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工作還是別的工作?歐陽佟立即意識到,這話有點曖昧。便說,當然是別的工作。她說,比如……他迴複,公司工作。兩人打啞謎,他相信,她一定想到他的迴複是床上工作四個字,不料他卻機智地迴複公司工作,頓時微笑。這話看起來是無意,他卻是認真的,將真正的目的隱藏於調侃之中,令對方失去防範。令他沒料到的是,王禺丹迴複說,好,你和曉彤具體聯係。

    歐陽佟又一次糊塗了。這是因為他暗示她指導床上工作,還是因為明示她指導公司工作?如果是因為床上工作的暗示,她為什麽要他和胥曉彤聯係?暗示他到時候將胥曉彤支開?這麽說,她已經安排好了胥曉彤去接,不好臨時改變?如果不是,那說明她想來看看自己的公司?她會對自己的公司感興趣?不可能,從始至終,她對這件事看上去都是不冷不熱的。那麽,她為什麽顯得如此爽快?

    歐陽佟沒有立即給胥曉彤打電話,而是啟動汽車,迴到電視台後,翻出她的名片,才打通她的電話。她顯然沒有接到王禺丹的指令,對老板和歐陽佟的關係又不十分了解,所以迴答很含糊,說老板迴來的具體時間還沒定,歐陽佟說他剛剛和老板通過消息,老板讓他去機場接她。胥曉彤果然是個功夫了得的秘書,她並不說是也不說否,隻說,好的,等老板定了航班,我再和您聯係。

    難道說,王禺丹既不想指導他的床上工作也不想指導他的公司工作,因此用這種辦法將他繞進去了?事情到了這種程度,他既不好找王禺丹,也不好纏胥曉彤。如果剛和王禺丹短信交流時給胥曉彤打電話,他還可當成沒有這件事,繼續和王禺丹短信。現在過了這麽長時間,事情就僵了。

    他還在考慮怎麽挽迴這件事,辦法沒想到,胥曉彤的電話主動打過來了。胥曉彤說,王總的飛機明天上午十點到達,九點整,我和您一起去機場,您起得來嗎?王總說,您習慣上午睡覺。歐陽佟說,我的手機不關,明天你出發前給我打電話。

    歐陽佟立即想到,這個電話,與王禺丹有關。胥曉彤作為秘書,自然是得到王禺丹明確指令後才有這一舉動。胥曉彤明確說兩人一起去接,那也就是說,王禺丹並不想指導他的床上工作。難道說,她真的是要去指導他的公司工作?歐陽佟開始覺得表麵上王禺丹對他的公司不在意,其實是非常關注的。

    胥曉彤沒有要王禺丹的專車,而是讓歐陽佟先去接她,然後一起去機場。航班準時到達,歐陽佟和胥曉彤等在行李房出口。坐上車,王禺丹問胥曉彤幾點了

    ,胥曉彤說10點32分。王禺丹轉向歐陽佟,說,你怎麽安排我?歐陽佟說,現在去吃飯,有點早了。不如先到我的公司轉一圈,指導一下我們的工作,然後去吃飯?王禺丹說,沒辦法,吃人家的嘴軟,沒吃準備吃的時候,嘴更軟。

    歐陽佟知道王禺丹是同意了,立即給楊大元打電話。楊大元在外麵談林飛廣告製作的有關事宜,接到這個電話後,立即往公司裏趕。機場畢竟遠一些,歐陽佟他們到時,楊大元早已經趕到了。三個人剛剛出現,楊大元一聲令下,所有員工,全部起立,齊聲叫王總好,董事長好。王禺丹顯然愣了一下,在那裏站了幾秒鍾。楊大元幾步跨過來,主動和王禺丹握手,說了一大堆客氣話,然後領著王禺丹參觀。歐陽佟跟在王禺丹身邊,一次又一次仔細地觀察她的表情,她的臉上顯得很平靜,始終帶著觀音般慈眉善目的微笑。相反,倒是公司裏的那些美女在交頭接耳,歐陽佟能夠感覺到,這些都是美女,平常對自己的外貌有足夠的自信,可見到王禺丹時,她們突然意識到,隻有像王禺丹這樣,才真正稱得上美女,要想追上王禺丹,自己未來的路太漫長太艱難太曲折也太不可知。

