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嬰和尉遲循毓申請了一下,竟然異常順利的得到了批準。


    “出發!”


    二人雄赳赳氣昂昂的出發了。


    賈平安在家中寫寫畫畫,衛無雙和蘇荷不時來看一眼,擔心他太悶,就把兩個孩子‘好心的’丟進來。


    “阿耶!”


    兜兜要抱。


    老大不要抱,會傲嬌的昂首指著某本書,“阿耶,要看。”


    老大難道還是個讀書的材料?


    賈平安暗喜。


    兜兜站在他的大腿上蹦啊蹦,歡喜極了。


    “阿耶!”


    賈昱表示自己看完了。


    好兒子。


    喜歡看書要鼓勵,哪怕看不懂。


    寫寫畫畫了一陣子後,賈平安突然大笑:“錢,算個什麽東西?”


    他抱起兜兜去了前院。


    “見過小娘子。”


    杜賀笑吟吟的打招唿。


    “我這裏不好出門,你去尋了盧公,蘇將軍和梁大將軍,就說我這邊有個好事,請他們下衙後來一趟。”


    杜賀的眼中多了擔憂之色,“郎君,黃家不能再動手了。”


    “快去!”


    賈平安從書房的角落裏弄了一壇子酒水出來,打開深吸一口氣,“參味真濃鬱!”


    壇子裏,幾條在後世可以稱為鎮館之寶的人參……


    “無雙!”


    賈平安出去,“晚些盧公他們會來,弄些好菜。”


    衛無雙一聽就歡喜,“盧公他們來就不怕了。”


    賈平安不禁莞爾,“怕什麽?是黃家怕咱們。”


    衛無雙嗔道:“他家傷了兩個呢!咱們家啥事沒有。”


    “傷兩個?”賈平安笑道:“你等著看,這才剛開始。”


    ……


    楊德利彈劾黃家和周家。


    “……經查,黃家有隱戶三百,趙家有隱戶三百餘……周家有隱戶五百餘……”


    他沒提什麽兼並土地的事兒,而是憤怒的咆哮,“臣敢問,一家數千人不知來曆,這三家人是要做什麽?”


    炸了!


    隱戶從前漢就有,並非首發於大唐。


    但沒人較真。


    直至今日,楊德利進宮仗彈,直接把這事兒彈出來了。


    “楊德利,你如何得知此事?”


    韓瑗冷著臉,看著威嚴畢露。


    楊德利看著韓瑗,問道:“韓相想為他們說話?”


    呃!


    他竟然反問。


    不,是反唇相譏!


    可楊德利一棍子就抽來了,隨即他步步緊逼,“這都是下官請人去查探得來的消息,一個個都能尋到蹤跡。睿智如韓相也以為不妥嗎?”


    隱戶是對是錯……


    大佬,你給我解釋一下唄!


    韓瑗尷尬了一瞬,“誰人去查探的消息?”


    你特娘的就是一個摳門禦史,手下人都沒有幾個,怎麽查?


    上麵因為眼睛不舒服,所以閉眼養神的李治淡淡的道:“是百騎。”


    韓瑗悚然一驚。


    皇帝不吭不哈的,竟然悄悄的令人去查了那三家的底細。


    李治看著他,視線有些模糊不清,“韓卿可覺著不妥?還是說,韓卿以為這是小事。”


    韓瑗拱手,正色道:“臣隻是擔心楊德利胡亂行事。”


    “是朕在胡亂行事!”


    韓瑗:“……”


    這是皇帝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麵讓宰相無法下台!


    李治揉揉額頭,“令百騎拿人。”


    韓瑗看了長孫無忌一眼。


    可長孫無忌卻紋絲不動。


    晚些出去,韓瑗抱怨道:“輔機為何一言不發,任由陛下犯錯。”


    “犯什麽錯?”


    長孫無忌迴身,麵色鐵青,“老夫說過陛下威嚴日增,你等當學會低頭……可黃家做了什麽?堵賈家婦孺的路,語出威脅,活脫脫便是惡少的模樣……不,惡少都沒有黃家不要臉!”


    韓瑗愕然,“輔機,陛下在得罪天下人!”


    “得罪天下人?”長孫無忌森然道:“你以為老夫不知曉大唐的現狀?那些人侵占田地,收納隱戶,一個個都趴在大唐的身體上吸血!”


    韓瑗苦笑,覺得他有些感情用事了,“可又能如何?”


    長孫無忌往前走,“做一些好一些,不做就莫要拖後腿!”


