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五日,下午十六點十一分。

    龍宇大廈內。

    羅飛終於迴來了。

    此刻刑警和特警兩隊的參戰人員都集中在了一層大廳中,準備聽韓灝布置詳細的保衛事宜。

    柳鬆一見到羅飛的身影,立刻就迎了上去。

    “怎麽樣?需要我做些什麽?”他拉著對方避開人叢,焦急地問道。

    羅飛卻給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迴答:“不,什麽也不用做。”

    “什麽?”柳鬆詫異地瞪大了眼睛,“你讓我做好準備的,我已經聯係了隊裏的政委,他隨時等待著我的匯報,並且可以轉達給上層的領導。”

    羅飛沉默了片刻:“現在還不須要……一切等過了今晚再說。”然後他舉目尋找了一番,問道:“尹劍呢?”

    “韓灝說他不見了,肯定是跑了!”柳鬆壓低聲音,“如果再不行動,以後想抓他可就難了!”

    羅飛黯然地看著柳鬆,有太多的話無法明言,最後他隻能拍拍對方的肩膀,誠懇地說道:“相信我吧,對於熊隊長的死,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柳鬆無奈地“嘿”了一聲,不明白對方在搞什麽玄機。可是他自己並未掌握尹劍通敵的任何證據,麵對這樣的局麵,雖然心有不甘但又無能為力。

    “好了,我們到那邊去吧。”羅飛往眾人聚集的地方指了指,“聽韓隊長布置今天的作戰任務,這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而韓灝此刻也看到了羅飛,他的目光遽然一跳,大聲問道:“羅警官?那邊什麽情況?”

    “黃少平就是袁誌邦,同時也正是以前的eumenides。他已經死了,但是罪惡仍在延續。”羅飛來到韓灝身邊,把大致情況簡單地說了一遍,至於薛大林鄧驊涉黑、慕劍雲遇險等不便當眾透露的內幕則都作了隱略。

    韓灝認真地聽完,隨著他緊張的思維,血液慢慢的湧上他的頭部,凸現出一根根暴起的青筋。然後他沉吟著問道:“這就是說,現在有一個新的eumenides,近期的一係列血案正是他的所為?”

    羅飛點點頭:“這是一個沒有任何資料,沒有任何記錄,看似從未存在過的家夥。”

    “那就讓我們等著他吧。”韓灝咬著牙陰沉地說道,“今天,也將會是他的末日!”

    參戰的警隊戰士圍攏在韓灝身邊,他們心中也早已壓抑著複仇的怒火。即便是

    柳鬆在這個要麵對最終敵人的時刻,也暫時拋卻了對韓灝的芥蒂,等待著對方的命令。

    由於鄧驊的堅持,他的貼身護衛仍由自己的保鏢隊伍完成。而警方則主要負責對外圍的警界和主要出入口的盤查。鄧驊將於晚上十八點三十分離開龍宇大廈,前往機場乘坐二十點四十分飛往北京的班機。根據以商議好的計劃,柳鬆帶領特警隊員們先行出發,保證道路的暢通和安全。而鄧驊的車隊則和韓灝帶領的刑警隊員們一同行進。當到達機場之後,鄧驊會先在自己的避彈車裏等待一會,由警方人員清理閑人,並辦理好登記手續之後,再下車直接前往安檢口,在團團護衛之下進入候機大廳。

    縱觀整個路程,與外界接觸的機會已經想盡辦法減到了最少。鄧驊的賓利車會直接開到龍宇大廈門口,他出了旋轉門就能夠上車。同樣,這輛賓利車也會一直開到機場地下車庫的電梯門邊,下了車便進入電梯。在這些過程中不僅周圍的閑人會被限製靠近,眾保鏢還會貼身守護,防範措施密不透風。

    唯一無法與外界隔斷聯係的過程就是在候機大廳的等待時間。警方也不可能排除其他旅客進入大廳候機的權利。可是既然已經經過了安檢門,任何旅客便連一枚小小的刀片也無法帶入。在加上保鏢的守衛和警方的監控,eumenides即便接近到了鄧驊,他又能有什麽作為呢?而候機大廳又是個完全封閉的空間,隻要有任何風吹草動,eumenides便會陷於重重圍困之中,要想逃脫難於登天!

