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平日裏為人再怎麽好,再怎麽大度,也能夠忍受得了這些髒水潑到自己身上嗎?究竟是發生了什麽要讓她默認這一切,不再多說一個字呢?


    “好了,就讓她們退下吧,若是還在這裏跪著的話,你看著必然也不舒服,今日的事情就當做是一場噩夢,我陪著你,我都會在這裏照顧你,隻要你好了,那麽一切也能讓我稍微安心一些啊。”


    元珩還是無奈的哄著,其實若是仔細看去的話,他眼裏麵的無可奈何是那麽的深。


    “陛下,若是真的想讓我心裏好過一些的話,就殺了她們兩個,為我的孩子償命,為我以後的孩子償命。唯有這樣,我才會真正覺得解氣!”


    寧貴人恨得渾身發抖,一雙好看的眼睛裏積滿了淚珠,身子又是疼的不得了,可是早就已經顧及不到身子的疼痛。


    她隻知道這一迴自己已經付出了最大的代價,若是還不能拖著純貴人一起跌入泥潭的話,恐怕以後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可是元珩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其實,但凡寧貴人靜下心來想一想的話,便知道,如果元珩真的相信了這一切,便不會是這副樣子。


    隻不過現在她早就已經想不到這些了,方才又知道了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早就已經氣得發狂了,哪裏還會想到這些呢?


    隻知道應該要有人陪著自己一起痛苦!


    “你真的病了,你應該好好休息,不要再管這些了,你的情緒不應該這麽激動。”


    元珩再次伸手將寧貴人摟進懷裏,不顧著寧貴人的瘋狂,伸手慢慢拍著她的背,試圖讓她能夠安靜下來。


    隻是很可惜,這隻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此刻的寧貴人根本就安靜不下來,再一次從懷裏掙脫出來,惡狠狠的盯著純貴人。


    恨的人就跪在麵前,哪怕自己使盡了渾身解數,可絲毫還是傷不到她這是一件多麽悲哀的事實啊!


    “你想怎樣呢?你究竟想怎樣呢?”


    元珩忽然雙手捧著寧貴人的臉,微微低頭看著他的眼睛,他們兩個人離的是這麽的近。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要做什麽,才能安撫得住眼前的這個人,究竟要鬧成什麽樣子呢?鬧成了這種地步,就覺得開心了嗎?


    哪怕到現在自己都在陪著她演戲,想怎樣呢?究竟是還想怎麽樣呢?“


    “我要陛下賜死她們兩個,要陛下殺了們兩個給我報仇!”


    寧貴人渾身發抖,瞪著通紅的眼睛,她不知道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隻知道現在自己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那麽就一定要讓他們兩個通通都去死,以後這輩子都不能出現。


    隻有這樣,也許才覺得是值得的吧。


    “可是我不舍得殺她們,我不會殺她們的。”


    元珩依舊是麵容平靜,捧著寧貴人的臉。湊到她的耳邊,輕飄飄的說出這兩句話,但也隻是這輕飄飄的兩句話,足以讓寧貴人發瘋了。


    “陛下當真是喜愛她呀,都到了這種地步了,仍然把她當做寶貝一樣的捧在手掌心裏,不願意施加任何的懲罰。為什麽?到底為什麽?”


    寧貴人絕望的掙脫出元珩的手,捧住自己的臉,低聲哭泣。


    又或許是知道最恨的純貴人就跪在外邊,看到了自己這副狼狽至極的樣子,以後不管怎麽樣在她麵前都會抬不起頭來了,又或許是在為曾經的孩子而哭泣。


    不知道了,都不知道了,隻知道她的心已經空的很厲害了,也許以後再也都不會好起來了呢。


    “不要再鬧了。”


    元珩還是輕輕的拍著寧貴人的背,嘴上說出來的話仍然是這麽的溫柔。


    而楚心看著這一切,真是愈發的不明白了,怎麽感覺他們兩個很是莫名其妙?


    但是感覺最不對勁的還是元珩,他究竟為什麽是這副態度?


    “貴人,今天的事究竟該要如何收場?”


