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上午,他拒絕所有的洽談會議以及約見,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整個辦公室煙霧彌漫,他拚命地用尼古丁驅除煩躁。

    有內線電話接進來,他一聽卻手指顫抖。稍稍發愣,隨即像風一樣他推門而去,剛想進去提醒他下午有個極為重要的會議的秘書被他撞倒,文件撒了一地,他卻目無表情的跨過地上的文件,秘書看見他堅硬的皮鞋毫不猶豫地踩上那印著將價值上百萬的文件過去,心在哀歎,不是因為自己摔痛的膝蓋,而是情緒古怪的總裁。

    離公司不遠的咖啡館裏,宋言正悠然喝著咖啡。他考慮來考慮去,覺得單憑紫宜那悶葫蘆性格,要改變自己的幸福還差了些,於是在臨走前,他覺得有必要和這個曾經不符場合地出現在他的婚禮上的男人。

    “請坐。”他優雅而禮貌地招唿氣喘籲籲的徐靖宣,從他在接到電話而急忙趕過來的倉促中,他可以感覺到紫宜在對方心中的分量。

    “喝點什麽?”宋言用手指招唿服務員過來,徐靖宣小心平靜自己的喘氣,隨意點了一種咖啡,而這個隨意卻讓宋言更是驚歎,他點的咖啡也是紫宜在巴黎一直喜歡喝的。是偶然,還是記憶?

    兩人平靜地對視了一會兒,宋言先打破沉默,“我明天要迴去了,可在我迴去之前,總有些話要和你聊聊。”

    不言而喻他所謂的話一定和紫宜有關。“你們已經離了婚?”他冷峻的望著對方。

    “不,你的措辭不夠妥貼。”宋言苦笑。

    “什麽意思?”徐靖宣有些急噪了,說話的語氣略有提高。

    “一個從來就不屬於我的婚姻,結婚是儀式,離婚也是走個過場而已。”

    宋言的語氣很平淡,但他雲淡風輕的話卻讓徐靖宣猶如地震的來臨,自己又恰好處於震心,牆壁,房屋紛紛塌陷……。

    他嘴唇顫抖,欲語又不知從何問起,聽他的口氣當初紫宜嫁給他有苦衷?

    “那年,我那做市長的爸爸給我弄了個出國的指標,我舍不下她,要求她和我一起走,本以為她會拒絕,因為她拒絕我好多次了,誰知她竟答應了。她那時肯定碰上什麽事,可她從來不會輕易對別人說,她就是夏日池子裏寂寞的睡蓮,隻讓人遠遠欣賞她獨特的魅力,卻不讓人靠近她的世界。當初她靜靜地告訴我,她願意和我結婚,然後我們就趕在出國前把婚禮辦了。”

    “那為什麽後來又離了婚?”徐的眼睛充滿了哀傷。

    可宋言不理會他的問題,自顧個得繼續說:“她在離開的路上一直默默淌著淚水,你突然出現在婚禮上,我就知道紫宜是逃避某些問題,拿我當了擋箭牌。可我那時因為可以得到自己一直心儀的女人,顧不上別人的心情,便和她共同編寫了一場沒有愛的婚禮,一到法國,她就病了,發高燒,嘴裏喊著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你。”說到這,宋言感到無比苦澀。

    “在給她看病的同時,醫生發現她已經懷了孕,已經快四個月了,因為是頭胎,不太明顯。其實當我聽到醫生告訴我她已經有身孕時,我才明白自己犯了個多麽致命的錯誤。紫宜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我,我雖然不太明白她為什麽突然答應嫁給我,但我卻清醒地明白我走入一個誤區,我承認我很愛紫宜,但我不願意接受一個心在別的男人身上的妻子。”

    “你的意思是你和紫宜早就分開?”徐傷感地問到。

    “不是早就分開,而是從來就沒在一起。”宋言苦笑且又艱澀地說。

    徐靖宣千萬個麻亂,無數個莫名,究竟是什麽原因讓紫宜離開自己?他想起紫宜結婚那天她姐姐並未到場,後來他問過紫玲,她平靜地告訴她她身子不舒服。當時他隻沉湎於自己的痛苦,卻未去深究個中緣由。

    機場是個觀察人的地方,擁吻不奇怪,冷漠也不奇怪,傷心更不奇怪。很少掉眼淚的紫宜麵對宋言他們的離去,卻也淚暗自翻湧。

    “紫宜姐姐,你早點迴來啊。”麗娜動了感情,舍不得紫宜,她把巴黎當成紫宜的家了。

    是禍是福她已經決定留下了,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門鈴響後,開門的是爸爸。

    韓東名乍看來客,頓時激動不已。“紫宜,是紫宜。蘭,我們的紫宜迴來了。”他迴頭衝著內廳喊道。瞬間,媽媽出現在門外,一見紫宜和她手裏牽著的孩子,是又驚又喜。顫抖著走近,仔細端詳闊別好幾年的小女兒,禁不住一把抱住她號啕大哭。

    “紫宜,媽媽對不起你啊,媽媽對不起你!”

    韓東名也不停地拭淚。紫宜的心在母親哭喊出那聲對不起時,頓時軟化。梗在喉頭的刺刹那間消失,鬱結在內心的委屈也瞬間化解,幾載漂泊的離索也淡化了,久違的親情在濃濃地蕩漾。來不及細說離情,韓東名夫妻被突然冒出的小外甥感到無比開心。

    韓紫玲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天倫之景。一個虎頭虎腦卻很伶俐的男孩在跑著,一向嚴肅不苟言笑的父親卻臉色笑得像向日葵般燦爛追在後麵。

    沙發上,立起一人。

    “姐。”依舊是往日般溫柔,紫宜。

    是驚喜?還是尷尬?姐妹倆無聲地對視。

    “紫宜——。”紫玲終於仍下包,向妹妹撲過去,緊緊擁抱。

    “你終於迴來了,我的妹妹。”紫玲哽咽著,幾滴滾燙的淚鑽入紫宜的頸脖。不需要用語言詮釋,隻需要親情!韓母親自下廚,做了幾道紫宜最喜歡吃的菜,望著父母不斷夾在她碗裏已經堆積如山的菜,紫宜鼻子一酸,埋頭吃菜。還是家溫暖。

    夜裏,紫宜帶著兒子睡在原來的臥房。在她離去之後,媽媽天天打掃這間屋,也許當初做得過分了吧,在紫宜黯然神傷遠嫁巴黎後,他們才意識到過分地維護紫玲讓他們失去了一個女兒。在後來的幾年中,紫宜沒隻字片言,他們知道他們沒資格了解她在國外的境況。手心手背都是肉啊!當親情的天平傾斜時,無法挽迴的錯失已經釀成。

    兒子和外公玩過了頭,倒床酣睡。她卻輾轉在床,久久難以入睡。有敲門聲,起身開門,韓紫玲手裏拿著一本新版《讀者》。“看你房裏還有燈,知道你沒睡,給你書看。”姐姐仍然記得她睡前要看書的習慣。

    她無語接過,在轉身的那時,紫宜聽到三字從姐姐嘴裏吐出:“對不起,紫宜。”

    她的背脊一僵,所有的思緒若雲,飄渺不定。年少時的傷痕已經化為痂,在感情麵前,理智是無濟於事。紫玲對自己當日瘋狂的執著很後悔。於人於己都是傷害!故事的主人公無動於衷,又何必遷怒於旁人?也是自己命中注定無緣。該是清醒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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