    ……


    楊德利得意洋洋的迴到了家中,“娘子。”


    “阿耶!”招弟出來了。


    “夫君迴來了。”


    王大娘抱著盼弟出迎。


    “今日我彈劾了韓瑗,果真是痛快!”


    王大娘低聲道:“平安那邊被禁足呢!得罪太多人,他也麻煩。”


    “小賈!”


    外麵有人在招唿。


    楊德利出去看了一眼。


    “盧公?”


    王大娘歡喜的道:“他們還來,平安那邊定然就無恙。”


    三個老將進了賈家,目光轉動,就盯住了陳冬等人。


    “軍中的?”


    陳冬低頭,“是。”


    程知節看了看,都是殘疾,“在軍中是好男兒,到了賈家好生做事,小賈不會虧待人。”


    “郎君寬厚。”


    賈平安在這方麵舍得花錢,把家裏的仆役們都養刁了。


    賈平安出來了,“今日請諸位老帥來品嚐些好東西。”


    “什麽好東西?若是不好老夫可不饒你!”


    蘇定方吸吸鼻子,“什麽味?”


    “燉的蹄膀!”


    “有些餓了。”梁建方說道:“你那表兄今日在朝中仗彈,讓韓瑗麵目無光,隨後陛下令人去拿了那三家人,痛快!”


    蘇定方不屑的道:“當街潑糞,好大的膽子,真以為陛下好性子?”


    一群棒槌都以為李治是個軟性子,可賈平安卻知曉這位皇帝的手段……堪稱是狠辣。


    後來連長孫無忌都沒了,你韓瑗算個什麽?


    “韓瑗定然無法善終!”


    菜好了。


    眾人進了飯堂,隨即上菜。


    梁建方一看沒酒水,就怒了,“怎地,酒水呢?”


    程知節舔舔嘴唇,“小賈趕緊把好酒拿來。”


    賈平安從案幾下摸出了那個酒壇子。


    “這麽點?”


    蘇定方都覺得賈平安在忽悠自己。


    賈平安也不解釋,打開酒壇,到了三小碗,“給諸位老帥。”


    侍女奉上酒,程知節嗅嗅,再看看,“咦!這酒怎地味道古怪,顏色也不對。”


    蘇定方舉碗就準備幹掉。


    “且慢!”


    賈平安趕緊叫住他,“先吃飯,肚子裏墊墊再喝。”


    “弄的鬼鬼祟祟的作甚?”


    蘇定方隨手扒拉了蹄膀,拎著骨頭就是一口。


    安逸!


    外麵肥而不膩,裏麵瘦而不柴。


    晚些,他喝了一口。


    “嘖!什麽味?”


    賈平安說道:“今日便是這個東西,請諸位老帥品嚐。”


    “味道濃烈!”


    程知節皺眉,“竟然比原先的好喝。”


    人參酒就是這般,泡久了之後就味道不錯。


    “太少了。”


    梁建方伸手去拿酒壇子,賈平安趕緊護著,“不是小子摳門,大將軍,這東西喝多了會噴血,弄不好……”


    你特娘的年紀一大把了,真要半夜噴血噴死了怎麽辦?


    梁建方罵道:“什麽狗屁的噴血,耶耶喝酒隻會噴尿!”


    賈平安堅決不給,可武力值還差些意思,就眼珠子一轉。


    呯!


    酒壇子摔破了,酒水滿地。


    梁建方剛想罵人,賈平安說道:“三位老帥,這酒水若是拿出去賣如何?”


    “是好酒!”


    程知節迴味了一下,“這酒一萬錢一鬥老夫願意買。”


    “十萬錢!”


    程知節抬頭,“小子,十萬錢多少?”


    賈平安微笑道:“十萬錢一鬥。”


    “你特娘的想錢想瘋了?”


    梁建方罵道:“老夫今日暴打你一頓,也省的你出門丟人現眼。”


    “大將軍!”


    賈平安打不過老梁,隻能高掛免戰牌,“十萬錢隻低不高,若是賣給外藩,少了十五萬錢想都別想!”


    “老程,這娃瘋魔了。”


    程知節一巴掌把賈平安差點拍吐血,罵道:“趕緊去洗個澡,清醒些……待客也沒個好酒量。迴頭趕緊把賈昱調教出來,等大些陪老夫喝酒。”


    你們就裝比吧。


    晚些藥效上來了別嚎。


    “咦!怎地有些熱?”


    蘇定方活動了一下手腳,有些納悶。


    “諸位老帥迴家慢慢體會!”


