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仿佛是晴天霹靂一般,“哢擦”一聲,炸響在了眾人的耳畔,無論是誰——不管是知道羽青帝是怎樣一個存在的楚風,還是毫無概念的燕十三,都不曾想到,這樣一個站在大帝最巔峰的高手,竟然也會敗亡得如此之快。


    從開始到現在,才過去了多久,才不過半刻而已。


    半刻,那個帶著滔天氣焰,赫赫不可一世的羽青帝,便宣告了她最多還能再撐半刻。


    那個要返迴這個世界的人,到底是多麽強大的一個存在!


    冷汗瞬息之間便已經浸濕了楚風的衣衫,他恨自己此時的無能無力,想不出任何行之有效的對策來,半刻鍾而已,隻剩下了最後半刻鍾,如果不能設法破壞,那顏青羽的性命,就危險了!


    珊瑚的嬌軀微微一陣顫抖,她一雙明珠般的眸子裏,寫滿了惶恐與畏懼。


    哪怕再臨危不懼,再能克製自己的情感,她此刻也被深深的絕望所籠罩,因為所剩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短得就像是一個唿吸之間,一切都會宣告終結。


    她難以遏製地顫抖起來,眼眶裏頓時盈滿了淚水,隻是因為珊瑚的最後一絲理智還在抵抗,還在掙紮,淚水才始終沒有盈眶而出。


    到底該怎麽做才好?


    要想阻止那朵正在緩緩舒張開的花朵綻放,就必須先讓狂暴的靈氣流停歇下來;要想讓狂暴的靈氣流停歇下來,就要先毀滅那四片葉片;但是那四麵葉片卻被表麵狂亂得連一個九階巔峰都有些抵抗不了的靈氣流所保護住,如果不把那靈氣流停歇下來,葉片便始終是安全的。


    這根本就是一個沒有終點也沒有起點的循環,就像那個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一樣——無論怎麽做,都無法找到一個合適的答案。


    麵對著這樣的困境,無論是楚風還是珊瑚,都已經無法保持絕對的冷靜,他們所能做的便是把腦子裏所有能夠想到的念頭一一付諸實施,至於到底是否可行,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法器呢!”楚風攥緊了拳頭,大聲喊道,那裏的靈氣流很狂暴,如果有法器被引爆的話,威力一定會大大增強,未必就不會突破葉片表麵的真氣流,給葉片造成實質上的創傷。


    對於正在絕望中掙紮的人來說,任何一個還具有一絲可行性的建議,都會成為他們努力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不管如何不可能,隻要還有一線希望,哪怕是小得近乎沒有的希望,隻要還想生還,他們都絕對不會放棄。


    楚風倒出了自己芥子囊中所有的法器,燕十三也掏出了所有的法器,胭脂更是把滄海閣所有能引爆的法器全部貢獻了出來,加和起來也足足有二十多件法器。


    燕十三和胭脂各自分了一半的法器,然後不管不顧地便把法器扔了出去,而後咬牙引爆。


    這些法器中有不少是燕十三與胭脂精心溫養的法器,與他們心血相連,此刻引爆這些法器,不僅僅是使得他們喪失了稱手的法器,更是讓他們直接受到了心血損失的反噬,強大的反噬力道直接震得燕十三和胭脂口吐鮮血,倒飛而出。


    而被寄予了厚望的一件件法器飛出光屏,進入到狂暴的靈氣亂流之中,頓時便被靈氣亂流所激發,散發出一股股璀璨奪目的光華,各色光芒交相重疊,強烈得讓人根本無法直視,哪怕隻是看一眼灑落的餘光,雙眼都被刺得生疼,而後流出血淚來。


    楚風隻能扭頭遮麵閉眼,不再去看那已經被靈氣漩渦席卷得漫天飛舞的法器,所以他也無法知道在接下來的短短一瞬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隻是聽到耳畔傳來一陣巨響,然後腦海裏便仿佛有一隻蜜蜂一直在鳴叫,外麵的世界,卻變得萬分寂靜,寂靜得就像是一副色彩鮮豔的畫卷,頓時失去了所有的顏色。


    再之後,一股巨大的衝擊波力道透過血肉,透過骨骼,傳遞到了楚風身軀的每一個角落。


    那一瞬之間,楚風的骨骼在斷裂,血肉在被撕開,而後那些逸散在其間的大帝的靈力,與無上的藥力,仿佛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再次被激活,與這接連不斷,一波接著一波的衝擊波抗衡著,較量著,使得楚風的骨骼不斷地斷裂而後續接,血肉不斷地撕裂與再生。


    而楚風,卻仿佛什麽也感覺不到一般,隻是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像是一朵雲,隨著風吹拂的風向,輕緩地飄蕩,悠然而從容。


