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借錢的是大爺,現在的借錢是孫子!


    時代不同,所以借貸雙方的關係也不同。


    大唐的借貸分為兩部分:官方,民間。


    官方借貸就是給官吏掙工資的一個渠道,那些錢頭放貸出去,誰敢不還錢?


    民間借貸要好一些,但能放貸的基本上都是大爺,你借錢的惹不起。


    ——惹得起的他也不敢借給你,怕被坑。


    所以項大海作為麟遊縣最大的錢頭,堪稱是名利雙收。


    有了縣裏撐腰,就算是私事他也能掰扯到縣裏,那些得了他好處的官吏自然會為他說話。


    這幾年下來,此人竟然有些一方豪雄的姿態,手下數十兄弟,橫行一時。


    但今日他卻碰到了硬茬子,被一頓毒打,此刻還倒在地上抽搐。


    他的手下急匆匆的去請了馬縣尉來,一心想著把這夥人給弄進去,隨後該怎麽收拾就怎麽收拾。


    可馬縣尉卻毫不猶豫的抽了他一巴掌。


    “馬縣尉!”


    大漢捂臉懵逼。


    啪!


    馬縣尉再度一巴掌,這一巴掌抽的比較狠,大漢覺得牙鬆了。


    “賤狗奴,你等在此作威作福慣了,也不看看那是誰!”


    他迴身拱手,“見過武陽侯!”


    大漢捂著臉,身體搖晃了一下。


    武陽侯!


    賈平安這個名字比較陌生,但武陽侯這個名字他們卻如雷貫耳。


    去年皇帝來離宮時,傳聞那位武陽侯大晚上心血來潮爬起來,發現雨太大,就帶著百騎巡夜,正好發現山洪從玄武門那裏衝了進去……


    那一夜百騎堪稱是中流砥柱,拯救了許多人。


    這個年輕人就是武陽侯?


    大漢捂著臉,“是……是項大海出的手。”


    “項大海何在?”


    在地上抽搐的項大海被人架起來,那張臉腫的就像是豬頭。


    “帶走!”


    馬縣尉揮手,有人上前控製住了項大海。


    馬縣尉迴身拱手,“多謝武陽侯為我麟遊縣拿獲了這等賊子,今夜……”,他對老鴇笑道:“今夜的花銷都記著。”


    老鴇臉頰微顫,看了賈師傅一眼,“是。”


    娘的!


    這等所謂的掛賬,最後多半就是狗肉賬。老鴇哪裏敢去討債?


    “現在給吧。”


    馬縣尉一臉驚訝。


    這般急切,莫不是假冒的?


    但他看看那些百騎,心中的念頭都壓了下去,“去拿錢來。”


    老鴇心中歡喜,喊道:“歌舞何在?”


    古箏前的女妓看了許久的熱鬧,此刻伸手撫琴。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有嫖客說道:“這是陽武侯的詩。”


    名氣太大了也不好,一群人不聽歌看我幹啥?賈平安微微一笑。


    陳楚心中歡喜,“許公,多謝了。那武陽侯……迴頭老夫該如何謝他?”


    他看了自家孫女一眼,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小賈娶妻了,孩子都有了。”許敬宗搖頭。


    “可惜!”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


    女妓唱完,起身衝著賈平安福身,“武陽侯才華無雙,奴欽佩之至,若是不棄……”


    她微微低頭,嬌羞無限。


    老鴇在邊上讚道:“該出手時就出手,幹得好!”


    李敬業低聲道:“兄長,去吧,定然不要錢。”


    賈平安搖頭,“多謝了。”


    他委婉拒絕。


    那馬縣尉近前,熱情的道:“若是不棄,還請武陽侯一起飲一杯?”


    嗬嗬!


    賈平安迴頭,“許公。”


    他動手過癮了,剩下的事兒不想管。


    許敬宗起身,在馬縣尉探尋的目光中淡淡的道:“老夫許敬宗!”


    “許……許尚書!”馬縣尉哆嗦道:“下官……下官……”


    他現在隻後悔自己方才動手輕了,把那大漢打個半死也好啊!


    許敬宗冷冷的道:“此事你等是自首,還是等老夫來查?”


    一個百騎大統領就讓老鴇喜不自禁了,如今竟然還有個禮部尚書,原先的擔憂都變成了歡喜,她一拍手,“老娘竟然也有今日?哈哈哈哈!”


    ……


    賈昱躺在床上,整個人就像是一條魚在掙紮著。


    “小郎君,叫阿娘。”


    鴻雁在孜孜不倦的誘導著。


    “娘!”


    賈昱明顯的怒了,張牙舞爪的。


    果然,還是我厲害!


