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迷霧越來越淡,漸漸地浮現了四個人影。


    隨著楚風不斷地前進,楚風終於看清了這四個人。


    醉不歸,沈瑕思,萬一山和萬一平。


    楚風笑了起來,他知道自己走了出來,他從過去所有痛苦的遺憾的世界裏走了出來。


    楚風的笑容頓時讓醉不歸露出了一個見鬼的神情,嘟囔道:“我還以為你永遠走不出來了呢。”


    沈瑕思踹了醉不歸一腳,走上前,用一個擁抱迎接了楚風,將楚風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前,輕輕拍著楚風的頭。


    哪怕沈瑕思性子豪爽粗疏,但是終究是個女孩子,心裏也有極其細致的一麵。


    她看得出楚風的眼角微紅,也看得出那一個笑容裏包含了許多難以言喻的東西,那一瞬間,她就覺得自己心軟了,覺得自己有著要給楚風一個深深的擁抱的必要。


    “咳咳,注意影響啊。”醉不歸咳嗽道。


    楚風也是因為一愣,才被沈瑕思那般抱住,反應了過來之後迅速地掙脫,紅著臉,卻一聲不吭。


    沈瑕思一隻手搭在了楚風的肩上,道:“別害羞啊,大家都是兄弟是不是。”


    楚風點了點頭,知道沈瑕思沒有別的什麽意思,隻是朋友之間的慰藉與支撐——隻是她是一個女子,所以才會有些異樣的別扭罷了。


    楚風看了看沈瑕思,發現沈瑕思的神情沒有太多的異常,不由得笑了笑,隻能說自己定力太差。


    “不管你看到了什麽,那都是你內心最真實的投影。”沈瑕思笑了笑,那笑容綻放的一瞬間,楚風也看出了沈瑕思的笑容之中有些哀切。


    那一定也是一個很悲哀的故事吧。


    楚風點了點頭。


    醉不歸白了二人一眼道:“我說你們秀恩愛的也收斂收斂,不然一會我打死你們。”


    楚風笑,卻不說話,沈瑕思也跟著笑了起來,看著醉不歸不說話。


    醉不歸頓時一個哆嗦,咳了幾聲才道:“好了好了,我們繼續深入,入口就在前方不遠處了。”


    五人依然保持了最開始的隊形前進著,沒有走出多遠,那淡淡的薄霧就消散了。


    楚風這個時候才發現,他們踩踏著的是一片水草豐茂的窪地,充滿了水汽,不時可以看到一兩個積水的小水窪,讓沈瑕思的雙眼放出了餓狼見到食物一般的光芒。


    “好想要洗個澡啊!”沈瑕思伸懶腰。


    “好啊,我們在旁給你守衛。”醉不歸漫不經心地迴答道。


    “滾,要守護我也隻信楚風好吧。”沈瑕思癟嘴道。


    “嗨,反正你們該做的都做了,這個不是蠻正常的嘛!”醉不歸說道。


    “你再給本姑娘說一句?”沈瑕思冷聲道,手裏的銀槍架在了醉不歸的脖子上。


    “你大爺,至於這麽激動嗎!”醉不歸惱火地喊道。


    沈瑕思眯起眼睛笑了起來,道:“看把你嚇得,我孫子。”


    “你大爺。”醉不歸沒好氣地罵道。


    楚風見兩人鬥嘴也不插嘴,隻是跟著笑,萬一山和萬一平也不好插嘴,隻是默默地前進著。


    不過一會,就響起了流水淙淙的聲響,聽聲音,那流水似乎並不是很急,隻是一般的河流。


    等漸漸到了近前,才發現那條河流已經足足有兩三百丈寬,河水呈現淡淡的紅色,有些像是血液,卻並沒有任何的血腥味道。


    河流之上有著一座木橋,一座極其古舊而樸素的木橋。


    木橋約摸有十丈寬,剛剛越過了河流,假設在兩岸。


    楚風猛地一怔……這個情景……與另一端的那座高台之上如出一轍,隻是此地的自然環境好了很多罷了。


    而在橋的另一端,楚風感覺到了有人的氣息。


    那些氣息他都很熟悉,那是天庭眾人的氣息,林珝,陸晨夕和古裏,都已經在橋的另一端,隻是因為木橋拱起,所以才不曾見到。


    “走吧。”醉不歸說道,“前進,橋的另一端,就是那古老封印的入口了。”


    醉不歸說著,帶著幾人走上了橋梁。


    在楚風邁步上橋梁的那一刻,那熟悉的感覺果然便又一次襲上了楚風的心頭——與七關它們極其相似的氣息,卻又仿佛缺少了點什麽——也許兩座橋合起來,才是一座完整的橋梁?


