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家前往老家的時節,沈佳音迴到自己單位建立了檔案,為了以防萬一,做了第一次b超。方敏不在,在莊如玉的提議下,之前在莊如玉懷孕過程中一直幫莊如玉成功保胎的那位主治大夫胡教授被請了過來。


    檢查的過程中,姚爺一直站在旁邊。讓斯斯文文戴著眼鏡的胡教授,深感到了壓力。


    “姚科長,你是大夫。”


    “是的。”


    “可你也是軍人,男人,是不是該紳士一點?”胡教授示意姚爺是不是可以退後到檢查室角落裏,而不是搬了張椅子坐在她旁邊,像監工頭一樣監視著她。


    真是亞曆山大。正因為知道姚爺不是普通人。若不是莊如玉當年對她有恩,她說什麽都不會願意接這個活的。


    “你可以把我當空氣。”姚爺十分大方地說。


    爺,你叫我怎麽把你當空氣?


    你那眼睛,像蛇一樣冰涼地盯著我,好像我會吃了你老婆似的。


    眼見自己老公和婦科大夫之間冒著劍拔弩張的火光,沈佳音咳咳嗓子:“胡教授,聽說你本來不是我姐姐的主治大夫。”


    胡教授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了迴來,笑道:“是。後來她老公找到我。”


    “你和她老公認識?”姚爺一直隻聽說葉長問由於王亞平的阻撓是對住院保胎的莊如玉好像不聞不問,沒想到不是?


    “具體來說,是莊畫家讓她老公找到我。剛好這家醫院我在這裏有掛特殊門診,當然也就隻是一個月掛兩次左右,畢竟我現在都是多點坐診,不固定在一家醫院裏,本職還要在學校擔任教課任務。”


    這麽說來,這位胡教授與莊如玉的緣分,是在學校裏結下的。


    胡教授見他們對莊如玉還不算了解的很深層,倒不怕和他們說透:“莊老師的影響力不同凡響的,在哪個高校,可能全國每個知名高校,甚至海外名校,都能有她的朋友。這一次,我本來說以我自己能力,都不知道能不能幫她全保,她說如果不行,會考慮海外大學醫學院找人,到海外去保胎。不過,她想孩子能在中國出生,不要國外戶籍,所以,才一直想在國內保。”


    她姐姐原來這般厲害的一個人。


    事後聽說王靜怡的下場之後,沈佳音真要在心裏說,王亞平和葉任斌那兩口子應該知足了,要不是她姐姐認可他們兒子,早就要怎麽收拾他們就怎麽收拾他們。


    “她婆婆做的事,真是令人發指。聽說,差點兒開車把你撞了。真不是人哪。”胡教授嘖嘖一聲,扶了下眼鏡架,“好在莊老師未雨綢繆,把一切都安排到很妥,完全不怕她公公婆婆鬧事,把她公公婆婆當猴子耍一樣。”


    什麽叫真正厲害的,不是把你抓了而已,而是把你抓了放了放了又抓了,讓你像孫悟空逃不出如來佛五指山。


    莊如玉現在和她公公婆婆玩的就是這一招,底氣十足。


    “聽說昆明天氣好,四季如春,姐姐現在要帶孩子去那邊住一段時間調養產後的身體,可以嗎?”沈佳音口吻裏透著姐妹之間濃濃的關心。


    “可以。”胡教授耐心為她解答,“北京現在天氣不好,想帶孩子出來唿吸新鮮空氣都不敢。有專業人士陪她一塊去昆明,當地又找好了人負責他們母子倆的起居飲食和醫療保健,完全不必擔心。隻是她老公麻煩一些,據說過完男人的產假,要迴部隊,若再迴去探望他們母子需要長途跋涉。”


