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在電波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他淡淡地吐出三個字來:"收隊吧。"

    "是!"柳鬆剛剛要掛斷信號,旁邊的杜明強卻一把將對講機搶了過去:"讓我也說兩句吧!"

    柳鬆皺了皺眉頭,不過想到杜明強此刻倒也應該向警方表達些謝意,於是便按捺住情緒沒有發作。

    "羅隊長嗎?哈哈,我還活著,那個殺手--eumenides,他肯本就沒有出現!"杜明強衝著對講機大聲說道。

    "我知道--"羅飛在那頭似乎也笑了笑,"現在你可以好好地睡一覺了。"

    杜明強卻還不願結束對話,他又很刻意地問了一句:"你知道那家夥為什麽沒有來嗎?"

    "為什麽?"羅飛完全是應付般地反問道。

    "因為他看到了我寫的報道!"杜明強得意洋洋地大笑起來,"那是一篇精彩絕倫的報道!它讓一個傳奇殺手放下了手中的血腥屠刀--除了我杜明強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寫得出來?!"

    可惜他無法聽到羅飛對自己的迴複與評價,因為柳鬆已經憤然把對講機搶了迴去。

    "但願你一輩子都能有這麽好的運氣!"柳鬆冷冷地扔下這句話之後,轉身向著電梯間走去。另有兩個隱蔽在暗處的特警此刻也閃現身形,一行人毫無眷意地離開了這個奮鬥了一個月的無聲戰場。

    柳鬆他們離去得太過突然,杜明強微微怔在原地,似乎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片刻後,樓燈定時熄滅,整個樓道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十二月一日,上午八點零七分。

    刑警大隊羈押室外。

    羅飛背負著雙手,眼看著看守警員打開了羈押室的鐵門,將幹黑瘦小的陳天譙從屋內提了出來。

    過了兩個禮拜的禁閉生活,陳天譙終又見到了自由的天空。他仰起頭看著明媚晨藹,悠閑地歎了句:"唉,快入冬啦,不過這太陽倒是不錯呢。"

    "陳天譙。"羅飛迎上前說道,"對於你涉嫌詐騙一事,經過警方偵查,證據不足。現決定不予逮捕。"

    "嘿嘿……"陳天譙幹笑了兩聲,聲音陰側側地,讓人極不舒服,然後他又得意地說道,"我說過的,你們怎麽把我抓進來,到時候就要怎麽把我放出去。"

    羅飛似乎不屑於搭理對方,他隻是衝看管幹警揮了揮手:"帶他去領隨身物品吧。"

    陳天譙卻仍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一邊往外走一邊看著笑道:"我永遠也不會蹲大牢的,雖然在你們看來,我做了很多壞事,你知道為什麽嗎?"

    羅飛冷冷地迴視著他,默然不語。

    "因為我從來不犯法!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懂法律!"陳天譙自說自話地給出答案,然後他大搖大擺地走過羅飛身邊,揚長而去。

    "就這麽放了他嗎?"尹劍一直站在羅飛身旁,此刻他看著陳天譙的背影,忍不住問道。

    "不放又能怎樣?難道你能像eumenides那樣製裁他嗎?"羅飛反問了一句,然後他拍了拍助手的肩膀,"別想了--趕緊去會議室吧,慕老師他們正等著呢。"

    十分鍾後,羅尹二人來到了刑警大隊會議室內。近一個多月來,這裏已成為"四一八"專案組固定的碰麵地點。此時此刻,慕劍雲、曾日華、柳鬆這些核心成員們又在這裏齊聚一堂。

    羅飛則給大家帶來一個頗為意外的消息。

    "我宣布:四一八專案組從今天開始暫時解散。"

    "什麽?"柳鬆第一個瞪圓了眼睛,"可是eumenides還沒抓到呢!"

