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紅賓笑著點頭,一邊觀察著培養槽裏麵的病患血液樣本變化,一邊若無其事的問道:“中醫那邊有什麽動靜沒有?”


    “他們?剛才我看到九枝花村的村長帶了個瘋瘋癜癲的人進了他們的帳篷。那人穿的破破爛爛的,一邊走還一邊唱歌-----像是個瘋子。”有人迴答道。


    “瘋子?”葛紅賓扶了扶鼻粱上的眼鏡。“他們找個瘋子過去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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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經過村長的提醒,湯成已經做足了充足的準備。但是,當唱著歌兒的趙二狗掀簾而入的那一刻,湯成還是被他薰的死去活來,有種幹嘔有吐的感覺。


    他雖然強力忍住,但是其它人就不行了。楊鑫、陸波、林棟以及其它幾名中醫成員,全部都捂著鼻子咳嗽起來,眼淚珠子往外冒,連唿吸都不暢通了。


    “額就說嘛。額就說嘛-----”村長咧開一嘴大黃牙尷尬的笑。


    然後推著趙二狗往外走,罵道:“你這狗娃子,多少年頭沒有洗澡了?趕緊的,迴頭洗個澡。還要不要臉了?”


    趙二狗就是嘿嘿的笑,村長推他罵他也不生氣。


    “等等。”湯成喊道。


    村長迴過頭看著湯成,問道:“這個-----你還要找他?”


    “嗯。我找他有事兒。”湯成笑著說道。他對著楊鑫他們擺擺手,說道:“你們先出去吧。不用陪著我在這邊遭這份罪。”


    楊鑫他們仿佛遭遇大赦,一個個的感激涕的跑了出去。


    “你能不能扛得住?”湯成看著村長問道。


    “額?嘿嘿,額沒問題。聞習慣了。”村長得意的說道。


    “行。那你留下。”湯成說道。


    雖然他把其它人都趕出去了,但是,並不代表著湯成不怕臭。


    不,應該說是不是不怕騷。


    也不對,應該說是又臭又騷。


    怎麽形容呢?


    你都沒有辦法形容。因為從趙二狗身上傳來的味道實在是太奇特了。有很臭很臭的味道,像是剛剛從糞水池裏撈出來似的。可是,其間又夾雜著一股長年累月所熏染上的羊騷@味。


    你沒辦法分辨出是臭味更重一些還是羊騷@味更重一些,兩股味道同時散發出來,交夾在一起,經過空氣的氧化作用-----如果用這個逼供犯人的話,估計比《風聲》裏麵的針灸還要更加刺激難忍一些。


    你說,這位二狗哥這麽多年是怎麽過來的啊?


    趙二狗的本來膚色已經看不清楚了,隻見黑乎乎的一片。長發淩亂的搭在腦袋上,像是一頂被人踩了兩腳的雞窩。


    身上穿著一件不知顏色的破皮襖,沒有扣子或者拉鏈,用一根草繩編織而成的腰帶綁著。這身裝扮很像犀利哥走紅絡前的樣子。


    “抽煙嗎?”湯成笑著問道。


    趙二狗聽了,笑嘻嘻的點頭。


    湯成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遞過去,這煙是他從一位抽煙的中醫哪兒討來的。


    趙二狗臉色一喜,然後那雙髒手在身上的破棉襖上擦了擦,然雙手恭敬的去接煙。


    旁邊的村長咽了咽口水,卻假裝毫不在意的樣子。


    趙二狗接過那包軟中華,打開包裝後,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一臉陶醉的模樣。


    接著,他竟然先抽出一根敬給了村長。村長嘿嘿笑著接過,然後趙二狗才自己抽出一根放在嘴邊。


    他的這個動作讓湯成有些好奇,好像這個趙二狗不是個普通的山民,或許也有一段不堪迴首的往事呢。


    村長抽煙很兇,趙二狗更兇。一根煙點燃,竟然兩口就被他們給抽到底了。最後煙蒂都快要燒著了,他們仍然不舍得掐滅。


    “趙二狗,你平時的工作就是放羊?”湯成問道。


    “是的。”趙二狗點了說道。雖然話音裏也帶有濃重的雲滇鄉音,可是,湯成卻聽的很是清楚明白。


    “羊是你的?”


    “不是。村子裏的。”村長在旁邊接話道。“他是個閑人,不種田不種樹的,連個吃食都沒有。所以,額就想著,幹脆用村子的錢買了幾十隻羊糕崽給他養。你別看他這瘋瘋癲癲的,放羊可是一把好手。”


    湯成點了點頭,毫不嫌棄的上下打量著他身上的皮膚,問道:“你睡在哪兒?”


    “睡在羊圈。”趙二狗手裏捏著一根中華煙。塞在嘴裏含含,又給取了迴來。他舍不得再抽一根。


    “哪兒有蚊子嗎?”湯成問道。


    “有。”趙二狗說道。“可兇著呢。”


    “你被咬過?”湯成奇怪的問道。


    “咬過。那麽多蚊子-----不過我習慣了。不怕。蚊子算什麽?額還被土狼給咬了一口呢。那家夥---一嘴就撕下來一塊肉。”


    趙二狗說著就要解皮襖給湯成看,湯成趕緊給村長使眼色,讓他阻止趙二狗這種瘋狂危險的動作。


    湯成心思一動,轉過臉看著村長,問道:“被蚊子咬了,他怎麽會沒事兒?”


