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一路到了長安食堂,此刻離午時還早,黃淑在馬車邊說道:“公主,到了。”


    馬車緩緩停下,旋即有人拿了下馬墩來。


    黃淑和另一個侍女來扶著新城下馬車。


    二樓有人在笑。


    新城抬頭,看到了賈平安。


    小賈說別裝什麽小白花……


    新城掙開兩邊的手,輕鬆下了馬車。


    樓上,賈平安迴身坐下。


    魏青衣坐在側麵,長發直直的披灑在肩後。


    “竟然還是黑長直?”


    賈平安覺得頗為難得。


    “什麽黑長直?”


    一雙秀眉,加上一雙烏溜溜的深邃雙眸……


    “就是又黑又長。”


    “直呢?”


    “直……”


    賈平安剛想忽悠,有人敲門。


    “進來。”


    門開,新城衝著裏麵頷首。


    “咳咳!”


    賈平安給魏青衣使眼色。


    說好的!


    趕緊!


    魏青衣木然。


    嗨!


    這妹紙又軸了?


    新城坐下,白的發光的臉上多了訝然,“這位是……”


    “魏青衣。”


    魏青衣頷首,神色從容。


    黃淑微微皺眉,覺得魏青衣沒起身福身,有些托大了。


    新城卻沒在意這個。


    魏青衣突然問道:“百騎如何?”


    這妹紙竟然學會了要挾!


    賈平安笑了,“我便是前任統領。”


    有我在,你安心……範穎會過的很安逸。


    魏青衣這才釋然。


    她抬眸看著新城。


    那雙黝黑的眸子就這麽定定的看著新城。


    “無禮!”


    黃淑炸了。


    不論是誰都不能這般盯著公主看,這是禮儀。當然,賈師傅應該可以。


    她抬頭看著賈平安。


    賈平安擺擺手。


    就像是驅趕蒼蠅般的隨意。


    黃淑看了新城一眼。


    新城擺擺手。


    黃淑心態炸裂了。


    她一步三迴頭的出去,徐小魚隨即關門,對她說道:“許多事,不該你管的就別管。特別是男女在一起之時。”


    黃淑反唇相譏,“上次就聽聞了,你偌大年紀依舊尋不到娘子,整日饑渴難耐……”


    徐小魚的臉紅了,冷笑,“你看看你,不比我小吧?看著臉頰竟然有腮紅,一看就是處子。多大年紀了?大姐,你竟然還是處子。”


    大姐?黃淑一蹦三尺高,“誰是你大姐!?”


    女人最忌諱別人談論她的年齡,不,是忌諱談論年齡。


    可單身狗徐小魚不知道啊!


    “難道你不是比我還大幾歲?大姐!”


    黃淑看看左右,竟然沒人,就伸手去掐。


    徐小魚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動手,就被擰住了腰側,黃淑得意發力。


    “哦……”


    徐小魚痛苦的低嚎著,隨即握住了黃淑的手腕。


    “放手!”


    “不放!”


    “你放不放?”


    徐小魚加力了。


    玩這個往往是女人吃虧,吃力氣太小的虧。


    黃淑眼中含淚,手上加力擰,“不放!”


    “你特娘的!”徐小魚再加力,他覺得這個女人的手腕要斷了。


    黃淑用力一擰!


    “哦……”


    徐小魚率先鬆手。


    黃淑再用力,這才放鬆。


    “哦!”


    徐小魚怒道:“我都放手了,你特娘的還擰!”


    呃!


    兩行淚從黃淑的臉上滑落……


    徐小魚板著臉,“是你先動的手!”


    “是你先!”黃淑抹了一把淚。


    徐小魚突然呆了一下。


    ……


    裏麵,魏青衣已經收迴了目光。


    她對賈平安搖搖頭。


    “上菜!”


    賈師傅心情大好。


    新城也不管,晚些酒菜來了,她幹咳一聲。


    魏青衣看了她一眼,低頭吃菜。


    這妹紙吃的相當不客氣。


    不見粗俗或是貪吃的模樣,但那種恍如天地間僅存自己一人的自在讓小白花也頗為驚訝。


    小賈,你從哪認識的這種女人?


    賈平安舉杯,“昨日多虧了你。”


    新城羞澀一笑。


    這兄弟演技又上線了。


    “隻是些布匹罷了。”


    新城吃的很是秀氣,而此刻不到午時,不上不下的……


    吃完飯,魏青衣起身,“如此我便迴去了。”


    賈平安起身,“公主且等等,我去去就來。”


    新城頷首,心想小賈這是要去幹啥?


    這個女人……


    她的目光掃過了正在出去的魏青衣。


    腰很纖細啊!