    王禺丹看得很仔細,仔細得歐陽佟有些不敢相信,總覺得她懷有什麽特別的目的。她偶爾提幾個問題,這些問題是看著歐陽佟提的,迴答的卻是楊大元。問題很平常,諸如有多少員工?男的多少女的多少?工資情況如何?哪些是業務員?平均年齡是多少?學曆情況怎麽樣?歐陽佟原以為王禺丹會問一問管理或者林飛廣告的準備情況,但是,她一句都沒有問。倒是楊大元知道歐陽佟的意思,一再提到公司的管理,他說,他是軍人出身,知道部隊的那套管理方法,離開部隊後,又在深圳開過公司,還在雍州都市報帶過團隊,在管理方麵,他是非常內行的。可隻要扯到這個話題,王禺丹便輕易轉換了。歐陽佟因此覺得,王禺丹其實對公司並不感興趣。那麽,她今天的行動,到底說明什麽?歐陽佟想不明白。

    在公司走了一圈,歐陽佟見王禺丹似乎過場已經走完,便對她說,我讓大元去訂位子,你看中午在哪裏比較好?他的意思是,中午四個人一起吃飯。既然公司的總經理是楊大元,未來免不了會和王禺丹打交道,讓他們彼此熟悉不是一件壞事。可王禺丹說,你送我去喜來登吧,那裏有個朋友等著我,已經定好了。

    到了喜來登之後,歐陽佟才知道,根本就沒有什麽人已經約好了,隻有他們兩人一起吃自助餐。難道說,她是想和他單獨相處?還是不想和楊大元有過

    深的糾葛?像她這種身份的人,和人交往的時候,常常評估對方的企圖心。如果僅僅隻是不想和楊大元在一起,為什麽不讓胥曉彤一起過來?

    吃飯時,王禺丹的話題很隨意,差不多集中在她的這次日本之行,而且,全都是雞零狗碎。這又一次讓歐陽佟想到,她或許隻是想單獨和自己在一起,並沒有別的用心。吃過飯,王禺丹主動說上三十八樓喝茶。歐陽佟一陣激動,如果說,上次是他用了點強,這次,該算是她主動靠近?這是否代表了他們之間關係的徹底變化?

    根本不需要王禺丹開口,服務員便給她上了普洱。歐陽佟很想對服務員說,你去吧,有事我叫你。可是,他不想說,一是怕誤會了王禺丹的意思,二是想將這個機會留給她。如果她這樣說,他就可以完全確定她心中所想,也就徹底奠定了他們的關係。可是,她並沒有說,而是找了另一個話題,說,看起來,你對自己的公司很得意?

    歐陽佟說,時間這麽短。後麵的話,他沒有說。王禺丹說,你想我對你的公司說好話?歐陽佟說,我是真心希望你指導工作。一直在想,我這麽個麻雀公司,哪值得你關注?你能去,我真的是意外驚喜。王禺丹說,你千萬別驚喜。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算一下命,你的公司,大概很快會陷入困境。歐陽佟猛地愣了一下,說,你憑什麽判斷?王禺丹說,我不是說了嗎?我替你算命。歐陽佟說,不對,你肯定有判斷。

    對於她的這種判斷,歐陽佟是不認同的。公司開張才不到半個月,進賬已經四百多萬。就算拍林飛的廣告用去兩百萬甚至三百萬,其他開支,也不至於將一兩百萬花得一分不剩。更樂觀地說,歐陽佟覺得,就算整個公司一分錢業務拉不到,僅憑這筆錢,維持兩年,應該沒有問題。何況,這兩年時間裏,他本人總可以拉到一些業務。所以,對於王禺丹的斷言,他有些不以為然。

    王禺丹並沒有直接迴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你對那個楊什麽,到底了解多少?

    歐陽佟再次愣了一下。這話和當初丁應平問的那句話,怎麽如出一轍?丁應平並沒有見過楊大元,王禺丹隻不過和楊大元見了一麵,難道他們對楊大元的了解,竟然會超過自己?當初,就因為他替楊大元說話,自己的副台長差點就飛了。現在,會不會因為自己和楊大元的關係,影響到和王禺丹的關係?歐陽佟也有這種看法,看一個人,你別看他本人,隻要看一看他身邊的人,看他和什麽人交朋友。他說,你想說什麽?