    “額也不知道啊。”村長搖頭說道。


    湯成原本想現在就讓他們帶著自己去羊圈看看,但是他擔心那邊黑燈瞎火的,自己和村長要是不小心被人麵蚊給咬了一口。那可就麻煩了。


    於是說道:“好吧。村長送他迴去。不過,明天一大早,你們倆就過來找我。”


    “還要來?”村長看著秦洛問道。


    “來。”湯成說道。


    等到趙二狗和村長離開,楊鑫他們才敢進來。帳篷裏還殘留著趙二狗身上那股難聞的味道,又不敢打開帳篷,因為那樣有可能把人麵蚊給放進來。


    最後還是一位中醫拿了些香料藥物放在四個角落,才把那種味道給衝淡了一些。


    “找他有什麽用?”楊鑫問道。


    “很有可能,我們能夠人他身上找到突破口。”湯成笑著說道。


    “怎麽說?”楊鑫好奇的問道。


    “他被蚊子咬過。卻沒有感染病毒。”湯成說道。


    “難道他的血液裏有什麽抗體?”


    “這個還不清楚。明天去羊圈看看再說吧。”湯成說道。


    農村人是極其守時的。湯成清晨睡的正香時,門口就響起了一個人的唱歌聲。接著,又聽到一個男人壓低聲音的訓斥聲。


    湯成知道是村長和趙二狗來了,趕緊穿衣起床。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後,便跟著他們往趙二狗工作的羊圈走過去。


    天色剛大亮,陽光還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兒溫度。樹葉上和草地上結滿了露水,不時有露水從高空傾倒下來,澆灌在他們的脖子或者臉上,沁涼沁涼的舒服。


    而且這邊的清新空氣,更是那些鋼筋水泥土組合的城市所不能比擬的。


    羊圈建在村尾一塊開闊地上,一個用柵欄圍起來的小圈圈和一座低矮破落的茅草屋。


    看到趙二狗迴來,羊圈裏的幾十隻羊正咩咩叫著,抗議著主人還不把它們放出去吃草的惡劣行徑。


    “為什麽不把它們放出去?”湯成問道。


    “沒有人跟著不行。會被土狼叼走。”村長說道。


    “還有狼?”秦洛瞪大了眼睛。


    “狼。狐狸。野豬。如果你往林子裏走的深了,還有老虎和熊瞎子呢。”村長說道。


    湯成苦笑著說道:“這些話得給其它人都講講。不然的話,他們要是亂跑不小心遇到了,非把魂給嚇掉不可。”


    “省得。省得。”村長答應著。


    於是,湯成便不再說話。在村長和趙二狗一臉迷茫的眼神注視下,開始在羊圈的四周打轉。


    他的眼睛如鷹般的四處掃描著,尋找著那些飛舞在空中躲在雜草縫隙裏或者落在柵欄上的蚊子。


    良久,湯成走到趙二狗麵前,問道:“你住在這兒見過人麵蚊嗎?”


    “人麵蚊?嘛是人麵蚊?”


    “他不知道。”村長在旁邊替他解釋道。


    “奇怪。我在這邊,竟然沒有發現一隻人麵蚊。”湯成說道。“難道人麵蚊隻有晚上才會出現?可是也不對啊。紅衣女孩兒就是白天被他們叮咬的。”


    湯成想了想,說道:“走吧。我們先迴去。”


    迴到專家組的駐地,恰好遇到了明浩。湯成問道:“知道王瑜博士住在哪個帳篷嗎?”


    “知道。怎麽了?”明浩一邊帶著秦洛往東側走,一邊問道。


    “有事和她商量。”秦洛笑了笑。


    王瑜和其它幾名女隊員住在一頂帳篷裏,兩人進去時,她正在自己搭建的工作台上做實驗。實驗的對象正是湯成昨天晚上送給她的那隻人麵蚊。


    “人麵蚊是不是怕羊騷@味?”秦洛笑著問道。


    頭發紮成個馬尾,塞進棒球帽下麵。穿著的是休閑貼身的天藍色牛仔褲和寬大的休閑服。工作時的王瑜很專注認真。直到湯成出聲說話,她才發現有客人進來。


    用一根手指頭頂了頂鼻梁上快要滑落的眼鏡,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我問,人麵蚊是不是害怕羊騷@味。”湯成再次重複自己的問題。


    “資料上沒有記載。”王瑜說道。“怎麽這麽問?”


    王瑜一邊說,一邊摘下手上的皮手套。然後從懷裏掏出掌上電腦,開始查詢相關問題。


    “村子裏有個羊倌叫趙二狗,他常年不洗澡,而且住在和羊群很相近的羊圈裏。按道理講,他應該是第一個遭遇蚊蟲叮咬的對象才對。”湯成解釋著說道。


    王瑜的眼睛瞬間明亮起來,驚喜的問道:“難道他沒事兒?”


    “不錯。他沒事兒。而且,生活的很好。”湯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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