    三個老帥出門,旋即上馬迴去。


    嗬嗬!


    賈平安在期待他們明日的反應。


    “郎君,老帥們不高興呢!”


    “明日他們會高興的欣喜若狂!”


    賈平安不擔心這個。


    第二日,賈平安早早起來,吩咐道:“讓曹二多準備些飯菜。”


    衛無雙納悶,“家中沒客人呢!”


    “會有的。”


    馬蹄聲驟然而來。


    “小賈!”


    賈平安出迎,仔細看看,“盧公這紅光滿麵的,嗓門都大了,可喜可賀啊!”


    程知節下馬,“那酒有多少?”


    擦!


    老程這是把人參酒當做是仙丹了?


    賈平安不禁反省了一下自己,覺得定價是不是太低了些。


    “那酒家中就幾壇子。”


    “給老夫一壇!”程知節幹咳一聲,“昨日迴家隻覺著身體發熱,這年紀大了吧,晚上就怕冷,昨夜熱的老夫沒睡好,咳咳!”


    “盧公龍馬精神!”


    沒睡好?


    是睡了誰吧?


    賈平安毫不猶豫的道:“照價給錢!”


    程知節冷冷的道“真當老夫的拳頭不利乎?”


    “想做生意,首要就是不能占公家的便宜。”


    後世有的合夥企業就是這樣,你覺得這個東西不錯拿迴家,他覺得安哥東西不錯拿迴家,最後私心膨脹,企業能做好才特娘的見鬼了。


    “這是鑽進錢眼子裏去了?娘的!”


    程知節剛想動手,馬蹄聲傳來。


    “小賈,莫要把酒給了盧公!”


    蘇定方和梁建方來了。


    二方一來就要酒。


    “給老夫一壇!”


    “給錢!”


    賈平安伸手。


    “娘的!”蘇定方也怒了,剛想動手收拾賈平安,就見賈平安平靜的道:“當然,也能送,若是誰不想做這門生意,要多少小子送多少。”


    嘶!


    蘇定方問道:“老夫昨夜迴家渾身發熱,半夜起來耍了兩個時辰的馬槊,依舊精神抖擻……這般珍貴的寶貝,難道還能……還有許多?”


    梁建方的眼前一亮,“這個生意……小賈,要投多少錢,老夫全包了。”


    “老狗!”程知節罵道:“這等酒水能有多少?你也想一人獨吞?”


    梁建方冷笑道:“老夫先前聽聞你逼迫小賈,想不給錢,老不修,今日老夫在此,便是小賈的後盾!”


    “無恥老賊!”


    “老狗!”


    “賤狗奴!”


    三個老將劍拔弩張,杜賀急得不行,想勸吧,自己沒這個牌麵,不勸吧擔心出事兒。


    薑融湊過去,暗搓搓的深吸一口氣,然後笑道:“三位老帥……”


    三個老家夥看了他一眼。


    百戰老帥的眼神啊!


    我特麽的瘋了,竟然敢來勸架……薑融尿了,“在下告退,告退……”


    “老狗!”


    哎!


    又來了。


    賈平安歎息,“這酒……一年弄個上萬鬥還是沒問題。”


    “咳咳咳!”


    程知節蹲下,咳得撕心裂肺。


    “小賈!”蘇定方不敢相信的道:“這等寶貝一年能弄上萬鬥?”


    土包子啊!


    賈平安淡淡的道:“若是我願意,再多些也能弄出來。不過物以稀為貴……”


    梁建方伸手,賈平安瞬間被活擒。


    “老程,老蘇,此事要謹慎,進去說話。”


    可你放下我啊!


    進了正堂,程知節問道:“這酒如何釀造?”


    “且等等。”


    賈平安去後麵弄了幾根老參來。


    “就是此物。”


    這些老參都被弄成了幹參,此刻看著不打眼。


    “幹幹瘦瘦的,什麽東西?”


    “人參!”


    “味道如何?”


    梁建方想啃一口,賈平安急忙阻攔了,“這東西若是吃一口,大將軍,迴頭趕緊迴家挺著,後果嚴重。”


    這些老參丟在後世……沒幾百萬你別想都別想。


    可此刻在遼東那地方卻到處都是。


    三個老帥仔細觀察著。


    賈平安拿出契約,“咳咳!”


    “三家一家一成半。”


    程知節問道:“這等掙錢的買賣,小賈為何拉上咱們?”


    “做人,朋友越多,路越多。”


    三個老帥看著他,良久,程知節歎道:“記情,是個好小子!”


