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在家裏呆不住,想去下飯館看看情況。


    陸夫人哪能讓她去,她剛差點爬不起來,攔著她說:“別急,別急,你爺爺打電話給你哥了,他馬上迴來。”


    她這身體關係三條命,饒是陸老頭,都不敢輕易將她送醫院,隻好讓大孫子趕緊迴來。


    蔓蔓聽了詫異:“你們告訴我哥做什麽?”


    想到她哥昨晚上才說了那些話,感覺這迴真是倒黴了。


    陸老頭背著手走進來插上句嘴:“有什麽事,等你老公迴來再說,你現在什麽都辦不了,不是嗎?”


    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她的確是對黑客一竅不通,相反,她不知道她老公能不能幫上她忙。


    實際上,陸老頭了解她老公似乎比她還深,說起她老公意味深長:“你媽知道你這情況,先打給歡兒,歡兒說會馬上從學校迴來幫你看看,但是,肯定的說,歡兒不是整天纏著你老公嗎?你老公什麽能力你自己應該知道一二。”


    聽出為人挑剔的陸老頭對她老公評價挺高,蔓蔓驚奇地挑眉:“爺爺,你不是在這之前對計算機一點都不懂嗎?”


    “我對計算機不懂,不意味我沒有和計算機專家接觸,你老公在人家眼裏是什麽評價,你這當將軍的爺爺能什麽都不知道?”感覺孫女是把自己小看了,陸老頭不滿地摸摸胡茬。


    話正說著,陸歡從學校打的跑了迴來。不止陸歡,姚子寶聽說了姚夫人告訴的消息,一樣同一時間趕迴來。


    兩個小夥子在蔓蔓家裏用電腦設法和飯館的網絡連上線,見蔓蔓飯館的係統果然是全部癱瘓。杜宇聽從他們的消息,從飯館搬來兩台電腦。兩個小夥子經檢查後,與杜宇請來的電腦維修人員的意見一樣,肯定了是因病毒導致機器運行過熱,把電腦硬件都燒了。


    現在難處倒不是驅逐病毒。兩個小夥子都看出來,這電腦病毒厲害是厲害,但不是沒法解,看起來也不是什麽絕對的電腦高手。


    陸歡小朋友對此還用這樣的話來形容敵手:“這種小腳色,我姐夫,不用一根指頭都能把對方消滅光。”


    對蔣大少非凡的專業能力,姚子寶從兄弟口裏聽到不止上百次,早已稀奇,隻是沒有機會親眼目睹。


    蔓蔓聽他們扯著扯到自己老公去,或許她老公是厲害,可如今她老公不在,遠水救不了近火,走出來打斷弟弟的嘮嘮叨叨,問他們兩個:“究竟怎麽樣?有沒有辦法?”


    兩小夥子聽到她嗓音沙啞,才知道自己母親說的是真的,這場黑客事件把蔓蔓氣病了。兩個小夥子一麵驅趕她迴房休息,一麵卻又開始喋喋不休地議論起來。


    “完了。”陸歡用一句話預示此次事件發展。


    “什麽完了?”姚子寶也覺得君爺如果知道自己妹妹被人氣成這樣,保準是要拿哪個來開刷的。


    可陸歡說的不是君爺,是蔣大少:“我說的是姐夫。你不知道我姐夫暴怒的時候,我看過一次,比起我哥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蔣大少平日裏都是笑麵虎,整日樂嗬嗬的,但是誰都知道,這種人越是發起脾氣來,肯定不得了,能把天都給震塌下來。


    姚子寶對陸歡這話倒是信了五分之多,趕緊和兄弟兩個人貓下腰修理電腦,若是被幾個兄長迴來發現他們沒作為,說不定把他們都給牽扯上先發頓脾氣再說。


    陸老頭顯得最鎮定了,在旁邊繞起了圈圈,時而還湊近去問兩個小夥子一些專業問題。感情他壓根兒不把這事兒當問題,儼然他這個老將軍在通過這次事件想進化為現代化將軍。


    蔓蔓看著他們時不時地談話聊天,爺爺又是那副樣子,她自己卻急得半死。


    現在飯館可不是她一個人的生意,關係到上千員工及員工家庭的生計,她的肩膀和心裏都是沉甸甸的。


    杜宇的心情比她好不了多少。今天出了這趟事後,所有門店第一時間掛出了休息的牌子。一天的營業額損失不需說。怕是不止一天而已。


    “王經理呢?”蔓蔓問他。


    “他報了案後,一直在飯館配合警察進行調查取證。”杜宇說,“我們飯館說是行業裏競爭力大小有名氣,可能會受到一些商業間諜的注意,但是,也沒見得有什麽理由,有什麽人,非得使出這種手段想致我們於死地。”


