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鄭二叔被抓整整三天了。鄭二嫂子在找不到其他人幫忙的情況下,實際上在這種情況之下又有誰敢奮不顧身支援鄭二叔,敢的人,也被鄭姑婆罵跑了。鄭二嫂子在鄭大姑被罵跑時,已經在悔恨了,每天和鄭姑婆呆在一塊的每一刻都是痛苦的日子。


    鄭姑婆這個老賴在這一刻卻是發揮了十足的本色,鄭二嫂子到哪兒鄭姑婆都要跟著,美其名曰幫進派出所的兒子監督這個老婆不要跑了。


    這樣種種情形之下,鄭二嫂子最終,還是在派出所民警的建議下,去上了法律援助的律師,才有了得以見到鄭二叔的機會,探清楚鄭二叔在所裏的情況。


    鄭二嫂子自然沒有機會見到鄭二叔的。因為鄭二叔據說觸犯的是刑法,在拘留調查中,是不給家人見的。但律師可以見。


    律師見完鄭二叔,又為鄭二嫂子稍微打探完鄭二叔觸犯到的案子情況後,迴來和鄭二嫂子說:鄭二叔貌似犯的,還不止是聯合他人欺詐鄭大伯財產這一條罪。


    鄭二嫂子大吃一驚:別說其她姑子,她作為老婆,作為鄭二叔的枕邊人,都知道鄭二叔絕對沒有這個膽子參與殺人放火的事。


    怎麽迴事來著?


    這就要說到當年鄭二叔對鄭大伯這種恨意,是自小幾乎根深蒂固的,在別人出謀劃策要吃鄭大伯以後,鄭二叔還擔心對方能不能真的吃掉鄭大伯,非要在旁監督監視,所以,當年苗爸工廠失火那件事兒,鄭二叔對那事具體到細枝末節,居然都有點接觸和了解。


    調查人員,是根據鄭二叔平日收入狀況,再對於鄭二叔突然間暴富這一點上下手,知道了有人給鄭二叔轉了一筆大數目的資金,循循誘導,套出了鄭二叔與林楷斌之間的交易內幕。鄭二叔這人,向來如此,為了明哲保身,怎麽可能舍得拿自己犧牲而去保全林楷斌,當然是當起了白眼狼,爭取坦白寬大。


    可見,君爺那次放走鄭二叔時,其實已經知道鄭二叔是和某人做勾當了,放了長線釣大魚而已。偏偏鄭二叔不知死,非要大操大辦女兒的婚事,當場作死了。


    律師告訴完鄭二嫂子之後,鄭二嫂子還來不及罵一頓在所裏吃牢房的老公傻逼,律師又告訴了鄭二嫂子一個真正令她痛心疾首的消息:由於鄭二叔的財產均涉及來曆不明的不法交易,可能法院會允許下麵的執行人員先封了鄭二叔的所有財產。


    鄭二嫂子癱軟在地。


    一夜之間,鄭二叔的房子,車,公司,銀行賬戶,一切資金,全部被法院凍結了。鄭二嫂子根本來不及轉移。


    鄭二叔是典型的霸道守財奴。別看他好像是挺愛自己老婆和女兒,可是,關係錢財的事,都是記在他名下。鄭二嫂子自己的銀行賬戶本上,隻有鄭二叔每個月固定給她的日常家庭開支費用。


    唯一餘下的,可能隻剩鄭沅茗結婚時和張家一塊出資買的房子,因為記的是鄭沅茗和張樹河的名。可是,張家現在都想著要追問鄭家的責任呢。這房子,八成要被張家扣著,鄭家也短時間不可能要迴來。


    鄭二嫂子現在是連在燕京租房子的錢都拿不出來了。她隻好勸婆婆迴家。因為她迴保定都沒有房子住了,自家的房子是被法院封了,隻能迴娘家找人先住娘家的親戚那裏了。


    聽到鄭二嫂子說不能在燕京住了,鄭姑婆哪會願意妥協,先是要鄭二嫂子繼續出錢,鄭二嫂子說她沒錢,鄭姑婆又說:“沅茗她不是在大銀行工作,每月的工資,難道連燕京這一點房租都出不起嗎?”


