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煙想說她隻是想起身,還沒來得及開口,目睹了一切過程的殷明譽便持劍刺了過來,十一隨即而上,這邊秋容和墨弦飛身迎戰,所有人重新鬥作一團,唯獨東方恪圈著阮流煙的腰身不放。


    “不要想著再逃,乖乖跟朕迴宮。”


    耳邊東方恪的語氣篤定,阮流煙奮力與他撐開一些距離,“迴去?迴去受死嗎!謀害公主的罪名我可是沒能力洗清,皇上叫我迴去,難道不是上斷頭台?”


    頭次見到阮流煙伶牙俐齒的樣子,東方恪略有些驚訝,沉默兩秒,他開口:“你…誤會朕了,朕不會讓你死。”


    “誤會?”阮流煙冷笑,“我可不覺得有什麽誤會,皇上是天之驕子,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何必糾纏於我!若是皇上今天肯放了我離去,那麽我以後是死是活再跟皇室無關,下輩子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皇上您的恩情!”


    “放肆!”聽著阮流煙越來越“胡言亂語”,東方恪沉了臉色,狠聲斥責她以後,他將阮流煙打一橫抱起來徑直朝著坐騎而去,她越掙紮,東方恪便將她桎梏的更緊。


    她身上的鞭傷還未好,從馬車摔下來已經感覺有傷口裂開,隻是麵對著東方恪,傷口再疼她也是強忍著,上次東方恪要對她她用強未果,現在他又要強製帶她走,這讓一直被動著的阮流煙非常反感。


    另一方殷明譽等人被牽製,一時半刻根本無法過來營救,阮流煙有些絕望,忽然騰空的右手在男人腰間摸到一樣東西,她心中狂喜,順勢抽了出來,一把刀柄鑲嵌著寶石的寒匕就架上了男人的脖頸,“放我下去!不然我殺了你!”


    “你要殺朕?”


    東方恪低頭,注視懷裏的女人,絲毫不在意脖頸上貼近的匕首。阮流煙握著刀柄的手顫抖,“你放我走!我不會傷你——”


    東方恪笑了,那笑容篤定,繼續頭也不迴的抱著她走,“如果你能下手,就對朕動手。”


    欺人太甚——


    阮流煙覺著怒火一陣一陣的往腦上湧,腦袋一熱,她咬牙把手中匕首更逼近了男人的脖頸,鋒利的刀身很快將男人的肌膚割出一道血痕,有血絲流下來。她顫聲提醒對方:“你再不放我下來,我真的動手了——”


    東方恪腳下步子終於停了,他的眼神逐漸冷卻,“真的這麽想離開?如果我說,我不想放你走呢?”被問的阮流煙咬唇不吭聲,隻見男人將她放下了地麵,“好,我讓你自己選,去對麵,還是留下。”


    東方恪這麽好說話,讓她不禁更警惕,緊握匕首指著對方慢慢退開身子,阮流煙猶豫了一下,轉身跑走。還沒跑幾步,身後人就欺身上來,脖頸驀地的一痛,她整個人失了意識,耳邊隻聽男人留下一句:“我讓你選,是讓你選朕,你選了別人,朕怎麽可能放你走?”


    東方恪也瘋了!昏睡過去的最後一刻,阮流煙昏昏沉沉的想。再次醒來,她已經身處在整潔亮堂的客棧裏麵,頭頂單色的帳子,身下柔軟的床鋪,還有若有若無的淡淡熏香,一切都提醒著她,她被東方恪這個狡猾的男人騙了。什麽叫她選,是故意說出來叫她放鬆警惕。


    她太笨,才會相信這個人會乖乖讓她走。


    “醒了?”有人走過來,阮流煙繼續閉著眼睛默不作聲,東方恪知她醒著,在她身邊床鋪坐了下來。“沒醒嗎?”他自言自語的反問,話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那可怎麽辦?夫人身上的鞭傷裂開了,又找不到旁人來上藥,那隻好是為夫親自動手了。”


    無恥!阮流煙在心裏暗罵,當對方的手掌觸上她的衣領,她登時睜開眼睛,雙手阻止男人再碰她,“不用了!我已經醒了,可以自己上藥!”話音未落,阮流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全身的衣物都已經被換了去,現在身上穿的,根本不是暈過去前那一套,裏衣也是!這裏看不到旁人,又隻有東方恪一個人,那…


    思及此,她的雙頰頓時通紅,“你,無恥!”


    東方恪收迴了手,好整以暇,“這裏偏僻,秋容不在,我不可能讓外人近你身。”


    阮流煙依舊對他怒視,就像是一向雪白溫順的兔子,突然有一天被欺負的急了要咬人,那模樣與之前反差甚大,又莫名讓人覺得有趣。


    不過東方恪深知阮流煙不是兔子般溫順的性格,她是一隻表麵溫順,內裏囂張不羈的小貓。剛開始她對他的溫順都是假象,現在或許她抱了必死之心,才會這麽肆無忌憚的對他不敬。可是這隻貓再野也已經是他的了,想走,也要看他答不答應。


    “我們現在在哪裏?”冷著臉,阮流煙問出早就想問的話,已經起身走到窗前眺望遠方景色的東方恪答的不疾不徐:“迴宮的路上。”


    “那那些人在哪裏?”


