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爆炸的最中央,卻一點也不慘烈,反而異常的寧靜,就像是風暴的風暴眼一樣。


    楚風大口大口地吐著血,把自己所剩下的最後幾株靈藥不要錢地塞入自己的口裏,瘋狂地咀嚼著吞入腹中。


    他受的傷勢很重,現在急需這些靈藥的藥性來給自己療傷續命,爭取更多的生機。


    楚風成功地消磨了那血龍的絕大部分力道,就在它們三方快要擊中楚風的同時,楚風用腳底的陣法在一瞬間,頂著兩側陣法的巨大傷害,直接橫移了出去。


    這就使得三方的力道相互碰撞交錯,盡管由於兩個操持陣法的人有所察覺而提前收陣,但是卻依然沒有能改變太多——隻是讓他們兩人少受到了一些反噬而已,而那個瘦小的刺客卻因為來不及收刀,幾乎是在一瞬之間便直接被巨大的力道震散,連血肉都沒有留下,隻留下了那把苗刀飛出許遠插在土裏。


    但是楚風最終還是被那支血箭直接洞穿了身軀,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那支血箭在之前與陣法和那一刀的碰撞之中,已經被消磨殆盡,所以即便它最終洞穿了楚風的右胸,但是卻還是沒有給本來就已經傷勢甚重的楚風造成什麽影響——反正也是重傷了,不在乎再多傷一點。


    楚風沒有想到這一戰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會戰得如此慘烈。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始終沒有預料到對方的反應,他原以為會是沿途的阻擊,分散開的敵人他並不畏懼。


    但是他真的沒有想到,敵人會這樣匯聚到一起,對他展開有組織有紀律的圍攻。


    如果不是他心狠以傷換命,如果不是他始終留有幾分後手,隻怕早已死在了圍攻之下。在對敵人可能的行為預測之上,他知道自己的火候還是有所欠缺,甚至很難把握主動權。


    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自己也許某一日真的就會死也說不定。


    楚風艱難地喘息過一口氣,看著那操持著陣法的二人,那二人雖然收手及時沒有被完全卷入真氣對撞的漩渦之中,但是終究還是受到了影響,哪怕隻是一瞬間,但是也已經是不輕的傷勢。


    楚風左手抓住自己的右肩肩胛猛地向前拉動,“哢擦”一聲斷裂的骨麵接合,他麵不改色地抓起身前的那柄苗刀,一步步艱難地向那兩個走去,一邊走一邊道:“布陣之人最忌諱的便是無謂地暴露自己,你們又是因何而肆無忌憚,居然如此放肆?”


    那兩人雖然都傷得不輕,但是比起楚風來還是要好太多,所以現在眼見得其他同伴或死或傷,都已經沒有了消息,也不多作無謂的等待,二話不說,同時跺腳,一道道劍氣便如從火山之中噴發而出的岩漿一般瘋狂地湧出,紛紛地向楚風身上斬落而去。


    楚風艱難地吐出一口血,他知道此時想要再殺二人太傻了,太不理智了。


    自己此時此刻在這裏多耗費時間,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之中推送,所以他沒有遲疑,而是在那一道道劍氣斬落之前,便直接展開了自己的極速,充入了衝擊波之中。


    楚風強忍住自己傷勢的反噬,借著靈藥的強大藥性維持著自己身軀不會崩潰,以與衝擊波相同的速度向山外衝擊而去。


    這樣強大的衝擊波,除了一些不要命的,大概沒有人會衝進來,但是楚風依然不敢掉以輕心。


    他不斷地向前奔跑,咬緊了牙關維持自己的極速,即便那早已經超出了他所能承擔的負荷。


    楚風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遠,但是他見到了一條江河,聽到了它在滾滾怒吼咆哮。


    他感受到一股股困意襲上自己的頭腦,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和意識都到了極限了,馬上都要因為這沉重的傷勢撐不住了。


    他趁著自己的意識尚且清醒,迅速地在身上捆了一塊大石,而後抱著這塊大石頭“噗通”一聲跳進了水裏,被大石拉墜著向江河的河底沉了下去。


    江河和土地一樣,有極強的削弱神識的功效,就算對於八階或者九階乃至大帝也是如此。


    楚風知道自己傷勢已經快要壓製不住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躲到哪裏去,躲進江河之中是他所剩下的唯一的選擇。


    然而如果他不在腰間捆上一塊大石的話,一旦失去意識,也難保不會浮上水麵,不會沉得太淺而被發現。


    所以他隻能這樣做,把自己沉入大河的底部,讓敵人找不到自己。


    楚風感覺到河水推攘著自己,就像是一雙撫摸在身上一樣,感覺很舒服,很愜意。


    但是這種舒服的感覺卻抵擋不住不斷襲來的困意,楚風漸漸閉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這一次傷勢發作會昏迷多久,會不會導致自己被這滔滔江水淹死。