    這要說到鄭二嫂子和鄭二叔平常愛麵子,幫女兒吹的天花亂墜。其實,鄭沅茗是在大銀行工作沒錯。可誰不知道大銀行對一般職員的工資苛刻,鄭沅茗進銀行工作才不久,工資兩三千。自己養自己都有點困難,平常多一點的支出都是靠啃老。鄭姑婆現在在燕京住的房子,一個月租金加水電費,都足以兩三千了。


    鄭二嫂子如今不敢吹了,直言道:“租不起!沅茗那點工資,要養我,都困難。”


    “你疼你女兒,能讓你女兒不孝敬她奶奶嗎?”鄭姑婆不信。


    “媽。你信不信都好。我可以讓沅茗把她工資賬本給你看!你再不信,去她工作單位找她領導問也行。”鄭二嫂子豁了出去,可能是生平第一次與婆婆頂嘴了。因為自家真是沒錢了。你鄭姑婆再想賴也沒用。


    鄭姑婆看著兒媳婦那神色,才知道是真的。


    眼看老二家不行了,靠不住了,老人家慌裏慌張之中,才想到要去倚靠其他子女。但是,鄭大姑被她罵跑了,鄭大伯被她罵跑了。鄭大嫂和鄭沅潔不見蹤影。鄭小姑自己都沒錢。唯一隻剩下鄭二姑。可鄭二姑這迴鬼滑了,說自己老公突然犯了急病進了醫院,沒法來燕京接老人家迴去。


    鄭姑婆在電話裏臭罵鄭二姑一頓,鄭二姑不痛不癢。因為她知道母親奈何她不得的,鄭姑婆再罵,她更好,學鄭大姑和鄭姑婆就此斷了關係,不用背包袱了。


    不管怎樣,鄭姑婆是不願意,絕對不願意迴保定去的。如果灰溜溜迴了保定,她這把老臉都得在街坊鄰居的笑聲裏丟盡了。


    這樣的話,隻剩下白家了。


    白家在燕京住,有錢。鄭姑婆想定了主意,去賴白家。本想去找白隊。可是,聽說白隊和雲姐都剛好出差了。白小璐住學校宿舍不迴家。白家迴家。白家等於沒人在。她去找,不知道白隊家裏什麽時候才有人。到期,鄭姑婆隻能去找君爺和白露姐姐了。


    說起來,在鄭姑婆心裏其實更想賴的人是君爺家。因為她很記得是君爺把她趕出了她本來住的舒舒服服的病房。可以說,鄭姑婆對君爺和白露早就恨之入骨了。


    對於鄭姑婆去鬧君爺家一事,鄭二嫂子是很讚成的。因為鄭二嫂子知道,自己老公會被抓,絕對和君爺兩口子脫不了幹係。


    那天,鄭姑婆和鄭二嫂子坐上車,來到君爺家的大院。大院門口有門衛,不讓她們進去。她們就在門口守株待兔。


    君爺和白露姐姐通常在單位裏工作到很晚才迴家。君爺家一家三口人,每天先迴家的,當然隻能是小包子了。


    小包子剛好昨晚上自己睡覺不老實踢了被子,早上起來小鼻子有點塞。由於包子好學堅持要去上學,君爺隻好叮囑母親,如果幼兒園打電話來說包子有點發燒的話,先把孩子接迴家。


    到了下午兩點多鍾的時候,幼兒園果然打了電話過來,陸夫人這個當奶奶的,匆匆忙忙打了輛的士去幼兒園接孫子。


    小包子發燒了,隻是低燒,三十七度幾,可對於幼兒園的老師來說,已經如臨大敵。畢竟,這可是陸家的長孫。


    陸夫人更是心疼孫子,一邊接孫子迴家,一邊在路上給君爺打電話。


    君爺在忙,沒有能第一時間接到陸夫人的電話。辦公室裏代替君爺接電話的是姚爺。


    知道小包子生病了,姚爺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兒子洛洛。小洛洛要是知道包子哥病了,恐怕比任何人都恐慌。


    “幹媽,你別急。陸君等會兒出來後,我告訴他,讓他迴家。”姚爺安慰陸夫人,“幹媽如果不放心,我先迴去看看征征也可以。”


    陸夫人連忙點頭要姚爺先迴來幫她看孫子。可坐在奶奶懷裏的包子不願意了,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姚爺迴來做什麽?還不是和兒子一樣欺負他這個包子?