    楚風忽然覺得,這個時候應該吹奏一支曲子,一支明快舒朗的小曲,最好要是那種很高雅,很寡淡的曲子,因為那樣的音樂大概和現在這宛如流雲一般的心態很契合。


    楚風的喉間倏然便多出一口甜腥,那腥氣順著喉頭,一直向上蔓延,衝入楚風的嘴裏,和鼻中。


    那腥氣很衝,但是卻又說不出哪裏很衝,然而卻根本無法抵擋,緊叩的牙關直接被這股腥氣衝開,而後它便化為了一條江河,滔滔不絕,一湧而出。


    胭脂在接連不斷的衝擊波中不斷地禦氣抵擋,輾轉騰挪,隻是這衝擊波實在太過猛烈,一波一波接連不斷,仿佛根本無法停歇下來一般,因此即便胭脂全力防範,也依然被這衝擊波反複的衝擊震出了內傷,但是胭脂依然在咬牙支撐。


    胭脂都如此吃力,珊瑚更是沒能抵擋住衝擊波,很快地便在一輪衝擊波中被完全擊中,瞬間的打擊直接震碎了珊瑚的髒腑與渾身骨骼,使得珊瑚便仿佛是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而出。


    胭脂側身接住珊瑚,單手將珊瑚抱在懷裏,一邊緩緩渡氣為珊瑚調理傷勢,避免接下來的衝擊波直接要去了珊瑚的命,一邊繼續勉力抵抗,但是以她一人之力卻也有些力不從心。


    楚風的身體倒飛出的速度更快,更猛,燕十三伸手想要攔截楚風,但是見勢不妙,隻能直接縮迴了手,任由楚風從身邊倒飛而出,饒是如此,楚風經過之時所產生的餘震依然震得燕十三勉強才安撫下的氣血頓時又翻湧起來,立時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仿佛抽幹了燕十三渾身的能量一般,使得燕十三的眼神變得渙散無光。


    楚風沒有來得及抵擋衝擊波,所以每一波衝擊波的力道都直接作用在了他的身上,一**反複堆疊,竟然使得楚風倒飛而出的速度與衝擊波擴散的速度相若,雖然這使得燕十三不敢去接楚風,但是卻也使得楚風終於沒有再受到衝擊波的衝擊,直到楚風直接撞擊在了古樹的樹藤之上,而後跟來的衝擊波才又開始不斷地衝擊著楚風。


    楚風的運氣一直不大好,但是命卻一直很大。


    體內逸散的大帝靈力與凝固在血肉間的藥力始終不曾停歇下來,每當外界的衝擊波衝擊過後,這些靈力便會對楚風的身體進行一次修複,然後應對下一波的衝擊。


    這就仿佛是一座堤壩,遇到一次洪水就會潰一次壩,而後進行加固,加高,應對下一次的洪水——盡管始終無法改變潰壩的命運,但是至少卻使得洪水不至於太過泛濫。


    不知道過了多久,衝擊波終於漸漸停歇了下來,二十多件頂級法器引爆所產生的絕世威能,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楚風吐出一口血,整個人從樹根中掙紮著爬出,他還活著這件事,讓已經跟個死人一樣躺在地上的燕十三笑了出來。


    “小瘋子命真大啊。”燕十三苦笑道,他真的以為楚風會死的,但是楚風沒死,反倒是他跟快死了一樣,一動不動地躺著。


    楚風咳出兩口血,從芥子囊中摸出剩下的那截七花重世,用力拽成了三段,一段塞進了燕十三嘴裏,剩餘兩段遞給了抱著珊瑚靠著樹根坐著的胭脂,胭脂毫不客氣,自己把一段塞入了自己口中,另外一段塞入了珊瑚口中。


    “臨了臨了,還有機會這麽奢侈啊。”燕十三一邊咀嚼著七花重世的葉片與花朵,一邊滿是調侃之意地道。


    七花重世的藥力磅礴,即便隻是整株的一小半,其藥力也根本不容小覷,隨著藥力入體,幾人的元氣也在瞬間得到了極大的補充。


    尤其是七花重世每三千二百年便會受到一次生死大劫,每一次大劫殘生之後為了修複自己,它自身便會產生強大的生機累積在自己的體內,以應對下一次的劫難。


    七次劫難,兩萬多年所積累的生機在這一刻在眾人的體內爆發而出,使得已經陷入了死寂的三人的傷勢,都在以驚人的速度好轉。


    隻不過,想要等到完全好轉,那也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為此時,已經將最後剩餘的半刻鍾,用去了一半了。


    他們所剩下的時間,不過是四分之一刻不足,這樣短的時間,他們必須用盡一切的辦法去阻止那即將可能發生的事情。


    雖然他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但是讓顏青羽欲樹神都如此忌憚,一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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