    從床鋪起身,阮流煙往身後墊了一塊枕頭靠坐,東方恪轉頭,從窗邊踱步過來,“走了。”


    “不可能!”阮流煙不肯相信,“他們不會丟下我的,你在騙我!”


    “清醒點。”無視她焦急的樣子,東方恪在桌前落座,厄自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你跟命,相比較而言,那個人還是比較惜命。”


    他的話宛若驚雷,狠狠劈中了她。阮流煙愣住,直把嘴唇咬到青白。良久,她對著東方恪平靜道:“你這麽處心積慮追我迴去,到底圖的什麽?不要告訴我你愛上了我,我不信。”


    她的眼眶紅紅,卻始終沒有一滴眼淚出來,東方恪來到床鋪,一隻手去抓她的放在手心,搓磨她修剪的圓潤的指尖,他輕描淡寫,“如果我說,就是因為對你動了心呢,你可信?”


    “我不信!”


    猛地抽出手指,阮流煙對著他崩潰大喊。怒氣、委屈都在這裏麵,她的胸|脯因為激動劇烈起伏,“你到底在想什麽!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從來就不…”


    “我知道。”東方恪打斷了她的話,見阮流煙愣怔,他口中又重複一遍:“我知道。”


    阮流煙望著他的目光變的古怪,這個男人果真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嗎?可他為什麽不拆穿她?想到之前東方恪說的‘如果我說,是因為對你動了心,你可信?’這句,她不禁渾身打了冷顫。


    縮了縮身子,阮流煙發現自己滿腹的怨怒居然有些消散,支撐她再去衝撞男人的東西消失了,清醒過來的她不禁手心沁滿了細汗。這個男人是九五之尊,卻容著她無禮,頂撞,也許正如他所言,他動心了,可自古薄情帝王家,若是她真的超越了東方恪容忍的底線,他恐怕也會毫不遲疑的殺了她。


    側過身子對著裏側牆壁,阮流煙非常識時務的岔開話題,“我餓了,能不能讓人送點吃的?”這句話說出來,一直以來緊張的氣氛緩和不少。東方恪開門吩咐下去,不一會兒有店小二送吃食上來。


    用過膳已是申時,東方恪讓她再睡兒。這幾天風餐露宿,加上傷口的折磨,阮流煙的身體早已有些承載不住,隻不過她一直在硬撐。現在身處在這客棧裏,身子一沾上床鋪,所有的疲倦都一陣一陣上湧,壓的她眼皮沉沉,恨不得睡個天昏地暗。


    既然逃不了,那就隨遇而安,阮流煙不是遇見一點事就要死要活的人,而且她也不相信東方恪所說的,殷明譽放棄她是因為惜命。一定是還有別的原因,腦海裏閃過另外一個人的身影,阮流煙的心裏一陣難受,在她被李福山施以嚴刑的時候,救了她離開的居然是對有著不軌之心的繼兄,這一切真是太可笑。


    可蘇長白是文官身單力薄,她真的不該奢求,懷著複雜的心情入睡,阮流煙沒有心思再去防備東方恪什麽,就連這人抓了她的手放在手心輕握,她整個人也是沒有太大的反應。終於當她睡去,東方恪起身來到房外。墨弦就在房門外留守,見他出來立即恭敬讓開身子。


    阮流煙的猜測有一半是對了,殷明譽確實不是因為惜自己的命放棄她,而是他知道了一件讓他無法容忍的事情。阮流煙中了“驚蟄”劇毒,給她下毒的則是她的父母親——殷忠賢,金琳兒。


    說是每月服一次解藥,上月搭下月,這稱得上是何解藥?分明是讓人慢慢煎熬的慢性毒|藥!驚蟄劇毒霸道難解,就算是他能帶走阮流煙,到了月底她毒發,他也隻能眼睜睜看她受苦無可奈何。


    東方恪一點一點將這些披露出來,聽在耳中,殷明譽雙手握拳似要殺人。他清楚的知道,既然殷忠賢把人送進宮,就代表他有十足的把握將人捏在手中,自己身為他的兒子,對他最是了解不過!再過些時日又是月底,若是不能及時拿到解藥,那煙兒必定要驚蟄折磨,痛不欲生。他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東方恪也在賭,他在賭殷明譽對阮流煙的在乎程度,一個男人,能這樣不遺餘力的劫獄也要救出自己的繼妹,說明他對阮流煙的感情亦是十分深厚,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不顧她身上所中之毒,還要繼續將她帶走。


    這個賭東方恪賭贏了,但殷明譽走時提了一個要求,他要把秋容借走一段時間,了卻他們之間的恩怨。東方恪原是不同意,不想秋容竟主動站出來請求他應允,當時懷裏阮流煙傷口裂開,衣物斑斑點點的透出血色來,他不再阻止秋容,迅速帶了阮流煙離去。


    現在東方恪正是要詢問他們離開後消息蹤跡,從思緒迴神,他開口問墨弦:“怎麽樣,秋容有消息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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