    姚爺在對麵也能想象到小包子肯定是不願意,嘴角一勾,說:“幹媽,你還是等等。陸君很快出來的,我保證他十分鍾內可以迴家。”


    聽到兒子能十分鍾迴家,陸夫人不堅持讓姚爺迴來了。畢竟姚爺自己也有工作,和君爺一樣是個大忙人。


    掛了電話,車子到達大院門口,陸夫人付了車費,抱了包子下車。


    就這一幕,被守株待兔的鄭姑婆和鄭二嫂子發現了。或許,鄭姑婆和鄭二嫂子是不認得陸夫人,但是,對於小包子,由於小包子到過君爺的單位找過爸爸,所以,鄭姑婆和鄭二嫂子哪怕沒有和小包子說過話都是認得包子是君爺的兒子。


    事不宜遲。鄭姑婆帶鄭二嫂子向包子衝了過去。


    隻聽包子嫩嫩的聲音喊了陸夫人一聲奶奶,鄭姑婆瞬間明了,這個人是白露的婆婆。


    太好了!簡直是天助我也。鄭姑婆心裏想。早就恨死白露了,在白露的婆婆麵前告白露的狀,看白露以後還怎麽在婆家生存。


    陸夫人從出租車麵前轉過身後,隻見自己前行的路上突然多出了兩個人,是正好堵住她的路,暗暗吃驚。


    鄭姑婆說:“你是白露的婆婆吧?”


    陸夫人猜疑她是誰,怎麽認得自己兒媳,自己明明沒有見過這個人:“你是?”


    “我是白露她姑婆。”


    提到鄭家人,陸夫人一個都沒見過。但是,鄭家人和溫家人一樣極品的事跡,陸夫人卻是早就聽了不少。陸夫人臉當即色一冷,明白鄭家人這是來鬧事的,緊抱著孫子不願意和她們說話,想繞開走。


    “哎——”鄭姑婆又把陸夫人的去路一堵,嘿嘿聲說,“我都說了我是誰。你們陸家和我們鄭家也算是親戚吧。你這樣招唿自己家人?”


    陸夫人冷靜地迴答道:“白露沒有和我說過你們。你們是真是假的親戚,我也不知道。”


    “你可以打電話問白露!”


    “我兒媳婦工作時向來忙,我不可能在這時候打電話給她打擾她工作。”


    眼見陸夫人是站在白露那一邊,鄭姑婆心底裏陣陣發抖地冷笑,想這白露還真是隻狐狸精,不止迷了男人,還迷了自家婆婆。一不做二不休,鄭姑婆在眾目睽睽下對著四周的路人開始大聲大喊起來:“你們瞧瞧!快點過來瞧瞧!這是一家怎樣沒有良心的人!她兒子,把我這個老姑婆,一個病號,病還沒有好的老人,趕出病房!”


    兩點多這會兒時刻,人不多不少的,剛剛好,鄭姑婆這一聲大叫,吸引了不少人過來圍觀。


    小包子病歸病著,見奶奶被人圍攻,小臉蛋一瞬間漲到通紅,義憤填膺,要下來幫奶奶對付壞人。


    陸夫人一邊護著孫子,一邊警惕地看著周圍。


    圍上來的人,因為事發在大院外頭,所以大多數並不是大院裏熟悉的人,反而是那些路過的路人,居多是陌生的。


    守大院的門衛見狀不好,走上來幫陸夫人驅趕圍觀的人群。鄭姑婆肯定是不讓,上前和門衛爭執:“你有本事你抓我,你抓我啊!”


