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其實原本並不知道他所貫通的那個冰雪的文字到底是誰的傳承,但是楊文欽曾經轉告過他,那門功法叫做唱雪訣。


    當年在北原曆險之時他就有些驚異於冰之儀所展現的功法與唱雪訣有些相似,後來他終於知道,原來凝寒教所修的功法也叫做唱雪訣,而他們的祖師雪帝則是在一次外出之後再未返迴。


    楚風也終於知道原來那位犧牲自己冰封血魔,彌平一場大災的大帝原來就是雪帝,而他為世人所付出的東西,卻至今無人知曉。


    為了巫國的安全他不能泄露雪帝的下落,但是他也想過把雪帝真正的傳承還給凝寒教。


    這片經文就是他自己根據唱雪訣所還原的經文,雖然不那麽古奧生澀,但是卻也是楚風這些年在功法研究之上取得的一些成果。


    楚風見那人滿臉的駭然之色,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便停下了誦讀經文,轉而道:“你最好不要知道這些,因為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


    離綰覺得楚風越來越有表演天賦了,強忍住笑意,才故作冷漠地道:“你退下,我們不是來找事的。”


    離綰這話說得大義凜然,雖然事完全是由她挑起的。


    離瀾也從帳篷中走出,順手輕輕一拍那人的肩,笑道,“後生晚輩不懂禮節,道兄卻是懂禮之人,又何必與他們一般見識?”


    離瀾這番話說得是綿裏藏針,說得讓那人渾身不舒服,但是修為的確又不如離瀾,隻好借著離瀾給的這塊刺腳的台階下了,收了神通,笑道:“離道友說得是,我不與後生晚輩一般見識。隻是冰之祺……”


    “我離水與凝寒教同為北原大教,同氣連枝,不妨讓冰之祺小友常駐離水,而我派出門內一名弟子常駐貴教,以便我們雙方能及時交換有用的訊息,共破萬壑山大陣。不知道兄意下如何?”離瀾說得很是溫和,但是卻不等那人迴答,便已經道,“綾兒,你且與冰師叔去凝寒教盤桓幾日,與凝寒教的青年俊傑們多加往來,見見世麵。”


    跟在離瀾身後的一名青衣女子微微抱拳道:“弟子聽命。”


    那青衣女子與離綰有幾分相像,楚風約略覺得有幾分眼熟,正是當初在聖血之墓時與離綰相談甚歡的那個沉穩女子。


    那人被離綰逼得毫無選擇,隻能訕訕一笑,道:“那冰之祺便有勞道友了。”


    “道兄客氣,說的卻是哪裏話。”離瀾微笑,“倒是我家離綾,要讓道兄操心了。”


    兩人寒暄幾句,打個哈哈,便再行道別,那人恨恨瞪了楚風一行人一眼,才帶著一直平靜的離綾快速離去。


    “幾位小友,來我離水又是什麽事呢?”離瀾看著離綰,微微一笑,笑容之中頗是促狹之意。


    隻是還不等幾人迴話,離瀾已經吩咐族人道:“阿汐你且把小友的坐騎牽去飼養,仔細著些;阿沁在此間守候,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浣姐,麻煩你為冰之祺安排一下住處。”


    離汐、離沁、離浣三人各自領命,秀麗的眉宇之間全是憂慮之色。


    離瀾帶著三人進入帳篷之中,順手一揮,又布下一層結界,才在自己的主位跪坐下,揮袖道:“綰兒,風兒,還有這位姑娘,隨意坐吧。”


    離綰一驚,旋即笑嘻嘻地撲上去,抱著離瀾的胳膊一邊撒嬌一邊問道:“娘,你怎麽知道是我們?”


    而楚風則是撿了下首第一張座位,楚紫兒則裝模作樣地跪坐在了楚風身後,雙手緊握在小腹,微微含笑,一副頗有儀節的姿態。


    離瀾一副嫌棄的樣子刮了刮離綰的鼻子,才沒好氣地道:“你以為娘生你養你二十年,隻是靠模樣和氣息認出你的?你說話的語氣,說話的語調,措辭的習慣,娘一聽就聽得出來。”


    說著,離瀾又看了看楚風,笑道:“你別顯擺你知道的東西多,太招搖了不好。我知道你是想震懾住冰戈那個雜碎,隻是你對我也太沒信心了,難道我會容許綰兒在我跟前出事不成?”


    楚風撓頭笑了笑,道:“我哪有伯母聰明。”


    離瀾聞言一笑,輕輕啐了一口,道:“倒也是個小馬屁精。”


    說著,離瀾的目光落在了楚紫兒的身上,才滿腹狐疑地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奴婢楚紫兒,”楚紫兒朝離瀾施了個深蹲大禮,“見過夫人。”


    楚風一陣頭大,實在不知道楚紫兒又想鬧什麽幺蛾子,忙道:“她其實是我……”


    “暖床侍婢。”楚紫兒含笑搶先一步道。


    楚風還想解釋,離瀾卻笑了起來,指了指楚風身邊的位子,笑道:“楚姑娘,隨意坐吧。我卻沒見過哪有這樣的主仆。”


    既然被離瀾戳穿,楚紫兒也不含蓄,貼著楚風跪坐而下,才解釋道:“我們的確是主仆,不過主人好欺負,我自然要多欺負一下了。”


    離瀾對這些少女的心性早已見怪不怪了,更清楚少女們所謂的欺負人,往往隻是一種表達好感的別扭方式,心中雖然感慨如果楚紫兒對楚風有些念想的話自家女兒便有了一個強有力的情敵,卻也不參和年輕人之間的事務,轉而笑道:“風兒你這次迴來是要做什麽?”


