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一箭,與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震驚。


    然而產生更多憂慮的還是楚風。


    巫靈風被這一箭帶去了被放逐的時空,那還要怎麽解決巫國血池的問題?


    現在,還能指望著誰,能奈何白岩麽?


    所有的努力,竟然都付諸東流了麽?


    楚風的神情有些木訥,旋即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這絲苦笑中還帶著幾分自嘲。


    這意外的變化應該讓自己感到驚喜,因為隻怕佘俊群也根本料不到會出現這樣戲劇化的局麵,分明應該處於絕對劣勢的巫祁真,居然和巫靈風戰了一次類似與同歸於盡的結果,那他想要的足以製裁白岩的力量,又到底要從何而來?


    哈,沒有人能收拾得了白岩,那佘俊群即便得到了白岩想要的東西,他也不得不交給白岩——他再大的膽子,也無力去挑戰白岩吧?


    楚風無奈地苦笑起來,而遠方的黑暗裏,又走出了三個人影。


    方瓊、朱豔與濡劇並肩而出,看了看覃雪覃廈,又看了看在場的幾人,臉上都露出了幾分訝異的神色。


    “你們怎麽來了?”方瓊看著楚風等人說道,卻也不等幾人開口,便又道,“這次還要多謝小友的相助了……不然……”


    楚風剛想說話,朱豔卻已經大步走了上來,拍了拍楚風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就是夠意思啊,多虧了你才能打破僵局。”


    楚風張了張嘴,覃雪卻已經不悅地皺了皺眉,道:“虛偽的話不要說那麽多了,做了什麽便是做了,又不是什麽見不得的人事情,遮遮掩掩的,是小姑娘嗎?”


    楚風的臉一紅,楚紫兒和離綰卻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楚紫兒和離綰其實也都並不喜歡楚風從人界凡塵中帶來的那一套謙遜,雖然並沒有什麽影響,但是有些時候卻真的讓人有些厭煩,覺得實在是太做作了一些。


    朱豔聞言一愣,旋即大笑起來,道:“雪聖女果然快人快語。”


    覃廈卻撇了撇嘴,道:“不過是管不住自己嘴的老女人罷了。”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覃雪皺眉看了看覃廈,有些難耐的惱火。


    一旁的濡劇也沉默了片刻,才有些小心翼翼地道:“管不住自己嘴的,似乎從來是你吧。”


    這個你,當然是覃廈。


    覃廈狠狠瞪了濡劇一眼,卻也沒有說話,隻是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就好像是要把濡劇生吞活剝了一般的。


    濡劇縮了縮頭,幹脆不再說話,而是看向了楚風,微微笑了笑,道:“小友好久不見,修為已經到了這般地步了啊。”


    楚風看著濡劇,想了想還沒有答話,濡劇已經道:“過去的事情多有得罪了,還請小友見諒。”


    楚風點了點頭,道:“反正人都沒事,沒有什麽大礙。”


    “我有些明白姐姐為什麽不喜歡跟你說話了。”覃廈的手指繞了繞自己的鬢發,笑眯眯地說道。


    楚風沒有理會覃廈,而是道:“巫靈風前輩現在……”


    “那也沒有辦法。”覃雪說道,“巫祁真手裏的那張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是……”


    “震天弓。”覃廈果斷地接嘴說道,“巫族三大祖器,族長的誇父杖,蠱婆的金烏網,以及戰魁的震天弓。”


    覃雪又皺了皺眉,但是終究還是沒有說話,任由覃廈說了下去。


    “但是這是傳說中的級別了,不知從多少年前開始,誇父杖和震天弓便遺失了,就連唯一留下的金烏網也受到了封禁。從那以後,族長手持的便成了照幻鏡,戰魁也隻有用上了破界斧,卻不曾想到,誇父杖在巫靈風手裏,而震天弓原來被巫祁真取了去。”


    覃廈說道。


    後一段話實際的意義並不大,但是卻也說明了一些事情。


    楚風沉默了片刻,才強行扭轉了話題,道:“現在巫靈風前輩失落,鎖龍潭怎麽辦?”