    門衛一時真不敢伸手抓她。因為她自己都說了她是個病號。誰知道,如果上前,抓都沒有抓到,鄭姑婆突然身體發生什麽意外,都是對方的錯了。


    就這樣,鄭姑婆以自己幹瘦精煉的“病體”,所向無敵,逼得門衛節節後退,接著,又逼近到了陸夫人麵前,眯起眼端詳陸夫人:“你打算為你兒子怎麽說?你兒子能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你這個當媽的能脫得了幹係嗎?”


    這個老巫婆,和上次那兩個男人一樣壞。小包子氣得小臉蛋鼓鼓的,卻被奶奶捂住了嘴巴。


    陸夫人不可能讓孫子攙和到這麻煩事來,心裏正想方設法,該如何突圍。忽然,從大門裏邁出來的人影,讓陸夫人眼睛一亮。


    由於孫子中午睡完午覺起床後有起床氣,姚夫人習慣了帶孫子在下午三點左右出來到哪兒逛逛。


    姚夫人抱著洛洛走出了大院門口,就見自家閨蜜被人圍困了。


    “征征哥——”看見包子哥的小洛洛最高興了,在奶奶懷裏揮舉小手。


    姚夫人抗拒不過孫子,隻好徑直抱著孫子走到了陸夫人旁邊,轉頭,看到像隻戰鬥機的鄭姑婆,問:“這是誰?”


    “我是白露的姑婆。”鄭姑婆迴答的理直氣壯。


    姚夫人可不比陸夫人那好心腸,嘴巴堪稱刀子嘴,對鄭姑婆這話抿著嘴一笑:“哦,我以為是誰?原來是那個,據說病好了還要非賴在醫院裏裝病的老賴?”


    “你,你說什麽?!”


    “我有說錯嗎?人家病房是給危重病人搶救用的。而非有這樣的人,當醫院是自家開的,當醫院病房是自己家的臥室一樣。”


    “你胡說八道!”鄭姑婆在地上猛跺腳。


    “我胡說八道?”姚夫人哈哈大笑兩聲,嘲諷地眯了下眼,“不如讓大夥兒評評理,你們說,像她這樣的人,是生了重病快要死的嗎?”


    眾目睽睽,鄭姑婆這幅上躥下跳好像體育健兒的樣子,哪裏像是快要病死的?誰說的話是真誰說的是假,一目分明。


    輿論的風向瞬間改變。鄭姑婆臉色一白,想捂住胸口裝作胸口痛時,已經來不及了。


    隻聽姚夫人望到馬路上,突然哎一聲:“陸君來了。”


    君爺到了,開著車,駛到門口的刹那,直接逼退了圍觀的人群。走下車的君爺,隨手將車門一甩,砰的一聲,足以嚇退上千號人。


    沒人敢靠近一步。君爺全身散發的寒氣,可以將所有人都凍成冰棍。


    沒有做錯事的小洛洛,都害怕地把小臉藏到了奶奶懷裏。姚夫人就此笑了聲:“洛洛你就這麽怕你征征哥的爸爸?”


    小洛洛癟癟嘴。


    哈哈。姚夫人大笑。她孫子真是個小奇葩。喜歡包子哥,卻又怕死包子哥的爸爸。


    在見到兒子來的一刻,陸夫人心頭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可越走越近的君爺,還是讓陸夫人吞了口口水。眼看,君爺當下這幅表情,說明鄭姑婆是踢到了君爺的鐵板了。


    不是沒有預料到鄭家人會來鬧事,可是,在君爺的底線裏頭,鄭家人來鬧他也就算了,居然來敢找他母親?


    鄭姑婆對君爺昂著的小腦袋,像是屏住最後一口氣:“你——”


    “我這個人不喜歡說廢話。”君爺的聲音不緊不慢,音量也剛好控製在隻有他和鄭姑婆能聽見的範圍內,“既然你來找了,我也剛好把這兩句廢話和你說了。第一,如果你想我把你當年對我嶽母做的事情告訴我老婆她大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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