    作案人,作案動機,蔓蔓自己也想了些自己可能的樹敵,可想來想去,知道自己開飯館的人並不多。陸老頭這邊的朋友不用說,個個支持她就有,哪有可能給她暗中使絆子,有人敢這麽做的話,是不想在老頭子這圈子裏混的。歸之一句話,弄倒她飯館的話,純屬沒事找事抽,對他們本身並無益處。


    蔓蔓想了會兒,不禁繞到自己養父家。溫家裏頭,她知道許玉娥還不知道她開飯館,不然早上飯館找她鬧騰了。其他人,知道飯館是她和溫世軒合開的。也即是說,溫世軒現在成了富豪,能給溫家周濟,都是靠的這飯館。按理說,溫家人,沒有理由搞垮飯館,讓溫世軒由富翁變成貧瘠,對向溫世軒白拿錢的她們沒有任何好處。


    可是,若當前利益衝擊到另一個利益,兩利博弈的結果,難說。有什麽利益可以和飯館的利益形成衝突導致飯館的好處降到其次,蔓蔓知道隻有一個人——溫媛。


    溫媛一麵拿著溫世軒從飯館得到的好處,另一方麵,何嚐不是對飯館早存了嫉恨。


    蔓蔓很了解這個妹妹的,誰讓從小一塊長到大。溫媛最痛恨被人忽視,她在家裏都是想方設法取得父母的注意,不惜一切代價,為此什麽事都可以做出來。


    她從上次茶會得知溫媛和孫家有牽扯,如果真是溫媛讓孫家人做出些什麽。蔓蔓扶著額頭,青筋直跳,是怒火昂燒。


    “囡囡。”陸夫人怕她氣到發燒,拿條毛巾讓她擦著額頭。


    “蔓蔓。”杜宇也勸她,“王經理說了,他和範慎原取得了聯係,正打算從國外請專家迴來。”


    就怕這時間來不及,專家過來也得有時間,奔到這裏,那些人,早已拿著到手的利益在市場上出賣。


    接到報案後迅速行動起來的網警不是沒有作為,客廳裏自己兩個弟弟,一樣在努力,可是能力有限,想從一個完全癱瘓甚至主機全部燒掉的電腦裏,尋找到對方的蹤跡,等於是在作案人作案後把證據全毀的情況下去調查追蹤,成功率幾乎為零。


    姚子寶對此也沒有什麽信心,他打電話求問過學校的導師了,導師們都說這樣的事,基本是沒法了。想驅走病毒,再重新建立防護網,防止下次攻擊,這個不難,但是,想在沒有留下罪證的基礎上,追蹤一個已經放棄作案的罪犯,這個太難了。


    敵人很狡猾,知道適可而止,作案後得到好處後,立馬抽身而退。


    孫靖仁現在是很謹慎,而做了這樣的事後,他自己心情也很緊張。他將作案的電腦甚至拿出去進行銷毀。但是,做出這樣的事後,他一點都不後悔的,每想到蔣大少將因此付出的代價,他感到自己壓抑許久的那口氣可以出了。再被蔣大少打壓下去,他不僅在爺爺麵前抬不起頭,在單位裏頭抬不起頭,世界上再無他的容身之地。既然如此,何不讓蔣大少嚐嚐下地獄的感覺。


    陸老頭有意思地蹲下身子,看著小孫子陸歡小朋友,不遺餘力地拿著螺絲刀等工具,開足馬力修理硬件。


    陸歡看起來信心卻是十分的足矣,他的信心來自於對自己姐夫的能力,百分百的信賴,一邊做事一邊對房裏的姐姐安慰說:“姐,你就好好躺著,讓姐夫迴來用一個鍾頭幫你解決這事情。”


    一個鍾頭?