    王禺丹並沒有迴答他,

    而隻是認真地看了看他,過了片刻,才說,我沒想到,你個子這麽小巧,卻是個勇士。歐陽佟說,你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吧。我承受得住。王禺丹說,我見過自殺的,但沒見過像你這樣自殺的。歐陽佟說,繼續。王禺丹說,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你信任那個楊大元,其實,你對他一點兒都不了解。或者你了解他,但並不清楚他有什麽樣的能力,不知道他怎麽管理人員,不知道他怎麽花錢,甚至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怎麽說呢?要說玩心眼,你絕對玩不過他。但是,他又不是那種玩大心眼的人,簡單地說,這是一個窮於算計卻又蠅營狗苟的人。這種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真搞不懂你怎麽會看中這樣的人。

    歐陽佟說,楊大元是我看著長大的。王禺丹並沒有等他說完,便端起麵前的茶說,算了,不說他了,好無趣,說說你吧。歐陽佟說,我有什麽好說的?王禺丹說,怎樣當你的副台長呀?歐陽佟說,公示期還沒結束呢,都不知是不是副台長。王禺丹說,也就是說,你沒有打算一下,到底怎樣當這個副台長?歐陽佟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幹嗎要現在打算?王禺丹說,你這個人呀,真是沒救了。我還以為你和我以前認識的德山人不同,看來還是一樣的。德山人就是德山人。

    歐陽佟往她那邊移過去,伸手抱住了她,說,算了,不要管那些了。讓我再好好看看你。

    王禺丹將他推開,說,少來少來。我開始有點討厭你了。說著,走到l形沙發的另一端坐下來。歐陽佟自然不肯放棄,又追了過去。豈知他剛剛坐下,王禺丹便起身走開,到另一端坐下。歐陽佟再一次起身想過來,她卻指著他說,別動。再動我就走了。歐陽佟有點急了,說,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麽。王禺丹說,你什麽都沒有做錯,隻因為你是德山人,而我恰恰不喜歡德山人。歐陽佟說,能告訴我,德山人怎麽得罪你了?王禺丹說,德山人沒得罪我,隻不過德山人的性格,我不喜歡。歐陽佟說,德山人的性格怎麽了?德山人很聰明呀。王禺丹說,我承認,德山人很聰明,可那是小聰明,沒有大聰明。沒有大聰明,就沒有眼光,連個人都看不清楚,還自以為是。沒有大聰明,就沒有計劃,沒有係統,任性而為。像你這種人,自以為聰明過人,其實,一輩子成不了大事。

    歐陽佟不甘心地說,這麽說,你看死了我?王禺丹老實不客氣地說,是的,我看死了你。你的發展,現在已經到頂了,能夠當上副台長,真是勉為其難。

    歐陽佟請王禺丹來看自己的公司

    ,原是抱有巨大信心的,沒料到事情急轉直下,甚至直接給他下了這樣的結論。這個結論,對他的打擊真是太大了。如果是廣電局長杜崇光如此打擊他,他會拍案而起,因為他從骨子裏瞧不起杜崇光。可現在是王禺丹這樣打擊他,雖說他對王禺丹的了解遠遠不及杜崇光,可畢竟,王禺丹是他很重視的一個女人,除了想在生意上得到她的幫助之外,他還真對她有那麽一絲喜歡。歐陽佟的情緒一下子非常低落,半天沒有說話。

    王禺丹說,你如果有事你先迴去吧。我在這裏休息一下。

    歐陽佟知道,她這是在下逐客令。既然如此,留在這裏,隻可能令她更加地厭煩,如果想挽迴,隻能以後對症下藥,便懨懨地說了聲再見,離開了。

    幾天後,公示到期,歐陽佟正式擔任副台長。以前副台長履新,台裏會將所有的副台長、台長助理以及副總編輯召集起來,開一個會進行分工,然後會將相關部門的負責人召集起來開個會,同時也是讓部門負責人表個態,服從領導。一般來說,局長副局長以及台長,肯定到會,局長杜崇光甚至會勉勵一番。歐陽佟履新明顯地特別,局裏僅僅隻是派出人事處長宣讀了一個任命,再由台長宣布分工,果然是分管內容生產中的新聞和娛樂。這麽一宣布,會議也就結束了。

