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熟悉的人影,千羽已經駕輕就熟了。


    她朝座上人抬了抬手,這漫不經心的態度連瑤光都有點替她著急。


    父神卻不以為意。


    先是揮手封住了瑤光的行動,接著就朝千羽歎了口氣。


    “我怎麽覺得,在你麵前,越發沒有威嚴了?”


    千羽笑嘻嘻看看瑤光仿佛被凍結的身體。


    “或許是因為您在我麵前從沒擺過架子?”


    父神笑笑。


    “你想清楚自己是誰了嗎?”


    是鳳族的公主,還是現代的大學生千羽?


    是父神的繼承者,亦或是世間唯二的神——鳳神?


    是要用吞噬之火與陰暗之神纏鬥到底,守護蒼生的大愛者,還是躲到自己的世界,隻顧享受自己人生的怯懦者?


    千羽眨眨眼。


    “我就是我,需要考慮嗎?”


    “父神,您何必無休止的對我進行考驗呢?”


    父神的身軀頓了頓。


    “您在擔心什麽?”


    “擔心我會像當初的上古神一樣迷失了自己,成為滅世的罪魁禍首嗎?”


    所以不厭其煩的,一次次考驗著自己。


    “我會沉迷於平靜的生活,懶得承擔責任,如果不是您將擔子強加給我,鳳族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我承認我不會連命都不顧去完成使命,但是,這有錯嗎?”


    “人,本來就是複雜的生命,善也好惡也好,本就都是人性的一部分,哪能區分的那麽清楚?”


    父神終於開了口。


    “如果換做是你要將蒼生,將整個世界托付給一個人,你會怎麽做?”


    千羽毫不猶豫的笑出來。


    “為什麽要托付給一個人呢?”


    父神怔住。


    “將蒼生,將天下,就這麽交托給他們自己,不好嗎?”


    交托給他們自己?


    “您既然創造了蒼生,就讓他們自己來選擇自己的路,不好嗎?善良也好,邪惡也罷,您不可能左右每個人的思維和行動,雖然他們都是您的孩子,可孩子大了,總會有自己的想法,您,讓他們自己飛,不好嗎?”


    短暫的沉默之後,父神也笑了。


    “你這是不願擔責任!”


    沒錯!千羽猛點頭。


    “父神,蒼生的擔子太重了,交給一個人來背,既太冒險,也太悲催,亞曆山大啊!”


    “當初你將修煉之法交給凡人,是不是就想到了這一點?”


    其實當初她隻是想偷懶,她不想做英雄,更不想當烈士,她還有自己的小不甘。


    憑什麽讓鳳族,讓她為了蒼生奔波,蒼生卻愚昧的生,無知的死?


    這對鳳族不公平,對凡人,也不公平。


    “父神,您當初是為什麽不讓凡人修仙?”


    就算對上古神的所作所為不滿,為何連凡人也厭棄了?


    父神的記憶迴到當初,諸神之戰時。


    他的語氣幽幽,仿若傷心,仿若失望。


    “他們,視眾生,為芻狗。”


    上古神們麵對和自己同出一脈凡人,半點情緒波動也沒有。


    “從前,他們不是這樣的,是修為改變了他們,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神通,改變了他們。”


    當無窮的力量在手,人性,會變質。


    說殺就殺,說砸便砸,他們一個遊戲,父神辛辛苦苦創造出來的世界就一片混亂,險些毀滅,也是從那時候起,象征生命和創造的他,心中有了破綻,也就是傳說中,神的劫數。


    陰暗,就是他的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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