    幾十個專家都沒法解決,幾百個專家都對她搖頭。蔓蔓實在沒法苟同一個鍾頭內她老公就能幫她解決問題。老公是神仙都沒有這個能力吧。所以,蔓蔓倒是擔心,如果老公迴來後,沒能幫她解決問題,對此心懷愧疚。


    陸歡撇撇嘴,是沒想到姐姐都不信。早和姐姐說過了,姐姐若想在網絡世界稱霸,有他和姐夫護航,有什麽能難倒的。


    過了不知多久,蔓蔓一麵心焦如火,一麵不得承認時間在這不知不覺中流逝,已是到了夜幕降臨。


    陸夫人走去廚房做飯,再怎麽說,天塌下來人都得吃飯。她剛走出女兒的屋門口,迎麵聽見一串腳步聲,再加上幾個聲音:“媽!”


    聽到是大兒子和女婿的聲音,陸夫人忽然是腳軟,因為終於感覺到依靠來了。


    蔣衍來不及拭去額頭的熱汗,直問嶽母大人:“蔓蔓呢?”


    他們一路趕來,趕的再急,坐飛機,轉車,都是需要時間。所以一路上可謂是心急如火,不知道老婆和孩子怎麽樣了。隻是在上飛機的電話裏得知老婆都被急出了病來。


    “在,在裏麵呢。”陸夫人這話剛完,身邊飛擦過去的人影,是直接衝進房間裏去了。


    蔓蔓坐在床邊正喝著水,突然聽見身旁師哥杜宇一聲見鬼似地大叫“蔣大少”,裏麵夾雜的興奮的音色,不言而喻。


    未想她師哥,對她老公都有依賴。


    她剛抬起頭,沒看清楚呢,一雙強有力的臂膀已經把她整個人摟在懷裏麵哄著:“蔓蔓,沒事,我迴來了,有什麽事都由我頂著。”


    蔓蔓隻覺得當頭碰到他胸窩口上,耳朵邊傳來他清晰有力的心跳,那一刹那,真的是感覺剛才還在懸著的心落地了。


    很溫暖,雖然還隔著層衣服,然而,溫熱的人體,貼合在一起,能感覺到自己在這世界上是不孤獨的,空虛的內心瞬間被填滿。


    微微地抽下鼻翼。


    “蔓蔓,你哭了嗎?”急急忙忙扶起她下巴瞧。


    忘了老公是軍人耳朵很尖,蔓蔓拚命地眨眼:“沒有。”


    蔣大少卻能清楚地看到老婆眼珠子裏的水光比以往多了些,這讓他俊臉忽的沉,如黑壓壓的天烏雲密布,暴風雨襲來。


    敢讓他老婆氣得病,讓他老婆氣得要哭,這個人已經不止該殺了!


    摸下她額頭,聽出她聲音都是沙啞的,蔣大少對大舅子道:“大哥,你給她先看著病,我去處理一下。”


    輕描淡寫,“我去處理一下”,妹婿這口氣還真大。不過在近來看多了妹婿頻頻露出的身手,君爺如今對妹婿的大口氣,倒是沒什麽可質疑的,僅微點下頭:“嗯,你去吧。”


    蔓蔓見老公放開自己後,忽的如一陣旋風出了門,心裏不免掛了些緊張。


    她哥拿了支體溫計,遞到她麵前讓她量體溫,她老半天都隻盯著老公飆出去的門。君爺的臉便是有些黑,所以說女兒嫁出去是潑出去的水,一點都沒錯。


    “你放心,他要是沒有這本事,也當不了陸家的女婿。”君爺這話輕飄飄的。


    蔓蔓聽出的卻是自己哥對自己老公能力的肯定,露出一絲驚奇。


    “夾著!”見她迴了神,當哥的不客氣了,“我昨晚已經警告過你,你今天就給我生病。”


    蔓蔓悻悻,拿過體溫計放在腋下夾著,實話道:“是我想的嗎?”