    刺殺鄧驊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可是eumenides此前偏偏又多次證明了:他正是一個能將不可能變為可能的人。

    這場被延滯了十八年的交鋒,究竟會出現一個怎樣的結局?

    答案將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揭曉。

    任務分配完畢之後,柳鬆的特警力量首先出發了。而羅飛則與韓灝等人一起,在大廳內繼續等待著。他深深知道今晚所有事件的關鍵點所在,隻要守住這個關鍵點,就有擒獲eumenides的希望。

    韓灝同樣也在等待著,等待著那個關鍵點。那將是他翻盤的唯一機會。他已經輸了太多,這一戰將無任何退路可走!在強大的壓力下,他的雙眼布滿了血絲,隨著時間的臨近,精神狀態也到了一觸即發的崩潰邊緣。

    警車檔杆上的血痕差點泄露了他的秘密,幸虧尹劍幫他遮擋了下來。

    “一個小錯誤,造成了一

    個大錯誤,緊接著,又是更大的錯誤……當你第一步走錯了之後,就無法再迴頭。”

    韓灝正是這樣一步步走來,從一年之前的那個夜晚開始。

    喝酒是第一步。酒精令他麻醉,也大大降低了他的判斷力和靈敏度。這使得發生在雙鹿山公園的那場槍戰出現了令人扼腕的悲劇。

    當時周銘和彭廣福被逼到了假山群的角落裏,而韓灝和鄒緒則從兩個方向包抄過來。韓灝首先與劫匪們遭遇了,周銘舉槍拘捕,擊中了韓灝的腿部,韓灝則立刻還擊,可他的動作卻比平常慢了許多。

    這時鄒緒從一塊山石後迂迴而來,正好出現在兩名劫匪的側方。見到周銘開槍,他情急之中未及多想,一個飛身將對方撲到在地。恰恰在此時,韓灝的槍聲響起。

    那發子彈沒有擊中劫匪,卻擊中了鄒緒的心窩。

    鄒緒倒下了,但他拚著最後一口氣,死死地壓住了周銘,並奪下了對方的手槍。韓灝亦掙紮著上前,彭廣福見到二人的這種氣勢,不敢戀戰,奪路而逃。

    韓灝用槍抵住了周銘,而鄒緒因心髒受傷,在泄下一口氣之後,很快便停止了唿吸。眼見戰友竟死在自己的槍下,韓灝悲痛欲絕,他仰天長嚎起來。周銘則瑟縮在角落裏,連連求饒。

    然而憤怒和自責已經完全吞沒了韓灝,加上酒精的作用,他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雖然周銘已經放棄了抵抗,他還是把槍口抵在對方的腦門上,並且扣動了扳機。

    周銘的鮮血濺到韓灝的臉上,他終於清醒了一些。他意識到自己已犯下一連串的錯誤。這些錯誤已足以毀掉他的刑警生涯。

    經曆了短暫的掙紮和猶豫之後,他決定將這些錯誤掩蓋起來。

    現場此時遺留了三枚子彈。韓灝擊出兩枚,分別打死了鄒緒和周銘。周銘擊出的一枚子彈則打傷了韓灝。這些物證足夠警方推斷出事實的真相。

    他必須做點什麽。

    韓灝扒開鄒緒屍體上的創口,從中摳出了來自自己手槍的那枚彈頭。然後他又拿起周銘的手槍對著假山石壁打出了第二顆子彈,他揀起這枚彈頭,嵌入了鄒緒的心胸創口。

    接著韓灝又掙紮著來到水池邊,將導致鄒緒死亡的那枚彈頭清洗幹淨,重新丟棄在槍戰現場。老天似乎也有意幫他,讓他在當地派出所巡警循槍聲趕到之前,順利地做完了所有的事情。