    因為他已經來不及想這麽多細節的東西了,這是他為了求生所能做的所有的事情了。


    如果一切都那麽不如人意,那就隻有怪自己的好運終於還是用盡了,這條早該隕落性命也終於走上了它該走的路途。


    對此,楚風不會有絲毫的怨言。


    楚風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昏昏沉沉地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了一片喜堂,大紅色喜色與爆竹煙花相互輝映,襯托出每個人那張洋溢著喜慶的麵龐。


    這裏好陌生,這裏是哪裏?


    楚風握緊了拳頭,看著那一張張陌生的臉,想要找到一個熟悉的人,問一問這裏究竟是哪裏。


    他找了好久,都沒有見到熟悉的麵龐,他想要問問身邊的陌生人,但是那每一個人都隻顧著與其他人交談,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


    他看著大紅的喜字,有些茫然的想,到底是誰要和誰成親呢?


    忽然,遠處傳來了一聲大喊:“新郎新娘到!”


    擁擠的人群頓時如沸水一般喧騰起來,大聲歡唿著,一條條彩帶淩空而起,相互糾纏,化為一道道拱門,迎候著新郎新娘的到來。


    而漫天的煙花更是將天空炸成了一片絢麗的彩色海洋,一朵朵芬芳的花瓣被在天空中起舞的仙子撒下,整個世界都像是燃燒了起來一般的熾烈。


    唯一感到冰冷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楚風。


    楚風看著騎著高頭大馬的離若水,在馬上不斷地對著圍觀的眾人含笑拱拳示意,他身後跟著八抬的花轎,緩緩到了跟前。


    離若水翻下了馬,花轎也停了下來。


    從花轎之中走出了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戴著紅色的蓋頭,一身的大紅喜服更是繡滿了鳳凰交頸,綴滿了瓔珞垂飾,走起路來,叮叮當當的,煞是清脆好聽。


    是離若水要成親麽?


    他要和誰成親呢?


    楚風怔怔地看著那對新人,他看到新娘那青青如玉的青絲,在風中微微浮動,他的心陡然一顫。


    他突然覺得很痛苦,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挖去了一般,空落落的,無處落腳,整個世界,都為之崩塌了。


    自己還是來遲了嗎?


    楚風訥訥地想,但是他旋即意識到,不,自己還來得及,還得及阻止這一切。


    他推開了人群,他衝了上去,對著新郎新娘的背影大聲喊道:“你不要嫁給他!”


    新娘頓了頓,卻終究沒有迴頭,自顧自地遠去了,直到消失在了世界的盡頭。


    所有的顏色都退卻了,他的世界隻剩下了一片空白,白得一無所有,除了他自己,他一無所有。


    “你為什麽要嫁給他?”楚風自言自語,卻抑製不住自己的眼淚,簌簌地流了下來。


    “我為什麽不能嫁給他?”一個輕柔的女聲緩緩響起在了耳畔,問道。


    楚風愣住了,他看著這片世界,他似乎抓住了最後的希望,但是他又遲疑了,他猶豫了許久,才道:“因為我不想你嫁給他。”


    “為什麽你不想我就不能嫁給別人?”那女聲繼續問道,“難道你要我因為你一句不想,就一輩子都不嫁人嗎?”


    “因為你們在一起不可能幸福的。”


    “還沒有開始,就這麽說,未免太武斷了一些。”


    楚風沒有再說話,楚風猶豫了很久,他始終都沒有再說話,直到他想了很久,才終於很認真地道:“我不想要你嫁給他,是因為我想要你嫁給我。”


    楚風沒有等到那聲音的迴話,過了許久,他才聽到一陣輕輕的歎息。


    楚風猛地一個激靈,他眨了眨眼,卻才是抬起了自己沉重的眼皮。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幹燥的地方,這個地方像是一個山洞,他躺在火堆旁,他身上蓋著一件大氅,身下墊著一張獸皮。


    這種感覺很溫暖,他試著做起來,但是疼痛卻使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個女子就坐在他身邊,看著火堆在發呆。


    那是一個秀麗的女子,一襲的白衣勾勒出婀娜的曲線,眉梢眼角存有萬種風情,百種婀娜。


    她如墨青絲綰在腦後,一枝桃花斜簪。


    “是你?”楚風驚愕地問道


    “為什麽不能是我?”嘯月渙反問,“把你眼角擦一擦,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算是怎麽一迴事。”


    楚風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才發現自己的眼角竟然一片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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