    濡劇也不由色變,沉吟了片刻,覃廈卻已經搶先說道:“那要看覬覦鎖龍潭的人到底有多強了。”


    楚風也愣了愣,才緩慢地說道:“覬覦鎖龍潭的,是一位大帝,但是出了一些問題。”


    “就算出了一些問題,大帝也是大帝。”覃雪這次沒有讓覃廈發言,而是自己開說說道。


    “我們沒有與大帝相互抗衡的實力,所以哪怕做出了掙紮,也往往便是無謂的徒勞。”


    覃雪的話有些悲觀,悲觀得讓人絕望,但是卻又不得不承認,她說的的確很有道理。


    他們的實力,想要對一個大帝動手,的確沒有任何的希望。


    楚風看著眾人,歎了一口氣,眼眸裏沒有太多的沮喪,因為他沒有任何資格要求這些人去冒險——而且,那不是冒險,隻是白白送死罷了。


    幾人之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氣氛有些冰冷,有些壓抑,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方瓊終於開口說道:“現在,更為重要的是我們何去何從。”


    “我和濡劇就不迴去了。”覃廈說道,“我和濡劇去六界遊蕩一段時間,有什麽麻煩隨時找我們。”


    濡劇也點了點頭,並沒有出聲。


    其實並不是覃廈和濡劇並不想返迴巫族,而是覃廈和濡劇不知道迴去要怎麽麵對他們的族人。


    哪怕他們當年的舉動是為了騙取巫祁真的信任,而且也是出自於巫靈風的授意,但是無法否認的是,他們的確給巫族帶來了一場巨大的災難,幾乎是險些滅族的災難。


    他們迴去無法麵對他們的族人,也不知道應該要怎麽解釋自己的作為。


    他們迴去,隻不過是給自己的族人添堵而已,所以他們不準備迴去了,也不準備解釋自己的行為。


    就讓他們背負著族人的唾罵吧,那樣他們心裏也會好受一些。


    方瓊知道覃廈和濡劇的想法,微微有些動容,想要勸說,覃雪卻已經道:“讓他們去吧,他們背負的東西夠多了,不用再增添了。”


    “姐姐你呢?”覃廈說道。


    覃雪沉默了片刻,沒有迴答這個問題,隻是緩慢地說道:“覃廈。”


    “叫我幹嘛?”覃廈順口答道。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覃雪說道。


    覃廈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副惶恐的神情,滿是驚愕地說道:“我沒有聽錯吧?你到底要去幹嘛?”


    覃雪頓了頓,才道:“我要想辦法重返冥土。”


    覃雪說著,看向了楚風,緊接著道:“冥土裏還困著守護者和執法者,他們還在與敵人戰鬥,還在用自己的性命守護。冥土一旦出現意外,所造成的動蕩,遠勝於血池,所以我要你幫我,我去找到冥土世界的入口,由你來打開冥土世界的大門。”


    楚風臉上的神色有些茫然,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任務突然便轉變成了要幫覃雪打開冥土世界的大門,這個轉變有些突兀,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他不正是為了躲避天庭和地府對冥土世界的要求,才被南宮雲誆騙著卷入了巫族的這樁陳年舊事之中嗎?


    怎麽現在,這樁事情還沒有得到完善的解決,又要自己為打開冥土世界出力了?


    那自己之前作出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覃雪看著楚風的神色,目光中有幾分不悅,卻也沒有多說什麽,反倒是覃廈已經說到道:“姐姐,我和濡劇跟你一起去吧……”


    濡劇也點了點頭道:“我也覺得你應該需要一些幫手。”


    覃雪搖了搖頭,道:“你們去了會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覃廈微微有些神傷,她當然知道覃雪說的是什麽意思,因為她和濡劇曾經幫助巫祁真在冥土世界戰鬥過,手裏的人命也不少,若是她和濡劇去了,未必就會得到執法者與守護者的諒解,反而可能會爆發不必要的戰鬥。


    覃廈微微歎了口氣,覃雪又向楚風補充道:“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楚風也終於皺了皺眉,有些不喜歡覃雪這般頤指氣使,他還沒有說話,楚紫兒和離綰卻已同時開口道:“你憑什麽對他(主人)唿來喚去的!”


    “就憑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們。”覃雪臉色不改,緩慢地說道,一點也沒有因為之前說過的幾人的相助之恩情而要講情麵的意思。


    離綰頓時有些氣結,怒道:“巫族的人都這般不講道理嗎?”


    方瓊也開口道:“雪聖女,這般強迫似乎的確不好吧……”


    覃雪看了看幾人,道:“說不好,那你們也要拿出足夠的實力來反抗,若是反抗不了,單說不好,又有什麽用?”


    楚風終於也有些怒意,冷笑道:“那你便殺了我,我卻看你從哪裏再去找能開門的人!”


    覃雪眉梢一挑,纖長的手指突然一點,一束白光已經被覃雪頂在了楚風的咽喉處,刺入了楚風的肌膚之內。


    鮮血,順著凹陷的肌膚一點一滴緩慢地沁出,順著那道實質化的白光一直流淌到了覃雪那如雪般瑩白的肌膚上,對比極其鮮豔而美麗。


    覃雪冷漠地看著楚風,道:“我說過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你……”離綰和楚紫兒同時大喝,隨時準備著出手,哪怕明知不敵,也絕對不能容忍!


    “那可未必。”


    黑暗之中,陡然響起了一個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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