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月亦步亦趨,忽然阮流煙又停下腳步來,側過臉龐開口:“長公主的婚事定在何時?”


    “啊,主子你都知道了?”


    茗月驚訝反問,迴神來不禁有些訕訕,望見阮流煙麵無表情的側臉,連忙低下頭去,“迴主子,日子就定在秋獵後第三日。”


    “嗯”了一聲,阮流煙踏出門檻去,茗月緊隨跟上,“主子,這次擇選是看誰的風箏的飛的又高又遠又久,奴婢方才看了一下,那風箏的螺線是最差的一等做的,這種線容易斷裂。奴婢聽說其他宮裏都偷偷的把螺線給調了,要不咱們把螺線換了吧,這樣途中就不用擔心…”


    “不用,”阮流煙製止她再講下去,“我本就無意爭做淩皇子的母妃,之前的那場也在我的意料之外,這種事還是順其自然。再說我名義是皇上的妃,實際年紀隻不過十六,如何能教導好淩皇子?螺線的事你不必動,到明日去了馬場再看。”


    “可民間十六做了娘親的好多,有的娃都將倆仨了呢。”茗月小聲嘀咕,阮流煙聽不甚清楚,停下腳步迴頭,“你在嘀咕什麽?”


    “沒,沒。”茗月連忙擺手,“奴婢說主子說的有道理,奴婢對您的敬仰又深了一層!”


    “貧嘴!”阮流煙斥了她一聲,“你的年齡也不小了,如果有中意的跟我說,趁我現在還能在皇上跟前說上話,多少給你指個如意的。”


    “別,別,”茗月緊張擺手,“奴婢才不嫁人,奴婢要一直跟在主子身邊伺候主子!”


    “瞎說。”


    看到茗月緊張的樣子,阮流煙露出一絲笑顏,“哪能陪我一輩子,你我相處的日子雖短暫,但也如姐妹一般,我不會叫你受委屈。你再陪我些日子,如果遇到中意的就說,我必然讓你風風光光的從重華宮嫁出去,誰不能看輕你。”


    “主子——”


    茗月大為感動,動情喊了一聲。阮流煙苦笑不得,麵上故意嗔道:“好了好了,就是說說你就感動了,就不怕我是逗你的,說不定我哪天心情不好,把你許給宮裏哪個‘小哥哥’做對對食,到時候我看你是哭還是笑。”


    “主子~”茗月跺腳不依,“你真是太壞了!從前您不會這樣捉弄奴婢的!”


    “哦?那我從前都是怎麽對你的,說說看。”主仆二人邊走邊說,不一會兒便來到了二樓寢房外。推門進去,阮流煙先去了窗側小榻,茗月去整理床鋪鋪床。


    “從前主子都是冷冰冰的,對誰都輕輕冷冷的樣子,有心事還喜歡一個人藏在心裏,平時也很少笑…呃,奴婢不是說您不好,您是對我們挺好的,就是自個不心疼自己。”茗月邊說邊把燈掌了,然後把床側的賬幔用金絲彎鉤掛起。“雖然現在主子也很少笑,但奴婢感覺主子身上那種冷冰冰的味道少了些,有時候看到主子和皇上在一起,就覺得主子很幸福,總之主子現在的轉變跟皇上脫不了關係。”


    茗月說的篤定,阮流煙視線投向她,“能跟皇上…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茗月停下鋪床的動作轉身,“主子你是對皇上動了心還不承認!不是奴婢瞎說,奴婢還能給您分析分析呢,不信奴婢說給您聽。”


    “你且說。”倚在軟榻的身子怎麽躺都不舒服,阮流煙幹脆坐起身來。


    “就拿您迴迴跟皇上硬碰硬來說,皇上心裏有你,次次容你,您呢?有些事對其他人都寬容,唯獨到了皇上這,你不但吝嗇,還小氣!還能迴迴把皇上氣的龍顏大怒,你說你要不是對皇上上心,還能事事都能跟皇上計較掰扯的這麽清楚?


    還有皇上前些日子送來的汴菊綠翠,您每天都悉心照料,從不假借他手,這難道不是因為對這個人動了心,所以這個人送來的每一樣東西都視若珍寶,哪怕那隻是普普通通的盆花花草草……”茗月邊說邊觀察阮流煙的神色,對於把汴菊綠翠隨便說成普通花草在心裏掌自己小嘴巴,汴菊綠翠本就珍貴,她這麽說全是為了讓阮流煙更意識到自己內心。


    在軟榻端坐的阮流煙表情陰晴不定,她想反駁茗月照料那兩盆花是因為她自己喜歡,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此刻話語如鯁在喉,頗為難受。茗月還在滔滔不絕,阮流煙隻覺得現在腦海裏很亂,胸口沉沉的有什麽東西壓著,隱隱作痛。


    “別說了,別說了!”


    她的忽然一聲嚇到了還講的起勁兒的茗月,茗月渾身一個激靈,連忙福身蹲了下去,“娘娘恕罪,是奴婢失了分寸。”


    “不關你的事兒。”


    強忍不適上前扶起茗月,阮流煙跟她道歉,“是我,我覺得現在心裏好亂,不是故意想衝你吼。我想靜一靜,你先出去吧。”


    “奴婢遵命。”


    擔憂的望了阮流煙一眼,茗月起身退了出去。


    關上房門,她不由抬手抽了一下自己嘴巴,她怎麽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真是該打!


