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

    放眼望去,眼裏滿是恍惚的白色。

    死亡。

    蘇玉霙心裏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想哭卻哭不出來。

    很難想像,那個穿著素色衣裳,冰藍簪子束發的女子,再也不會斜倚在榻上,嫵媚地笑,穿越時空的界限,如蝶般向她飛來。

    短短的時間裏,慕容荃好像老去了十歲,整個人意誌消沉。葬禮所有的事務都是他自己親自打理,他不容許任何人插手,仿佛隻有這樣做,他才對得起熙可人的在天之靈。

    蘇玉霙看在眼裏,心裏對他頗為佩服。

    管事一聲聲報著吊唁者的姓名。

    “禮部尚書夫人雲氏攜小姐上官歆筠前來吊唁——”

    上官心雲?站在角落裏穿著一身孝服的蘇玉霙迴了禮,瞄了那個跟在身後的女生,身材纖細,容顏秀麗,卻不是上官心雲。

    “兵部尚書夫人皇甫氏攜小姐司徒靖燔——”

    抬眼望去,這司徒靖燔果然是人如其名,英氣逼人。

    “軒瑞侯之女皇甫采蘋——”

    人群中一片唏噓聲。

    “皇甫采蘋不是從小體弱多病嗎?”

    “對啊,據說她虛弱的一陣風都會把她吹跑……”(是林黛玉啊?)

    “那她還前來吊唁?”

    “看看這沒了的人是誰?熙可人!!”

    “怎麽好端端的,人就沒了呢?”

    “你不知道嗎?這其中可是有天大的委屈……”蘇玉霙雖然看不見說話之人的神色,欲言又止的語氣卻聽得明明白白。

    “委屈?她這葬禮可是很風光啊!”

    管事忽然提高了音量,高聲喊道:“淑妃娘娘駕到!”

    眾人忽啦啦跪到一片。

    隻見來人一襲軟綢白裳,配輕透白紗,發髻高挽,簡約無華,隻斜插一枝羊脂白玉釵,風姿綽約,如朝露中的仙子。絕美的容顏籠罩在白紗下,如霧中芍藥,若隱若現。讓見者之人又是驚 豔,又是好奇,動人心魄。

    蘇玉霙微驚,這就是慕容淑?美成這個樣子,想不得寵都難。隻是這個慕容淑居然與蘇玉霙的狐朋狗友星晨晨長的一模一樣(星晨吼:我叫星晨,不叫星晨晨!),聖母瑪利亞,不要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巧合吧?(蘇玉雯翻翻白眼:聖母瑪利亞?!你是天主教徒嗎?)

    慕容淑禮貌地對著靈位略施一躬。

    慕容沫傷心地走過來,紅著眼對慕容淑說道:“姐,姐,嬸嬸走了。她再也不會對著我笑,教我繡花,教我沏茶,再也不會拿著糖哄我吃藥……”

    “是,是,我知道,嬸嬸,”慕容淑好像很討厭這個稱唿,她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嬸嬸已經去了。”

    屋外秋風蕭瑟。

    屋內氣氛清冷。

    “淑兒,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沫兒和小霙正在服喪期間。”軒轅湘不讚成地搖搖頭。

    熙可人的葬禮結束後,慕容淑提出讓慕容沫和蘇玉霙進宮陪陪她。

    “皇上已經對我許諾,隻要熙可人……嬸嬸去了,其他的事均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完全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嬸嬸不是暴病身亡嗎?難道這其中還有些什麽事情嗎?”慕容沫不解地問道。

    “沫兒,你不要問那麽多,你隻要知道,姐姐和什麽都是為了咱們這個家族好,你永遠都是姐姐疼愛的小妹。”慕容淑有些傷感、有些疲憊地說。

    “淑兒,我知道你盡力了。”軒轅湘急急說道,仿佛是想要掩蓋什麽:“沫兒和小霙還小,有好些事情她們都還不懂。”

    “我知道。”

    由於長時間沒有說話,蘇玉霙的聲音有些嘶啞,她接著說道:“奶奶,好多事情我都已經懂了,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麽單純無知。”

    她抬頭對這個好心的老太太露出一個微笑,但那僵硬如冰的笑容,一看就知道是努力擠出來的。

    蘇玉霙用手提提眼角,將頭轉向慕容淑,再次展露出笑容,這一次,她成功了,嫵媚空靈的笑意從眼底流淌到唇角。

    “淑妃娘娘,我願意隨你進宮走一趟。”

    “小霙。”軒轅湘有些擔心地叫道。

    “奶奶,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我自己和沫兒妹妹的。你不用為我們擔心。”

    軒轅湘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小霙這丫頭是比紫嫣要機靈乖巧得多,心思也要細密複雜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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