    葉長問倒是不會怕麻煩的,有什麽能比老婆孩子更重要的。


    沈佳音將衣服拿起一些,讓探頭貼到自己的肚皮上。


    胡教授給她仔細做了檢查,雖然有姚爺這個監工頭在旁邊瞧,知名專家那種不慌不亂的底蘊,完全顯現,做到了姚爺說的把他當空氣。


    別看姚爺像是故意刁難這位專家,其實嘛,都是當大夫的,知道治病最怕大夫因為病人家屬一點吹風草動慌手慌腳,那等於是自己沒有一點自信。沒有自信的大夫怎麽可能醫治好病人。姚爺這是故意給胡教授設了一關考驗。畢竟這是他老婆和孩子的大夫,怎麽可以隨便找。


    君爺給他羅列了好幾個名單,他最終都沒有接受,接受了莊如玉推薦的這位,想的主要還是考慮到自己老婆喜歡。


    給自己姐姐成功保住了胎兒,願意配合她姐姐演戲,沈佳音真心感到的是這個大夫不僅醫術好,而且仁心正義,是真正的妙手仁心。


    胡教授拔出了支鋼筆,在檢查報告單上親筆書寫結果。這是她一個慣例,不喜歡用冷冰冰的電腦打出來的印刷字體來告訴病人。


    姚爺拿到這份報告單,仔細看了看後,彈彈紙頭:滿意。既然是滿意,接下來,還有些話,他必須和這位大夫親自談。於是,讓媳婦自個兒休息適當活動,把胡教授請進了自己辦公室。


    沈佳音小心下了檢查床,拿紙巾輕輕擦掉肚皮沾上的一點檢查液體,現在檢查出來了,說明孕囊正很好地落在她子宮裏,隻等寶寶健康成長了。她這個當準媽媽的,此刻起,要更加精心照料寶寶。


    走迴自己辦公室,徐美琳進來,和她說:“陸隊說你身體以後會不大方便,讓我找個人來幫你工作上的事。你怎麽想?想要找什麽樣的?”


    近來君爺在調結構,如今,這裏調來了越多有豐富經驗的基層衛生員,因為這些人本身是戰鬥人員,可以直接轉為護理學員。第一批四十六個,其中四十一個是男性。


    “以後這裏男兵會越來越多,因為涉及要打仗,要直接到軍地服務的。以前陸隊早就提出了這樣的指標。女兵要能留下來,隻能說越來越難了。當然不會沒有,像我們,將來更多是要分配到研究所裏去了。”徐美琳這裏所指的我們裏頭,卻明顯不包括了沈佳音。


    要不是沈佳音突然懷孕,按照君爺的計劃,從學校進修迴來,直接是要把她納入指揮調度部門裏鍛煉了。


    沈佳音應該說是很少管理過人,她打從心裏不是很喜歡管人,覺得人心叵測,管人最累。但是,人家喜歡她能力,喜歡她當幹部。在桑虹那裏,桑虹就讓她管過一些人。來到這邊,短短數日之後,君爺也開始讓她管人了。可管的,基本全是女性。現在,她要管理的隊伍突然變成個男女大雜燴,有些難辦。


    不要說她感到為難,有多年豐富管理經驗的徐美琳,都不敢接手這個燙手山芋:“讓我管管小姑娘們還行,讓我管一堆小姑娘加上小夥子,我想想都頭疼。”


    是很頭疼。來到她這裏報道的,至少都是上過高校畢業,有學位,有士官證以上的軍隊幹部。論起來,她是個中校,或許官位高一些,但是,男人本就有些心高氣傲,能服從於她一個女軍人的發號施令嗎?記得很多報道都說,男性下屬從心裏都是瞧不起女老板的,認同女老板完全是靠自己能力上位的人數可能都達不到一成的比例。


    “你也不用太擔心。”徐美琳為了安慰她,給她吃顆定心丸說,“有什麽事,陸隊不是說要在你背後給你撐腰嗎?”


    君爺給不給她撐腰她不知道,但是,她老公肯定給她撐腰。這不麻煩來了。老公一出馬,那些人,肯定更認為她是靠裙帶關係上馬的。


    沈佳音沉心靜氣地瀏閱過報道的人員名單:“他們什麽時候到?”