    鴻雁看了邊上的三花一眼,“小郎君,叫阿耶。”


    “啊……”賈昱怒不可遏,“耶……”


    鴻雁歡喜的拍手,“小郎君真聰明。”


    賈昱看了背對自己坐著的衛無雙一眼,“阿娘,阿娘!”


    “說話。”


    衛無雙一邊看賬冊,一邊敷衍。


    “阿娘!”


    “阿娘!”


    衛無雙迴身,單手把兒子抱過來,放在自己的腿上,板著臉道:“何事?”


    鴻雁臉頰抽搐,三花也是如此。


    “阿娘!”


    “何事?”


    鴻雁忍不住說道:“大夫人,小郎君就是叫著玩。”


    “那就玩吧。”


    衛無雙單手抱著賈昱,單手翻看賬冊。


    賈昱呆呆的看著她。


    “無雙!”


    蘇荷抱著兜兜進來了。


    大大的眼睛,微微彎曲的眉,小巧的嘴……


    衛無雙看了一眼,“來的正好,看孩子。”


    她把賈昱丟在床榻上,隨即繼續看賬冊。


    蘇荷把兜兜也放上去,“兜兜。”


    兜兜手腳撇開的站著,看著就像是隻小企鵝,“阿娘。”


    她迴頭看了蘇荷一眼,然後原地緩緩轉身。


    對麵的賈昱站在那裏,定定的看著妹妹,“阿娘。”


    “啊……”


    兜兜歡喜的跑過去,跑的跌跌撞撞。


    呯!


    賈昱被撲倒在床上,鴻雁驚唿一聲,“小郎君。”


    衛無雙看了一眼,平靜的道:“墊子厚著呢,莫要大驚小怪的。”


    蘇荷把兜兜抱起來,“兜兜,叫阿耶。”


    兜兜的腳一彈一彈的,“阿耶。”


    “真乖!”蘇荷用力親了她一口。


    兜兜癟嘴,“哇!”


    蘇荷笑道:“一親就哭,什麽毛病?”


    衛無雙皺眉道:“你沒事親她做什麽?”


    蘇荷一怔,“我是她娘,當然要親她。”


    衛無雙嫌棄的道:“孩子的臉那麽嫩,你的嘴那麽粗。”


    蘇荷摸摸紅唇,“我的嘴那裏粗糙了?無雙你這是信口胡說!”


    兜兜一被放下,又跌跌撞撞的衝向哥哥。


    呯!


    剛爬起來的賈昱再度被撞到,整個人就和甲魚般的四腳朝天。


    “哈哈哈哈!”


    蘇荷捶著床榻大笑。


    衛無雙看了一眼,無動於衷。


    外麵一陣騷動。


    “是郎君,郎君迴來了。”


    嗖的一下,蘇荷不見了。


    兜兜翻身見不到娘,嘴一癟,“哇!”


    賈昱也跟著嚎哭了起來。


    衛無雙起身,“抱著他們出去。”


    她自己走到銅鏡前看了看,猶豫著拿起胭脂,想了想又放下,昂首出去。


    賈平安堪稱是歸心似箭,一進長安城就捂著肚子叫痛,許敬宗心慌,叫他去尋郎中看看。


    這一看就直接迴家了。


    衛無雙和蘇荷帶著一家子出迎。


    賈平安下馬,衛無雙帶人行禮。


    “夫君辛苦了。”


    “娘子在家辛苦。”


    賈平安覺得自己就像是檢閱軍隊的大佬,看看妻子無恙,就伸手,“把孩子遞過來。”


    賈昱木然被送過去,被賈平安狠狠的親了一口。


    兜兜卻在強力的掙紮著,“阿娘!阿娘!”


    叫聲太淒慘了。


    “這是我閨女?”


    已經有些小模樣的兜兜讓賈平安不禁都放輕了聲音,走過去仔細看看。


    “阿娘!”


    兜兜手腳並用,鴻雁抱得很辛苦。


    賈平安把臉湊過去,“兜兜!”


    兜兜揚起兩隻小手,眼睛瞪圓……


    ……


    許敬宗進宮了。


    “……是夜大雨傾盆,武陽侯帶著人包抄,臣帶著那些人堅守。龜茲軍隊孱弱,不堪一擊,要緊時,臣提刀上陣,斬殺兩人,隨後士氣大振……”


    這是許敬宗?


    他竟然敢拎著刀上陣,甚至還斬殺兩人。


    李治仔細看著心腹,發現他消瘦了些,想來此次安西之行很是辛苦。再看看他的神色,頗多堅定。


    難道殺人還能讓臣子的精氣神進階?


    李治不禁揣摩了一番。


    “隨後武陽侯帶人從背後突襲,敵軍潰敗。”


    李積不禁微微頷首,覺得賈平安用兵果斷。


    “英國公以為如何?”