    房間裏靜默下來,已寬衣躺下的阮流煙望著帳頂發呆,小丫頭茗月的一番話像是憑空劈下一道巨雷,逼著她去想這麽些日子從來不願意去深想的事。


    比如她為什麽能一次次的跟東方恪對著來,那樣的計較和從不低頭,她怕低頭了會被對方看輕。皇家天子,後宮佳麗如雲,她也隻是這眾多妃嬪裏了不起眼的一個,她不敢交付真心,她的心裏還有蘇長白的身影。


    她心裏有蘇長白,但她還對東方恪動了心。


    她的內心不願意去麵對,從心裏還告訴自己她還愛著蘇長白。所以她抗拒東方恪對她的好,但她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所以潛意識情不自禁的去悉心照料東方恪送來重華宮的兩盆汴菊…


    在床榻翻來覆去,阮流煙煩躁不已,驀地坐起身,她光腳下榻,“茗月——”


    “什麽事兒,主子?”


    “沒事了,退下吧。”


    走了兩步的阮流煙又重新倒了迴去,她居然現在想衝去乾清宮找東方恪,她想見他,但是又怕見了他之後不知道該說什麽,該怎麽才能做到收放自如。


    深吸一口氣,阮流煙命令自己重新在床鋪躺下,強迫自己入睡。


    “煙兒,煙兒…”


    是誰在耳邊叫她?


    阮流煙睜開眼,眼前是溫柔的朝著她笑的東方恪,她驚訝:“皇上,你怎麽來了?”


    “朕想你了,就來看看你。”


    東方恪盯著她目不轉睛道,寒潭深眸情深似海,阮流煙被他盯著,麵頰不由自主的燒了起來。就在不久前,她還想去找他,沒想到他竟然來了。


    “朕想你。”溫柔的呢喃聲響起,阮流煙眼睜睜的看著東方恪朝著她吻下來,抬不起手去做推開的動作。


    東方恪吻著她前所未有的溫柔,從嘴唇到麵頰,再到眼皮停頓了一下到鼻尖,再到與她的唇舌糾纏在一起,他的牙齒在輕輕啃咬她的紅唇,溫熱和軟麻,讓她的意識變的纏熱。


    薄薄的睡衣被扯開,露出女人圓潤肩頭和曲線細纖的鎖骨,妃色的肚兜帶子交錯在女人雪白脖頸,加上胸口恰到好處的春光若隱若現,讓男人目光越來越火熱。


    明明是那樣的渴望,可動作卻是與之相反的徹骨溫柔。阮流煙隻覺渾身都被身上那隻大手點燃了火苗,隨著他的手掌所到之處,讓她身子控製不住的燒燃。麵頰和周身紅暈遍布,阮流煙的身子被東方恪挑逗的軟成一汪春水,小腹一股一股的熱意傳遞而來,她醉眼迷蒙,雙手搭在男人肩膀,不知是抗拒還是依附。


    “不要…”


    即將被占有的那刻,阮流煙的意識終於清醒了些,口中似吟非吟的抗議還是沒能阻止男人的強勢進入。像是故意折磨她一般,男人重重一頂,讓她口中一陣驚唿,瞬間睜開眼睛。


    “阮流煙!!”


    耳邊怒氣衝天的吼聲震耳欲聾,阮流煙睜開眼,就望見東方恪噴薄著怒火的怒容,他抓著她的雙肩箍的很緊,讓她不覺有些痛意。


    他的身上穿的整整齊齊的,阮流煙低頭看自己,她的身上還穿著入睡時的睡衣,怎麽迴事,明明方才方才他們都是,都是…


    女人麵色紅潤,雙眼迷蒙的樣子讓東方恪恨不得立刻撲倒了她,但是撲倒她的前提是,他得先弄清楚這個女人到底在搞什麽?他心係她,特意在這入夜時分悄悄過來看她,可剛翻窗進來就瞧見她在床鋪細碎呻|吟的軟孺模樣,這幅樣子跟之前他要她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讓他一時怒從心起,抓著雙肩把她搖醒。


    “放手,你抓的我很痛——”


    阮流煙的出聲打斷了東方恪的沉思,她的麵色如常讓他神色好了些,臉色陰沉的放開手,東方恪盯著她道:“方才誰來過?”


    “什麽?”阮流煙還沒反應過來東方恪的意思,反應過來頓時紅了眼眶,抬手狠狠的朝著東方恪的麵龐而去。


    “發什麽瘋!”擒住阮流煙揮向他的手臂,東方恪怒火更盛,這個女人越來越大膽了,還敢動手打他!


    “你混賬!”混著哭腔罵了他一句,阮流煙猛地推開他,東方恪一時不察被她推的撞上床榻的柱樁,眼看著阮流煙朝著窗口奔去。


    看出她的意圖,東方恪目眥盡裂,怒吼一聲飛身撲過去:“阮流煙,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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