    的確不是她想的,所以把她氣成這樣的那個人,該抽。


    拉過來她一隻手腕,三隻冰涼的指尖按在她皓腕上把脈,一邊思摸。其實他們來的時候,已經討論過會是誰幹出來的。隻因這事太巧。


    姚爺這會兒帶著高大帥,一下飛機與他們兵分兩路,是直奔孫靖仁所在的場所去了,手裏還拿著蔣大少給的秘密武器,一個小型的發射裝置。有這麽個東西,縱使孫靖仁不用電腦連上網,他們都能靠這個東西連上孫靖仁的電腦。現在隻要把這東西安置到孫靖仁住所的外牆都可以。


    陸歡小朋友說的,給蔣大少留一個小時解決問題,還是低估了自己姐夫的能力。有了兩個小夥子折騰半天,先把一台損壞的電腦硬件修了三四分,勉強能運行。而在這台破爛的電腦上,蔣大少隻用五分鍾,把電腦損壞的部分進行了重新內部調修,運行速度立馬提升了三倍。


    姚子寶在蔣大少後麵看得嘖嘖稱奇,陸老頭兩雙眼則像長了針,整張老臉都要貼到了蔣大少的電腦屏幕前挖掘秘密。抱著手的陸歡小朋友可得意了:瞧瞧,這是我姐夫,厲害吧!


    可他不知道,蔣大少的“厲害”,絕不止是能力厲害而已。


    眼見兩個小夥子眼裏突然間流露出奇異的光色,對計算機知道甚少的陸老頭,憑著直覺,兩眼也發出精光,噓聲問兩個小朋友:“他這是做什麽?”


    兩個小夥子麵有難色,不知怎麽和爺爺輩解釋這個尷尬的問題。因為蔣大少正在做讓孫靖仁絕對是想尷尬到跳河的事。


    蔣大少一不做二不休,把孫靖仁從出生一刻到現在發生的各種醜事全部挖掘出來,弄成了一份詳細列表。孫靖仁敢盜取他老婆的資料,他當然要以牙還牙,扒孫靖仁的皮,扒到孫靖仁一絲不掛。但是,他並不需要拿這些東西來與孫靖仁談判。因為他已經通過一串病毒,遠程操控了孫靖仁手裏能碰到的所有電腦,包括他老婆被盜的資料,全部完璧歸趙。


    孫靖仁把作案電腦銷毀了都沒用。網絡上已經記錄下孫靖仁作案時的地址,獨一無二的犯罪證據,被蔣大少不用半個小時揪了出來。


    如陸歡小朋友說的,孫靖仁這種角色去挑戰蔣大少,等於是拿雞蛋去碰石頭,粉身碎骨渾不怕,有勇氣沒腦子。


    孫靖仁被警察上門拘捕時,正在衝涼房裏泡澡,給自己開了瓶香檳,等著晚些時候約個美女,渾然不知自己書房裏的電腦,唿唿地響著早已離棄了他這個沒用的主人向蔣大少棄暗投明去了。


    冰冷的手銬戴上他手腕,他隻來得及穿件浴袍,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聽說自己所有犯案記錄都被人揪了出來,他沒法相信,沒法相信的不是被人揪出來,而是自己在強大的蔣大少麵前原來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他這一被捕,可以說是把孫老頭的臉都給丟盡了。


    要知道外界評價孫靖仁這一作為,用的是下三濫手段這個用詞。


    說明孫靖仁完全上不了桌麵。道德敗壞,連能力都是下三濫。


    孫老頭怒得大拍桌子:不會做壞事,那還不如不做!丟臉!


    涉嫌盜取商業機密的孫靖仁,被部隊裏除了軍籍不說,需坐牢和賠償相關損失諸多等等。


    整件事,隻用幾個鍾頭落下了帷幕。


    主要是孫子的事情敗露後,孫老頭的立場倒是相當明確,大義滅親。


    在陸老頭看來,孫老頭這個做法很明智,首先孫子這事做的太蠢,證據確鑿,想保肯定保不了。其次,沒有必要保。孫靖仁這事兒犯下來,還不算致命的大罪,死不了。既然是死不了的罪,孫老頭不用為保孫子來壞自己的名聲。孫老頭又不是隻有他一個孫子。


    不費吹灰之力借助孫靖仁自己做下的蠢事將孫靖仁解決了,蔣大少翻閱孫靖仁的私人資料時,發現了另外一些端倪。


    原來這孫靖仁,除了想壞他老婆的飯館,還盤算起了一些其它計劃,比如把他老婆飯館的資料不是賣給老婆商業上的競爭對手,而是直接無價轉讓到國外黑客手裏,想借此落下個陷阱,讓他蔣大少自己踩。