    楚心伸手碰了碰純貴人的胳膊,她也覺得純貴人怕是知道這所有的一切,所以從頭到尾都會這麽安靜,不多說一句話的吧。


    “你看,她是多麽的可憐啊。”


    純貴人沉默了許久,才說出這一句話。


    其實,哪怕跪在這麽遠的地方,都能感覺得到寧貴人的絕望,這是一種怎麽都得不到心愛之人的絕望在這一刻,忽然對寧貴人也恨不起來了。


    因為剛剛她清楚的看到了寧貴人眼裏麵的淚水是那麽的多。對於這個孩子沒有了,她自己心裏一定也會很心痛吧,再加上方才又得知了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身子壞了以後也很難猶豫。


    那麽到了此刻,她會後悔現在所做的一切嗎?後悔用這麽大的代價來算計自己嗎?應該會後悔的吧,要不然怎麽會哭的這麽傷心呢?


    “心兒,今天的事情,等迴去之後,我再與你細細說清楚,但是此刻我們都不要說話,陛下心裏都清楚的,現在寧貴人的情緒很不穩定,我們就不要再刺激她了。”


    純貴人看著楚心,小聲的說著。


    其實也隻有自己和陛下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但是此時此刻不應該再說這些,先安撫住寧貴人的情緒才最要緊。


    楚心也隻能無奈點頭,所以說他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是有什麽秘密,但是現在的情況好像也是隻能這個樣子了。


    要是再繼續說下去的話,怕是又會刺激到寧貴人,雖說她們兩個是這樣想的,可是寧貴人那邊卻是絲毫不領情,一直都在苦苦哀求著刺死他們。


    而元珩呢?從始至終隻是看著寧貴人一切瘋狂的行為,一句一句的安慰著。


    “陛下為什麽不同意呢?隻要您一句話,害死我們孩子的兇手便活不了了,就算是為我們的孩子報仇了,陛下為什麽不答應呢?到底為什麽?”


    寧貴人扯著元珩的胳膊,瘋狂的喊著叫著。


    她的嗓子都已經喊啞了,眼裏麵的淚甚至都流不出來了,眼睛裏頭全都是紅血絲,甚至身子也在開始慢慢的繼續流出鮮血。


    她現在整個人的情緒都臨近崩潰,甚至連身子也都徹底的垮了,一醒來都能感覺得到肚子裏的那股刺痛感。


    “你真的實在是太激動了,你現在應該平靜下來,難道都沒有發覺你又流血了嗎?當真是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的身子嗎?”


    元珩就像是在哄一個永遠都在胡鬧的孩子一樣,一句接著一句,永遠都是這麽溫柔的安慰著。


    又讓人拿來了幹淨的手帕,擦去著寧貴人身上的血跡,可是怎麽擦怎麽都沒用,仿佛從她的身體裏源源不斷的流出許多的鮮血來。


    寧貴人越是瘋狂情緒激動,身子就是越疼,可是現在就是安靜不下來,若是沒有聽到刺死的消息,那麽她是永遠都不會覺得安寧的。


    “隻要陛下立刻殺了她們,那麽我就能立刻安靜下來。陛下舍不得,可是你還是舍不得啊!”


    寧貴人捂著肚子倒到了床上,疼得渾身抽搐發抖。


    就當做這一切的疼痛就是自己應該承受的吧,誰讓她真的犧牲了這個孩子呢?可是這個孩子卻是帶走了以後的孩子!


    眼淚一滴接著一滴,此刻心裏頭的悲哀是那麽的大,仿佛一切都好不了了一樣。


    元珩忽然轉過頭看著純貴人,二人目光交匯,不用說多餘的一個字,她們便明白了對方心裏的想法,她們向來都是有著默契的。


    此刻,殿內隻能聽得到寧貴人的哭鬧聲,其他的人連唿吸都是緩慢著的,就看著接下來的事情究竟要如何的發展了。


    眼瞧著自己的主子都已經慘成這個樣子了,卻還是得不到一分的關愛,錦繡憤憤不平的跪在地上。


    “陛下這是您和主子的第一個孩子啊,就這麽沒了主子以後都不能有孩子了,難道這些在陛下看來都是分文不值的嗎?難道就不值得為主子做主嗎?”