    於是槍戰的真實過程被完美的掩蓋了。韓灝從誤傷戰友

    、私斃嫌犯的罪人變成了載譽而歸的英雄。當地報紙連日累櫝報道他的事跡,市民們交口傳頌,警界內則授予了他最高的功勳。

    但痛苦卻在韓灝的內心不斷滋生。他忘不了鄒緒倒下的那一刻,忘不了周銘的熱血飛濺在自己臉上的灼熱感覺,忘不了曾親手將戰友屍體上的創口扒開,鮮血順著指縫流淌……他忘不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可這一切又必須被遺忘。當他邁出了扭曲真相的第一步之後,便注定了從此無法迴頭。他開始瘋狂的尋找彭廣福,不是為了將他緝拿歸案,而是為了擊斃對方,擊斃這個除己之外的唯一知情者。

    然而他卻一直未能找到彭廣福。最終警界領導製止了他近乎瘋狂的“尋仇”舉動,他也隻好將此事暫且放了下來。此後他開始寄望於彭廣福永遠不要落在警方手裏,那個秘密也就能永遠隱藏。

    命運卻不願就此放過韓灝。警方沒能找到彭廣福,而另一個更加瘋狂與可怕的人卻找到了他。

    eumenides。

    前天晚上,在刑警大隊的會議室裏。當彭廣福出現在顯示器屏幕上的時候,韓灝的心便深深的沉了下去。eumenides顯然已經掌握了雙鹿山案件的真相,這個家夥殺死了其他所有的惡徒,唯獨留下了彭廣福一個活口,其險惡的用意對韓灝而言已昭然若揭。

    在當晚錄像的最後,eumenides割掉了彭廣福的舌頭,然後他用陰森刺骨的聲音說道:“這是我給你的機會,希望你能把握住這次機會。”

    所有的人都認為那機會是針對彭廣福而言,所有的人也都認為eumenides割掉彭廣福的舌頭是為了阻止對方在警方麵前泄露自己的特征信息。

    隻有韓灝能聽懂eumenides的潛台詞。

    彭廣福雖然被割去了舌頭,但他還會寫字。如果專案組解救了他,將他帶迴警局,他將毫無疑問供出槍戰真相以洗脫自己襲警致死的罪名。

    所以那個機會,是eumenides留給韓灝的機會!他必須把握住這個機會,讓彭廣福死在現場,公園槍戰的秘密才有可能繼續地隱瞞下去。

    憑韓灝的智商自然很容易想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而eumenides此後竟又打來電話,特別強調了一些事情。

    ……

    “你應該感激我,沒有泄露你的那個小秘密。現在機會在你自己手中,你該知道如何去把握。”

    ……

    “困難?是的,困難當然存在。但是我會幫你。現場會出現對你有利的局勢,而那局勢稍縱即逝,你必須下定決心,不能有絲毫的猶豫。”

    ……

    “你為什麽不說話,你還沒有下定決心嗎?看來我有必要給你描述一下猶豫的後果。你將從英雄變為罪犯,人人都知道是你殺死了鄒緒。會有一些卑鄙小人用最陰暗的心理去揣摩你的‘動機’,你將被人唾棄,百口莫辨。同時彭廣福罪不至死,他將活下來,帶著醜陋的笑容旁觀你的窘迫處境。是他害死了鄒緒,那本不是你的責任,可你願意讓他成為最後的勝利者嗎?”

    ……

    “沒有人會懷疑到你。我剛剛殺死了韓少虹,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的能力,他們會相信是我所為,你不必有任何顧慮。我已在現場安置好炸彈,等你得手之後,爆炸將毀掉一切的證據。”

    ……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這是一場遊戲,你不把它進行下去,又怎能奢望知曉它的結果呢?”