    可以說,孫靖仁後麵這步棋稱得上毒辣了。但是,孫靖仁千算萬算肯定沒有算到,他蔣大少與國際黑客,尤其是排名前幾的黑客,都是有很深的交情的。所以他能動作如此迅速地端了孫靖仁的窩,與這些黑客朋友充當間諜,兩肋插刀鼎力相助不無關係。


    他這次贏了,再次證明,適時掩蓋自己的身份,是十分必要的。


    孫靖仁的事情基本處理完了,蔣衍濃眉未一下解開,因為還有件事,這事牽涉到了溫世軒,他暫且不能和老婆說。拿了手機溜到陽台,與溫世軒通了電話,告訴溫世軒,這件事兒溫媛有份。至於溫世軒想怎麽處理,是溫世軒自己的事了。反正這事他不想讓老婆聽了煩心。


    接下來,當他走迴客廳時,大舅子從房間裏出來了。


    兩個男人坐在客廳沙發裏,降低聲調,彼此交流信息。


    “有查到一些其它痕跡嗎?”君爺問,冰冷的眸子裏閃爍其詞。


    蔣衍微微鎖眉:“我在他資料裏發現,的確,他是之前去執行任務時帶了兩個外援的技術方隊。一個是楊家,一個是江家的。”


    江家這一出,立馬可以把範淑霞的事給扣在了一起。


    誰對範淑霞下了如此毒手,一目了然。


    “可惜,電腦裏肯定是沒有能留下殺人的證據。”蔣衍交叉的指尖頂著下巴,微有些焦躁。


    江家連範淑霞都不放過,何況是直接導致江暉被槍斃的他媳婦蔓蔓。


    君爺麵色冷峻,竟然江家敢出如此狠手,他們不得不考慮,怎麽將江家給整個端了。不然,他妹妹時時刻刻,都得陷在和範淑霞一樣被害的危險裏麵。


    想到範淑霞現在在病床上死不能死活不能活,兩個人心裏麵何止是憤怒。


    “除了這些,還有其它嗎?”君爺再問。


    其它,指的即是範淑霞在他掌心裏寫的那個字,不知道是有沒有相關線索。如今江家都扯出來了,這事變得益發蹊蹺了,因為範淑霞寫給他的那個字,不像是江字。說明範淑霞不是要告訴他殺人兇手是誰,那麽範淑霞是想告訴他什麽。


    孫靖仁並不知道有關陸家玉佩的事情,當然不會留下這其中的種種痕跡,蔣衍自然未能有發現,隻能對此搖了搖頭。不過,有另外一件事,卻是引起了他的留意。


    “大哥,你還記得那次長江發大水?我後來聽孝義說,救了我的人,還是你。”


    君爺對這事絕不是謙虛,隻是真的是當時情況太過混亂,不記得了,冷眸微微眯起:“可能吧,怎麽了?”


    “這次,孫靖仁帶了個助手,我發現,是我當時所在連隊的指導員叫做柳誌明的。這個人,讓我懷疑與我和自己部隊失散並且出意外有關。”蔣衍迴憶完,說,“大哥,我一直想問,是不是真有人想殺你?”


    自己被害的機率其實為零,因為他自己本身蔣家的家境在各方麵,都不比陸家,沒有被人害的理由。仔細聯係的想,當初,他帶的部隊,是剛好和一個醫療隊匯合。一切便有了合理解釋。他出意外時,能第一時間被及時送到君爺所在的地方得到治療,不是偶然。而且,看君爺每次出外執行任務,高大帥必定要跟著。高大帥可不是普通的作戰軍官,早在七八年前,他都有聽說過了高大帥的威名,全軍區個人格鬥比賽的王者,又是個槍王。這樣的一個人,跟在君爺身邊,是什麽原因,可以想象。


    “想殺我,總得有理由吧。”君爺的答案,很是淡定,“再說人在江湖哪有不挨刀的。你老婆都懂這個道理。”


    說到蔓蔓小媳婦,這次雖說飯館出了這樣一樁意外給急的,但是,另一方麵,蔓蔓早是與杜宇等人做好了各種最壞的打算,說明,早也充分地預料到這種風波會降臨,隻是不知什麽時候以什麽方式出現而已。


    蔣衍想走去看自己媳婦,被大舅子叫住。


    “她剛睡,你去肯定吵醒她。”君爺對自己妹妹的敏感程度還是挺了解的。


    “她睡著了嗎?”


