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原本以為鳳所說的傳承會是一個很輝煌很氣派的地方,然而當他從那片漫長的黑暗的虛空中走出的時候,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片荒蕪和寥落。


    他置身於一座陰暗的大殿之中,整座大殿破爛萬分,大殿之內散落著一些發黃的殘破骨骸,一根根藤蔓從磚石的裂縫之中生長而出,爬滿了牆壁與天頂,隻有一縷縷陽光從那一根根藤蔓的縫隙之中投射而出,才使得這座大殿稍微有了幾許生氣。


    楚風微微有些錯愕地看著眼前,從地麵上叢生的雜草來看,這個所在荒廢已經有很漫長的一段歲月了。


    也許在鳳與世界隔絕之前這裏還是一個繁榮的傳承,但是畢竟太漫長的歲月過去了,這個傳承似乎也在過去的某個時刻遭遇了變故,已經遷離了此地——或者已經滅絕了。


    楚風慢慢地從廢舊的大殿之中走出,映入他眼簾之中的是一片蒼茫的草原——而此刻,他正站在一座山峰的山巔。


    楚風站在山頂,看著四麵連綿起伏的青山,在陽光的照耀下起伏處呈現出明暗相間的綠色,隨著高度的拔高,植被出現了明顯的分層,很有層次感。


    尤其是隨著視力的增強,山間那些五顏六色細小的野花也都被收入眼簾,在風中起伏不定,尤為可喜。


    耳旁風聲唿嘯著,將濕潤的空氣帶入肺中,掀起楚風破爛的衣袂,撥亂楚風的頭發,讓楚風看起來狼狽不堪。但是楚風卻很高興,他終於離開了神殿,重新迴到了外麵的世界。


    楚風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但是他很喜歡眼前的這片美景。美麗清新,沒有絲毫的人工雕琢修飾,一切都是原始樸拙的存在,卻一切都比人力所能達到的極限更為壯美,更為雄奇。人類從自然中領悟到的東西,付之於實施,卻始終難以企及其萬一。


    楚風在山頂站了許久,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而後開始向天的盡頭眺望。


    即便是在天的盡頭,所能看到的也隻是山與草原,連一絲有人煙的跡象都沒有。


    別說人煙了,在這裏他已經站了半個時辰,卻連一點動物的痕跡都沒有發現。


    楚風貪婪地唿吸著新鮮的空氣,過了許久,才將惜舞讓劉魚轉交給自己的衣衫從小空間中取出換在了身上,而後才問道:“這附近有沒有哪位前輩的故土……”


    他根本不清楚哪些骨骸到底誰是誰,故土又在哪裏,既然他們的骨骸中還殘留有執念,大概也會做出一些反應吧。


    小空間中飛出一截指骨,朝東麵指了指。


    楚風微微一禮,道:“勞煩前輩了。”


    那截指骨狠狠戳了戳楚風腦門,又鑽進了小空間中,隻留下了哭笑不得的楚風。


    說這些前輩大能都已經死了吧,他們留下的這些骨骸都還能對自己做出反應,跟活著也沒什麽區別;說他們沒死吧,偏偏又的確身死魂滅,一切歸於虛無。


    大抵到了那個境界,一切都不能以常理來揣度了。


    楚風方才要運轉起乘風訣離開,然而天邊卻倏然出現了幾個黑影,他微微皺眉,剛想要不去管那幾個身影,便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正在靠近。


    楚風神色微變,乘風訣運轉,側身向後退出了幾步,剛好一束藍光緊擦著楚風衣物而過,轟擊在了楚風原來站立的地點。


    楚風握緊了水月劍,卻沒有急著動手,那幾個黑影也在迅速地靠近,卻也沒有再次動手。


    那幾個黑點終於飛近了,楚風才看清來的人一共是三個,兩男一女。


    兩個男人看起來都是約摸二十上下,一個著青衫,一個著黃袍,麵貌均是俊秀,而那個女子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身姿便已頗為出眾,一襲淡青色的水紋長裙更是將她襯托得清新脫俗,一頭青翠如柳葉的長發之中躍動著一點點的金光,宛如陽光照耀下的波光。


    那女子的五官都頗為精致耐看,尤其是一雙眼睛,驕傲之中卻又透露著幾分堅韌與無邪,讓人很難猜到她到底是哪般的性子。


    三人飛近,居高臨下地看著楚風,還沒飛攏,那女子已搶先一步開口道:“喂,你是誰?”


    楚風看著那女子,沉吟了一下,還沒有作答,便被那黃袍男子道:“喂,師妹問你話呢,你聾了啊?”


    楚風有些愕然,沉吟了片刻,卻不知如何作答。


    雖然他也是頗經曆過一些生死的人來,但是不管是靈蛇公子,還是塗山怒那些人,都還會先禮後兵,這般隨意的對待卻是從不曾見過的。


    楚風看著幾人,明顯地露出幾分不悅的神色。


    雖然他性情溫和,但是他現在的心情並不見得多麽好。


    “他是不是真的聾了啊?”女子側首看著身邊的男子道。


    “不能啊,剛才既然躲過了我的一擊,應該也是個修士吧?哪裏聽說過聾子修士?”青衫人道。


    “你本來也不是要傷他,隻是為了逼停他而已,想要躲開也不算是什麽困難的事情。”黃袍人試著解釋。


    “你還好意思說!”女子惱恨地揚眉,“看他這蠢笨的樣子就是個普通人,要是打死了可怎麽辦!”


