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玲被送進急救室,大家在門外等。

    韓母不停地哭,韓父也一籌莫展地安撫她。紫宜虛軟地靠在白白的牆壁上,到目前為止,她還覺得眼前這一切如同小時候看過上演的戲劇,不太真實。讓她心寒的是姐姐采取了最極端的方式向她宣告:徐靖宣是她的!紫宜的插入是對她最深的傷害!

    “好了,別哭了,紫玲已經在搶救了,你哭有什麽用?”韓父無奈地說。

    “我能不哭嗎?紫玲是一個多麽乖的孩子,從小到大樣樣那麽優秀。我說別生了,有她就夠了,就是你,總想要兒子,結果生個沒用的累贅。從小到大讀書沒用不提,偏偏還反過來搶姐姐的男朋友。你說紫玲她,這口氣能咽下嗎?為了這個家,乖巧懂事的紫玲放棄了讀研究生的機會,也放棄了出國的機會。哪有這樣的妹妹,不但不報答姐姐給她出學費的恩情,還故意跟姐姐過不去,你說我這心能不痛嗎?”韓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紫宜的千千萬萬個不是。當紫宜聽到平時對她並不是噓寒問暖,熱情嗬護卻也不是冷酷無情,不聞不問的母親說出“累贅”二字時,心一下子冰涼冰涼,像被人突然狠狠地掘了個洞,疼痛不已。原來對於父母來說她在這個世界的存在是多餘的!

    她無語問蒼天,既然如此,命運又為何捉弄她讓她來世一朝?酸澀的淚水在眼眶裏每個毛孔滲透,她硬把它們忍住!原來自己二十四個青春年華如此的毫無價值!那麽靖呢?他對她的愛又有幾重?也許今日對於她來說是真實的,明天他們又會是什麽結局呢?她捧著心口,仿佛江河倒流,難受的滋味鑽入五髒六肺。這是命運下的蠱啊?為什麽如此捉弄她?愛一個人如此不簡單,僅僅是相愛是不夠的!

    等待的心情不能用語言來形容,因為那不能確切表達那種痛苦。母親尖酸刻薄的咒罵她的語言越來越不堪入耳。盯著自己的腳尖,所有的眼淚聚集在一起掉落!靖!你在哪兒?可知我苦衷?多想撲進他溫暖的懷抱,傾訴自己的委屈和憂傷。她該怎麽辦?隨著等待的延長,她越來越恐懼,如果姐姐真的從此離去,她將7永遠無法原諒自己!愛是一種偉大而神聖的東西!如果因為愛,讓別人有了傷害,那再甜美的愛也將暗淡無光,毫無色彩!不!她不能失去姐姐!不能!她的心攪成團,仿佛刀子在裏麵搗鼓。姐姐!你醒來吧,隻要你醒來,我把靖哥哥還給你!她的膝蓋終於癱軟在地。

    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病人需要好好休息。”林大夫用同情的眼光望著跪在牆角的韓紫宜。

    地球怎麽轉動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姐姐的蘇醒!

    早春的寒氣更讓人不舒服。宋言今天今天剛做完一個大手術,然後迴到家裏和父母一起吃晚飯。說起宋言的家庭,可能沒幾個知曉。就連韓紫宜他也一直沒有泄露這個秘密。胡市長是他爸爸,說出來還是沒人相信。胡林國的老婆姓王,怎麽也不會讓人想到他們還有個兒子姓宋。宋言一出生就遇上父母搞離婚,胡林國是靠著老婆家的勢力上來的,他的嶽父是本市已經退休的前任市委書記。胡林國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從政,已經是一局裏的正科級,據說前程無量。二兒子從,有點才華,在本市頗有名氣。而宋言是從奶奶姓,出生時胡林國的父母給他算了一命,說這孩子命裏不能從父母,必須分開,得隨祖輩女性姓名,所以隨了奶奶姓。而且一直在農村念書長大,直到考上大學,他才來到這個城市。