    君爺對此又是一個冷哼。蔓蔓嘴頭上說是擔心老公,實際上,心裏早對老公是深信不疑,不然,不會老公迴來後,吃了藥躺到床上就此唿唿大睡。


    女大不中留。君爺當哥的,真是有種恨鐵不成鋼。好在這妹婿還不錯,對陸家,對他父母都算是盡心。不然他這妹妹真是倒貼盡了。


    蔣大少頻頻接到大舅子那邊發出來的妒忌,心裏這個苦逼。這個老公女婿做的太好,也不是很好的事情。


    “姐夫。”敞開的門,陸歡從門縫裏鑽進個腦袋,甜蜜蜜地叫著蔣大少,“我和寶兒商量,能不能周末你有空時,給我們上堂輔導課。”


    今天蔣大少一出手,再次征服了一個小朋友。


    姚子寶站在陸歡旁邊,紅著臉學陸歡甜蜜蜜地叫了聲:姐夫。


    結果兩位小朋友,不意外接到了君爺老大哥迴頭的一個白眼:有無誌氣的?不求自己大哥求姐夫?


    兩個二少沒有知難而退,等蔣大少離開君爺多一點距離,立馬一人一個拽住蔣大少的胳膊,像小孩子要糖吃的纏著。


    若不是君爺自己這邊還有事,恨不得先把這兩個吃裏扒外的小子拎起來打頓屁股。妹婿說的柳誌明這個事,他還是上了心,告訴了小叔陸賀棟,去查。


    蔓蔓在房間裏睡的迷迷糊糊的,偶爾像是能聽見她哥在客廳裏的怒氣傳來,讓她很是擔心是不是發火,還有她老公會不會受到牽連。擱在案頭的手機一響,她接過來看,看到是一條短信寫著:蔓蔓姐,聽說溫媛害的大伯和你的飯館,是不是?


    問話的人是汪芸芸。


    連汪芸芸都發了短信過來,說明此事在溫家家裏足以引起軒然大波。


    如她所想的,溫家裏沒人願意看到溫世軒的飯館垮台,哪怕是許玉娥本人得知後。因此,溫媛幫助孫靖仁對付飯館的事揭露出來後,可以說是引起了同仇敵愾。


    溫家兩姐妹直接是尖銳地諷刺起了溫媛:媛媛,不是姑媽說你,是你向來對你爸媽就是伸手要錢,根本不知道賺錢的辛苦。千金大小姐,也沒有一個像你這樣敗家的,竟然詛咒自己父母的生意失敗,你這是腦子裏成豆腐進水了,傻了,瘋了?你爸飯館沒有了錢,你哪來的錢上學念書?還想考中央美院?


    溫媛沒想到孫靖仁連這點事都辦不成,並且把她都給爆了出來,導致被溫家姐妹在家裏圍堵,受奚落,難堪。這些她都還可以承受,最無法承受的是溫世軒對她的失望。


    得到事情真相後的溫世軒,連句話都沒有和她說。


    這個,讓她的心一點點地往下掉,若掉進了冰窟,能冷得手腳發抖。


    “爸——”


    “大哥,這樣的女兒你可以不要了,把我家少涵接過去當養子吧,最少不會像她這種詛咒自己父母的。”溫鳳妹見針插縫,把自己兒子推出來,要溫世軒認養。


    溫媛一張臉青紅交白,在看到汪少涵要走到自己父親麵前時,衝了過去將人一推。汪少涵被她用力推到了一邊踉蹌。


    “我告訴你,我爸有沒有錢,都是我一個人的,誰敢冒認,我打死誰!”