    歐陽佟想召集幾個部門負責人開個會,不是這個要做節目,就是那個要出差,根本湊不齊時間。歐陽佟隻好一個個找他們,豈知就算是自己以前負責的部門,也不完全聽他的,對他陽奉陰違,當麵答應得很好,背後另搞一套。前後搞了半個多月,一直都在窮折騰,卻又像隻無頭蒼蠅,四處亂撞,茫無頭緒。這事搞得歐陽佟心力交瘁,最初的一腔熱血,很快就冷了下來。

    哪盞燈都不省油,電視台的事煩人,公司的事,同樣不讓人省心。開業一個多月了,林飛廣告也開拍了,本子是歐陽佟寫好的,導演和整個製作班子都是歐陽佟安排好的。這項工作一旦開始,公司的整個運作就啟動了。王禺丹的話像罩在歐陽佟頭上的一道陰影,他不得不對公司異常小心。上個月月末,他就想看一看公司的開支情況。楊大元說,開業才半個月,哪有月報表?還說他不懂財務。歐陽佟原想說,公司前期開支情況,應該有個賬吧,但忍了忍,沒說。到了這個月的月中,開業正好一個月了,他再提月報表的事。楊大元說,現在是月中,公司又沒有專職會計,目前的賬還沒有整理。歐陽佟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告訴楊大元,現在立即整理,他希望盡快看到。楊大元口頭答應了。可

    過了一個星期,還是沒有看到,他打電話過去,楊大元說正在整理。過了幾天打電話,還是在整理。歐陽佟惱火了,在電話中發起了脾氣,你不是一再說,你做管理如何如何嗎?你不是說你管理公司如何正規嗎?為什麽一個月報表,就這麽難出來?楊大元說,按照正規的公司管理,月報表應該是月末出來,現在才是月中。既然他一定要,他就按照要求在整理,可因為沒有專職財會,整理又需要時間。自然就沒這麽快。

    被歐陽佟催得沒法,拖到了月底,楊大元終於將月報表傳真過來了。歐陽佟一見報表,簡直肺都要氣炸了。公司開張才一個月,一百多萬,輕而易舉就成了別人的。其中,注冊花了六萬,裝修花去了十一萬,應對林飛輿情花了三十九萬,開業典禮花了三十五萬,買了一台車,花了二十九萬,為了拓展公司業務請客花去了十萬多,工資花去了三萬多。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一些開銷,諸如稅費、預付房租費等等,總支出接近一百四十萬。而公司實際入賬多少?楊大元入股五十萬,搞定林飛的合約,王禺丹付出二十五萬,加上控製網上輿情,江南煙草付的一百萬,總共入賬一百七十五萬。也就是說,歐陽佟以為可餘下近百萬的這些錢,目前隻有不足三十萬。

    上次去公司的時候,他見增加了十幾台電腦,這個月報表中,卻沒有購置電腦的支出,顯然,這筆支出列到了下個月。歐陽佟想,難怪楊大元一再找理由說賬沒有出來,原來是這本賬不敢給他看。他不能不想到丁應平和王禺丹對楊大元的態度。難道說,自己真的看走眼了?林飛廣告這個大項目已經啟動,江南煙草的三百萬也已經到賬,目前,這個月報表上還看不出開支情況。按這種大手大腳的搞法,這筆錢,能花多長時間?一個月還是兩個月?想到王禺丹說見過自殺的,沒見過像你這樣自殺的,歐陽佟突然有一種大廈將傾的感覺。為什麽王禺丹僅僅看了楊大元一眼就能得出結論?楊大元真是個一眼能讓人看穿的人而自己卻視而不見?楊大元真的是自己上吊的那根繩索自戕的那把刀?

    轉而一想,第一個月,開銷大一點,總還有情可原吧?除了買一台車他沒有事先和自己通氣,其他支出,還是和自己通報過的。隻是總數加起來如此之巨,他才會大吃一驚。自己會不會對他有點太過苛責?就算是刑事犯罪,也需要經曆審判吧,不詳細了解,自己就這麽下結論,是不是太過武斷,或者對楊大元不公?

