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我竟然感到了久違的親切,把籠子邊的槽梯般到近前,低端探入籠柱的縫隙,開始往高端倒邪性土壤。


    “開飯了,開飯了!”


    奴隸激動的伏在槽梯低端前,他雙手把擋在前邊的枯燥長發撥開,張大嘴巴。就在此刻,我望見他那滿掛汙垢的麵貌時,瞳孔凝為一個點,心髒砰然狂跳起來,仿佛一瞬間失去了全部支撐自己的力氣!


    這副麵孔。雖然有灰塵和逆…;…;我卻永遠都不會忘記也不敢忘記!


    爺爺!!!


    我意識連帶身外化身顫動不停,控製儲物戒指往傾倒邪性土壤的手也停下。


    這怎麽會…;…;怎麽可能!


    爺爺竟然淪為了平韓王的奴隸,還被邪性土壤喂養到了玄王的戰力!


    砰!


    我的腦海像是炸開,憤怒滔天如海而不絕。平韓王竟敢這麽虐待我家老探花,吃的是土,穿的是鐵,還要挨打被虐待關在黑玉籠子!


    怪不得初見他的膚色有種熟悉感,分辨出那個“蛋”字時覺得親切。


    爺爺大口大口的把已經滑下去的邪性土壤咀嚼吞入肚子,他見食物停了,就惱火的瞪著籠子外邊的我吼道:“餓!我餓!聾了嗎!?”


    我聲音顫抖的說:“爺爺…;…;”


    他瘋魔已久,不可能再認出我的樣子。


    爺爺身子一愣。他奇怪的看了我兩眼,便哈哈大笑的說:“我當爺爺了,我當爺爺了!驢蛋兒,聽見沒有,你有兄弟了!”


    “我就是驢蛋兒啊…;…;”我望著他瘋癲的樣子,不知不覺已是淚流滿麵,瘋魔成這樣了,還能記得有我這麽一個不孝的孫子。


    “驢蛋兒?你是驢蛋兒!”


    爺爺靜靜的定睛看了我片刻,他呸的吐了一口混著邪土的吐沫,落在我肩膀,說道:“我家驢蛋兒可比你俊,休想冒充他。”


    “爺爺,真的是我啊。”我心裏有點開心,他貌似能順著我的話交流?


    爺爺卻一拍癟癟的肚子,他委屈的說:“我要吃,我餓了!”


    “陰水河的鬼,水探花,黑漿,擺渡人。”我說著的同時,淚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爺爺每聽一個字。身子就顫一下,最後又開始瘋笑的說:“水探花老了,黑漿斷了,擺渡人絕脈了。陰水河的鬼笑了…;…;哈哈哈哈!”


    他的話就像釘子一樣紮在我心頭。


    忽然,爺爺站起身,極力抓住黑玉籠子,他雙手不停地拉扯著說:“我餓了啊!”


    以黑玉籠子的質量。憑他的力道也隻能讓其輕微抖動而已,並不能破壞。


    “爺爺…;…;”我雙膝撲騰跪地,近乎哀求的說道:“咱不吃這沾染了邪性的土好不好?”


    “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能亂跪!”爺爺上下審視著我說:“不過,你這跪的一點也不讓我感覺到別扭,繼續跪吧,最好再磕幾個響頭,嘿嘿。”


    “我磕!”


    我腦袋砰砰的撞地。每與地麵接觸悶響一下,爺爺臉上的笑容就更燦爛一分。


    與此同時,怪物學院內家中的我,不顧陳玄諦夫婦和瑾詫異的目光。我跪在地上,朝著這個方向不斷磕頭,把腦門處的玄力縮到一旁,皮肉實打實的磕動。


    “爸爸,你在幹什麽?”銘心停下練劍,他和千憶走到我身前。


    我磕完三個響頭,沒有起身,而是拉著自己的兒女說道:“銘心、千憶。快跪下給你們的太爺爺磕頭。”


    “太爺爺?”


    千憶思索的說道:“爸爸好像講過關於太爺爺的故事,他在一條河上當擺渡人,這河名為陰水,它被詛咒了。冬天也不結冰,底下葬有無數屍骨,連魚兒也是冤魂化的。”


    “對啊。”


    銘心也迴憶的說:“每個月十六號的晚上,太爺爺就會去河邊燒香和拉二胡,這一天是不渡河的,但是陰雨天和天黑之後就不會再過河了。”接著,他問道:“爸爸,太爺爺是在那個方向嗎?”


