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和沈瑕思二人重迴到活死地的路途之上並沒有什麽意外發生,除了那些一點一滴地延長著自己生存時間的死物,他們還是什麽也沒有見到。


    就連楚風都有些懷疑,他所作出的那些人並不會輕易地放棄活死地這個推斷是不是錯誤的——不然再怎麽樣也應該見到一兩個人影吧?


    沈瑕思的態度卻比楚風堅定許多,沒有任何猶疑,在楚風都動搖了的時候,沈瑕思依然堅持了他們之前作出的決定。


    去活死地上,發出一道足以引人注目的訊息,吸引來盡可能多的人,是敵是友都無所謂,隻要有人,就能知道更多的事情,就總能知道下一步到底應該做什麽。


    這是一項極其危險的舉動,但是卻也有著極大的迴報,對於他們這些對冥土世界幾乎是一無所知的人來說,無疑是最為幹脆的方法。


    沈瑕思的堅決又給了楚風信心,他們又花費了二十多天的時間,重新走迴了活死地,不過他們依然保持著極度的謹慎,沒有直接進入活死地,而是選擇了先在活死地之外重新修整一夜。


    這一夜,楚風一直沒有閑下來,他在精心地準備著陣法,試圖將那活死地上那極其微弱的靈氣發揮到極限,使得那訊息能夠傳播出足夠遠的距離,吸引到足夠多的注意力。


    楚風很久都不曾用過陣法了,不管是身軀之內的,還是身軀之外的,畢竟自從他修為恢複之後,所遇到的戰鬥幾乎都是倉促之間的遭遇戰,對手也都是很強大的人物,根本沒有可能給他時間讓他準備陣法,要不然便是根本就沒有可以引動的靈氣給他布陣。


    重新開始布陣對於楚風來說,有種極其特別的親近之感。


    以楚風在陣法之上的造詣,隻是單純地布置一個傳遞訊息的陣法並不是什麽難事,哪怕活死地上的靈氣極其稀薄,但是對於楚風來說,卻也已經足夠了,畢竟又不需要其他的功能。


    然而楚風卻並不滿足於此,他還希望能夠確保自己與沈瑕思的安全,要在傳遞訊息的同時給他和沈瑕思提供一個庇佑,這才是此次布陣的關鍵所在。


    畢竟這樣的庇佑,終究還是要依托於靈氣的濃度,而活死地上的靈氣,則很難實現這個目標。


    這使得楚風不得不加入了一個聚靈陣輔助陣法,盡力地聚集靈氣,提供給陣法足夠多的支持。


    第二天天明時分,楚風和沈瑕思便重新踏上了活死地。


    活死地上依然空無一人,放眼望去,一片盡是茫茫荒野。


    二人害怕再與那些死人遭遇,所以沒有深入到活死地深處,隻是進入了活死地兩三裏地便停留了下來。


    楚風開始著手布置陣法,而沈瑕思則一邊放哨警戒,一邊默默地吸收著那稀薄的靈氣,進行一些恢複。


    楚風布置陣法用去的時間並不長,畢竟也隻是一個臨時的陣法罷了,也沒有用上什麽珍奇的材料,所以並不會花費太長的時間。


    陣法布置好之後,楚風並沒有立即啟動,而是繼續布置了一個隱陣,略微遮蔽了他與沈瑕思的氣息,使得他們更難以被察覺到,以確保自己的安全。


    將這些繁瑣的事情全部做好之後,楚風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招唿著沈瑕思進入到了陣法之中,將陣法引發。


    陣法的引發也是靜悄悄的,沒有絲毫的聲息,隻是從陣法的中央有一道七彩斑斕的光芒悄無聲息地向著天空射了出去,刹那之間便貫穿天地,形成了一道極其美麗的天柱。


    天柱的寬度並不算寬,隻有十餘丈,稍微站得遠一些的話,大概也隻能看到一條細線,但是那已經是聚靈陣匯聚靈氣之後所能做到的極限了,畢竟這片活死地上的靈氣實在是太稀薄了一些。


    不過哪怕再細,楚風相信以修士的能力,都是可以察覺到的,所以楚風並不是很擔心它不會被發現。


    “咦,這個東西蠻漂亮的嘛,怎麽做到的?”沈瑕思瞪大了眼睛問楚風。


    “想學嗎,叫聲師傅我教你啊。”楚風也不由得微微一笑道。


    沈瑕思翻了翻白眼道:“你不教我還不學呢!”