    “我想試試看,能不能設法救出伯父和冰之儀。”楚風話說得很坦誠,沒說什麽破萬壑山大陣,救出所有人這樣的大話。


    他畢竟隻是個凡人,不可能做到真的把每個人的重要性完全等同,遠近親疏,自然有所差別。


    “看來冰之祺那孩子對你的信任很值得,我也替拙夫先謝過你的好意。”離瀾起身,對著楚風微微一禮,楚風急忙側身不敢受禮,繼而還禮,離綰實在看不過去了,把離瀾強行按迴案間,才沒好氣地道:“你謝他做什麽,他能幫我什麽忙,那可是他的榮幸。”


    “嗬嗬,我家主人可沒這麽好命啊。”楚紫兒瞑目一聲歎息,一邊打著嗬欠一邊道,顯然開始針對離綰開炮了。


    楚風有些尷尬地幹笑了兩聲,突然覺得自己找楚紫兒來當幫手真是個天大的錯誤,真是不知道楚紫兒怎麽跟鶯儷似的,跟離綰明明沒有什麽仇,怎麽老是能吵起來。


    離瀾一笑,也不去管這些年輕人之間的唇舌之戰,在她看來,讓離綰多受一些打擊,自然是更好不過的。


    等離綰與楚紫兒又針鋒相對,刀來劍往交鋒了幾個迴合,離綰又被楚紫兒嗆得差點噎死,半晌說不出話來,離瀾才道:“風兒你需要我為你提供一些什麽幫助?”


    “我想近距離靠近萬壑山大陣,看一看這個陣法。”楚風當即也不多繞圈子,直奔主題。


    “這不難,隻不過我需要一些時間準備。”離瀾道。


    楚風點了點頭道:“正好我也需要一些時間準備。”


    離瀾沒有追問楚風要準備什麽,也捂住了剛開口準備追問楚風要準備什麽的離綰的嘴,暗笑一聲他準備什麽當然都不會瞞著你你急什麽,才又道:“你還有什麽需要盡管說便是,隻要我們拿得出來,能夠弄到,自然不會有所推辭。”


    楚風仔細想了想,才又接著道:“其餘的物件暫時不需要,隻是希望伯母能把目前為止妖界陣法大師們對萬壑山大陣的一些了解盡可能詳盡地告知我。”


    離瀾略一沉吟,才道:“這也不難,我稍後便去向屠一醉討要,這些東西,他自然是無法瞞著我們的。”


    楚風點了點頭,又在腦海裏把自己所有的需求過了一遍,才又道:“我想要一間獨立的帳篷,在幾日之內不能被任何人打擾,我好做一些準備。”


    離綰翻了翻白眼,我們離水全是女眷,你不要獨立的帳篷,難道還要跟誰一間帳篷不成?


    “這個簡單,我可以立即吩咐去辦,親自為你護法。”離瀾不知道楚風準備做些什麽,也不準備多問,一個能冒著生命危險救自己的人,如果自己還不能給以足夠的信任,離瀾都會覺得自己這麽多年是白活了。


    “如此,那便有勞伯母了。”楚風向離瀾行禮致謝,離瀾想要還禮,被離綰拉住,才含笑側身,算是受了半禮。


    事情都安排停當,離瀾便帶著離汐與離沁前往萬妖宮大帳幫楚風索要大陣詳盡的資料,而離浣則被吩咐為幾人安排了住處。


    楚風住處安排停當之後,看著附近數以百計的七階修士,心中還是有些不穩,又繞著自己的帳篷布了一個小型的隱匿之陣,以減弱附近的氣息,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倒是離綰對楚風要做的準備好奇地止不住,不住地詢問楚風,楚風開始在布陣也沒有時間理會離綰,等布陣完畢之後,才道:“我氣海完全消散了這你也知道。”


    離綰點了點頭,倒是楚紫兒一怔,旋即眼眶便紅了起來,狠狠地看著離綰,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主人氣海破碎了,第二此見到主人的氣海更是直接消散了,不是她的錯,難道還會是別人的錯嗎?!


    楚風見狀連忙擺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好不容易才安撫好楚紫兒,才接著道:“所以現在我不寄希望於修複氣海了,我想走另外一條道路試一試。”


    這條道路其實很早之前楚風就有想法了,隻不過那個時候氣海隻是破碎,而這條路也的確沒有人走成功過,楚風實在不好判斷其中的艱險,所以楚風一直沒有進行嚐試,依然寄希望於修複氣海。


    但是此次強行引地脈灌體,讓楚風的氣海修複徹底沒有了希望,這使得楚風不得不走上這條道路。


    所以楚風決定試一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問心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足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足下並收藏問心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