    我連連點頭道:“等會兒我把你們太爺爺過去的故事多講一點兒。”


    千憶和銘心在我兩側,學著我雙膝跪地,紛紛磕頭。


    爺爺…;…;你能感覺到嗎?


    現在,你的重孫子和重孫女正在對你下跪磕頭啊!


    這個時候瑾也過來了,她無聲無息的在我後方跪下,磕頭。


    然後我跟瑾和千憶、銘心返迴了房間,講著陰水河上擺渡人的故事,有時瑾會補充一些我小時記不清的。


    …;…;


    魔窟。


    我的身外化身已頭破血流,抬頭看著籠子內發笑的爺爺,說道:“這樣可以嗎?”


    “餓了!”


    爺爺早就不關注我磕多少頭了,他蹲地一邊揉肚子一邊看著空蕩蕩的槽梯,嘴巴幹巴巴的咬動,像在吃無形的邪性土壤似得。


    “那…;…;先吃吧。”


    我緩緩的站起身,萬般不情願的往這邊槽梯的高端傾倒邪性土壤,雖然知道他吃了很久這個甚至依賴為命,可是,我這當孫子的親手喂自己的爺爺這個,心中特別不是滋味。


    爺爺心滿意足的張嘴吞吃邪性土壤,我揪心的看著他吃到飽然後精力旺盛的站在黑玉籠內蹦蹦跳跳,又笑又唱,唱的還是我過去聽其唱了十幾年的老曲子。


    過了半個小時。他一屁股坐地,卻壓到了頭發,疼的挪了挪屁股,接著一隻手像托著什麽,另一隻手在一旁擺動。


    這是拉二胡的姿勢…;…;


    爺爺陶醉的沉迷於他自己的世界。


    就在這時,我耳朵一動聽見門開的聲音,就迅速的調動身外化身的玄力把腦袋傷勢複原,淚痕也都去掉。便轉過頭看去,平韓王推門而入,他不解的問:“魔小空,你喂完了吧?還在這坐著看我這奴隸幹什麽?見你這麽久沒出去,還以為被他吃了呢。”


    “嗬嗬。”


    我忍著憤怒與心痛,強顏歡笑的說道:“亂王,不知為何,看見你這奴隸,我就覺得好笑,覺得瘋子也挺好玩的,瘋言瘋語又唱又跳,現在這架勢像拉二胡啊。”


    “起初我也跟你一樣覺得這奴隸有意思,過了不久就看膩了,幾乎沒變過什麽花樣,都在重複循環,說的話也是如此。”


    平韓王嫌棄的瞅了眼黑玉籠子,笑道:“既然你感興趣,那繼續看吧,奉勸你別離籠子太近,牆上掛著鞭子和長刀,他要是瘋大了時,就虐打幾下,這樣能老實點兒,但千萬別把他玩死了。”


    說完。他就帶上門離開了。


    無論是於公還是於私,我定要讓這平韓王不得好死!


    爺爺拉著虛無的“二胡”,他嘴裏還哼哼著,我靜靜的在籠子外邊看。約過了半個小時,爺爺站起身雙手分別抓起一把頭發,衝著黑玉籠柱抽來抽去,還惡狠狠的說道:“打死你,打死你!”


    抽打和咒罵的聲音,落入我耳中絲毫不覺得這是噪音。


    爺爺發了二十分鍾的瘋,終於平靜下來,臥倒於地,他抬起腿檢查了受傷的腳腕,就歪頭睡著了。


    我動了動嘴皮,無聲的說道:“爺爺,再委屈幾天我就接你迴家好嗎?”


    “驢蛋兒,這是新鮮出爐大肉包子,老黃他老婆包的…;…;扯嗓子喊一聲爺爺,我就給你吃。”爺爺夢中呢喃了句,嘴角歪動,流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我聽得手指摳住頭皮,他夢中的情景應該是發生在我九歲那年。那麽久遠的事情,爺爺潛意識裏還記得如此清晰。不僅如此,他好像隔一會兒就會做一個夢,有的夢話說的清楚,有的卻十分模糊。


    …;…;


    “吃了睡,睡了吃,這樣能有什麽前途?豬喂了沒有!”


    “今天雨下,不能渡河。”


    “也不看看咱是誰,遠近聞名的水探花!”


    “喲嗬?還跟我擺臉色了?看打。”


    “把陰刀端好,船頭坐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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