    溫媛舉著手,怒目相瞪,像是一頭發瘋的牛的樣子,將在場的人都嚇得不輕。


    許玉娥愣住了:她一直以為女兒最愛的人是她這個母親,以為女兒一直看不起溫世軒,可現在看起來卻完全不是這樣。


    不知什麽時候起,溫媛的心裏隻有溫世軒的存在了。或許是從很小的時候,當看到父親偷偷在姐姐生日的時候在姐姐手裏塞慶生的雞蛋。父親的偏心和母親的偏心是兩碼事。許玉娥的偏心是功利的,而溫世軒對蔓蔓的喜愛是發自內心的,不求任何迴報的。她想要這樣的父愛。


    溫世軒說給了她,可她覺得不夠,總覺得蔓蔓的影子在父親心裏麵永遠除不去。隻要蔓蔓一天在,她就會被蔓蔓壓下去。她甚至有一天想,如果她和蔓蔓一塊在父親麵前出事時,父親會救誰。她害怕看到那個結果,那個她不敢想象的結果。


    “媛媛,你這說的什麽話?當然是你爸有錢好了。你還說希望你爸沒錢是什麽意思?”溫鳳妹還想說的話,被溫媛掄起的手嚇得吞了迴去,她可不願意和一個發瘋的人較勁,道,“行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反正你爸寵著你。不過我說大哥,你這樣一昧寵著媛媛可不行,會寵壞她的。”


    溫世軒兩隻手抱著頭,內心裏也在反省:自己是做錯了什麽事,導致小女兒不惜做出這樣的事來。


    他不了解小女兒的想法,一直以來,小女兒都是親近他老婆不是他,小女兒的想法都是和他老婆一樣,和他唱反調。他想給小女兒好處,給錢,給關心,給愛,但是小女兒就是不滿足。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給她什麽。做父親的,其實把這條命給女兒都是沒有問題的,何況是區區的錢。


    “你想怎樣就怎樣吧。”他累了,每次累的時候,隻想逃離這個家逃得遠遠的,以前,還有個大女兒可以依靠,現在,大女兒蔓蔓,都被她們逼走了。


    看到父親丟下這句話後,一步都沒有迴頭走出門口,溫媛心頭不停地凍結,結成了層層包裹的冰,她覺得從這刻起,自己的世界沒有了春天隻有冬天。


    蔓蔓在家得知消息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擔心養父受不住這個打擊,立馬撥通了溫世軒的電話。可溫世軒不知什麽原因沒有接。她憂心忡忡,打了電話給師哥杜宇,拜托杜宇去找。


    杜宇找到溫世軒時,溫世軒正坐在房門口,一副茫然無措的模樣,看起來都讓人揪心。


    “溫叔,到我家裏住幾天吧。我老婆初夏在待產,我在外頭忙,我嶽母偶爾要搬東西搞這搞那,家裏也缺個能幫手的。”杜宇對溫世軒向來敬重,見這情況,怕溫世軒一個人住著胡思亂想,硬抓了個理由把溫世軒帶迴了自己家。


    得知養父住進了師哥家裏,蔓蔓暫時能鬆口氣,想著哪一天找個借口上門去看看養父。


    溫家裏,溫鳳妹這次又沒能讓大哥認養了自己的兒子,很不甘心,朝女兒汪芸芸發起了火,問汪芸芸想怎麽辦。


    汪芸芸在京工作這麽幾個月,倒是有了個追求者。隻是這個追求者,離她目標裏的姚爺,差距太懸殊了。同是在醫院工作,可姚爺人家是科長,這個是藥劑房的小醫生,就是給人煎藥的。而且,人長得矮,皮膚又黑,和帥字的一撇都搭不上邊。


    可溫鳳妹看著覺得好,好在人家好歹是在北京紮根了的,戶口在北京,房子也買了一套在還貸中。再說女兒嘛,就是該嫁出去然後給家裏周濟用的。求高帥有什麽用處,對她這個嶽母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汪芸芸這心裏別提多委屈了。看家裏蔓蔓不說,廖舒雅死了,幾個姐妹裏頭,林佳靜出國了還攀上了個年輕才俊,溫媛年紀尚小,就是與她年紀相仿的,應該是比她遜色的溫浩雪,近來居然時來運轉,讓莫家的少爺頻頻上門探訪。


    溫浩雪都能攀上個好男人,為什麽偏偏隻有她,攤上這樣一個又醜又難看的,她心裏不甘!