    好像比我的還細。


    但往下卻突然就擴張了。


    走動間怎地讓人覺著生機勃勃。


    魏青衣迴首,眯眼看著她,旋即消失在門外。


    二人一路下樓。


    “如何?”


    “不錯。”


    魏青衣到了樓下,“我這便迴去了。”


    賈平安問道:“啥時候再迴終南山?”


    魏青衣搖頭,“不知。”


    她秀眸微眯,“你想去終南山作甚?”


    “想去尋幾頭母食鐵獸。”


    阿福該幸福一迴了吧,雖然公熊貓都是無情的代名詞,但繁衍後代是鐫刻在基因裏的任務。


    魏青衣上馬而去。


    “哎!青衣!”


    魏青衣沒搭理。


    身後,傳來了紀成南的聲音,很男低音。


    “國公,莫提母字。”


    難道我就說食鐵獸?


    低音炮紀成南歎道:“國公家中有一隻公食鐵獸盡人皆知。”


    你當著一個妹紙的麵問終南山可有配種的母食鐵獸,合適嗎?


    賈平安再度上去。


    “今日你有古怪。”


    新城很敏銳。


    “那個女子有些手段,我想著請她來看看。”


    “哦!”


    二人隨即出去。


    黃淑和徐小魚在外麵等候。


    新城皺眉,“為何哭了?”


    黃淑摸摸眼下,“公主,被水濺到了。”


    賈平安在另一邊皺眉,“為何齜牙咧嘴的?”


    徐小魚摸摸腰側,“郎君,我被撞到了。”


    到了樓下,徐小魚盯著黃淑冷笑。


    二人並肩站著,黃淑嗤笑道:“無能!”


    徐小魚冷笑,“你看到了我無能?”


    黃淑紅臉,“不要臉!”


    說著她飛快出手。


    徐小魚覺著自己的身手真心不錯,可此刻卻眼睜睜的看著黃淑身伸手過來,竟然沒有反應。


    “嗷!”


    慘叫聲中,黃淑跟上了馬車。


    “慢走啊!”


    賈師傅含笑揮手。


    新城點頭,“有空去喝酒。”


    車簾放下。


    賈平安迴身就是一腳。


    “丟人!”


    被踹了一腳的徐小魚滿心懵逼。


    我為何沒能避開那一手呢?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


    迴到家中,一直沒吭聲的王老二把他拽進了自己屋裏,低聲問道:“你和那女人是怎麽迴事?”


    賈平安的身邊當然不可能隻有徐小魚一人,哪怕是在吃飯。


    徐小魚在明路,王老二在暗處盯著,所以看到了一出大戲。


    徐小魚把衣裳解開,嘶嘶唿疼。


    一塊淤青啊!


    王老二臉頰微顫,下意識的摸摸腰側。


    “二哥你摸腰作甚?”


    徐小魚揉揉痛處,越發的痛了。


    王老二說道:“隻是摸摸。那女人為何掐你?”


    徐小魚怒道:“她出言不遜,出口傷人,還動手掐人。”


    想到黃淑當時咬牙切齒下狠手掐自己的模樣,徐小魚就恨不能一拳捶死她。


    王老二詫異,“她說你什麽?”


    徐小魚默然開始穿衣。


    王老二越發的不理解了,“男兒大丈夫,有何不能說的?你說說,我為你籌謀。不行還能尋郎君為你做主。”


    徐小魚依舊不說話。


    他穿好衣裳,默默往外去。


    王老二怒了,“說!”


    他是師父,這一聲說就帶著吩咐之意。


    徐小魚止步,低著頭。


    “她說我尋不到娘子,饑渴難耐。”


    王老二默然。


    徐小魚吸吸鼻子,“二哥,你別為我生氣。”


    一隻手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


    “一個人真的苦。”


    ……


    “不能再吃了!”


    蘇荷正在發怒。


    她發怒的對象插著腰,“阿娘你吃的比我還多。”


    蘇荷一拍案幾,“我是你娘!”


    兜兜不拍案幾,“我是你女兒!”


    賈平安進來就看到了兩個複讀機。


    他伸手把案幾上的肉幹拿走,兩個女人還在吵。


    肉幹味道不錯,好像是犛牛肉的肉幹。


    “哪來的?”


    雲章跟在側麵,“那些吐蕃商人先前來求見郎君,見郎君不在就送了禮物,不過夫人未曾要,可那些人堅持,說若是不收下心中不安,夫人就收了肉幹,其它的全數退還。”


    王圓圓他們此次算是能掙一大筆錢。


    “少給兜兜吃,另外……蘇荷那邊也少吃這些。”


    肉幹是高能量食物,兜兜吃了還行,蘇荷吃了不運動就等著堆積肥肉。


    雲章應了,“對了,郎君,先前沈丘來尋你。”


    賈平安進了書房。


    沈丘就這麽飄了進來。


    “吐蕃商人中有奸細,不過不知是誰。”


    他伸手壓壓鬢發,瞬間看清了室內的情況。


    沒有圓滾滾的東西。


    “誰?”