    ……

    明明知道是對方的陰謀,但韓灝已別無選擇。

    在礦洞現場,韓灝曾嚐試過將熊原支開。但後者卻堅定不移地守在彭廣福的身邊,這是韓灝在設想中會遇到的最糟糕的局麵。

    不過既然有了設想,那當然也已做好應付這糟糕局麵的準備。

    這是一個痛苦的決定。但當第一個錯誤釀成之時,就已注定了日後無法收拾的惡果。

    有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韓灝再一次殺死了自己的戰友。隻是誤殺變成了謀殺。

    熊原毫無防範,韓灝的刀片輕鬆地劃過了他的喉管。鮮血再次噴濺出來,順著韓灝的手腕流淌。

    然後是彭廣福。

    熊原倒在地上,強壯的身體使他一時未死。但喉部深深的創口已讓他說不出一個字來,他隻能瞪大了眼睛看著韓灝,憤怒而迷茫。

    韓灝沒有勇氣去補上一刀。他向著礦洞深處狂奔而去,像是在逃離地獄,又像是在衝進地獄。

    熊原的眼神讓他他腦脹欲裂,精神也難免恍惚。所以當尹劍突然出現的時候,他沒能立刻分辨出對方。在下意識的交手之中,熊原的鮮血被傳到了尹劍的手上——這就是警車檔杆上為何會出現血指痕的原因。

    事實上當小分隊趕到醫院之後,

    在明亮的環境中尹劍很快便發現了自己手上的鮮血,並由此得出了一些非常可怕的推斷。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斷,同時也無法為那個推斷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尹劍把困惑藏在了心中。在他眼裏,韓灝已不僅是領導,更是偶像和導師,他無法承受這樣一個形象在自己麵前崩塌。所以他寧可去躲避。

    不過柳鬆卻把問題挑到了風口浪尖上。當韓灝找了個理由去掩飾此事時,尹劍仍然選擇了沉默。

    可韓灝已無法再沉默了,他知道已無法瞞過尹劍,所以便安排了倆人之間的密談。

    韓灝把一切都告訴了尹劍,由於倆人間有著非同一般的情誼,尹劍答應將秘密保守下去。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韓灝在錯誤的道路上走得更遠,所以他要求韓灝立刻辭去專案組組長的職務,已避免再次成為eumenides的工具。

    韓灝無法收手,因為eumenides不會放過自己。在上午的會議之前,eumenides便打來了電話,這個電話迫使韓灝繼續參與到遊戲之中。

    ……

    “我在礦洞內安了攝像頭。爆炸前發生的事情都已被記錄下來,並且傳輸到我的電腦中。所以你必須繼續這個遊戲。”

    ……

    “是的,我知道你不可能去殺鄧驊。他的身邊時刻都有保鏢,沒有人能夠悄無聲息地殺了他。難道要讓刑警大隊長在眾目睽睽下充當一個殺手?不,我決不會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我也知道你決不會答應這樣的要求。”

    ……

    “我隻需要你幫我——一些很簡單的幫助。我會來到候機大廳,當我做準備的時候,我要你調開周圍的警力。你可以讓他們去別的地方警戒,這對你來說輕而易舉,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

    “就是這麽簡單,其餘的事情我自己能夠完成。至於我具體會出現在哪個位置,到時候我會通過短信告訴你。”

    ……

    “這是最後的遊戲。遊戲結束後我便會銷毀那段視頻,我承諾。”

    ……

    韓灝沒有能力拒絕對方的邀請。但他對這個遊戲卻有著自己的主意。

    他不會天真到去相信一個敵人的承諾,他要親手將這個遊戲結束,真正的、徹底的結束。

    他已經輸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沒有機會翻盤!