    "怎麽抓?"羅飛淡然反問道。

    柳鬆搖搖頭,他也拿不出什麽方案來。

    "他已經收手了。而我們也沒有任何可供追尋的線索--"羅飛輕歎一聲說道,"我們不知道他的公開身份,不知道他的相貌(注:曾日華模擬畫像的橋段此稿中已經刪除,請讀者思路勿再受其幹擾)……這半個多月來,我們的動作都沒有什麽進展,專案組繼續維持下去還有什麽意義呢?"

    柳鬆忽然又想到什麽:

    "那個陳天譙呢?我們為什麽不派人盯著他?"

    "沒必要了。他已經放過了杜明強,也就不會去找陳天譙--他已經不再是eumenides了。"

    "那這個案子就這樣算了嗎?"尹劍也頗有些不甘心的樣子。

    羅飛聳了聳肩膀:"從現在來說,隻能無限期的擱置,除非又有新的死刑通知單出現。"

    "恐怕不會再有了……"慕劍雲搖著頭道,"他既然已經放棄了殺手之路,又有什麽理由再迴頭呢?"

    "這麽說的話,我們就隻能解散了?"曾日華此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這樣也好啊,這一個多月可真是累壞了,大家都好好地休息幾天吧!"

    眾人麵麵相覷卻又各自無語。eumenides終止了犯罪,這樣的結局或許不能算完全失敗,但是對同仇敵愾戰鬥了一個多月的專案組來說又的確埋下了太多的遺憾……

    晚二十一點三十七分。

    綠陽春餐廳。

    一曲終了,女孩款款起身,向著台下的聽眾們鞠躬致意。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她的身體卻下意識地傾向了餐廳的某個角落。

    她知道那個人曾經坐在那裏,但她卻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還會再來。

    忽然,女孩的嘴角微微地往上挑了一下,因為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清新、淡雅、沁人心脾的百合花香。

    女孩直起身,有些興奮而又忐忑地等待著什麽。

    伴隨著細碎的腳步聲,餐廳服務生跑上前來,將一束百合花遞到了女孩的手中。

    "送花的人在哪裏?"女孩有些急迫地問了一句。

    "他沒有進來。"服務生答道。

    女孩"哦"了一聲,難掩飾心中的失落。不過服務生接下來的話卻讓她重又笑贗如花。

    "他說你知道該去哪裏找他。"

    一個小時後,女孩來到了那個熟悉的咖啡廳,坐在了那個熟悉的座位上。那個人卻沒有在座位對麵等她。不過她並不擔心,因為她相信那個人說過的話是一定會兌現的。

    果然,十分鍾之後,她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正向著自己走來。趴在她腳邊的牛牛此刻也歡快地搖起了尾巴。

    "你遲到了。"女孩微笑著說道,但語氣中絲毫沒有責怪的意味。

    "對不起。"年輕人一邊入座,一邊主動表達了歉意,不過他並沒有解釋遲到的原因:在走進咖啡館之前,他必須仔細地將周圍形勢勘查一遍,以確保女孩身後沒有"尾巴"。

    "你的事情忙完了嗎?"女孩柔聲問道。她記得對方說過要去處理一件重要的事情,而事情沒有結束的時候是無暇來找自己的。

    年輕人沉默了片刻,然後他輕輕地答了句:"應該是完了吧。"

    女孩笑了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

    年輕人盯著女孩的笑顏,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同時他又頗有感慨:"本來我以為那件事是很難完成的,我甚至還把你托付給了另外一個人。"

    "是嗎?那你可沒有征得我的同意啊。"女孩假嗔著說道,"--不過既然是你的朋友,一定也是值得信賴的人吧。"

    年輕人搖了搖頭:"他並不是我的朋友,但是他的確非常值得信賴。"

    女孩微微蹙起秀眉,似乎很難理解這樣的關係。不過這對她來說已經並不重要。

    "現在呢?"她問那個年輕人,"你準備親自照顧我嗎?"

    年輕人點點頭:"我已經在聯係美國的醫生,我會把你帶到國外,治好你的眼睛。"

    "真的?"女孩欣喜地歡叫了一聲,隨即卻又鄭重地凝起神色,"你為什麽會對我這麽好?"