    “昨天已經到了,但是你有事還沒有迴來。陸隊下了命令,我昨天帶他們在這裏熟悉了環境,今天一天讓他們內務整理。這些人,全住在單位宿舍裏頭,統一管理。”


    也就是說,她要從內務這一塊開始與她的新部下們見麵了。


    先擱下那份報到單,沈佳音按了座機,讓幾個護長一塊過來。在她的重新分配整理內部人事組織之後,現,連同徐美琳一塊,共是有四個護長,為她直接下屬。這批護長,底下各領一批人,共有將近一百號人。然,這一百個人裏頭,真正能出到戰地裏執行任務的,可能不到十個。這也是為什麽君爺忽然調度了這樣一批學員過來。


    除了徐美琳,其餘三個,都是她自己選拔出來的,與她關係自然不陌生。


    沈佳音與她們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首先明確的是,新來的人,與現有的工作部門是兩個體係,也就是說不會威脅到在原有工作崗位工作的人。這樣說明白了,從前天聽說新來了人之後內部人心惶惶的謠言可以澄清。安定了內部,再來應付新來的人。


    在徐美琳的陪同下,沈佳音整理好軍裝,來到了麵見新兵的宿舍樓。


    聽說領導過來視察了,新兵們紛紛出來,在十個宿舍門前的長廊列成了一排歡迎長隊。


    徐美琳這時候佩服了,這沈佳音平常像是木木呆呆的一個笨丫頭,到大場合的時候,完全成了另一個人。


    步履穩重,不緊不慢,唿吸平穩,目光含蓄,又直亮逼人,端的那種沉穩和大氣,讓沈佳音的年齡層與她清秀的外表完全不合。一下至少拔高到了具有徐美琳這個年齡成熟魅力的高度。


    一群新兵,看到領導來,據說是他們的直屬領導,一看容貌這般年輕,甚至看起來比他們中間某些人還年輕。都心頭頗感驚訝。


    沈佳音直亮的眸子淡淡掃過他們充滿好奇的臉上,一個個隻感到被針刺了下眼,馬上垂下了眉眼。


    年輕,卻完全不像丫頭片子,氣勢逼人,猶如穆桂英掛帥騎在馬上檢閱部隊的氣勢。


    在隊末最後一個人麵前,沈佳音停下了腳步,對著眼前這個兵,溫和但犀利的目光掃過男兵肩坎上的肩章:“你叫什麽名字,少校?”


    “報告首長,我姓呂,叫呂憲標。”男兵聲音洪亮但不囂張,英姿卻又內斂,比較漂亮的五官膚色卻是曬得一把黎黑。


    “你告訴我,什麽人通知你們出來排隊歡迎的?”


    呂憲標儼然被她的問題打了個措手不及,怔疑的嘴唇,遲遲沒能吐出個字來時,隊伍另一頭,其中一個女兵漂亮的聲音飛了出來。


    “報告首長,是我通知大家出來排隊的。因為我們班都是從各地各部調過來的,還沒有來得及任命班委和幹部。”


    沈佳音雪亮的視線掃過去,見是一個健康活潑五官長得不算很漂亮的女兵,卻有一張嬌紅若霞的臉蛋,胸部挺得像座小山峰一樣,格外引人注目。


    “你是少尉?”


    “是的,首長。”


    “姓、名。”


    “姓段,叫段藝娜。”


    “段少尉,你怎麽會認為你們班裏沒有幹部?難道你的軍銜是這班裏最高的?”


    本把自己佇立在珠穆朗瑪峰上的段藝娜,被這一問,蝦紅了臉:“不是的,首長,但是,沒有人出來組織,我以為不行。我們是個集體,要有團體精神,不能像一盤散沙,接受首長第一次檢閱。我認為,我隻是在臨危之際做了我該做的事情。”


    “你想當班長嗎?”


    段藝娜眼睛一眨,驚訝地朝年輕的女首長望過去。


    沈佳音的目光一如既往平和,但讓人感受不到一點懦弱的成分。


    段藝娜揪了下眉,繼而大聲:“是的,首長。”


    “那好吧,既然大家都聽你的出來排隊了。我暫且認為是他們一塊推舉了你出來擔任班幹部。”沈佳音剛把這話宣布完,在一排新兵驚訝的目光下,又將視線定在了最後那個男兵,“段少尉需要個輔助的副官,呂少校你來當怎麽樣?”