    “東市那家店鋪百騎盯了許久,就在先前,數十吐蕃商人路過,有人進去,隨即出來……”


    “興許是買東西?”


    沈丘冷笑,“那家店鋪賣的乃是馬子。”


    賈平安:“……”


    ……


    王圓圓此刻正在和幾個走私商人飲酒。


    “大相厲兵秣馬,和大唐之間必然會有一戰,我等當如何?”


    一個商人有些糾結的問道。


    王圓圓冷靜的道:“是誰讓你等發的財?”


    商人低頭,“可我畢竟是吐蕃人?”


    王圓圓冷笑道:“那此次布匹你少拿五成。”


    商人抬頭,“我覺著大唐也不錯。”


    王圓圓淡淡的道:“數年之內兩邊必然有大戰,誰勝誰負和咱們沒關係。都老實些,別想著有的沒的。”


    叩叩叩!


    “進來。”


    門外是王圓圓的人,他身體前傾進來,“有人尋你。”


    王圓圓本想問問是誰,可見隨從隨即出去,就知曉此事不對。


    他急匆匆跟著到了酒肆外麵,見到了徐小魚。


    “郎君令我來傳話。”


    王圓圓束手而立。


    徐小魚說道:“西市今日你等可曾路過?”


    “路過。”


    “那家馬子店鋪誰進去了?”


    王圓圓一怔,“沒看清。”


    徐小魚的眸色微冷。


    王圓圓趕緊解釋,“當時我滿心歡喜,就沒在意。”


    “如此,郎君吩咐,晚些你尋了那些商人來,就說西市那家馬子店鋪被百騎的查抄了,記住,隻是隨口一說。”


    王圓圓懂了。


    “請國公放心,做不好此事我迴頭就吊死在道德坊的坊門上。”


    他急匆匆的迴去,隨即吩咐人去傳信。


    “就說我請客。”


    晚些數十商人匯聚酒肆。


    “怎地那麽客氣?”


    “叨擾了。”


    一群商人美滋滋的坐下喝酒。


    夥計和掌櫃來迴忙碌,不斷送上酒菜。


    酒過三巡,王圓圓捋捋胡須,“此次咱們算是賺了一大筆,不但掙錢,還能讓大相歡喜。”


    “是啊!”


    一群有錢就是爹的商人‘忠心耿耿’的表態。


    “可有人卻倒黴了。”


    王圓圓歎息,“先前西市那家馬子店被百騎端了,也不知是為何。說是掌櫃被打的鼻青臉腫,被拖了迴去。”


    一個吐蕃商人起身接著又坐下。


    他突然覺得背後有些熱。


    “你想去哪?”


    身後的人問道。


    商人麵色慘白看著王圓圓,搖頭,“沒去哪。”


    呯!


    話音未落,他抓住案幾猛地掀翻。


    酒菜都飛了出去,周圍商人愕然……


    吐蕃商人猛地蹦起來,旋即衝向了大門。


    一個男子出現在大門外,寬厚的身板把光線阻攔大半。


    酒肆內驟然黯淡。


    吐蕃商人嚎叫一聲,飛起一拳。


    男子伸手,輕鬆的擋住了這一拳。


    啪!


    他隻是反手一巴掌就把吐蕃商人抽翻在地上。


    就像是打蒼蠅般的輕鬆。


    隨後他把吐蕃商人提起來,轉身離去。


    夥計把圍腰解開,“你等繼續喝。”


    喝毛線!


    到了現在誰還有心思喝酒?


    眾人看向了王圓圓。


    王圓圓搖頭,“我也不知。”


    他卻在幸運。


    晚些他獨自迴去。


    “要站穩!”


    有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王圓圓沒迴頭,“是,迴頭那邊要消息,我便說些大家都知曉的事。”


    身後的聲音說道:“百騎會提供你需要的消息。”


    “是。”


    身後良久沒聲音,王圓圓這才敢迴頭。


    賈平安就在身後。


    王圓圓見鬼般的……


    你許久不吭聲,是想作甚?


    包東正在低聲說著什麽。


    “馬子店被拿下了,裏麵竟然有個夥計是契丹人。”


    “掌櫃是何人?”