    楚風與沈瑕思第一天等候了整整的一天,等到沈瑕思都耐著性子跟楚風把陣法基礎都全學完了,都沒有等到任何人到來。


    在夜色降臨之前,二人便選擇了離開活死地,在晝夜交接的那一刹那,七彩光柱也徹底黯淡了下去,最終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因為靈氣轉變成為了死氣,它失去了能源,自然便會終止,等到明日天明死氣化為靈氣,那陣法自然還會運轉起來。


    但是出乎楚風預料的卻是在第二天天亮的時候,那道七彩的光柱並沒有如期地重新出現在天地間。


    楚風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會出現這個狀況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陣法出了問題。


    當楚風與沈瑕思謹慎地趕到陣法源頭的時候,陣法的源頭空無一人,隻留下了遍地淩亂的痕跡,和被破壞的陣法。


    楚風不由得微微皺眉,看向了沈瑕思,那眼眸裏隻有一個疑問:“誰?”


    是誰破壞了這個陣法?


    這個陣法布置得極其粗陋,尤其是在夜晚失去了靈氣供給之後根本就是個擺設,所以任何人都有可能破壞這個陣法,但是楚風更好奇的問題是……這個人到底是誰?


    是執法者和守護者?


    還是居心叵測的那些人?


    亦或者是那些……感受不到氣息的死者?


    楚風與沈瑕思麵麵相覷,都沒有說話。


    過了良久,沈瑕思才道:“再布置一個吧。”


    楚風點了點頭,這一次卻沒有再布置成那般粗陋的陣法,而是將陣法埋入了地下,從明陣變成了暗陣,如果是沒有神智的那些死者的話,是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埋在地下的陣法的。


    又是一日無果的等候,看著都已經學會了一些基礎陣法的沈瑕思,楚風的信心再次動搖了,他看了看沈瑕思,沈瑕思卻笑著拍了拍楚風的肩道:“我們再等兩天吧,畢竟這裏實在是太大了。”


    楚風和沈瑕思依然在日落之前離開了活死地,第二天的黎明時分,本該亮起的光柱依然沒有亮起。


    楚風微微有了一些驚訝,因為如果是暗陣被破壞了的話……那大概……是一個活著的人破壞的。


    沈瑕思與俞藍河的那一戰,沈瑕思一旦隱匿了身形,俞藍河便不會再進攻沈瑕思而是轉攻了楚風。


    由此觀之,這些死物哪怕表現得看似靈活,但是其本質上依然呆板沒有變通,暗陣不是一個可以被觀察到的陣法,尤其是在失去了靈氣供應的時候,與不存在也沒有太大的區別,隻有對陣法有所了解的人才能夠找到其所在。


    所以,能夠破壞暗陣的人,不應當是那些死物,而應當是一個能夠思考的活人,隻有他們才能找到暗陣。


    楚風皺了皺眉,卻並沒有著急做出判斷,而是與沈瑕思再一次登上了活死地。


    這一次,二人進入活死地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小心,都要謹慎,因為無論是楚風還是沈瑕思,都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楚風蹲下身開始檢查陣法的遺跡,陣法這一次比上次破壞得還要幹淨,破壞的手段也極其粗暴簡單,單純以蠻力衝破了陣法自身的穩定,使得陣法破裂開。


    如果這樣的野蠻是遍布這一片區域的,楚風還無法做出一個確切的判斷,但是這樣的野蠻卻很集中,集中在了陣法身上,周遭的區域沒有任何受到了攻擊的痕跡。


    換而言之,對方是確確實實找到了這個陣法,並且予以了破壞。


    楚風皺起了眉頭,看著沈瑕思道:“破壞陣法的人……絕對是一個活人。”


    “這個人為什麽要破壞陣法?”沈瑕思也微微蹙眉,有些近乎自言自語地道,“但是他的破壞沒有任何意義……隻要我們還在,他每夜破壞,我們每天重築,不過是默契的配合罷了,這樣的破壞沒有任何意義。”


    楚風也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麽,這也是他不能想通的一個問題。


    “或者說,他並不想與我們為敵,隻是希望通過這個方式,告訴我們不要再這樣做下去了?”沈瑕思微微挑眉,帶著幾分疑惑地說道。


    楚風抿了抿唇,遲疑了片刻,也有些不確定地道:“有可能,但是這麽做並不能完全確保他能達到目的。”


    沈瑕思想了想,也點了點頭,這樣做的主動權始終還是在她和楚風手裏,對方始終處於被動之中,隻要楚風跟沈瑕思不願意放棄,他所有的行動都不過世白費功夫而已。


    “但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麽可能了。”沈瑕思一攤手道。


    楚風也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對方這麽做,就必然有這麽做的原因。”


    “那怎麽辦?”沈瑕思說道。


    楚風頓了頓,才很堅定地道:“逼他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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