    邊說邊心疼的看著躺在床上疼的渾身發抖的寧貴人,眼瞧著殿內的血腥味是已經越來越重了,真的是生怕主子的身子又發生了任何的差錯。


    一聽到以後再也不能有孩子,寧貴人的情緒又是崩潰了起來,她強撐著身子的疼痛爬到了地上,而元珩也不知為何,居然沒有阻攔,隻是靜靜的看著。


    他看到了床上流出來的一大灘的鮮血,忽然之間就想到了很久以前寧貴人端過來的那一碗藥湯。


    以血入藥,說是便能夠讓病人的身子好起來。


    可是這個念頭從一開始便是錯的,這一切都是錯的啊。


    寧貴人爬到了純貴人麵前,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甚至都能看得出對方眼睛裏的自己此刻是多麽的麵容憔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你真的覺得值得嗎?你後悔了嗎?你會後悔嗎?”


    純貴人隻是靜靜的看著她,看了此刻的寧貴人,看起來是多麽的可憐,麵容憔悴,嘴唇蒼白。


    沒有了平日裏的囂張跋扈,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麽的可憐,那麽的需要人憐愛,風才爬過來的,一路上都帶著血跡,多麽的需要人捧在懷裏好好的關愛呀。


    “你閉嘴,你閉嘴!”


    寧貴人像是被這句話突然給刺痛了,高高的舉起手想要打在純貴人的臉上,確實沒想到被楚心給抓住了。


    “夠了!這一切簡直就是莫名其妙,這一切發生的事情都沒有查清楚,難道寧貴人你自己心裏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嗎?到了現在還不知道是誰的錯嗎?還要怪到純貴人身上嗎?”


    楚心簡直是忍無可忍,剛剛所有的這一切,本來一開始還有些莫名其妙的,可現在看到這也算是明白了幾分。


    怕是元珩和純貴人二人已經明白這是什麽迴事,隻不過是為了安撫寧貴人的情緒,所以才像現在這樣什麽都不說,隻是默認的這一切。


    可是這樣對純貴人公平嗎?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過,就是要被動的潑上這盆髒水,謀害子嗣的髒水潑上來的話,以後在宮裏生活那可就難了。


    就是因為自己從小生活在後宮裏,才知道什麽叫人言可畏,純貴人這些年來維護起的好名聲,這一下子必然會全部都毀了的。


    “你一個奴婢,我已經忍了你一次又一次,現在你還敢在我麵前口出狂言,你這個賤人,該死的賤人!”


    寧貴人早就已經在氣頭上了,瞪著通紅的眼睛看著楚心,真的是恨不得此刻就將這個賤人給殺了。


    抓著楚心的胳膊,尖銳的指甲劃破了她的皮膚,流出了鮮血。


    楚心依舊是無所畏懼,不過是胳膊上劃破了些皮,又有什麽痛的呢?真正痛的人是寧貴人吧?


    付出這麽大的代價,甚至都沒有得到想要的一切,甚至輕而易舉的就被元珩和寧貴人看穿了,做這一切應該很不值得吧?


    怕是她現在這麽的癲狂,就是因為覺得不值。


    “你越是這個樣子,便越是說明你自己心裏清楚,你做的這一切會不會後悔?”


    這句話,楚心說的聲音很小,小到隻有寧貴人能夠聽得見。


    果然,說完之後,寧貴人怕是更加的受了刺激,使勁掐著楚心的脖子,似乎是一定要把人掐死一樣。


    而純貴人也是急了,她能夠忍下這盆髒水,已經是看在陛下的麵子上,已經是看在寧貴人這麽慘的份上,不代表著寧貴人能夠繼續得寸進尺,傷害自己身邊的人。


    她伸手抓住寧貴人的胳膊,想要將人拉開,卻是沒想到此刻的寧貴人居然力氣大的很。


    “來人,快將她拉開!快拉開!”


    純貴人趕緊衝著身邊的宮人喊著,可現在的宮人也不知道究竟該要聽誰的話,畢竟這事情鬧成這個樣子,要被責罰的是純貴人。


    所以不知道她說的話究竟還有沒有分量,便隻能將無助的目光投向了元珩。


    卻是不知道元珩方才覺得一陣頭疼,喉嚨裏又疼又癢,便使勁捂著嘴,將這種痛苦使勁的壓下去。


    又看到現在殿中的一切,真的是覺得分外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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