    “喂,發什麽愣啊!”沈瑕思用手臂撞了撞楚風,將楚風喚醒,低聲問道。


    楚風搖了搖頭道:“沒什麽。”


    沈瑕思笑了笑,也不言語,隻是拉扯著楚風,跟上了眾人的隊伍。


    在橋的末端,站著三個人,林珝,陸晨夕和古裏。


    “你怎麽跟這些人混一起去了?”林珝抬了抬眉毛,看著漆黑的天空說道。


    楚風不迴話。


    “問你話呢!”林珝說道。


    “問誰呢?”醉不歸接道。


    “沒問你,一邊去。”林珝沒好氣地道。


    “喲嗬,要幹架啊!”醉不歸冷笑。


    “怕你啊!”林珝也橫眉怒目。


    “你們有意思沒意思?”沈瑕思大步上前,一拍醉不歸的頭,惱火地說道。


    “幼稚。”陸晨夕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沈瑕思與陸晨夕對視了一眼,然後朝對方點了點頭。


    “喂喂,你殺了杜經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醉不歸指著陸晨夕叫嚷道。


    陸晨夕都懶得理會醉不歸,連看都不看醉不歸,反而看向了楚風,微微一揖道:“先生。”


    楚風笑著還了一禮。


    古裏微微咳嗽了一聲,有些尷尬地道:“外麵的變化,跟地府沒關係吧?”


    醉不歸想要說話,被沈瑕思一把捂住口鼻,隻來得及發出了嗚嗚的聲音。


    “不是,但是隻怕有些人做成了什麽事情,所以我們趕著過來看看。”沈瑕思答道。


    “現在不是我們打架的時候。”古裏說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加固封印……”


    “加個屁!”醉不歸一把撥開沈瑕思的手,惱火地道,“我們就是來解開封印的!”


    “至少不是用現在的這種手段。地府想要放出地葬,但是那個大兇,想必不在地府也想要放出的範圍之內。”古裏駁斥道。


    醉不歸不滿地哼了幾聲,卻沒有說話,也是因為古裏所說的沒錯。地府雖然想要放出地葬,但是那個大兇,卻絕對不能被放出。這也是地府內部會出現逆刺的原因,因為傳說地葬當年是舍棄己身才鎮壓了那個大兇,所以地葬和大兇根本就成了不可分裂的存在,一個現世,另外一個也必然會現世,一個被封印,另外一個也必然被封印。


    “好了,我們就不要磨磨唧唧了。”古裏說著,“現在先聯手加強封印……然後再設法鏟除還在活動的不安定因素。至於最後到底是聽天庭的,還是聽地府的,我們讓生還的守護者和執法者決定。”


    “嗬嗬,知道你們人少怕了吧!”醉不歸幹笑道。


    “人少?”林珝也跳了起來,“我們這裏不算楚風都三個人,你們算了楚風才三個人,誰人少!”


    楚風一愣,無奈地苦笑了幾聲,自己的立場還真是……不堅定啊。


    楚風頓了頓,才道:“那個,有兩個不好的消息……”


    “嗯?”一直默默地在黑暗中假裝不存在的陸晨夕突然抬起了眼睛,眼眸裏有幾分驚訝。


    在醉不歸說那句話的時候,陸晨夕心裏就已經有了一些揣測,隻是不能確定。現在楚風說有兩個不好的消息,那自然就印證了陸晨夕的想法。


    陸晨夕的神情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沉默地看著楚風。


    楚風在林珝的注視中開口道:“俞藍河和吳浩辰,都……亡故了。”


    林珝抿了抿唇,醉不歸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說話,哪怕之前鬥嘴鬥得兇,哪怕之後也許還會生死相向,但是此刻醉不歸卻也有著自己的分寸。


    “他們怎麽死的?”林珝問道。


    “古井,俞藍河被古井的繩索勒死,吳浩辰被古井逼瘋之後進攻這兩位前輩,被兩位前輩所擊殺。”楚風答道。


    “實在抱歉。”萬一山和萬一平行禮致歉。


    “沒有什麽,至少比……讓他瘋著好。”林珝三人還禮。


    “那我也告訴你們一個不好的消息吧。”林珝歎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


    “嗯?”醉不歸一挑眉,心裏也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蘇寤寐也死了。”林珝緩緩說道。


    “你大爺!”醉不歸頓時蹦了起來,神色有些猙獰。


    林珝攤了攤手道:“你叫我大爺也沒用,死了就是死了。”


    “他怎麽死的?”沈瑕思伸手按住了醉不歸,她知道醉不歸與蘇寤寐之間的交情極其深厚,幾乎便是過命的交情。蘇寤寐死了,讓醉不歸如何能夠輕易地接受?


    隻是現在,沈瑕思認為林珝等人也沒有騙自己的必要,因為那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好處。


    “被人殺死的。”林珝答道,而後順手摸出了一口黯淡的長刀,插在了跟前的土壤裏,正是蘇寤寐的斬魄刀。


    “誰?”醉不歸問道,目光在三人之間緩緩遊移。


    斬魄刀會在他們的手裏,那自然是天庭的人殺的,不過到底是一個人單獨殺死的,還是幾人聯手?


    醉不歸不能確定,但是他眼眸裏已經有了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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