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嬪,我也想相信你的話,可是空口無憑,你能不能發個誓立證?你發誓從此不再接近蘇長白,不管他如何放不下你,你都不會再和他在一起,不會給他一絲一毫的念頭。若有一天你違背誓言,必不得好死,此生夫離子散,孤獨終老!若是你願意發這個毒立證,我就相信你!”


    阮流煙瞬間沉默,東方溶的做法實在太過咄咄逼人!這樣惡毒的誓言是一個不滿十五歲的女孩子想出來的,目的是為了叫她不再接近她喜歡的人!


    喜歡一個人想獨自擁有沒有錯,可這不是肆意傷害別人的理由。她是把她當成朋友和妹妹,才會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低聲下氣的求的她的原諒,甚至不惜把身子都給了東方恪,這已經表明了她全部的立場和決心。東方溶還是這麽不容她,被人寵壞的小孩的獨占欲實在太可怕。


    可她也不是軟柿子,會任人拿捏。


    “公主,你是覺得,你喜歡的,統統都要擺在你麵前任你挑選才行麽?你要求我發這個毒誓,是對自己不自信嗎?我如果說我不願意呢?你要如何,去告發嗎?如果你能不顧蘇長白,那就去吧,我無所謂,就當是一對苦命鴛鴦共赴黃泉。”嘴角醞釀了一抹笑意,阮流煙肆無忌憚的對著東方溶開口。


    話音未落,東方溶已經一把甩開了她的手,憤怒使她的胸口不停起伏:“放肆,嫣嬪,你敢對我不敬,我會告訴皇兄的!你不肯發這個誓,就代表你心裏還想著蘇長白,你別再想騙我了,我不會相信你了!你這個騙子——,騙子!!”


    阮流煙被她甩開手,麵上並不惱,“你是公主,想要什麽隻用動動嘴,就有人把東西擺在你的麵前,我不一樣,我想要的統統都需要自己去爭取。但是我說過不要的,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收到懷裏。東方溶,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說著,阮流煙就要沿著台階下高台,她的手臂被衝上來的東方溶抓在手上。


    “你別走,把話給我說清楚!”


    東方溶原本聽了阮流煙的解釋心中釋然,可心中一動想出了毒誓這招,想要測試阮流煙是否真心答應她以後不再跟蘇長白有任何牽扯,可這一試就讓她試出了真假,這個女人完全就是糊弄她。


    憑什麽,憑什麽皇兄和蘇長白都心儀她?她費盡心機也得不到蘇長白一個笑顏,可她不小心遺落的手帕卻被他細心珍藏,嫣嬪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不配活在這世上!這樣想著,東方溶的妒火更是衝破胸腔,女人單薄的背影就在眼前,前麵就是高高的台階,她的腦海裏有個聲音瘋狂的叫囂:把她推下去,推下去!隻有她死了,蘇長白才有可能屬於你!!


    阮流煙被東方溶強硬抓著,她的手勁兒攥的她的手臂發疼,她冷了眸色想要掙脫東方溶的鉗製,誰知這時東方溶竟鬆開了她,她的嘴角凝了一股詭異的笑意。


    阮流煙不解,下一秒,她感覺後背傳來了一陣推力,一陣天旋地轉,她整個人栽倒在冰冷堅硬的石階,如同彈珠一般沿著石階滾了下去。


    她原是來了月事,這一陣翻天覆地的翻滾,使她的原本就痛沉的小腹更加像被像被絞住了腸子一般難受,慣性使她的身子落在地麵滾了幾圈才停下。捂著肚子卷縮起身子,阮流煙整個人臉色慘白,這疼痛再加劇一分,她就要痛暈過去。


    東方溶被嫉妒衝昏了頭腦,才會鬼使神差對阮流煙動手,阮流煙跌落的時候,她的心中滿是暢快,可眼看著她落在地麵後痛苦的卷縮起身子,她整個人呆愣了,視線定格在女人身上,當看到女人身下裙裾處慢慢被溢出的血跡染的殷紅,東方溶頃刻間方寸大亂。