    他拿起電話,對楊大元說,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楊大元說,今晚?我在廣州呀,歐陽佟於是想起

    ,林飛的廣告在廣州拍外景,楊大元應該是辦這件事去了。既然當麵談不可能,那就隻好在電話中說了。這件事不能拖,林飛的廣告已經開拍了,財務控製不好,麻煩可就大了。

    歐陽佟說,我看了財務報表,一個月花了一百四十多萬。楊大元連忙說,我已經非常節約了,每一項開支,我都是一再壓縮。沒辦法,剛創辦,到處都要錢。歐陽佟說,我不想聽這些,我隻想知道,你準備什麽時候關門?楊大元說,我也沒想到開支會這麽大。歐陽佟說,你以前開過公司,難道你的開支不需要預算的嗎?楊大元說,剛開業都是這樣的。誰開業的時候,不是大投入?當初,我開一家那麽小的餐館,第一個月光進不出,也有好幾十萬。歐陽佟說,我不想聽這些,我隻想知道,現在這三百萬,拍完廣告,還能剩下嗎?能剩下多少?剩下的錢,能維持到什麽時候?

    最初,楊大元一再向他解釋,他這個人,最講原則最講義氣,絕對不會濫用職權。他的每一項開支,都事前通報過,得到同意的。而且,就算是同意,他也都非常節儉。歐陽佟說,每一項開支你都商量過嗎?買車你什麽時候商量過?楊大元說,買車這件事,事先沒有通報,是他不對。可畢竟開公司,沒有車怎麽行?車既是公司的門麵,又是公司的財產。

    歐陽佟本能地覺得,楊大元是真的很有問題,他所說的一切,都是在狡辯。為了應付網上對江南煙草和林飛廣告的聲討,楊大元支付了三十九萬,這筆開支,歐陽佟極其懷疑。當初,為了應付突發事件,王禺丹支付了一百萬,並且準備繼續支付。後來,事情出現了變化,得到了國家體育總局的首肯,不需要再在阻止負麵新聞上做文章,隻需要找人弄些正麵帖子,將導向扭轉一下就行了。因此,這個計劃的後半部分沒有執行,王禺丹也就沒有付後續資金。歐陽佟一直以為,僅僅隻是在網上發一些帖子迴應,開支不會超過十萬。沒想到,楊大元一下子支出了三十九萬,並且列出了細目,附上了所發的帖子,可算是每一筆支出,都有出處。正是這出處讓歐陽佟懷疑,在網上發一篇帖子才多少錢?三百元應該是很高的價了,楊大元找的人,全都是三百元的。這且不說,就算三百元,一百篇帖子,也才三萬元,他竟然弄出了一千篇帖子。但這一千篇帖子,是六十多個人發的,平均每人十幾篇。歐陽佟有一種懷疑,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收到錢,或者收到的遠遠沒到三百元。這些錢,都成了楊大元的收入。

    通話的結果,兩人吵了起來。讓歐陽佟大吃一驚的是,楊大元竟然向

    他大發脾氣,責怪歐陽佟不相信自己,甚至說,彼此合作,最重要的是信任,現在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還怎麽合作下去?如果這樣,隻能散夥。歐陽佟也是非常惱火,說,散夥就散夥,你考慮一下吧,怎麽散。

    到了晚上,楊大元的電話主動打過來了,向他道歉,態度顯得異常真誠。他說,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直來直去,整個身心都用在公司上,他還開玩笑說,為了把公司搞好,都一個月沒和老婆上過床了,上次做了一次,老半天進不去。老婆說,你在外麵玩野了,連家門都找不到了。同時向他保證,他是真的非常認真地對待公司的事,非常小心地花錢。請一定要相信他,因為公司也是他的,他一定想賺錢,想把公司搞起來。

    這是歐陽佟和楊大元第一次公開衝突。他從小就知道楊大元脾氣火暴,可這種火暴脾氣從來都不曾向他發過,第一次麵對,還真是不適應。又因為丁應平、董紹先、王禺丹都對楊大元印象不好,甚至文雨芳也對他沒好印象,歐陽佟真的想從此分手。晚上接到他的道歉電話,歐陽佟的心軟了,畢竟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呀,這種感情,不是一兩天所能建立的。

    晚上,又和文雨芳聊天。文雨芳問他,在幹什麽?他說,在鬱悶。文雨芳說,被哪個女人拋棄了?他說,是就好了,說明我還有激情。接著又發了一條,算了,不說了,心裏煩。她的短信很快來了,說,要不要我陪你去江邊走走,散散心?他迴複說,懶得動。她說,我不管,我來拖你出去。