    年輕人想了許久,似乎很難迴答這個問題。最後他隻好用一個很俗的詞來表到自己的感受。

    "或許,這就是……宿命吧。"

    "宿命?"女孩驀地興奮起來,"難道真的是宿命嗎?"

    "怎麽了?"年輕人有些驚訝於對方的情緒變化。

    女孩略略地歪著腦袋:"我說出來你也許不相信,這確實是有些神奇呢……"

    年輕人"嗯?"了一聲,依舊困惑。

    "是這樣的。"女孩開始詳細地解釋道,"在三個星期之前,那時候我們還沒有認識呢。那天我去給父親送葬,在墓地裏我遇見了一個奇怪的人,他給了我一件禮物……"

    "奇怪的人?"年輕人心中隱隱有了些異樣的感覺,他連忙追問了一句,"怎麽個奇怪法?"

    "他聲音很嘶啞,甚至說非常難聽,但卻好像有種神秘的魔力--因為每當他說話的時候,我總是被他深深的吸引,難以離開。我猜他的長相應該也很特別吧,隻可惜我看不見……你說他是不是有某些奇異的能力呢?"

    年輕人的心跳明顯的加速了,他沒有心思去迴答女孩的奇思妙想,隻是急著問道:"那他給了你什麽?"

    "我也不知道。"女孩俏皮地笑了笑,"因為他不讓我打開,他說這個東西是給你的。"

    "給我?可你當時根本就不認識我。"

    "奇妙就奇妙在這裏啊。當時那個人告訴我,以後我可能會遇到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會對我很親近,但是我又很難捕捉到他……你說,這個人是不是很像你?"

    年輕人的身體感到一陣陣的發冷,他勉力控製住自己的聲調,不讓這種感覺體現出來:"那他還說過什麽?"

    "他說:如果有哪一天這個男人真的願意踏踏實實地陪著你了,你就把這個盒子交給他。"女孩一邊說著,一邊從挎包裏摸出一個小盒子,"我這幾天一直帶著這個盒子呢,不過我真的很擔心以後會再也見不到你。"

    年輕人接過了那個盒子,他用微微顫抖的雙手把盒蓋打開--那盒子躺著一卷小小的磁帶。

    "你知道嗎,那個人還讓我轉告你一句話,這句話和你剛才說得很相似呢!"女孩這時又興致勃勃地說道。

    "他說了什麽?"

    "他說:這是你的宿命。"

    女孩的聲音如銀鈴般動聽。可這句話在那年輕人聽來卻是如此的沉重,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的耳邊又響起了那"怪物"如撕裂般的聲音:"這是你的宿命--在十八年前便已注定。"

    《死刑通知單之宿命》(38)

    十二月十日晚十九點二十一分。

    海南省海口市。

    這裏是全國最負盛名的養老勝地,風景優美,氣候宜人。

    陳天譙非常喜歡這座城市。現在他正坐在熱鬧的露天排檔裏,一邊品嚐著美味的海鮮,一邊享受著溫暖而又清新的海風。

    在生活上陳天譙從來不會虧待自己。他覺得人在世間活一遭就是應該吃喝玩樂,把能享受到的全部享受一遍--隻有讓自己舒服才是硬道理,其他什麽道德、情義,全他媽的都是浮雲。

    他的人生已經走過了大半,現在他沒有朋友,甚至也沒有一個親人,但他並不在意,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對任何人付出一點點的真情。在他的眼裏隻有利益,完全服務於自身需求的利益。

    所以他很有錢。錢讓他有資格在這個美麗的海濱城市盡享天年,甚至在年逾花甲的時候還能每天都摟著不同的女人。

    對此他非常的滿足。

    前些天那幾個警察的突然到來曾讓陳天譙吃驚不小,他還以為自己真有什麽證據落在了警方手裏。不過此事最終也還是不了了之,看來警方的調查並沒有獲得什麽實質性的成果。走刑警大隊羈押室走出來的時候,陳天譙幾乎忍不住想仰天大笑,他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勝利者,他戰勝了所有與自己打過交道的人,甚至還戰勝了法律。

    他再也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當他迴到海口之後,他便更加肆意地享受著生活,享受著他從那些失敗者手中攫取到的財富。

    在十二月的初冬,其他海域的海水已經冷的刺骨,而這裏依然保持著28攝氏度以上的水溫,蝦蟹肥美,膏滿黃足。陳天譙吃完最後一隻大螃蟹,一邊抓起餐巾紙擦著嘴,一邊舉起另一隻手高唿了一聲:"買單!"