    李積說道:“武陽侯用兵果斷。當時若是逃竄,必然會被銜尾追擊,最後弄不好就會全軍覆沒。堅守也難,布失畢的麾下太弱,不堪一擊。如此唯有側擊。”


    李治點頭,心中想著前陣子武媚的舉動。


    賈家的兩個孩子要滿周歲了,武媚特地叫人去尋了禮物,又說什麽有些簡薄。


    她這是因為李家和賈家的那一場爭鬥有些內疚吧,就想彌補一下。


    “……突厥襲擾大唐之心不絕,阿史那賀魯不敢正麵出擊,隻能在安西那邊攛掇賊人出手,可惜卻功敗垂成,跳梁小醜,不堪大唐一擊!”


    李治目光炯炯,“此事之後,安西那邊要慢慢的出手,調派官吏去,大唐該有的,那邊也得有。”


    這是要把安西四鎮納入大唐治理範圍的意思。


    以前的安西四鎮都是自己治理,製度都是原先的,大唐隻有一些駐軍。現在把製度緩緩改過來,幾年,十幾年後,那些地方就和大唐內地沒啥區別了。


    這便是溫水煮青蛙。


    這個皇帝從不乏手段。


    先帝打江山需要英果,需要殺伐果斷,震懾天下。而李治守江山,需要的是剛柔並濟,軟硬兼施。


    隻是一個安西四鎮的處置方案,就看出了這個帝王的手段。


    李積不禁欣慰。


    高祖皇帝立國,太宗皇帝穩住了大唐,大唐令周邊震怖。李治隻需守成,就能贏得一個明君的稱號。


    但顯然他並不想守成,安西四鎮就是一個明顯的信號。


    許敬宗欲言又止,李治見了就含笑道:“許卿還有話?隻管說來。”


    明君就是要廣開言路。


    許敬宗看看宰相們。


    長孫無忌等人不禁暗怒,心想什麽事兒要避開我們?


    連李積都覺得許敬宗孟浪了。


    “此事……”


    許敬宗覺得有些尷尬,“當時城中軍隊作亂,布失畢惶然,就令人收攏了多年的積蓄,車隊載著出城……”


    這沒事啊!


    你許敬宗尷尬什麽?


    眾人不禁莞爾。


    但李治卻知曉這個心腹的性子。


    許敬宗嘴巴沒把門的,經常把心裏話往外蹦。


    能讓他覺得尷尬的事兒……


    朕好像犯錯了,應當阻止。


    “此事被百騎偵知,武陽侯就令人出城,隨後懾服叛軍,以叛軍人多為由,讓布失畢把城外接應的軍隊調來看守,等軍隊進城,外麵的百騎發動,劫走了那些財物……”


    殿內一陣歎息聲。


    長孫無忌的臉頰微顫。


    李積低著頭,實在是無話可說。


    這手段用的很精妙,調虎離山,隨後下手搶掠。


    但那是布失畢的財物啊!


    李治捂額,“竟然……那些財物呢?”


    許敬宗說道:“都帶迴來了。”


    朕想避一避!


    李治從未這般尷尬過。


    有人笑道:“那賈平安說肚子疼,臣覺著是難為情吧,怕被奚落,所以尋機跑了。”


    “哈哈哈哈!”


    眾人不禁大笑。


    “陛下,武陽侯求見。”


    笑聲戛然而止。


    那廝來了。


    晚些賈平安進來,行禮後,一臉坦然。


    但……


    許敬宗一臉詫異,“你的臉……”


    賈平安的臉上多了幾道抓痕,他尷尬的道:“先前自己撓的。”


    眾人都在笑。


    但那抓痕看著細微,卻不像是被成年女子抓撓的痕跡。


    李治問道:“為何下手奪了那些財物?”


    賈平安抬頭,“陛下,安西四鎮若是想長治久安,必然要全盤治理。”


    這個和朝中的想法一致。


    “可要想治理安西,臣以為必須要移民。”


    “長安周邊的人口越來越多,田地卻顯得少了些,陛下,臣以為移民正當其時。”


    咦!


    長孫無忌咦了一聲,然後閉口不言。


    李治卻知曉他的意思。


    長安的人口越來愈多,但糧食就那麽多,所以時常會鬧饑荒。朝中為了此事爭論多次,唯一的辦法就是遷都,為此他甚至還把洛陽定為東都。


    賈平安突然提出了移民安西的想法,讓他豁然開朗。


    長安人多,可安西人少啊!


    為何不遷徙些去?


    妙極了!


    李治正在為這個問題頭痛,賈平安的建言堪稱就是久旱甘露,讓他神清氣爽。


    他看賈平安風塵仆仆的模樣,就頷首道:“你此次行事果斷,朕心甚慰。”


    給錢吧!


    賈平安現在兩個孩子,一心就想給孩子們攢些家產。


    可直至散去,李治依舊沒說賞賜的事兒。


    “先前賈平安看著朕,眼神灼灼,那是何意?”


