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離綰的視線,楚風卻渾然不覺,隻是覺察到了麵前的熱水和茶點,也沒多想,一邊和阿青說著話,一邊伸手拿起毛巾,狠狠地在臉上抹了一把,擦了擦手,把手上的水甩幹,拿起茶點開始填充自己的轆轆饑腸。


    離綰見狀更覺惱恨,既然都看到了熱水茶點,知道洗漱進食,難道就不想一想這是誰送來的嗎?


    離綰真是恨不得上去兩個大耳刮子賞在楚風的臉上,但是最後還是深唿吸一口氣,將這團怒火壓了下去,見楚風洗漱完畢,也用完了茶點,又開始專心致誌地和阿青對話,強壓著怒火上前收起了熱水和碗碟。


    楚風終於醒悟過來,抬起頭對著離綰笑道:“謝謝了。”


    離綰白了楚風一眼,沒有理他,收起東西就離開,走到廄房門口把東西一股腦地塞給鶯兒,才氣衝衝地道:“都給我拿迴去,洗幹淨,中午不許往這裏送飯,我餓死他!”


    離綰說著,狠狠地一跺腳,滿臉的惱火。


    鶯兒有些委屈,明明是那個離風惹小姐生氣了,小姐不對他發火去,對自己這麽兇幹什麽?


    再說了,要是真不給他送飯,小姐你還不急死?


    但是鶯兒再委屈也不敢真的表明,隻能撅著嘴,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抱著熱水和碗碟送迴了後廚。


    離綰有些惱火,有些疲憊地走進楚風的臥房,原本是想要埋頭睡一覺,卻發現原本幹淨的書桌上擺放了一些藥包,用鎮紙壓了一張紙,紙上寫著小字。


    離綰氣唿唿地扯過紙張,匆匆地掃了兩眼,發現紙張上很例行公事地說明了一下桌上藥包的服用方法和劑量,並給自己安排了今天如何修行,如何鞏固基礎。


    離綰翻了翻白眼,把紙張狠狠一揉,又狠狠地壓了壓,再扔在地上,死命地踩了兩腳,仿佛那就是楚風一般。


    離綰這般做了,才覺得心頭鬱積的怒氣消解了幾分,隨手把藥一抄,擔心母親去找自己,轉身便走,走到門口離綰又氣唿唿地把門摔上,在身後傳來一陣震耳的轟鳴,卻連頭也沒有迴。


    楚風聽得這一聲轟鳴,頓時一個哆嗦,有些惶恐地看著阿青,道:“阿青,剛才打雷了!”


    阿青正在重要關頭,懶得理他也沒工夫理他,


    楚風有些無奈地看了看阿青,道:“反正你沒事了,我迴去睡一會哦,有事叫我。”


    說著,站起身,走出廄房,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遠遠地,楚風就覺得有些怪異,在他印象中,廄房的出口好像沒有這麽開闊平整。


    直到楚風走到近前,才一臉悲哀地看著已經癱倒在地的小屋,到處都是碎木屑,到處都是殘渣,隻有一扇門被嵌入斷牆之中,完好地站立著。


    麵對此情此景,楚風也有些茫然,許久才從震驚中醒過來,哭笑不得地自言自語道:“我這……是招惹誰了我?”


    楚風茫然著他的茫然,離綰惱火著她的惱火。


    但是日子還在過,時間依然在不斷地流逝。


    盡管離綰始終沒有承認是自己把楚風的小窩毀掉了,不過作為平陽城主府尊貴的客人,就算是真的毀掉這樣一些小東西,也並不是什麽值得關注的事情。


    當晚新的小窩就在原來的遺址上建立好了,並且這一次,增加了專門的禁製,用以增強房屋的強度,使其可以避免因為一定程度的打擊而受到的傷害。


    楚風每天都很忙碌,忙碌著幫離綰恢複修為,忙碌著照顧阿青,忙著配藥,忙著看書以應對離綰突然開始問的很多修行上的問題,就連睡覺都很匆忙。


    楚風很少把一天過得這麽緊湊過,盡管他養氣頤體幾近五年,精神曆來飽滿,但是在這樣高壓的日子下,楚風很快就露出了疲態,原本打理得整齊幹淨的頭發變得有些亂糟糟的,幹枯起卷,眼袋加深,很快就出現了黑眼圈,滿臉的疲態根本無法遮掩。


    離綰嘴裏雖然不說半個關切的字,但是心裏卻覺得很難受,在她看來楚風會這麽勞碌疲憊,有一半多的原因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離綰很心疼,也很愧疚,不再追問楚風一些深奧的問題,叮囑了後廚專門為楚風準備一些可以養神的藥膳,調理楚風那日漸不支的身體。


    楚風在疲憊的時候,離瀾也每日在城主府與各大派宅邸之間奔走,不時地與其他趕來的各大派之間的負責人進行交流溝通,做出一些應對緊急情況的準備,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照看府邸內的事情。