    一個身材高大的服務生很快來到的他的麵前。陳天譙略略瞥了對方一眼,卻見此人留著長發,下巴上一圈絡腮胡子,看不出具體的年紀。

    "新來的?&qu

    ot;陳天譙打了個飽嗝,"眼生的很啊。"

    服務生笑而不答,雙手恭恭敬敬地將一頁帳單紙遞了過來。

    陳天譙接過帳單,湊著燈光定睛看時,卻一下子愣住了。

    那張白紙上記錄的並不是消費清單,而是寫著一段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語:

    "死刑通知單

    受刑人:陳天譙

    罪行:故意殺人

    執行日期:十二月十日

    執行人:eumenides"

    "你搞什麽名堂?"片刻之後,陳天譙把那張白紙憤憤地揉成一團,甩手向著那個服務生丟過去。

    紙團正砸在服務生的臉上,但那人卻毫不為意,他甚至還很認真地迴答了陳天譙提出的問題。

    "我在請您買單。"伴隨著這句話語,服務生的右手迅捷無比地向前探出,在陳天譙的麵前劃出了半個圓圈。而後者隻覺得脖頸處一涼,想要驚懼唿喊時,卻發現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因為他的喉管已被切斷,經過的氣流隻能帶起汙濁的血漿,向噴泉一般往傷口外濺射著。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幕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恐怖場景,同時他又聽見那服務生冷冷地說道:"這筆帳,你原本十八年前就該結清的。"

    十八年前?陳天譙略微想起些什麽,但他的思緒已無法再繼續下去。他所有的感觀正隨著鮮血的噴射而迅速喪失,當他的身體僵硬倒下的時候,他甚至還沒來得產生一絲的悔意。

    排檔周圍的客人發現了此桌發生的異常,小小的騷動正在醞釀。而那個服務生則邁開大步,迅速向著熱鬧的馬路邊走去。片刻後,驚恐萬狀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地傳來,而這時他早已融入到街頭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晚二十二點四十分。

    海口市海天潮洗浴中心。

    年輕人把整個身體都浸泡在浴池中,隻留著腦袋露在外麵。池子裏的水很熱,燙得他的皮膚甚至有些微微的痛感,不過他喜歡這樣的感覺,好像能把全身所有的筋骨都泡開似的。

    池子裏很清靜,幾乎看不到其他的客人。因為在這個時間段來到洗浴中心的人,他們的目的往往不是洗浴。

    年輕人靜靜地躺著水中,眼前彌漫著一片熱騰騰的蒸氣,這使得他的視線

    有些模糊,思緒也跟著縹緲起來……

    他仿佛聽見了音樂的聲音,優美柔和的小提琴,一度曾引領著自己走向非常美好的地方。但這份美好很快卻又被另一種聲音打破了。

    來自十八年前的電波,記錄著一段醜陋的曆史,也注定了他此後一生的歸途。

    那電波聲逐漸覆蓋了小提琴的悠揚樂曲,而年輕人的嘴角則泛起一股難以抑製的苦澀滋味。

    他知道自己必須忘記某些東西,即使這過程再痛苦,他也無法迴頭。

    因為這就是他的宿命。

    年輕人已經在池子泡得足夠久了,先前的燙痛感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遍渾身肌膚的酥癢感覺。於是他便把身體往水麵外探了探,露出大半個脊背來,同時揮手高聲招唿著:"師傅,擦個背!"

