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蓋好了被子。


    這樣的事情已經短短幾日之內發生的第三次了,讓楚風莫名地有些窘迫。


    楚風掀開了被子,發現染血的衣物都已經被脫掉了,換上了一身幹淨貼身的衣服,又柔軟,又透氣,讓楚風覺得很是舒服。


    楚風立時一驚坐起身來,臉頓時變得通紅起來,顯得有些窘迫不堪。


    楚風還在窘迫的時候,突然響起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繼而一個溫柔的女聲傳來:“公子,你醒了嗎?我可以進來嗎?”


    那聲音很溫柔,音調不怎麽高,比不得顏青羽的聲音清脆利落,卻給人一種如潺潺流水一般的感覺,很是清爽,很是愜意。


    就仿佛是他此刻穿在身上的衣物一般,給楚風一種很舒適的感覺。


    楚風愣了愣,急忙在床上找著自己的外衣,一時還沒有應答,那女聲已經道:“公子還沒有醒嗎,那我便自己進來了。”


    “啊呀……”楚風頓時叫了一聲,而門也“吱呀”一聲便被推開了。


    楚風急忙拉起了被子將自己裹住,臉紅得仿佛是熟透了的柿子一般,連耳根子都發燙萬分。


    一名十七八歲模樣的碧衣女子抱著一疊衣物走了進來。


    那女子很漂亮,甚至比陸琪師姐還要漂亮幾分,無論是她的細長的柳眉,還是她含著波光的雙眼,亦或是小巧的鼻子和紅唇,都很精致,一並綴在那一張一般精致的麵龐之上,顯得格外好看。


    那女子楚風是認得的,是婢女們的領袖,被稱為舞兒,至於她究竟叫什麽名字,楚風卻也沒好意思問。


    舞兒看楚風已經醒轉過來,淺笑著上前,將手裏抱著的嶄新的衣物放在床邊,道:“公子你可醒了,若是再不醒,主人可要責罰我們了。”


    楚風接過衣物,尷尬地看著舞兒道:“你能不能先出去……”


    舞兒見楚風那一副窘態,“噗嗤”一笑,道:“你又害什麽羞,你以為是誰幫你脫的衣服呢?”


    楚風畢竟是個有些靦腆羞澀的人,聽到舞兒如此調侃自己,臉愈發地紅了,耳根子更是發燙,燙得讓楚風覺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更是逗得舞兒掩唇直笑。


    “本來還想伺候你更衣的,不過看你這不好意思的樣子,還是算了吧。”舞兒微微笑著,“舊衣服雖然洗幹淨了,但是似乎也穿了些時日,又有些不合身,我又為了做了兩件衣服,都是比著你的尺寸做的,你試試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改一改。”


    楚風低下頭一看,果然見到那一疊衣服裏有兩件新衣,都是有上好的麵料做成的,看著舞兒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幾分感激。


    他那身三妙宮的袍服已經傳了些時日了,大小的確也太大了一些,平日裏他都是將寬大之處係緊了,因此也無人注意,卻不曾想到舞兒會如此細心。


    “那個……謝謝你。”楚風紅著臉嘟囔道,他本來想叫舞兒的名字,但是一想到那般親昵的名字卻也開不了口,因此便把舞兒的名字省去了。


    舞兒看到楚風臉紅得跟快滴出血一樣地點了點頭,又是掩唇一笑,對著楚風深蹲施禮,輕悄悄地關上門,便離開了。


    楚風換好衣物,又有一名婢女端來梳洗的用具,她本來也想伺候楚風梳洗,但是卻也拗不過楚風,放下了用具便離去了。


    楚風剛梳洗完畢,舞兒就端著早餐進了屋。


    “衣服還合身嗎?”舞兒見楚風穿上了她做的新衣,也不由得笑著問道。


    楚風看了看身上那也不知道是什麽麵料做的順滑無比卻又輕若無物的衣物,點了點頭道:“嗯,很合身。”


    “那邊好,快些吃飯吧,你都昏迷了兩日了,雖然我喂你喝了些水,但是想來也餓了吧。”舞兒一邊放著飯菜,一邊說道。


    楚風在桌邊坐了下,又看了看滿滿一桌連食材都無法分辨的飯菜,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了,但是心中難免泛起幾分苦澀之意。


    自己從來沒有穿過這麽好的衣服,吃過這麽好的飯菜,第一次享受,卻竟然是以階下囚的身份。


    如果顏青羽在這裏的話,看到這些飯菜,她大概會很高興的吧,畢竟她那麽喜歡吃東西。


    楚風想著顏青羽,忽然不自覺地笑了起來,笑得讓伺候在一旁的舞兒微微一愣,因為這個笑容讓她覺得很溫馨。


    她以為楚風在笑她做的飯菜,心中也不由得一暖。


    楚風想了想,也的確也覺得餓了,一邊取用一邊道:“那個……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


    他不習慣被人伺候,所以開始的時候,也曾讓舞兒一並用餐過,但是舞兒卻始終不肯,或者說不敢。


    楚風隱約可以感覺到什麽,隻是最終也無法認為自己想的就一定正確。


    “公子是不習慣叫我舞兒麽?”舞兒仿佛看穿了楚風的心思一般,道,“那不叫便是,隻是不要稱唿我為那個這個便好了。”