    所以當尹劍想要阻止自己的時候,韓灝擊暈了尹劍。他把對方捆縛好,鎖在了辦公櫃中。隻要打贏了今晚的一戰,尹劍仍然會迴到自己的陣營中的。這一點韓灝並不憂慮。

    關鍵便在於今晚的決戰時刻,這一戰將決定所有的結果。

    此時另外一個人同樣也處在不安寧的情緒中,這個人便是鄧驊。

    他沒想到十八年前的那起案子居然到現在還留著一個棘手的尾巴。那個殘疾的男子到底是誰?當年的四一八血案和他又有什麽關係?某非他曾和白霏霏交往密切,因此知曉了三一六販毒案的隱秘?薛大林和袁誌邦的死,包括自己收到的死刑通知單,就是為了給白霏霏報仇嗎?

    這些問題困擾著鄧驊,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這些問題又不重要了。

    因為那個男子已經死了。

    事實上,即使那家夥沒有引爆炸彈,他也不可能再繼續活下去。鄧驊已經在現場警力中做了安排,隻要男子一露頭——不管是投降還是逃跑,都會被狙擊手當場擊斃。

    這就是“鄧市長”的力量,在這個城市中,他可以操縱太多的事情。

    他能有今天這樣的地位,也許還要感謝eumenides,感謝對方殺死了薛大林。

    薛大林是最了解鄧玉龍的人。當他將對方從看守所裏保出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在養一隻“虎”。

    虎會傷人。在三一六販毒案中,這隻漸漸長成的虎已經顯露出它危險的本性了。

    薛大林仍然需要這隻虎,所以他放過了那次捕殺的機會。但毫無疑問,在以後的工作中,他會對鄧玉龍進行更嚴格的管教,以限製對方的虎性。

    薛大林有能力做到這一點,他是一個馴虎員,在他手裏勒著那隻虎的頸圈。

    eumenides正是在這個時候殺死了薛大林,鄧玉龍虎入深山,再也沒人能管得住他。他改名為鄧驊,準備開創一番大事業了。

    憑借藏匿在手中的毒品,鄧驊迅速控製了剛剛在大陸死灰複燃的販毒產業,在此過程中他積累了巨額的資金。此前多年的線人生涯不僅讓他對警方的打擊手段了如指掌,而且也給他積累了諸多的人脈關係,這些條件幫助他逃脫了法律的打擊。

    鄧驊的頭腦非常清醒,他深知販毒絕非長久之計。在警方下決心揮出重拳之前,他便退出了這個利益豐厚的市場。這個舉動曾讓他的親信非常不解,但後來全國禁毒專項打擊,

    大批毒販就此落馬,眾人更加欽佩於鄧驊的遠見卓識。

    這時的鄧驊開始投資餐飲、沐浴等休閑消費產業。憑借著黑白兩道上的通達關係,他的買賣日益興旺。很快他興建起全省最豪華的綜合娛樂中心,並以這個中心為平台,結交了更多的高層人脈。

    在這個過程中,各種明爭暗鬥也接踵而來,道上的、商界的、甚至是官場的。在結交時,鄧驊的出手比任何人都大方;在爭鬥時,鄧驊的出手則比任何人都狠毒。於是他的勢力一路攀升的同時,得罪的人也越來越多。

    正如他自己所說,在這個世界上,想要殺他的人不計其數。

    所以一封來自於eumenides的死亡威脅信在鄧驊眼中還真的不算什麽。他已經在死亡威脅中活了半輩子,這一次又有什麽特別的呢?