    莫文洋上門來探望溫浩雪,一方麵的確是因著君爺的囑咐,溫浩雪似乎知道一些範淑霞為什麽遇害的秘密。


    溫浩雪自從山區裏迴來,病了一大場。她一會兒夢到渾身是血的範淑霞,一會兒又夢到被人割脖子的人是自己,更甚,有一天做夢,她是夢到了蔓蔓躺在血泊中,令她蓋頭大哭。


    那時候,她終於知道自己心底裏是喜歡蔓蔓的,不希望蔓蔓死。想當初,她和家裏其她姐妹一樣排擠討厭蔓蔓,可她沒有忘記,當她被莫文洋拋棄時,隻有蔓蔓,是站在她這邊鼓勵她厚臉皮。如今,她的厚臉皮,鍥而不舍的精神,終於得到了迴報,她覺得她的命都是蔓蔓給救的。


    那天她在蔓蔓家裏鬧時,無意發現了蔓蔓藏在房間裏的玉佩。


    這點,怕是蔓蔓怎麽想都沒有想到的。那塊玉佩,蔓蔓將它藏在了一個陳舊的行李箱,故意擱在客房的櫃子頂上,基本是小偷都不會去留意的地方。可她獨獨是算漏了溫浩雪這種人物。溫浩雪對好東西的那種敏感度,堪比警犬。想那時,她在溫明珠房間裏隻要呆一會兒,就能把溫明珠的秘密寶物都給挖掘出來了。


    她發誓,她當時拿了蔓蔓的玉佩,一是出於好奇心,二是存了私心。想著陸家女兒的玉佩,借來戴戴,自己看著漂亮風光下也好。到了聽範淑霞說這玉佩與財寶有關,貪財的她,當然心裏也是蠢蠢欲動。哪知道,範淑霞會因此差點兒喪命。


    她是愛財,可她絕不會想到用自己的命去換錢,多不劃算。


    她趕緊想把這塊玉佩還給蔓蔓,但是,又怕,那些人,會不會因此盯上蔓蔓,想殺範淑霞那樣殺了蔓蔓呢。天可以作證,她這會兒真是沒有存半點私心。在莫文洋迴心轉意後,她已經覺得沒有蔓蔓,就不會有她的好事了。


    莫文洋來看她,帶了一袋水果,還在她身旁說了些安慰的話,說兇手現在基本已經鎖定了,應該能很快抓到。


    她急忙迴過頭,兩眼淚汪汪地問:是真是假?


    莫文洋一皺眉,心想,她還真可能是怕兇手迴頭來殺了她是不,不然,怎麽會對這事如此緊張和惶恐。於是認真地問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溫浩雪搖搖頭。她偷了陸家玉佩的事哪敢說。要還也是偷偷的還。


    莫文洋提起眉,遵從君爺的命令豁出去了,道:“如果你不說,我怎麽幫你呢,浩雪,你是要讓我為你擔心到吃不下飯是不是?”


    這種話他自己說著都覺得肉麻,害臊。


    溫浩雪愣呆呆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對他突然說出的這些話,當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撒謊。”


    兩個字撒謊,讓莫文洋倒是紅了臉生氣起來:“我怎麽是撒謊了,你覺得我撒謊你可以摸摸我心跳是不是撒謊。”


    她的手衝動地伸出去,摸到他胸口衣服又霍的收了迴來,臉蛋羞紅:“我相信你。”


    其實在她把手伸過來時,他心裏都被嚇到,擦擦汗,道:“既然你相信我,你說不說,不說我當你是不把我放在心裏麵的。”


    “我,我當然把你放在心裏麵的,莫大哥,你都不知道我一直有多喜歡你!”溫浩雪怕他不相信自己的真心,從床上爬起來,甚至想學著他讓他摸她的心跳。


    幸好她沒有這麽做,不然又得把他嚇死。


    “那你說不說!”莫文洋板起臉。


    “我說。”她真怕他跑掉了,於是偷偷在他耳邊說,“這事你千萬別告訴其他人,莫大哥,不然,我會被蔓蔓姐的哥宰了的。”


    聽到她說自己偷了陸家的玉佩,莫文洋的確是被嚇到了。但是,他並沒有把這個事馬上告訴君爺,而是打算幫著她將玉佩偷偷還迴去。畢竟她知道了悔改,而君爺若知道這事不大發雷霆才怪。


    就在他們想著法子怎麽還玉佩時,又有人來找溫浩雪了,正是那個姓古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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