    “嫣嬪——”


    東方溶衝了下去,可比她更快的是另一道偉岸身影,橫抱女人起身,東方恪胸口怒氣噴薄,他一個眼神掃過來,東方溶頓時嚇得不敢再動一步。跟在東方恪身後的李得詔自然也望見了這一幕,重重拍了下大腿,他連忙吩咐身旁的小太監飛奔去傳太醫。


    東方恪渾身冷煞,正待對東方溶質問出聲,突感懷中女人扯了扯他的胸前的衣物,他低頭,望見阮流煙蒼白著唇色開口:“是…是我…不,不小心跌下來的…”她痛的後麵說不出話來,隻得用手指了指東方溶,又衝他擺了擺手,簡單的動作仿佛用掉了她全部的力氣。


    東方恪渾身的冰冷氣息消了一點,更環緊她的身子,他懷抱阮流煙離了這是非之地。東方恪臨走前的那一抹眼神太過冰冷和洞悉一切,東方溶隻覺渾身泛冷如同墮入冰窖,待東方恪轉身,她一個身形不穩,跌坐在地上。


    太醫診斷的結果是阮流煙來了月事,身體抵抗力變差,心氣鬱結,又因為撞擊引發了血崩。這樣的情況隻能慢慢調理,太醫開了涼血止血,清熱除濕,化瘀止痛的方子便退下,餘留東方恪與阮流煙二人在房內。


    阮流煙醒來的時候東方恪就守在邊上,他一隻手握住了她的,另一隻手撐額小憩。她的手微動便驚醒了他,東方恪的眼眸露出了一絲狂喜,“你醒了!”按住了阮流煙欲動的身子,他沉聲開口:“不要動,也不要講話。朕知道你想問什麽,溶兒她無事,我沒罰她。”


    聽到這些阮流煙欲起的身子平複了下去,東方恪命人送來了煮的孺軟的散發著淡淡香氣的枸杞薏米粥。俯身托起阮流煙的身子在她的背後墊了一方枕頭使她靠坐,他接過玉綴端來的紋絡妖嬈的青釉瓷碗,動手舀了半勺米粥,吹淡了熱氣遞至阮流煙的唇前,“朕喂你。”


    東方恪的話裏帶著不容置喙,周圍候著的宮人紛紛低下頭去,這舉動讓阮流煙原本蒼白了臉色也覆上了淡淡粉色,意識到阮流煙的不自然和羞澀,他轉身遣退了伺候的宮人。東方恪重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動作,口中命令阮流煙:“張口。”


    阮流煙這次沒拂他的意,隻不過她身子孱弱,加上剛醒來不久,一小碗米粥下肚就食不下其他的了。無奈之下,東方恪隻得把外麵候著的宮人把原本燉好的各類補湯也先撤了下去,放在爐上溫著,方便阮流煙隨時能夠進食。他對她簡直無微不至,直到阮流煙再次睡去,東方恪這才離了重華宮。


    上次在容妃宮中出了那種事,他還未去查證,那個給他下藥的宮女就已經“畏罪”自殺,死無對證,沒有證據證明這個宮女是否受他人指使,容妃身為一宮之主,因為東方恪隻得訓斥了容妃幾句,念在她多年撫養皇子的份上便作罷。


    他身為九五之尊出了這種事,自不會大肆張揚,但這不代表他不會讓人在暗處去查。還有就是關於派人去漠北尋找燼仙藤一事,東方恪這次出動數百名影衛分散到各處趕到漠北,如今已出發了近半月,這個時候也應傳信迴來,他得先去查看一下。


    修養了兩日,阮流煙便能下床走動了,這期間她知道東方溶想要進重華宮內來見她,但是被東方恪勒令不準備她打擾她休息。清早,二樓外麵的暖意陽光正盛,阮流煙命玉綴搬了把躺椅放在樓閣太陽光能曬到的地方,躺在上麵假寐。