    他有著太多應對刺殺的方法,這些方法都是經過血雨腥風的考驗而屢試不爽的。更何況這次還有警方的高調護衛。

    當然,最讓鄧驊放心的,是他身邊有一個得力的、值得信賴的人——阿華。

    有阿華在,就沒有人能近得了自己的身,這一點鄧驊深信不疑。

    所以鄧驊並沒有過多的考慮今晚的安危,讓他現在躊躇不定的是那個女人:慕劍雲。

    “如果她真的拿到了那卷錄音帶,那的確是件很麻煩的事情。這個問題還是盡快解決掉的好。

    ……

    能讓阿華去處理就好了,自己會放心很多,隻是阿華今天是必須陪自己去北京的。

    ……希望阿勝不要讓自己失望吧,這也是個很有手腕的年輕人,讓他鍛煉鍛煉也好。

    ……

    不用愁那麽多了。這麽些大風大浪都闖了過來,難道還會在十八年前的那條小溝裏翻了船嗎?

    已沒有人能扳倒我創立的王國,誰想要阻擋我的勢力,那便隻有別碾碎的命運!

    隻是可惜了那個女人,從許多方麵來說,她都是很值得欣賞的呢……”

    夜晚終於在眾人的等待中到來了。

    十月二十五日,晚十八點三十分。

    鄧驊走出了他那間防範嚴密的辦公室,準備按計劃前往機場。

    大廳內的韓灝已提前得到了消息。刑警隊員們立刻行動起來,他們清理了大廈出入口附近的閑雜人員。與此同時,鄧驊的司機將那輛賓利車開上了大廈門前的迎賓台,熊原的人馬

    則配合著守在了迎賓台周圍。

    片刻後,十多個身穿黑衣的保鏢陸續走了下來。他們一個個身材高大,黑色的墨鏡遮住了小半個臉龐,動作整齊劃一,就像是流水線上走下來的人物,外人很難分辨出他們之間的差別。

    保鏢們呈兩列分開,在大廈和車門間形成了一條護衛嚴密的通道。然後鄧驊才出現在了大廳中。在他身邊,除了最後兩名黑衣保鏢之外,當然還少不了最得力的貼身隨從——阿華。

    阿華緊跟在鄧驊身側,亦步亦趨。當接近賓利車的時候,他搶前一步,打開後側車門讓鄧驊上了車。雖然情勢緊張,但鄧驊仍顯得不慌不忙,保持著雍容的大家做派。

    羅飛也在現場,他遊離在整個防衛係統之外,倒像是個多餘的人。

    可他卻已掌握著太多的秘密。

    當eumenides設置第二場殺戮遊戲的時候,羅飛便已感覺到其中蘊藏著更深的陰謀。而這個陰謀極有可能與韓灝和彭廣福之間的恩怨有著某種牽連。

    所以羅飛才調閱了雙鹿山襲警案的卷宗,而他很快也發現了一些疑點:在致鄒緒死亡的那枚子彈上存在著明顯的磨損痕跡。

    那枚子彈出自於劫匪周銘的手槍,擊中鄒緒之後停留在死者體內。可那些磨損痕跡明顯是與堅硬的物體碰撞而成,結合現場環境,那堅硬的物體很可能便是四周用來壘砌假山的花崗岩。

    一枚擊中了鄒緒並致其死亡的子彈怎麽又會擊中過現場的假山呢?

    當羅飛抓住這個疑點進行分析時,他做了一些大膽但又合理的猜測,這些猜測已經與事實的真相非常接近了。

    但他卻無法將這樣的猜想說出來。因為他要挑戰的不僅是一個刑警大隊長、專案組的組長,更是整個省城警界的權威。

    羅飛可以想到:不會有人願意順著他的思路調查下去。大家沒有理由,也不會願意去質疑韓灝,質疑一個警界一手樹立起來的英雄形象。

    而調查雙鹿山襲警案的直接負責人更是韓灝最親信的助手——尹劍。對於羅飛發現的疑點,他或許也曾注意過。可他並不會展開如羅飛一樣的推測,他寧願相信那枚彈頭在射出之前就已經因某種原故而產生過磨損。

    所以羅飛有的隻是猜想,這個猜想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太多的把握。他無法有任何動作,唯有繼續去尋找更多的證據。

    後來發生在礦洞內的血案讓羅飛疑慮更增。同柳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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