    隻不過她畢竟是過來人,雖然每次與女兒見麵幾乎都是匆匆一會,但是卻總會在女兒的臉上看到那些明顯急迫的神情,每到這個時候離瀾便會適時地提點寬慰離綰一兩句,讓離綰不用同時承擔兩方麵的壓力。


    時間幾乎是眨眼之間便已從眾人指縫間溜走了,十天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


    當離綰把所有的藥力都轉化幹淨之後,離綰長出一口氣,睜開眼睛。


    離綰青色的眼睛中神光綻現,渾身骨骼發出一陣清脆龍吟,隨著她運功完畢,四周的天地元氣一陣震蕩,產生了一股衝擊波四散而開,將這座小屋震得劇烈搖晃起來。


    不想讓楚風的小窩再次垮掉,離綰適時地收起了功力,看著坐在自己對麵微笑的楚風,咬了咬下唇,才輕聲道:“謝謝。”


    楚風笑了笑,才道:“沒事,你不要急著破境,還是繼續鞏固修為吧。”


    離綰本來又想故意與楚風唱唱反調,但是抬頭一看楚風那憔悴萬分的模樣,心中頓時一疼,她抹了抹眼角,點頭柔聲道:“嗯,都聽你的。”


    楚風有些茫然地看著離綰,離綰臉頰不由一燙,她知道自己這句話說得有些曖昧,不過她更知道那個蠢貨一點別的意思也聽不出來,所以把心一橫,瞪著楚風道:“看什麽看,沒看過這麽漂亮的女人啊?”


    楚風想了想,才很認真地道:“你的確很漂亮,不……”


    “我們去看阿青。”離綰根本不給楚風把話說完的機會,一把抓起楚風的手,把楚風拖拽著向廄房跑去。


    離綰的這一抓很隨意,也沒有多想,隻是不想給楚風說實話的機會,不過當她意識過來的時候,卻更不願意把手鬆開,因為她牽著的手有些粗糙,不是那麽細膩,手上有些繭,摩擦著自己嬌嫩的肌膚,癢癢的,很舒服,而那隻手上傳來的溫暖,則更讓自己安心。


    以後,這隻手牽住的人,會是自己嗎?


    離綰有些心酸地想。


    她有些恨,恨楚風的不開竅,恨楚風的漫不經心,如果可以,她寧願跟那個侍婢交換一下身份,交換一下地位,這樣自己就可以順利成章地賴在他身邊了,誰也沒有資格讓自己離開——除了他。


    到了阿青的獸欄門口,離綰站立著,不自覺地握緊了楚風的手,有些癡癡地站立著。


    楚風有些茫然,但是看向離綰的臉,那秀美的臉上毫不掩飾地寫著心酸,寫著難過,所以楚風沒有動,楚風任由離綰握著自己的手,越捏越緊,捏得自己骨頭都開始作響,疼得楚風麵容扭曲,齜牙咧嘴,卻又一聲不吭。


    阿青翻了翻充滿血色的白眼,扭過頭去實在不願意再看這兩位。


    阿青真的很老實,很溫和,但是再老實,再溫和的阿青,也實在受不了兩個青年男女在自己麵前秀恩愛,因為阿青守身如玉二十多年,至今連場像樣的戀愛都沒有談過。


    這是作為一個男人的傷痛。


    離綰終於醒過神來,發現自己在捏楚風手的時候不知不覺地用上了真氣,急忙鬆開楚風的手,把楚風的手捧起一看,確認了楚風的手沒被自己捏成肉泥才忿忿地把楚風的胳膊甩開。


    隻聽“哢擦”一聲,楚風頓時便露出了一副快哭的表情,雖然疼但是他的**強度還足以承受,隻是離綰這粗暴的一甩直接導致了他的手臂脫臼,也算是意料之外的災難。。


    楚風哀歎著搖頭,自己把自己的胳膊裝上,走到阿青身邊,輕輕拍了拍阿青,道:“好了,我們可以拆繃帶了,去池邊吧,順便給你洗一洗。”


    說著,楚風看向了離綰,隻是還沒等他說話,離綰已經很自覺地道:“我去拿刷子和水桶。”


    楚風咧嘴一笑,雖然不知道離綰為何這麽善解人意了,但是卻還是很受用這樣的善解人意。


    離綰氣唿唿地走到一旁的雜物間,拿起刷子和水桶,一轉身忽然見到鶯兒咬著下唇,忍不住滿臉的笑意,站在雜物間門口看著自己。


    離綰有些氣惱地道:“你這死丫頭,什麽時候跟來的?”


    鶯兒委屈地道:“小姐,我一直在門口啊,結果您拖著風大哥就衝向廄房了,我怎麽喊你們你都不肯停下。”


    離綰臉一紅,啐道:“肯定是你喊的聲音太小了。”


    “是,小姐。”鶯兒眯著眼睛笑道,眼裏全是促狹之意。


    給讀者的話:


    ~~~枯燥的一天,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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