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將粥拿出來,一碗遞到靠近梁紹清的桌邊,一碗直接用手端了起來,揭開上麵的塑料蓋子,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嘴角吹了口氣,然後將粥送入口中。


    口腔裏登時溢滿馨香。


    顧深邊吃變向蘇皖問道,“你們已經吃完了嗎?”


    蘇皖忙迴道,“當然,你別擔心我們倆了,我們倆年紀加起來都快過半百了,還能不知道吃飯嗎?”


    “......你才過半百了呢。”


    許安在一旁幽幽涼的說道。


    “那個......差不多,差不多嘛。”蘇皖幹聲笑道。


    正當四人在病裏有一搭沒一搭的嘮著時,許安的手機突然響了。


    “喂?”


    許安接起電話,表情從一開始的輕鬆漸漸變得凝重,眉頭輕擰,眼神越來越深沉,“好.....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張警官。”


    三人被最後的人稱驚了一下,然後才放應過來昨天經曆過的事情的性質,於是每個人的表情都鄭重起來,等許安掛了電話後,三人的視線都看向許安。


    許安抬起頭,一個字一個子的說道,“昨天襲擊我們的那個人,死了。”


    “什麽?!”


    蘇皖眉頭緊皺,十分不理解。


    怎麽被襲擊的人還沒怎麽樣,襲擊別人的人倒先死了?


    “集體情況是什麽我也不知道,警()察讓我去警()局一趟。”


    “我陪你一起去。”


    蘇皖連忙說道。


    “你們注意安全啊,”梁紹清接在蘇皖後麵說道。


    顧深看向蘇皖的眼睛裏轉滿了深重。


    “別擔心。”


    蘇皖看向顧深說道,眼神裏無聲的安慰著她。


    蘇皖和許安披上外套,一齊出了病房,病房內,梁紹清和顧深也沒了吃飯的欲望,隻是梁紹清為了傷口和身體必須要吃,顧深則放下了粥,獨自踱步到窗前向遠方看去,神色迷離,目光疏忽不定。


    蘇皖和許安打車到了警()局。


    許安徑直找到了昨天負責的張警()官。


    “張警官......”


    許安還沒說完,張世珍便打斷她,目光看向許安身後的蘇皖,以目光示意許安介紹一下身份,’“這位是......”


    “這是我的朋友,昨天幫我們處理了後續的事情,”許安說道。


    “那跟我來吧,”張世珍邊走邊說道,“昨天你報了案之後我們就去了你說的那個公園,裏麵沒有什麽可疑的人,但是某個小路上卻有血跡,我們想可能就是受害人的血跡,然後我們把搜說範圍擴大,卻不想在在公園附近的一個小街巷裏麵,遇到了一群正在打架鬥毆的人,我們趕上去製止後,在人群裏發現了符合你說的情況的嫌疑人,而且已經斷氣,與此同時,我們還抓到一個和嫌疑人是同夥的人,也就是說是嫌疑人和這個人,他們兩個人在和一群社會上的人鬥毆,奇怪的是,我們根本問不出來他們鬥毆的原因,不過這些也與你們無關,你們先來指認一下嫌疑人。”


    正說著,張世珍帶著兩人來到一間屋子前,扭開門把手,一個類似於太平間的場景便出現在蘇皖和許安麵前。


    這是蘇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她緊緊的拽住許安的胳膊,許安察覺到她的異樣,伸手輕輕的拍了拍蘇皖的手。


    不就是死人嗎,人都是會死的。


    許安早就看開了。


    白布掀開的瞬間,蘇皖還是條件反射的閉上了眼,許安淡定的打量了一下躺著的這個年輕男人,油膩的頭發上還凝結著血塊,鼻青臉腫的,嘴角還有早已幹涸的血跡,身上也是血跡斑斑,打他的人一看就沒有手下留情。


    雖然昨天是晚上,路燈也不怎麽清晰,但是許安一看見這張臉就認出來了,不管這張臉變形到什麽地步,她都能一眼看出這張臉上的猥瑣。


    “是,是這個人,就是這個人襲擊的我們。”許安沉靜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響起。


    “行了,再跟我來,和這個男人在一起被抓的人,是他的姐姐。”


    走著走著,末了,張世珍又加了一句,“有什麽賠償或追究問題,你們找她。”


    兩人點點頭。


    門被推開,是一個修長女人的背影。


    蘇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這個背影怎麽這麽眼熟。


    不止蘇皖,連許安也覺得這個背影異常眼熟。


    這時,屋子中間的女子聽到聲音轉過身來,蘇皖一聲驚唿,許安也倒吸一口涼氣。


    “陳餘?!”


    兩人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


    陳餘看見兩人顯然也很驚訝,“你......你們?”


    三人麵麵相覷。


    張世珍最先反應過來,“你......你們認識?”


    “男神你......”


    在蘇皖許安從驚訝中迴過神來,才發現此刻的陳餘有多麽狼狽。


    又其實,陳餘每一次麵對過自己的家人後都是這麽狼狽。


    如果你能看的更深,你會發現在狼狽的背後是無助,脆弱,和傷痛。


    蘇皖擔心的看向陳餘臉上又紅又腫的傷痕,陳餘注意到了蘇皖的目光,扯開嘴角雲淡風輕的笑了起來,“沒事,都是小傷,不礙事。”


    說完,陳餘低下頭,嘴角微垂,畢竟這種傷對於年幼的她來說可是家常便飯,所以等她長大了之後要做一個能保護自己的人,所以她把飯錢能省則省攢錢偷偷去學了跆拳道,家裏終於沒人能打得過她了,那些人終於管不了她了,於是開始不給她上學的學費,她高三畢業的那一年,一暑假打了十幾份工,隻要賺錢她什麽都幹,就這樣攢夠了上學的路費和生活費。


    來到a大的她真的很開心,她仿佛能看見終於從泥潭裏出來的自己可以洗清身上的汙穢飛向更遠的未來。


    直到,她軍訓的時候看見了她的弟弟。


    陳天寶。


    天寶,真的是個很俗氣的名字,但是父親和母親都很喜歡,天寶,上天賜予的寶貝。


    而她,陳餘,就是那個多餘的那個。


    她也曾恨過自己的命運,為什麽要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裏,為什麽上天要如此的不公平。


    但是所有的恨都沒有用,第二天還是會來,皮鞭還是會因為弟弟的哭聲而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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