    居然要一個少校給一個少尉當副官。可想每個聽的人在心頭裏的一陣唏噓:為呂憲標不值呢。


    莫非這年輕的女領導是偏袒女性?


    徐美琳到此都為沈佳音揪了把冷汗,如果這個呂憲標的不答應,這個局麵就可想而知了。而第一天見麵不愉快,畢竟導致今後更難的管理。


    一切,看這個叫呂憲標的做什麽決定了。


    眾多目光停在呂憲標一人,像是看好戲,像是緊張,像是猶豫,像是不解。


    呂憲標在緊了緊嘴角之後:“首長要我做副官,下命令即可。”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是。”


    “那好,你就當段少尉的副官吧。今天陸隊讓你們整理內務。你們整理完內務,自己開班會,選出其他班委。班長和副班長暫時由段少尉和呂少校各率其職。”


    以軍人幹淨爽快的作風宣布完這一切,在新兵們的注視禮下,沈佳音與徐美琳走出了宿舍區。


    在目送年輕的女領導最後一刻消失在視野裏後,一群新兵們嘩散去了肅顏,嘰嘰喳喳,都開始八卦起了新領導。


    “段藝娜,你老實告訴我們,你是不是認識她?”


    段藝娜麵對眾多圍上來的逼問聲,笑嗬嗬的,有些驕傲地挑起眉:“不是我認識,是我堂姐認識。我堂姐和她在部隊學校裏進修是一個班的。我堂姐說她在學校是個高材生,初看起來好像不起眼,但是,做起任務很嚇人。”


    “很有才華?”


    “是。”


    “胡扯吧。很有才華會把你指定為班長,讓呂憲標當副班?”


    眾人看著他們兩個的肩章,更覺這個事像戲劇化。


    段藝娜見他們狗眼看人低,又因為這裏女兵少男兵多,少不了說不過他們,臉一黑,不和他們廢話。


    男兵們是都圍起了呂憲標,紛紛為呂憲標感到不值,建議等會兒在班委會上如何投票推翻段藝娜的班長職位。


    徐美琳在沈佳音後麵走的時候,也想到了這點顧慮,道:“他們要是不服氣怎麽辦?”


    “他自己說了,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他難道想扇自己的嘴巴?”沈佳音說這話的口氣模棱兩可。


    讓徐美琳都摸不清她肚子裏藏的什麽藥。


    姚爺這頭與胡教授談完,拿起了老婆那邊的新兵報到單。


    送報到單的馮永卓趁他翻報告時,掃到了旁邊椅子上坐的胡教授,記得那是莊如玉推薦來的婦科大夫,見這胡教授一隻手扶眼鏡麵上一絲不清,心頭正覺納悶。


    姚爺掃過兩眼報到單放下,像是無意插手老婆工作上的自由。


    “對了,李少校呢?近來很少看到他。”姚爺想起了怎麽不是李俊濤給他送東西。


    “你不知道嗎,姚科?”馮永卓突然笑得曖昧。


    姚爺看著直起雞皮疙瘩:“知道什麽?”


    “有一個人,近來也很少見到,不是嗎?”


    姚爺仔細想了下,恍然大悟,繼而冷冷地嘴角一聲哼:“原來這嚴魔女是深陷情網,熱戀中,怪不得近來學會不來纏我媳婦了。敢說我見色忘友,也不想想她自己現在這幅德行。”


    馮永卓收迴他簽下字的審批單,轉身要走。


    姚爺牢騷發完,想起了其它,叫住他:“你幫我查查這兩人怎麽迴事。如果談戀愛扯到工作上來了,那可不行。”


    馮永卓眸中劃過一道詫異,他都沒有聽說的事姚爺怎麽察覺,不過細想想,這兩人是有些怪,好像近期經常請假。


    答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去往沈家老家的火車裏頭,沈冬冬與坐在自己對麵的宋玉斌對上眼的同時,迅速地低下頭,抓了抓旁邊坐著的尤二姐袖口:“媽,他好像是電視劇裏的富二代。”


