和洛洛,兩顆小腦袋不知道何時已經不務正業地伸進了陽台的落地窗裏,兩雙骨碌碌的小眼珠對著他瞧。


    隻被兩雙像鏡子一樣單純無邪的眼珠子瞧著,君爺不知不覺地冒出了層細汗。


    這,怎麽感覺好像哪裏做錯了?


    洛洛衝他笑笑,這孩子,每次一笑,比他老爸更邪惡,明明笑容猶如小天使一樣可愛美麗的笑容,一笑起來,卻讓人看著毛骨悚然。


    君爺故作沉下臉,對兩個娃兒訓道:“你們不是在客廳裏玩嗎?跑到這來做什麽?”


    “聽征征哥爸爸,不是要和征征哥的媽媽打電話嗎?”洛洛由於年紀小,說話為了準確,說每個字都是咬文嚼字的。這也是為什麽君爺父子每次聽他說話都感到特別害怕。因為洛洛這樣咬著字眼兒一說,他們想裝作沒有聽清楚做糊塗都不行。


    君爺臉一橫,想,莫非自己還得輸給姚爺的兒子?


    “打完電話了,都迴去。”君爺橫著一幅冷臉,霸道地趕著兩個孩子迴客廳。


    小包子鼓鼓臉頰,癟了癟嘴角。知道爸爸這麽著急趕他們走,倒不是由於爸爸要和媽媽說什麽私密話,因為,君爺都說打完電話了。而是,君爺自己都覺得心虛了。


    像趕鴨子被君爺趕的洛洛,偷偷在包子哥耳邊說:“征征哥的爸爸打電話給征征哥的媽媽,都說這樣的嗎?”


    什麽叫這樣的嗎?


    那就是,他包子的爸爸打電話給媽媽時,和媽媽沒有說上兩句話,接著,都是媽媽在轉述爸爸的話給其他人聽,媽媽變成了傳聲筒。


    小包子隻要想到這,小臉蛋全部汗滴滴的。


    早知道,不叫爸爸打電話給媽媽膩歪了,瞧,這都變成笑話了,而且,還被姚爺家的洛洛聽見了。洛洛再迴去說給他老爸姚爺聽,他包子一家以君爺為首都預備丟臉吧。


    果然,小洛洛告訴他,告訴他什麽才叫做標準的爸爸媽媽通電話:“我爸爸,打電話給我媽媽時,我媽媽不是前幾天出門嗎?我爸爸在電話裏對我媽媽叫,佳音,佳音,佳音記得買好吃的迴來。我想你,你沒有在家,我在家裏要餓死了,對麵那個煮飯公,我蹭他一頓飯而已,他虐待我洗碗。你快迴來吧,佳音。”


    洛洛學自己老爸的話和語氣,那叫做百分之百的像,雷同到原聲複製,聽洛洛學姚爺說話,足以以假亂真,讓人誤以為是姚爺在這裏說話。


    對比自己爸爸媽媽之下,小包子慚愧地要在地上挖個洞。


    君爺趕著兩個娃兒迴客廳,順路當然就聽到洛洛對他兒子的悄悄話了。不得不說,姚爺的兒子比姚爺更狡猾,這哪是和他兒子說悄悄話,這些話是分明說給他君爺聽的。


    聽完這些,君爺的臉色不用說,更是戴起了一頂大黑鍋。


    姚爺?


    姚爺對老婆沈佳音膩歪,這叫做標準的爸爸媽媽對話?


    君爺表示嚴重不屑。因為他聽了都雞皮疙瘩全身起了一地。


    他有必要學姚爺跪求老婆迴家煮飯嗎?論做飯,他君爺大廚無人能比。


    姚爺這行為,太遜了!


    改天嘲笑姚爺去。


    包子隻要迴頭偷偷看一眼爸爸的表情,都知道,爸爸想歪了。君爺的邏輯永遠是以事論事,沒有能聽出洛洛這話裏頭的深度含義。


    怎麽爸爸的腦子比他包子還笨嗎?


    包子汗滴滴的,抬起小手擦一把額頭。


    君爺沒來得及嘲笑姚爺,小洛洛先嘲笑君爺的兒子包子哥了:“征征哥的爸爸與媽媽打電話真有意思。征征哥,你不學我一樣,學你爸爸說一遍嗎?”


    小包子小臉蛋一扭,學,學什麽?學他爸?學他爸對老婆說,說老婆,你幫我傳話給誰誰誰。


    學出來,全幼兒園小朋友都得笑話他包子了。


    剛好見時間差不多,姚爺在自己家裏被老婆催促著過來接自家娃兒了。進門,見自己娃兒和包子,一個賊笑,一個和君爺一樣黑著把臉。姚爺不得歎一句,這兩個小兄弟,真是像極他和君爺兩個。


    君爺見他進門,剛好,說他:“你真行,和你老婆在家裏過二人世界,把兒子扔我這裏給我帶?”