    李治有些不解。


    王忠良想了想,“陛下,武陽侯定然是心情激蕩……大概是想著陛下會賞賜些什麽吧。”


    李治一想也是。


    “陛下。”


    有內侍來稟告,“那些財物進宮了。”


    李治笑道:“讓皇後來。”


    晚些武媚來了。


    如今她為後,穿著不同,看著雍容華貴。


    “媚娘。”


    李治招手,等她過來後,指著進宮的車隊笑道:“這便是你那阿弟在安西奪來的財物,先前臣子們很是尷尬,朕也有些難為情。”


    武媚笑道:“怕是太多了吧。”


    “能有多少?”


    李治含笑搖頭,“當年郭孝恪平龜茲,雖說並未搶掠王宮,可布失畢也奉獻了許多財物,這才過了多久。”


    武媚想著的卻是別的事兒。


    平安迴京竟然不來請見我,這是何意?


    車隊路過,李治隨口道:“打開,讓朕看看有什麽。”


    一個內侍打開箱子。


    金光閃閃。


    李治:“……”


    武媚:“……”


    “再開。”


    又開了一個箱子。


    金光閃閃。


    李治的眼皮子狂跳,“怎地……那麽多?”


    武媚毫不猶豫的道:“陛下,這可是平安為你奪來的財物。”


    咱們做事要講良心。


    發財了!


    李治想到宮中最近的窘迫,不禁大喜,“賞賈平安五十萬錢!”


    你這麽摳門,文德皇後知道嗎?


    武媚搖搖頭,“陛下,要不隨便賞賜一箱子財物吧。”


    李治迴身看著她。


    那太多了。


    武媚抬頭,目光堅定。


    咱們要講良心!


    王忠良在邊上看著,覺得氣氛不對。


    怎麽好像要大戰的意思?


    “罷了。”


    李治隨意指了一個木箱子,“這一箱賞賜給武陽侯。”


    “是。”


    有人過去卸貨。


    武媚擔心吃虧,“要不先看看?若是不值錢再換。”


    李治滿頭黑線,“朕一言而決。”


    武媚歎道:“可憐平安家中有兩個孩子要養,每日花錢如流水……”


    你莫要念叨了行不行?


    李治覺得頭痛。


    箱子打開。


    珠光寶氣。


    王忠良看了皇帝一眼。


    陛下,這個……太值錢了吧?


    咱要不後悔一個?


    “陛下豪爽!”


    武媚笑吟吟的看了王忠良一眼。


    你要是敢嗶嗶,迴頭老娘就弄死你。


    王忠良低頭。


    哎!


    李治真心差錢,但……


    “陛下說過一言而決。”


    ……


    賈平安一路迴家,杜賀見他空手而歸,不禁詫異。


    “郎君,陛下沒賞賜?”


    他前陣子帶著人把庫房整理收納了一番,騰了些空間出來,就等郎君帶著錢財迴來,然後整理入庫。


    錢呢?


    賈平安皺眉,“為國做事要什麽賞賜?杜賀你的境界不妥,要時時記得為國效力不該討價還價……”


    郎君果然境界高。


    杜賀無地自容。


    賈平安隨即進了後院,進門的時候踹了一下。


    狗曰的!


    真特娘的摳門!


    比表兄都摳門!


    “夫君,沒賞賜?”


    蘇荷也在問。


    都立功了,按照規矩,皇帝要麽賞賜錢財,要麽賞賜田地。


    隻是長安周邊的田地都有主了,皇帝也沒轍。


    賈平安隨口道:“晚些吧。”


    “陛下其實有些摳門呢!”


    蘇荷嘀咕著,“賞賜些東西都是扣扣索索的。”


    “郎君!宮中來人了。”


    賈平安到了前院。


    兩個內侍進來,“武陽侯,陛下賞賜……”


    “五十萬錢?”


    杜賀笑的合不攏嘴,“陛下英明!”


    賈平安覺得不錯,隻是家裏的庫房看樣子要擴建了。


    “財物一箱。”


    杜賀帶著人搬運錢財,賈平安讓人把箱子送到後院去,“讓二位夫人自己收著。”


    他覺得裏麵多半是金銀。


    晚些迴到後院,他就見到蘇荷躺在床榻上,手中抓著一串珠寶咧嘴笑。


    整個床榻上全是珠寶,他的小棉襖抓起一塊碩大的寶石正想往嘴裏塞,而賈昱拿著一串珠子在砸……


    臥槽!


    賈平安飛快的把寶石奪了,一巴掌抽在蘇荷的屁股上,又衝著在清點的衛無雙喝道:“孩子都不看了,怎麽做娘的?”


    蘇荷翻身把兜兜抱起來,“夫君,發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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