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嘯月傲大喊。


    “你們就不能換些說法嗎,老是這樣老套的說法,我都為你們覺得累。”楚風搖了搖頭,才道,“請你讓讓吧,擋住路了。”


    “想要我讓,除非我死!”嘯月傲猛然抽刀,一道閃爍著白光的長刀直接被嘯月傲從背上抽了出來。


    如果此時換了一些很有霸氣很有膽魄的人,大概會說“那你就去死吧”,但是楚風沒有這股氣魄,所以他愣了愣,才道:“你有病吧。”


    然後他拉著嘯月渙直接繞過了嘯月傲向城門的方向走去。


    嘯月傲覺得自己的人格——不,妖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整個人的身體有些僵硬,也有些顫抖。


    雖然他知道以自己的資質,努力這麽久攀入了七階,實在是難得,但是他卻也從未受過這樣的侮辱。


    這讓他覺得整個人都從內裏燃燒開了一般,一股根本無法壓抑的怒火,瞬間席卷了他的身心。


    嘯月傲轉身,揮刀,刀芒浩蕩猶如長河,氣勢滔滔,滾滾不絕。


    那刀芒翻卷而起的白色真氣就像是拍岸驚濤一般,發出接連不斷,此起彼伏的怒吼聲,隻不過一瞬之間,便已經斬裂空間,向楚風背部斬落而去。


    嘯月渙悚然一驚,但是見楚風卻一副淡然不覺的樣子,心下卻反而稍微鎮靜了下來,心想這個人做事都是有所把握的,應該不會拿他自己的命開玩笑。


    但是嘯月渙挽住楚風左臂的手卻依然不由得掐緊了,掐得讓楚風有些齜牙咧嘴,皺起了眉。


    眼見得刀芒已經斬落到了楚風背脊之上,楚風卻在這一瞬間,向左前方邁出了一步,而後右手向後一翻,一枝桃花在手,反手格架,竟然生生將那一道浩蕩的刀芒擋在了腦後。


    纏繞在刀芒之上的真氣猶如決堤的河水一般向四方傾瀉而下,卻偏偏繞過了楚風和嘯月渙,直接震得附近房屋崩摧,一道道裂紋在加持了陣紋守護的磚石上崩裂開來,瞬間便形成了如蜘蛛大網一般密集的裂紋。


    “桃花挺好看,送我一枝?”嘯月渙忽然笑道。


    她其實內心中滿是驚訝,因為以之前她與楚風交手的經曆來看,楚風雖然神秘,但是戰鬥力卻也不怎麽穩定,然而此刻這隨意地便架住了嘯月傲的一擊,還使得所有的氣勁都繞過了他們二人。


    這份淡然和自信,似乎昭示著楚風的能力又上了一層樓了。


    “好。”楚風左手一番,一枝桃花在手,遞給了嘯月渙。


    嘯月渙將那枝桃花接在手裏,輕輕一握,卻散成了漫天粉色光輝,消散無形。


    嘯月渙撇了撇嘴道:“你小氣不小氣啊?我都是你的了,你還舍不得送一枝桃花給我?”


    楚風有些哭笑不得,卻不說話。


    而嘯月傲憋紅了臉不斷地加速功法運轉,試圖將這一刀砍下去。


    但是嘯月傲的身軀已經開始顫抖,握刀的手中已經開始滴血,反倒是楚風麵無表情地站立著,反手握著一枝桃,氣定神閑的樣子,最終勝負,其實已經見了分曉。


    “一起上!”眾多城衛隊隊員紛紛怒吼著向楚風衝了過來,楚風微微搖了搖頭,身周幾株桃樹浮現,宛若一片桃林,奇異的芬芳隨著落花飄舞在空氣中彌散而開,衝來的城衛隊隊員在與飄落的花瓣擦身而過的時候,瞬間便被看似輕柔卻蘊含巨大力量的花瓣所斬傷,被餘勁直接震得倒飛而出,迅速地便圍繞著楚風躺倒了一片隊員。


    這些隊員都還努力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但是楚風微微扭頭,虛空之中一枝枝桃花浮現而出,發出一陣陣“嗚嗚”唿嘯,穿透了這些隊員的四肢關節插入了地磚之中,使得所有的隊員都發出了一陣呻吟,冷汗涔涔。


    他們都帶著幾分恐懼看著楚風,不敢再動彈分寸,生怕惹怒了眼前之人,下一次桃花便是插入了自己的要害。


    “我真的隻是想離開而已。”楚風有些無奈地歎道,看著地上的那些人,心裏其實也有些歉意,不過自己也沒有下毒手,休養些時日,自然也就康複了。


    楚風右手手腕微微一顫,虛空之中浮現出五枝桃花,每一枝都直指嘯月傲。


    嘯月傲神色頓時一變,才怒吼一聲,收刀,手腕翻轉,整個人隨著手臂的擺動瞬時也翻轉一刀,手中白刀頓時便如一彎月牙倏然斬落!