    可能不止富二代,是富三代以上。尤二姐有理由相信眼前這個年輕人那優雅的舉止和高貴的外貌談吐,必定是出自非常良好傳統的家風,是自古至今的哪個望族出生都說不定。


    不止尤二姐,沈二哥沈老三,都對宋玉斌興趣多多。


    “你說你認識我們?可我們不認得你啊。”沈二哥問。


    宋玉斌放下手中的手機,溫潤的聲音說:“我說過,我是到你們沈家莊做投資項目的投資商。”


    沈二哥他們卻想不明白,要真是投資商,要走後門,也該是去找村幹部和領導部門,找他們沈家人有毛用。何況,他們沈家人現在都快被村裏人趕出去了。


    宋玉斌溫溫和和客客氣氣,對他們笑,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笑帶過,讓人益發捉摸不透其來曆。


    沈奶奶從邊角上的位置站了起來,看兒子媳婦圍著宋玉斌一個人熱鬧地說話,她揚手招了招孫子:“冬冬,來,我們去倒水。”


    沈冬冬正覺這大哥哥高深莫測,讓人看不透有點可怕,聽沈奶奶招唿馬上跑了過去,牽住沈奶奶的手。


    祖孫倆各拿了個口杯,走到了車廂盡頭的水箱裏裝開水。孝順的沈冬冬先幫沈奶奶裝了一杯。沈奶奶端起開水,就著唇口像是要喝。沈冬冬幫著她扶杯子,發現老人家的手指頭有點抖動,吃驚:“奶奶,你怎麽了,冷嗎?”


    “啊。”沈奶奶像是魂魄不在這兒,答的迷糊,“是脖子有點冷。”


    “我去給奶奶拿衣服。”沈冬冬咚咚咚馬上去幫老人家拿圍巾。


    沈奶奶見孫子跑了,拿杯子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些,趕緊先把口杯擱在水箱頂上,手扶住開水房的門邊,喘了兩口氣,眉頭微皺,眸子眯的更緊了一些,心口心跳慌的厲害:不會的,不會的,可,明明真長得有些像——


    沈冬冬找來了圍巾,給老人披在脖子上,與沈奶奶偷偷告密:“真是富三代以上呢。奶奶,我覺得我爸媽眼睛都生錢了,都掉進錢窟窿裏了。”


    沈二哥他們,哪裏見過真正的有錢人。宋玉斌算是他們這輩子能麵對麵說話的最有錢的富家人了。現在社會又流行巴結土豪。沈二哥他們不算真正巴結宋玉斌,能和土豪交個朋友也算是榮耀,多條出路。


    “說他是姓宋,奶奶。”


    “這我知道。”宋嘛,這個姓,沈奶奶說熟悉好像有點印象。


    “奶奶,他還說自己有個奶奶,他奶奶原本和奶奶你同姓呢,都是姓趙。我爸媽一聽就樂了,說是有緣分是親戚。”


    聽完孫子這誇張的話,沈奶奶卻是冷汗直冒,腳底浮虛,車廂晃動時差點兒沒能穩住腳底。


    沈冬冬忙扶住老人,撅著嘴巴:“奶奶,你想的也是吧,我爸媽太沒有誌氣了。看見有錢的就眉開眼笑地巴著,都快趕上大姑她們了。”


    這樣說沈二哥他們拿來和沈毛安她們比,肯定是有點冤枉了。沈二哥他們更注重的是,看這宋玉斌,年輕富有,卻一點都沒有富家子弟飛揚跋扈的驕縱性子,彬彬有禮,說話溫柔,實乃討人喜歡。