    就在她昏昏欲睡時,宮門處的倉促的腳步聲驚動了她。阮流煙坐起身,望見茗月低頭捂著臉快步走進來,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旁邊是狀似安慰她的秋羅,兩人並肩入了院子,很快在走廊拐角處消失,看這樣子這分明是受了人欺辱。瞟了一眼身旁候著的玉綴,玉綴分明也看到了這一幕,可那上揚的唇角,分明代表著她此時的心情甚好。


    阮流煙眉頭微顰,自躺椅而下來到護欄前站定。玉綴欲要攙扶,被她毫不留情用手擋開,“傳茗月秋羅上來問話。”玉綴受到指示,噔噔下樓,不一會兒將茗月和秋羅二人帶到。


    命令玉綴先退下,阮流煙讓茗月和秋羅抬頭,看清兩人麵目時,她一下變了臉色,隻見茗月臉上都是縱橫交錯被打的紅條,一張俏生生的臉慘不忍睹,她又驚又怒,抓住了茗月的雙肩,“怎麽迴事!是誰幹的?!”她們主仆自從冰釋前嫌,在宮裏就等於是相依為命,前陣子阮流煙雖然罰了茗月,可那都是做給外人看,現在這個丫頭被人欺淩成這樣,她怎麽可能坐視不管?


    不知道是害怕那人還是怕給阮流煙惹麻煩,茗月搖頭死活活不肯說,阮流煙被茗月坳倔的性子氣的胸口發疼,一旁的秋羅看在眼裏,幹脆咬咬牙,一股腦竹筒倒豆子般說出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茗月還想攔著讓她別講,架不住阮流煙怒氣騰騰的掃她一眼後怯怯閉口。


    阮流煙血虛體弱,本該慢慢滋補調理,可她卻對各種各樣的補湯抵觸,就算勉強吃了,也會忍不住反胃,十分營養連兩分都吸收不到身體裏麵。現在時至盛夏,茗月聽說蓮子肉為養元氣之珍品,去皮、心即可煮食來吃,具有益肺,養心安神等作用,便於今日一早與秋羅去相約綠波湖采新鮮的蓮子。


    她們到了地方才發現這裏還有另外一波人,這些宮女是容妃宮中之人,她們倒不是來采蓮子的,她們是奉了她們主子的命令來這裏收集清晨荷葉裏的露水。本來兩波人相安無事,誰知就在茗月與秋羅采完蓮子欲要離去時,竟有一翠衣宮女徑直撞向茗月手中提著的編織籃,這一撞裏麵盛的蓮子全灑到了地上,這還不算,這幾個宮女還紛紛上前來踩一腳,順帶把自己手中收集露水的竹筒一同扔到這地上,轉過來誣陷茗月秋羅二人先打翻了她們給容妃娘娘收集的露水。


    茗月氣不過與他們理論,這時本該在慶嫣宮的容妃神奇的出現,她略一詢問便要主持公道,本來與同級宮女理論的茗月被冠上了以下犯上,“頂撞”主子的罪名,她被人摁著跪在地上掌嘴,足足掌了三十餘下。秋羅幸免於難,想要去報信卻被人早就堵住了去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茗月被打,掌完嘴容妃領著人揚長而去,留下傷痕累累的茗月與哭成淚人的秋羅。


    聽完這件事的經過,阮流煙隻覺胸口一陣氣悶,心氣翻騰之下身子竟有些搖搖欲墜,茗月與秋羅連忙扶她到躺椅坐下。俯坐在阮流煙身旁,茗月萬分自責,泛紅的眼眶再次眼淚決堤,阮流煙撫著她抽動的肩頭安撫,眼神一點一點徹底冷掉。


    她原本是秉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理念生存,沒想到這個容妃竟然這麽迫不及待的挑釁她,既然如此,她便顧不得時機成熟與否。無論如何,她容妃敢傷她的人,那她阮流煙必要讓她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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