    “突厥人。”


    長安城中的突厥人不少,當年先帝反擊成功,俘獲了不少突厥人。當時長安人口不足,就放了不少突厥俘虜在長安定居,算是充實人口。


    賈平安隨即去了百騎。


    “啊!”


    慘叫聲很滲人。


    “誰在裏麵?”


    賈平安問道。


    沈丘說道:“彭威威。”


    賈平安的眼皮子跳了一下。


    “嗷!”


    “我說!”


    “且等等。”


    “我馬上說!”


    “等等再說。”


    賈平安木然。


    晚些彭威威出來了。


    “這是個契丹人,奉命在長安收集消息。”


    “我要問話。”


    賈平安迴到了自己原先的值房。


    沈丘和明靜在兩側,他坐在中間。


    契丹夥計被帶來了。


    “為何與吐蕃人勾結?”


    “是……是掌櫃。”


    “那你為誰做事?”


    “契丹。”


    也就是說,這個馬子店的突厥掌櫃和吐蕃人有勾結,而這個契丹夥計一邊看著掌櫃做二五仔,一邊暗搓搓的為契丹效力。


    “契丹如何?”


    這個問題很籠統。


    身邊記錄的百騎抬頭。


    “契丹如今依舊。”


    夥計虛弱的道:“契丹上下一心就等著長安的召喚,好出兵。”


    許多異族目前都靠著為大唐做仆從軍掙外快。


    賈平安再問,“阿卜固在想什麽?”


    在長安放眼線很正常,別說是契丹,就算是對大唐溫順的部族也會放眼線,所以沈丘不解賈平安這般珍而重之的用意。


    夥計說道:“都督整日忙碌族裏的事……”


    你問這些作甚?


    明靜百思不得其解,伸手在袖口裏摸到了購物車,準備欣賞一番。


    賈平安突然說道:“可我怎地聽聞阿卜固一心想反唐?”


    沈丘目光瞬間一變。


    夥計猛地抬頭,眼神中帶著不敢置信之意,隨即湮滅。


    但已經足夠了。


    明靜的手一滑,購物車落地,她顧不上去撿購物車,“趙國公你竟然知曉此事?”


    “詐的!”


    賈平安淡淡的道。


    夥計麵色慘白,“並無此事。”


    “這是何苦來哉!”賈平安悲天憫人的歎道:“彭威威。”


    夥計隨即低頭,“我說……”


    晚些口供再度被整理一遍。


    明靜一直很驚訝。


    “趙國公你竟然能詐……可你如何知曉阿卜固有問題?”


    為何不見你去詐別的部族?


    “隻是隨口一說。”


    賈平安當然不會告訴她:契丹從大唐立國開始就壓根沒想過服從,他們的骨子裏依舊在做著大契丹的美夢,而後竟然實現了。


    而阿卜固堪稱是首位出手想實現大契丹美夢的頭領。


    “隨口一說?”


    明靜覺著自己被忽悠了。


    “趙國公,這等手段教授與我不成嗎?”


    賈平安搖頭,“不成。”


    “為何?”明靜覺得賈師傅不是那等藏私的人。


    賈平安認真的道:“師父不能做。”


    “為何?”明靜一聽就喜歡,“要不我也能拜師……”


    “拜師你學不會。”


    賈平安起身。


    明靜覺得他在忽悠自己,“為何學不會?”


    “因為……”


    賈平安搖搖頭,“要想學得會……”


    哎!


    冤孽啊!


    賈平安隨即和沈丘進宮。


    “契丹?”


    李治接過口供。


    武媚在邊上逗弄著太平,案幾上並無奏疏,看來是休閑時間。


    “太平。”


    “哎哎哎!”


    太平叫嚷。


    武媚的眉間多了溫柔。


    “哇!”


    孩子的脾氣就像是三月的天氣,剛才還晴空萬裏,轉瞬就是電閃雷鳴,大雨瓢潑。


    武媚趕緊哄著。


    “哇!”


    可太平今日卻不給自家老娘麵子,依舊嚎哭不休。


    邊上的乳娘想伸手卻又不敢。


    “這孩子是鬧什麽?”


    武媚有些頭痛。


    邊上伸出一雙手。


    “阿姐我試試。”


    賈平安接過孩子,輕輕的晃動,嘴裏哼唱著。


    “風兒輕,月兒明……”


    太平抽噎著,仰頭看著舅舅。


    突然,她就咧嘴笑了。


    “咯咯咯!”


    那邊,皇帝把口供往案幾上一丟。


    呯!


    他拍了一下案幾。


    “狼子野心!”


    “咯咯咯!”


    太平依舊在笑著。


    ……


    感謝“aka77”,大佬帥氣。


    晚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唐掃把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迪巴拉爵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迪巴拉爵士並收藏大唐掃把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