    楚風有些窘迫地點頭。


    “照顧公子,是我的分內之事,畢竟……公子是……主人的上賓。”舞兒說到“主人”兒子的時候,臉色微微一變,露出了難掩的懼意。


    “那個主人到底是什麽人啊?”楚風又一次問道,這個問題他之前也問過,但是舞兒多數時候都沉默不語。


    這一次,舞兒卻也終於有些鬆口了,猶豫了片刻,才壓低了聲音道:“主人……是很厲害的人物,同時也很……兇狠。”


    說完這句話,舞兒似乎觸犯了什麽禁忌一般一張紅潤的臉龐變得蒼白無比,連身軀都禁不住在顫抖。


    “你怎麽了……”楚風看舞兒的樣子似乎很畏懼那個主人,連身體都在不自禁地顫抖著,不由關切地問道。


    舞兒一雙妙目裏滿是眼淚,看著楚風,許久才強行壓下去淚水,道:“公子,你一定要小心,主人……絕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溫和,一旦你沒有價值了……”


    說到這裏,舞兒軟綿綿地坐倒在地,驚慌地搖了搖頭,捂住了自己的麵龐,低聲啜泣起來。


    舞兒的這一轉變讓楚風有些始料未及,之前從來不說,為什麽今日一開口便是這樣的話題呢。


    他看舞兒心靈似乎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一時難以平複,也隻能把舞兒抱著坐了起來。


    剛讓舞兒坐好,楚風這才發現舞兒雙臂環在自己腰間,頭靠在自己胸膛上哭泣著。


    楚風的臉頓時又紅了起來,覺得這樣被人看到實在不好,想要掙脫;但是又覺得現在舞兒哭得那麽難過,自己要是再掙脫的話,隻會讓舞兒更難過。


    尷尬的楚風就跟根木樁似的杵在那,任舞兒的眼淚沾濕了衣袍。


    待舞兒哭過了,她才“呀”一聲鬆開手,難得的紅著臉站了起來,連連道歉道:“對不起公子……我……”


    楚風第一次見舞兒竟然也有如此姿態,不禁訥訥地笑了起來。


    舞兒一看,頓時半是嬌嗔半是惱怒地啐道:“看你老老實實的樣子,想不到也是個浪蕩……”話還沒說完,舞兒急忙一捂櫻唇。


    楚風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舞兒,這樣的話也不是什麽禁忌,至於如此緊張麽。


    舞兒微微喘了一口氣道:“公子,若是我們有服侍不周到的,你責罰我們就是了,無論什麽我們都言聽計從。隻是……千萬求你見了主人不要說我們的不是……”


    “啊,為什麽啊?”楚風眉頭微微一皺,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麽。


    “那樣的話,我們都隻有死路一條。”舞兒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有半分玩笑的神色,才哭過的眼眸裏又氤氳起霧氣。


    見舞兒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楚風心不由一顫,他本便心軟,也知道被人欺侮的感覺,便道:“放心吧,我知道的。”


    舞兒見楚風允諾,便也點了點頭,笑道:“實在麻煩公子了。”


    “那你們家主人到底是什麽人啊?”楚風又繞了迴來。


    這一迴,舞兒似乎沒有那麽害怕了,深唿吸一口氣才道:“主人叫做靈蛇公子……靈蛇窟掌門的親傳弟子……不過二十年,修為已經到達七階巔峰……”


    “好厲害。”楚風不由暗自咋舌,二十多年修為達到七階,這放在哪裏都是一代翹楚,將來稱雄一方,也已經是成為了必然的事情。


    “但是主人無情冷酷,對於敵人毫不手軟,動輒滅其全家。”說到這裏,舞兒嬌軀一顫,將頭低埋,眼淚又簌簌地滾落下來。


    她有些咬牙切齒,又有些懊惱悔恨地攥住自己的裙角,顫抖著道:“我父親就是因為與他起了爭執,他便將我家人盡數所殺,連我八歲的弟弟都沒有放過……這裏所有的女孩子與他都有不共戴天的血仇……”


    楚風不由得戰栗了起來,這個男人究竟是怎樣殘暴的心性,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啊?


    舞兒搖了搖頭淒然一笑道:“我們都是為了活下去……屈從於他,任他淩辱……隻怕惹了他不高興,下一刻死的便是自己。”


    “這般的行為很卑賤吧?”舞兒自嘲地笑了起來,淚光之中是無盡的痛楚。


    楚風沉默了片刻,才道:“想要活下去,又沒有傷天害理,又哪裏卑賤了?”


    舞兒微微一怔,旋即擦了擦眼角,嫣然一笑。


    “公子,主人稍後便會派人來接你過去,問你些話。”舞兒說著頓了頓,“無論他問什麽問題,你都最好如實迴答他,公子你毫無心機城府,說謊隻怕根本騙不過他,隻會換來自己的痛苦。”


    楚風點了點頭道:“謝謝你,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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