    “打死了就打死了唄,還能怎麽樣……”青衫人低聲嘀咕道。


    女子皺起了眉頭,愈發有幾分惱意道:“下次我不準許你們都不許動手,不然本小姐饒不了你們!”


    楚風被他們這自行其是的問答搞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本來就有些不喜這三人,既然三人都想認定他是聾子,他幹脆便準備裝一個聾子。


    既然是一個聾子,從未聽過聲音的他自然也不會說話,所以他伸出手,胡亂地比劃了一下,嘴裏配合地“吱吱呀呀”了幾聲。


    楚風本來相貌就尋常,也毫無所謂的英氣儒雅之氣滄桑之氣什麽的,看起來平凡無奇,身上的衣著也不是什麽門派勢力的服飾,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他是一個尋常的人。


    所以楚風這吱吱呀呀的一陣胡亂比劃,倒真讓人以為了他是一個聾子和啞巴。


    女子撇了撇淡紅的唇,嘟囔道:“無趣。”


    “別管什麽有趣無趣啦。”那黃袍人說道,“現在還是尋找聖血之墓,完成師傅的囑托要緊吧!”


    那女子皺了皺柳眉,看向楚風,微微有幾分嗔怒道:“喂,你在這裏,有沒有看見過什麽啊?”


    楚風皺了皺眉,扭頭看向了身後,那一座原本破敗不堪的古老大殿根本早已不見了去向!


    是因為自己離開了所以就見不到了嗎?


    還是被陣法遮蔽了,現在自己已經離開了陣法,所以見不到了?


    “看什麽呢!”女子見楚風不迴答,頓時有些惱火地說道。


    “師妹,他是聾子,又是啞巴,跟他說不清的。”青衫客道,“我們還是自行探索此地吧,一定要在其他各派趕來之前找到聖血之墓的所在。”


    聖血之墓?


    楚風沉吟了片刻,他從未聽過這個名字,難道那便是鳳的傳承嗎?


    “喂,可憐的,這塊玉給你。”


    女子忽然從懷裏掏出一塊玉玨扔給楚風,一邊拿手比劃一邊道:“你遇到別人為難你,你就把這塊玉給別人看,一般的人不會再為難你了。”


    楚風將玉玨握在手裏,這塊玉玨上左右對琢蛟紋,栩栩如生,隨著手腕轉動,兩條蛟龍在陽光照耀之下竟然開始盤旋起舞,吐出一朵朵霞雲,煞是生動。


    而逆著陽光望去,可以見到在玉玨的中心,有一個妖族的文字:綰。


    “師兄,我們走吧。”女子說完,也沒有等楚風迴應,就和兩個男子匆匆地遠去,留下楚風,看著幾人遠去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


    楚風握著手裏還帶著一絲殘留體溫的玉玨,忽然還是笑了出來。


    他也看出來了,雖然眼前的三個人都有些頤指氣使,但是本性其實也不壞,要不然那女子也不至於專門做這樣的樣子給自己一個在他們眼中無聊的人看。


    等三人都走遠了之後,楚風才轉身看著自己來的方向,遲疑了片刻,還是向前邁出了幾步。


    沒有走出太遠的距離,楚風便明顯地感覺到了有一股仿佛是水麵一般的力量在抗拒著他的靠近,然而那隻是一瞬間,那抗拒的力量便消散了,他眼前的景象也在瞬間之間變化,那做破敗而古老的大殿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楚風有些驚愕,方才那三個人也從附近經過,但是很明顯似乎並沒有任何的感覺,不然他們也不會徑直離去。


    是因為自己是鳳撕裂了空間送過來的人,自己的身上帶有鳳所留下的痕跡,所以這裏才沒有排斥自己嗎?


    楚風思索了片刻,不過旋即便覺得這樣的思索沒有任何的意義,既然鳳的傳承已經找不到人了,他也隻有靠自己前進了。


    楚風離開了荒蕪的大殿,當即便沿著那條手臂所指的方向向著東方前進。


    楚風才前進了沒有多遠,便又緊跟著遇到了幾波修士,都在急匆匆地向著楚風來的方向趕去,似乎那個方向有什麽大的變故一般。


    不過楚風並沒有什麽好奇的,他隻想盡快離開。


    一路上也有一些人試圖攔截他問他一些問題,他也沒有遲疑便將那快玉玨遞給了那些人,那些人都有些遲疑,態度也都變得有些恭敬起來,讓楚風不得不懷疑那個女子的身份隻怕非同一般。


    “這位小兄弟,你不抬起頭來看看我嗎?”又一個詢問狀況的女子將手裏的玉玨遞還給了楚風,笑著說道。


    楚風抬起頭,臉色驟然一變。


    那是一個體態婀娜,眼含春風的黃衣女子,如同一隻黃鶯一般。


    她的名字,叫做鶯儷。


    給讀者的話:


    我的身體還是可以的~~~~~第二更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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