    "來勒!"坐在室外條凳上等候的擦背師傅應了一聲,但他卻沒有動彈,而是轉身看了眼身後不遠處的另一個中年男子。後者微微一笑,衝擦背師父豎起大拇指做了個讚許的表示,然後他自己便站起身來,向著浴室內走去。

    那男子脫的赤條條的,手臂上搭著條毛巾,看起來是擦背師傅的同行,不過擦背師傅以前卻從沒有見過他。

    擦背師傅覺得那男子是個奇怪的人,因為他一來就很痛快地給了自己一百塊錢,而他的要求卻很有趣:當池子裏的年輕人找人擦背的時候,自己需要及時應聲,但是擦背的活卻要交給那男子去幹。

    有人願意出錢幫自己幹活,天底下哪裏去找這麽好的美事?所以雖然滿腹詫異,擦背師傅還是將對方的要求一口應承下來。

    現在他便帶著好奇的目光,眼看著那神秘男子一步步地向著半浸在池水中的年輕人走去。

    熱氣蒸騰,水霧繚繞。男子終於走到了年輕人的身後,他彎下腰,左手拿毛巾按在了年輕人背部,右手則順勢抓起了年輕人的左臂。

    擦背師父搖搖頭,心中暗暗地念叨了一句:"外行。"擦背的標準動作應該是右手拿毛巾,左手攥住客人的左臂才對,而對方這樣用右手攥左臂的動作實在是別扭無比。

    池子裏的年輕人似乎也感覺到一絲異樣,他微微偏過腦袋正想說些什麽時,忽然覺得左腕處一涼,被某個沉重的東西牢牢地套住了。

    年輕人驀地一驚,連忙抬起頭來,透過蒙蒙的水汽,他看到了一個熟悉

    的身影,而一副鋥亮的手銬已把自己的左手腕和那來人的右手腕牢牢地鎖在了一起。

    "羅隊長?"年輕人在愣了片刻,用詫異的語調報出了來者的名號。

    而那假冒擦背師傅的中年男子正是羅飛,在成功鎖住了對方之後,他的左手迅捷地一抖,將毛巾搭在了倆人手腕相連出,正好能將那副手銬遮擋起來。

    "不要有過大的動作,否則隻會提前招來當地的警察。"羅飛一邊輕聲說著,一邊衝門外關注著他們的擦背師傅努了努嘴,然後他自己也走進了池子裏,又道,"我們還有時間聊一聊。"

    在最初的驚詫之後,年輕人又迅速恢複了平靜。他甚至還衝著羅飛笑了笑:"這麽巧嗎?羅隊長,你也到這裏來度假?"

    羅飛也笑了,他並肩坐在年輕人的身邊,將那副手銬沒入了水中,然後他反問了一句:"我該怎麽稱唿你呢?文成宇,還是杜明強?"

    門外擦背的師傅看著這倆人親密交談的樣子禁不住更加納悶地搖了搖頭。難道這倆人本就是相識的朋友,那又何必讓自己白掙這一百塊錢呢?這世道可真是越來越難懂了。

    而浴池中的年輕人此刻則側過頭看著羅飛,臉上寫滿了困惑和茫然:"你什麽意思?"

    "我已經盯了你整整十天,從十二月一號專案組撤離的時候開始。你覺得還有必要在我麵前隱瞞什麽嗎?"羅飛淡淡地說道,"我們現在赤條條的坦誠相對,周圍也不會有其他人,請把所有的偽裝都全部撕掉吧。"

    這一次年輕人沉默了很久,他看著眼前繚繞的水霧,不知在想些什麽。當他再次轉頭麵對羅飛的時候,他終於放下了所有的戒備,而他渾身上下的氣質也在瞬間有了根本的變化。

    那個倨傲自賞,盲目狂妄的記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目光幽深,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敏銳氣質的冷靜殺手。

    "先告訴我吧--"他輕歎著說道,"我的漏洞在哪裏?"

    "一一二血案的偵破。"羅飛此刻更不需要隱瞞什麽,"你並沒有竊走檔案館裏的資料,但卻能做出如此精準的分析,所以你必然有其他的渠道可以探聽到警方內部的信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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