    蘇定方點頭,“白拿錢老夫心中不安,該投多少錢隻管說話。”


    梁建方豪奢的道:“耶耶家中不差錢。”


    賈平安坦然的道:“錢定然是要投的,另外人參大多在遼東那邊……目前在大唐這邊雖然有不少,但咱們要未雨綢繆……”


    三個老帥的眼中多了猙獰。


    “高麗狗賊也該被滅了。”


    “老夫看明年就該出兵。”


    “興許今年也成。”


    殺氣漫天啊!


    杜賀被嚇尿了,趕緊縮迴去。


    三個老帥叫人迴家拿錢,隨即把契約一簽……


    發財了!


    程知節帶著契約迴到家中,崔氏一看不對,“夫君怎麽迴家了?”


    程知節笑眯眯的道:“發財了!”


    他把契約丟在案幾上,崔氏看了看,“什麽酒那麽值錢?竟然要投這麽多錢……隻有一成五?夫君……你莫不是喝多了?”


    程知節淡淡的道:“小賈弄的生意。”


    崔氏再仔細看看,“小賈弄了什麽酒?難道是神仙酒?”


    “和神仙酒也差不離。”


    程知節歎道:“小子有好事不忘老夫,老夫怎能白拿錢?府中的護衛抽調些最厲害的出來,晚些等著,和他們一起去北方。”


    ……


    “皇後,武陽侯求見。”


    武媚皺眉,“不是讓他在家中嗎?”


    “皇後,那三家人都被拿了。”


    武媚捂額,“我倒是忘記了。”


    賈平安進宮,拿著契約遞給武媚。


    “什麽?”


    武媚拿起契約看了看,“二成五……酒水,還得投錢,你這是要做生意?”


    賈平安點頭。


    武媚笑了,“這是準備要做富家翁了嗎?”


    “阿姐,大唐可以警惕商人,但不該放棄商稅。”


    大唐隻收取一些關市稅,低得可憐,也就是說,大唐基本上放棄了商稅。


    這真特娘的夠蠢的!


    武媚看了一眼,“邵鵬,給錢!”


    晚些邵鵬送賈平安出去。


    “你這把生意做到了皇後這裏,還敢要錢……”


    邵鵬覺得賈平安真心作死。


    “阿姐會因此而巨富。”


    賈平安說的一本正經,邵鵬打個哈哈,“你就忽悠吧,到時候掙不到錢,我看你可還有麵目來見皇後。”


    晚些,有人送了一壇子酒水來。


    “皇後,是武陽侯請人送來的,說是一頓隻能喝一小杯,而且一個月最多隻能喝三五次……他還說皇後最好沒事別喝。”


    “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武媚不解,“打開看看。”


    “武陽侯說為了不至於被皇後說是自吹自擂,皇後簽了契約之後才把酒送來,他還說……”


    邵鵬一臉糾結,覺得那廝真的膽大,“他還說……皇後慧眼如炬。”


    給你投錢就是慧眼如炬,不給你投錢呢?


    武媚笑了笑,“倒一小杯來。”


    邵鵬趕緊勸道:“武陽侯說了,孕婦不可飲酒,這等酒更是沾不得。”


    沒錯,武媚又懷孕了。


    這個時代的女子基本上就是生生生,直至無法生育。


    “平安這是想做生意沒本錢吧。”


    武媚莞爾,“於是就攛掇我入夥……”


    皇後,那貨在坑你呢!


    邵鵬終究說了出來,“武陽侯說皇後會因此而巨富。”


    他想捧腹大笑。


    武媚笑了笑,“把酒送去陛下那邊。”


    “皇後,奴婢試試吧。”


    試毒工作是不可避免的。


    武媚點頭。


    邵鵬倒了一小碗酒,慢慢喝了。


    “味道有些怪,不過還挺好喝。”


    過了一會兒。


    “咦!渾身發熱呢!”


    邵鵬看看雙手,“手腳也熱的不行。”


    這是……


    不會是有毒吧?


    過了一個時辰,邵鵬依舊覺得熱乎乎的。


    “好酒!”


    於是酒水送到了皇帝那邊。


    “陛下,這是武陽侯進獻給皇後的美酒。”


    第一道程序就是試毒。


    但離開數量談毒性就是耍流氓,所以王忠良倒了滿滿的一大碗,一飲而盡。


    “好藥!”


    半個時辰後,王忠良抬頭,麵色潮紅,兩股鮮血從鼻腔裏噴了出來。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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