    姚爺裝傻:“有嗎?不是我兒子想粘著你家征征嗎?誰讓你把你兒子教育的太棒了,我兒子每天隻想粘著你家征征。”


    至於我兒子為什麽要粘著你兒子,當然是由於你兒子太好玩了。姚爺表麵話裏的真實意思,絕對不敢說出來。


    君爺冷哼一聲:“快點帶迴去。”


    姚爺吃慣了他這幅黑臉,不痛不癢的,揚手招唿兒子:“洛洛,你陸叔叔趕你了,來,迴家。你媽媽說是給你洗澡。”


    小洛洛今天倒沒有在君爺家賴皮,因為,最好玩的事情已經被他看到了。於是,他蹦蹦跳跳,跑到爸爸那兒。


    姚爺見他今天特乖,一叫就走,而且人還特高興,一邊跑且一邊賊笑,美睞一眯,知道定是有什麽好玩的事發生了。伸手抱起兒子,想迴家了再問兒子怎麽迴事。別在這裏問了,不要再惹得君爺父子倆不高興。畢竟,這好玩的事,對他們來說是好玩的事,對君爺父子倆可就不一定。


    可小洛洛哪有姚爺精明,畢竟年紀小著呢,迫不及待的,已經貼在姚爺耳邊說:“征征哥的爸爸給征征哥的媽媽打電話。”


    “哦?”姚爺兩眼一亮,迴頭,問君爺,“你怎麽打電話給白露?有事交代她做嗎?”


    是兄弟,都知道他不會打電話給白露姐姐膩歪的了。耳聽姚爺和白露姐姐接到他電話時一模一樣如出一轍的反應,君爺都快咬牙了,又生怕被姚爺瞧不起,隻得強裝鎮定,強冷著嗓子說:“怎麽,沒有事我不可以和她打電話嗎?”


    姚爺眸光一閃,笑答:“可以。怎麽不可以。佳音出差時,我也常給她打電話。”


    聽姚爺自己都主動提及,君爺來勁兒了:“你好意思說,給你老婆打電話讓她給你帶吃的,你自己學一下煮點麵條都不會嗎?說出來笑死你兒子知道不知道。”


    姚爺一瞬間就明白自家裏出了個小間諜,將自己在家裏向老婆哭餓的事都泄露出去了,姚爺伸出大掌拍了下兒子的小屁股:有你的!把爸爸媽媽的家醜外揚!洛洛你是不是小笨蛋?


    小洛洛挨了爸爸這一巴,心頭肯定不順氣,小嘴一撅,準備扳迴一局說告狀的君爺:“征征哥的爸爸給征征哥的媽媽打電話,說,征征哥的媽媽,你幫我傳話給——”


    啊?


    姚爺一愣,你君爺真的是有事才打電話找白露姐姐,不然,怎麽都是傳話。


    這會兒見到姚爺驚訝的表情,慢一步的君爺,總算是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裏了。君爺一屁股坐在了沙發裏頭,兀自生起了悶氣。


    小包子著急地趕姚爺這對唯恐天下不亂的父子離開自己家。


    “行啦,征征。”姚爺被包子趕,倒也體貼包子,不準備體貼君爺,誰讓君爺自個兒做出這種醜事的,抱著兒子出門時,對著坐在裏頭的君爺叫了一聲,“陸君,我走了,你以後沒事,少給白露打電話。否則,她都要以為家裏起火了。”


    君爺霍的起身,走到門口那兒,當著姚爺父子倆一大一小如出一轍的奸笑,砰,狠狠甩上屋門。


    交友不慎,坑了一輩子。


    這是此時此刻君爺的心情!


    小包子像小老頭子深深歎口氣,想到洛洛都被自己爸爸打了下屁股,其實他們兩家的爸爸,算是半斤八兩吧,怪不得能當好兄弟。


    君爺走去浴室,邊給兒子放洗澡水,邊繼續生自己的悶氣。不知道姚爺明天會不會將他這醜事說到一夥人全知道了。他倒是不怕底下那群人會不會笑他,誰敢笑他等死就是。隻是,他怕被在浦東的白露姐姐知道了。白露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怎麽想。


    她會不會在事後笑他?


    不會當著他麵笑,也會拿被子蓋住腦袋在被坑裏笑。


    君爺感覺隻要被她笑,自己臉都可以紅了一層。他在她麵前向來無所不能,怎麽可以做出這種250沒腦子的事情?


    小包子往浴室門裏伸了伸小腦袋,眼看,爸爸真的是氣崩了,連腦子都氣壞了,給他一邊放洗澡水的同時居然拿了隻馬桶刷刷起了廁所。


    完了,完了。


    包子害怕地跑迴客廳,拿起座機,給媽媽撥起了電話號碼要媽媽支招。


    白露到達酒店,和姚子寒說了聲拜拜後,坐上電梯,迴到酒店客房。屁股都沒有來得及坐下,電話又響了。


    這迴見撥來的號碼是家裏座機,白露驚訝了:莫非家裏真是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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