    楚風沒有理會那一刀,隻是身後浮現出幾樹桃花,粉紅色的花蕾相互遮掩,宛若一片密集的桃林,再也看不見桃樹之後的身影。


    但是看不見不等於不知道,盡管一邊和楚風向城門口前進,嘯月渙也在一邊關注著嘯月傲的動向。


    那一刀帶著森然之氣,是嘯月傲平生最引以為傲的戰法,但是轟入了那片桃林之中,卻仿佛泥牛入海,除了使得桃樹輕搖,無數花瓣飄落之外,便沒有了任何的功效。


    楚風走到已經用陣法封死的城門口,然後微微蹙眉道:“怎麽還要用陣法封死的,不怕麻煩嗎?”


    嘯月渙柳眉一挑,才三分誇獎,七分諷刺地道:“你不是也頗為擅長此道嗎?”


    楚風點了點頭,竟然絲毫沒有要謙虛的意思,沉吟片刻才道:“還好吧,隻是比常人略懂一些。”


    楚風又想了想,才道,“不過這個陣法可不好破。”


    “那怎麽離開?”嘯月渙問道。


    “不好破我也可以破啊。”楚風突然笑道。


    嘯月渙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嘴賤才會去接這個賤人的話,剛接完就被狠狠打了一耳光。


    既然你能夠破,你還在那裏哀歎什麽不好破?


    嘯月渙已經下定了決心,自己絕對不能再接這個賤人的話,自己再接他的話自己就狠狠給自己兩記耳光。


    楚風握著一枝桃花在地上、牆上四處刻寫符文,一邊道:“雖然這個陣法的確還不錯,但是總是這個陣法,難免會出大紕漏的。”


    楚風寫完符文,才直接一跺腳,地麵上,牆上不斷有青色陣紋浮現,而後爆發出璀璨的青光,幾乎是同時,那鎖住城門的古老陣紋在瞬息之間崩潰無形。


    兩扇大門,直接向外倒落。


    “走吧。”楚風邁步踩上了大門,向城外走去。


    嘯月渙愣了愣,急忙追了上去,也不管楚風願不願意就挽起了楚風的手,才笑道:“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要保護我呀。”


    楚風皺了皺眉,才道:“把你帶出來就夠了吧?”


    “那可不行,隻是把我帶出來他們會抓到我的。”嘯月渙嘴角一挑,眉宇之間露出幾分厭惡痛恨的神色。


    “那你也不能一直跟著我吧。”楚風道。


    “為什麽不能?”嘯月渙因為抱著楚風的左臂,所以楚風一邁步百丈,嘯月渙也被直接拖出了百丈。


    “孤男寡女多不好。”楚風訥訥地道。


    他覺得自己把嘯月渙從被軟禁的境地之中帶出來應該已經算是一種賠償了,而且他也不想和嘯月渙共處太久。


    道理自然很簡單,雖然他不怕得罪淮山和清流澗,但是他覺得嘯月渙心裏總有些什麽算盤。


    這讓他很不舒服,他不介意幫助人,但是被人利用的感覺真的是很差很糟糕。


    嘯月渙不屑地哼了一聲,看了看已經被甩在身後的迎雪城,才鬆開了挽住楚風胳膊的手,一邊貼地飛行,一邊道:“那也沒關係啊,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你若是真的覺得不好,那你娶了我,就不算孤男寡女了是不是?”


    楚風扭頭看了看嘯月渙,才歎息道:“嘯月家的人都不在了,你還是省點心吧,說了也沒人聽。”


    嘯月渙也冷哼了一聲,才道:“算了,我自己換條路逃跑吧,省得看你臉色。”


    嘯月渙駐足,看著楚風頭也不迴地便消失在了天的盡頭,心中忽然有些著慌,現在自己該往哪裏逃呢?


    可是這迎雪城附近數萬裏,都是淮山的勢力範圍,自己要往哪裏逃,才能逃得過淮山的耳目呢?


    嘯月渙有些悵然,然後她狠狠一咬牙,轉過身,升空而起,向著南方急速飛行而去。


    反正往哪裏跑又不是一樣呢?


    大不了被人捉住,大不了血戰到死,自己又還有什麽可以畏懼的呢?


    自己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自己至少不能再失去自由。


    嘯月渙將自己的銀牙咬得鏗鏗作響,不為了別的,就算是為了自己胸中的那口悶氣,自己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自己也不可能再屈服了。


    就算失去了祖先的血脈又如何,就算資質不再那麽出眾了又如何,就算自己的修為跌落了又如何?


    這些,終究都是外物,嘯月渙的內在從來沒有改變過,從始至終,嘯月渙都還是那個驕傲的嘯月渙,不可能因為受到了折辱就要和駑馬同食,不可能就如此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他人擺弄。


    我隻要我自己選擇的道路,這一條路,就算是死,我也要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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