    歐陽佟以為她僅僅隻是說說,沒料到半個多小時後,她給他打電話,已經到了電視台。歐陽佟獨自待在家裏也是煩躁,便出了門。將車子開到院門外,接她上車。她坐上來之後,便問他,要我怎樣做,你才會開心?說實話,這個女孩非常漂亮,唯一讓歐陽佟不滿意的是,她太聰明。男人嘛,對於漂亮迷人的女人,哪能不動心?聽她這樣問,他便說,給一個吻。她還真的夠大方,上來吻他。他嚇得大叫,說,小姐,我在開車。你不想活,我還不想死呢。她說,我也不想死。那就存在我這裏吧,你要的時候,我再給你。

    到了沿江風光帶,將車子停好,他們便沿江而行。她倒是善解人意,主動挽起他的手臂。他說,別這樣好不好?碰到熟人,還以為我們在拍拖。她說,你怕嗎?如果怕,我就告訴他們,我真是你的女朋友。他說,我告訴你,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她偏著頭,盯著他問,為什麽?他說,很簡單,第一,我不是女人喜歡的白馬王子。第二,我是個有毛病的人,隻

    做愛不談愛。你怕不怕?她說,你別嚇我。他說,我幹嗎嚇你?是真的。

    對於這個文雨芳,歐陽佟是真有點搞不懂。許多時候,他覺得她十分主動,另一些時候,他表現出一點進攻的意思,她又向後退。歐陽佟清楚,每個女人心中,都有一條底線,這條底線就是一道最後的防禦體係。有些女人將這道防洪堤設定得很遠,而文雨芳似乎設得很靠後。歐陽佟還沒蠢到認為她會對自己一見鍾情的程度,可如果不是一見鍾情,她又為何對自己如此殷勤?女人心,海底針,確實讓人搞不懂。另一方麵,歐陽佟也不習慣這種卿卿我我似的糾纏,因為他不想玩這種很累的遊戲了。人真是種奇怪的動物,年輕的時候,就喜歡那種纏纏綿綿式的膩歪,哪怕一天二十四小時膩在一起,樂此不疲,到了現在,情感曲線一直處於疲憊的蟄伏狀態,哪怕是動一動,都覺得累。

    她說,能不能告訴我,什麽事讓你鬱悶?他順勢攬了她的腰,說,見了你,還能有什麽事鬱悶我?她說,我成幫你治心病的藥了?同時,輕輕地卻又堅決地將他的手從她的腰部挪開,仍然挽著他的手臂。他說,你不是藥,你是一陣風,春天的風。吹得人渾身發軟,意亂情迷。她說,是嗎?他說,是。她說,你哪裏迷了?我看你不知多清醒。他說,你是希望我清醒呢還是希望我迷亂呢?他再一次將手伸出去,挽住她的腰。她也同樣迅速地作出反應,抓住他的手,要從腰部挪開。他故意稍稍用點力,以試她是否半推半就。她則非常堅決,手上的力度加大,口裏倒還溫柔,說,你不是說你的熟人多嗎?人家看到不好。他說,你不是說你是我的女朋友嗎?既然是我的女朋友,我怕什麽?她說,你不怕我怕呀。我還是學生,傳出去,你讓我怎麽在江湖上混?

    盡管和文雨芳之間若即若離,雲遮霧罩,但他還得承認,她既能讓他賞心悅目,也能讓他心花怒放。接下來兩天,他心情好了許多。沒料到僅僅過了三天,接到胥曉彤一個電話,歐陽佟的心再次往下一沉。

    胥曉彤說她在廣州。歐陽佟當時一愣,她在廣州幹什麽?出差?她說,她有些不放心林飛的廣告,所以特意過去看一看。歐陽佟於是開玩笑,說是你不相信我還是老板不相信我?胥曉彤說,都不是。歐陽佟便問,那是什麽?胥曉彤說,是因為你太相信人了,我們不放心。歐陽佟說,我怎麽就這麽差呢?竟然給了你這麽個形象。胥曉彤說,不是你差,是你沒有原則,心中沒有底線。歐陽佟心裏特不爽,王禺丹似乎看死了他,沒想到王禺丹的秘書也看死了他。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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