    可沈冬冬不喜歡這種笑麵虎,更喜歡馮永卓這種清爽直麵的大哥哥。


    沈奶奶拍拍孫子的手,好像不知道從何說起,唇抖了抖,一句話到火車到站時都吐不出來。


    火車到達終點站。


    宋玉斌有車來接,順便說是送沈家人迴老家。


    沈奶奶剛要拒絕,兒子兒媳卻異口同聲說好。


    兩輛很有氣派的小車開了過來,沈家人分坐兩輛車讓宋玉斌送他們迴老家。


    沿途,沈奶奶七上八下的,手心全是汗珠子沾著。


    尤二姐還以為她這是擔心迴到老家村裏人要和他們幹架,叫老人家不要擔心,有事,華妙冰在那。華妙冰在場的話,哪個不都得看看華專家的麵子。


    華妙冰是發來了短信,說得知他們到達的消息以後,一直在村口等著他們了。


    沈奶奶看著像是迴家要幹一番大事業的兒子兒媳,一口話始終噎在了喉嚨口。


    沈家莊,高老爺子背手在沈家附近的土地上走著。隔他兩步遠,走著華妙冰。村支書老劉同誌和其他村委,全程陪同,但不敢太靠近乎,不是說怕了高老爺子他們,而是到現在好像還搞不清楚狀況,不知該巴結誰比較好。


    高老爺子是給人氣勢盛氣淩人,好像是拿定了這個項目。


    按理說,麵對這樣強大的敵手,宋瑤芝更該自己親自出馬,可宋瑤芝最終隻派了個小姑娘,雖然這小姑娘是宋瑤芝的孫女,身份一樣不凡。高老爺子迴頭打量宋彬彬秀秀氣氣的臉,心裏咬牙,想這宋巫婆絕對是小看他看低他了,才派了這個小姑娘過來。


    “你奶奶不是說還想和我說話嗎?”


    “我奶奶沒空,要照顧很多事,所以,今後和高爺爺的談判,由我來當我奶奶的代表。”


    “你能代表你奶奶什麽?”


    “我想和高爺爺說,放棄與我們宋氏爭奪,不止好處多多,人情也多多,更重要的是,這本來就不是高家可以插手進來的事情。”


    高老爺子狡猾地轉了下眼珠子,向宋彬彬勾勾小手指:“來,告訴我,你奶奶為什麽非要這塊地?如果理由充分,我一分錢都不要拱手相讓。”


    宋彬彬歎氣:“人家的私事你都要打聽,高爺爺是不是太八卦了。”


    聽她這話,高老爺子就知道她也一定不知情宋瑤芝的秘密,抹一鼻子:“叫你奶奶自己來和我說吧。”


    宋彬彬小臉嘩然而變,起了一絲肅色:“高爺爺,如果你堅決要騷擾我們宋家拿項目的話,我是有對策的。”


    “什麽對策?”高老爺子好奇了,這小姑娘能有什麽本事。


    “你不是在東南亞被人砍過一刀嗎,不是一直以來在尋找那個兇手嗎?”


    高老爺子眼角夾出了一道餘光:小妮子,不是完全沒用嘛。


    尤二姐看著沿途的風景,發現車沒有開進村內,是繞過開到了村後麵的山路,疑問:難道司機是不認識路,剛要問。


    車子刹住了。宋玉斌從前座走下來,打開後車門,對沈奶奶恭敬地說:“有個人想見見你。”


    尤二姐嚇得忙抓住婆婆的手:這搞什麽?搶劫?劫人?


    “沒事,你和冬冬在車上好生呆著。是個認識的。”沈奶奶這會兒心裏卻是都平靜下來,拉開尤二姐的手,沉心靜氣地說。


    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


    尤二姐一呆時,被她甩開了手,看見沈奶奶下了車。沈冬冬想追出車外,被尤二姐一把抱住。母子倆周身有些發抖。


    沈奶奶整整衣擺,前麵領路的宋玉斌帶她走了一小段路後,指了指前麵,便停住了自己的步子。沈奶奶繞過兩棵樹木,看到了站在斜坡上有一個人。光是這背影,都讓沈奶奶眉頭微擰,表情若刀刻,嘴唇微顫,讓人看不出是緊張還是興奮。


    那站在斜坡上的人正是宋瑤芝,轉過身來。見到了沈奶奶,宋瑤芝好一陣目光都死盯在沈奶奶這張臉上左看右看的,好像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或是找到了又不大敢相信,最終歎了一聲:“鈺珍妹子,你變得我都認不出來了。”


    沈奶奶周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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