    胡林國最終沒有和原配離婚,在宋言出世後,他的官運開始亨通,由正科級提升到副市級,據說有做市長的希望,所以他就舍了那個嬌滴滴的秘書,開始討好自己的黃臉婆,從此家庭和睦,事業騰達,後來倒真的提了市長。這一次爸爸打電話叫他迴去吃飯,當然對於宋言來說是莫大的好事。有一個公費出國的指標,胡林國一直覺得虧欠了小兒子,特地給他弄的,這無疑是天大的喜事,反正呆在國內也沒什麽太他的留戀,自己喜歡的人又不喜歡自己!他知道紫宜的心裏早就有了人,上次那個人陪她看畫展,不用解釋他就明白。紫宜是個單純的女孩,沒什麽太多的心機,隻求平靜和自在,不喜歡庸人自擾。可走進她心房又需要多少的路程?

    他一直沒在紫宜麵前炫耀自己的家庭,那是他愛一個人的方式。當一個人用自己的行動都不能感動對方,那家世又不過是虛華的裝飾,那起不了根本的作用,也隻不過是庸人自擾的自取滅亡的作用。沒有靈魂的愛就算到了天堂兩個人的心也永遠無法靠攏,他不需要這種愛。從小沒什麽受到家人疼愛的他一直渴望找一個平淡賢惠的女子做他的妻。在大學那麽多青春靚麗的女孩中,他一眼就鍾情於清淡如溪水般,美麗如百合般的寂靜,內向,而又對時候如此有真諦的她。

    那一天,他打偏僻的林子走過,看見一向不言不語的她正揮毫酣畫林的韻味,他便記住了她,後來在一次實驗上,她因對藥物的不熟而把教授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他忍不住主動要幫她。她處世不驚不惱,榮辱也無所謂。像夏日池裏靜靜開放的睡蓮,有她自然的清香,但不喧鬧。可惜這樣的女孩他無福消受,她不鹹不淡的味道讓他終於有了絕望的感覺,所以今天父親帶給他的消息他有所觸動,也許他是該離開這兒了。

    晚飯後他在迴去的路上突然有一種見她的欲望,忍不住撥了個電話給她,但一撥完他就有些後悔,他怕她又是那種淡淡的語氣說什麽沒時間啊,忙啊,下迴啊。他已經遇過好多次這種境況了。手機響了幾下,沒任何反應,他黯然神傷的欲關機。正在那時,手機裏傳來她疲憊而沙啞的聲音。“宋言嗎?”

    他的心一震,她一定遇上什麽事了,她的聲音出賣了她的情緒,和她同學那麽幾年,沒有和她心心相印,但也對她有發自內心的感受和了解。她的聲音從來沒有如此疲憊,甚至可以用空洞而絕望二字去形容。

    “你在哪兒?紫宜。”他壓抑內心莫名的緊張,輕聲問到。

    電話裏一陣沉默,隻有一種沙沙的靜默聲。

    “宋言。”她終於開了口。“我在醫院。”

    “值班嗎?”他柔聲問道。

    “不是。”她忍住快溢出的淚水。

    自從姐姐出事那日起,她覺得世界突然變了味。這邊家人視她為叛逆和陌生人,怒目冷對。那邊靖卻不知情,依舊天天和她談情說愛,情意綿綿。她卻不敢對他說實情,怕他衝動迴國,不是她不相信他的愛,而是這種愛太承重了,不光她家人反對,他家人眼中如意的兒媳也是姐姐。她不敢想象一旦事情攤開來,是個什麽結果。她從來不希望生活太跌宕了,她隻求平靜。忍忍吧,她安慰自己。她的內心開始動搖,在姐姐割斷自己的血脈時,在姐姐推進手術房時,在姐姐一直昏厥的時候,她就可是想投降。也許愛一個人不是自私的占有,而是不傷害身邊的人。今天宋言的電話猶如一根稻草,讓她感覺到荒蕪的麥田裏一個依靠。

    “可以見見你嗎?”他忍不住了,還是說出心裏的話。

    她頓了頓,然後啞啞地問:“你在哪兒?”

    “在迴家的路上。”他真實地迴答。

    “你在我醫院門口等我吧。”她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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