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派學徒還給報酬?”焦明聽了大感詫異,卻不是所問的這一點,而在於這過快的教育製度的進化速度。


    此方世界的魔法知識傳承大致可分為三種方式。第一是家族教育,第二是師徒傳承,第三是魔法學院。以一個小家族的子弟為例,七八歲的時候就在最近的法師塔接受協調施法,開啟火土氣魔法天賦,而在日常生活中難免的磕碰流血中就已經驗出水係魔法天賦。一般直到十二歲,有四五次的免費機會在協調施法中溝通魔法媒介,而若是始終未能溝通任何魔法媒介被判定為普通人,那麽麻煩來了,不僅繼承序列根本別想,若是獨生的話,甚至導致嫡脈與支脈易位也有可能。


    過了這第一個關,便是啟蒙教育這第二關,或是家族長輩,或是初級魔法學院,並以啟蒙結果分流。以庸人論,最好是當個守成的圖章領主,次之是被送去成為工匠學徒,最糟糕的是被打發去參與戰事。對中上之資者,最好是能夠獲得某個八環或九環大師的青睞,次之是獲得家族認可並以有限的家族資源自學鑽研以維持家族實力不墮,再次便是成為聯姻的棋子或嫁或贅,當然最後的選項仍舊是戰場。


    不過這兩年也多了高級魔法學院這條路,但因為是新生事物,且還有‘收納質子’這個不大好的開端,所以還不被大多數魔法家族接受。


    而焦明成為艾米麗的弟子,在魔法師圈子也算混了一段時間,早已明白弟子、學徒和助手三者之間的不同,簡直堪比初中、高中與大學的差別,當然非是年齡方麵,是而晉級難度方麵。中考與高考都是通用的考卷,在這邊卻隻在於大師看你是否順眼,而主觀的心意顯然比客觀的分數更讓人頭疼且難以量化。


    且因為建立師徒關係的過程中,八環與九環大師數量稀少,所以占據絕大的話語權,其心態以對戰遊戲作比,大概就是‘死也別想塞個豬隊友給我’。而由此可見,強塞學徒這種行為已經隱隱與傳統的師徒傳承機製產生背離,是在變相剝奪‘師傅’主導權的同時,向地球的研究生製度發展。


    “這是薩蘇副會長新出的主意,他下屬的大師都積極響應,認領了一兩個。而我們本就缺少人手,且還需要抱緊薩蘇的‘大腿’,所以一衝動,就要了三個名額。”艾米麗有些不好意思的講清楚原委,還運用從焦明處學來的新詞,又補充道:“畢竟當時聽說將法師塔擴建成五層,就腦袋發熱了,而且現在想反悔也晚了。”


    “姑且打聽一下,這些學徒從哪裏來的?”焦明目瞪口呆,好一會才如此問道。


    “大部分就是高級學院裏的學員,若不然薩蘇哪裏弄這麽多人。”


    “灰袍?華袍?”


    “對著檔案隨便挑。”艾米麗見焦明的態度不似責怪不滿,這才輕鬆起來,接著道:“不過我知道你和那些貴族子弟不對付,所以選的都是灰袍學員。”


    焦明先是對這份體貼表示感謝,接著詢問三個後輩在哪裏,卻得知還有些雜事待辦,大約晚飯後才能從宿舍搬過來住。焦明雖然對‘小師妹’抱有一絲期待,不過畢竟新一批灰袍學員入學的時候,他也幫助學生會忙活過一陣子,早已完成初步篩查。新生中隻有幾個勉強算是長得周正,且和其他女孩一樣都是營養不良的麻杆身材,所以很快便打消了念頭。


    不過當焦明忙完自己的事並與冰蓮纏綿一陣,返迴法師塔見到四位後輩的時候,仍舊被其中一人的樣貌驚到,然後惋惜這貨居然是個男的。待互相見禮並自我介紹,四位學徒收拾房間而去,焦明這才小聲詢問道:“師傅,這怎麽多一個?”


    “最漂亮的那個是我堂弟。”


    焦明這才注意到二者名字上的細微相似之處,卻仍舊確認問道:“真是堂弟?不是堂妹?”


    艾米麗撲哧一笑,一巴掌拍在焦明胳膊上,嬌斥道:“想什麽呢。”


    焦明嘿嘿賠笑,恭維道:“看來您家族裏都是美人呢。”


    艾米麗卻是搖頭歎息,對此不置可否。


    實驗室有了三個努力且不笨的灰袍學員幫忙,效率上大幅提升,不過因為需要抽出時間進行特別教導,將一些磁化鐵片的知識灌輸下去,所以一晚上的進度並沒有增加。而艾米麗的漂亮堂弟坐在桌子前磨皮擦癢就是不能專心工作的樣子卻頗讓人無奈,隻是一晚上,焦明便給這貨貼上了第一個標簽:厭學。


    礙於艾米麗的麵子,即使是大師兄的身份,焦明也沒有貿然說些什麽,且從二人的互動中發現姐弟感情相當不錯,比之親生姐弟也絲毫不差。如此一來,焦明更是熄了插嘴的心思。


    收工之後焦明請了婚假,一眾助手和四個學徒聽聞之後公式化的賀喜,艾米麗開了幾句玩笑便給於批準。而焦明卻注意到艾米麗堂弟的神情頗為複雜,猜來大概是為自己的包辦婚姻困擾,沒多餘心思去打聽,便也放過此事。


    洗漱一番迴房睡覺,即使焦明放輕動作,上床時候產生的木質摩擦聲仍舊攪擾到早已睡下的小詩。焦明趕緊停下動作,卻聽小詩含含混混的說了些什麽,翻個身再無聲息。輕舒一口氣,緩緩躺下身子,剛閉上眼睛卻又猛然睜開,小詩剛剛說的是啥?


    焦明將幾秒鍾前的記憶迴放一遍,勉強拚出小詩的夢話是:‘哥哥放心,我不會告訴姐姐......’


    若將之隻當成毫無意義的夢話對待,自然毫無問題,但萬一非是如此呢?若將這句話認真對待,稍稍分析,豈不是說有一些自己不知道,卻需要瞞著某人的事情。想到這裏,被某聲音搞得疑神疑鬼的焦明頓時記起鱷魚領幾次疑似精神病發作事件。顧慮疑惑中努力搜尋記憶中不知是否存在的蛛絲馬跡,並分析各種可能,卻是一無所獲。一種頹喪之感伴隨著困意猛然而來,焦明就這樣沉沉睡去。


    待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正是天色微亮,而房間裏竟然還有一個女仆打扮的人。焦明先是一驚然後細看,卻是收容而來的諾諾爾墨勒,一手拿著換洗的衣物一手拎著木桶夜壺,對著醒來的焦明歉意一笑,緩緩退出房間。


    明白是自己多心,但怪異的感覺總是揮之不去,焦明皺眉思索片刻,卻是連迴籠覺的心思也沒有了,隻好起身穿衣。房間另一邊小床上的小詩也揉著眼睛坐起來,打哈欠抻懶腰,與焦明問好。


    “突然換房間,睡的還舒服嗎?”


    “比和閃鱗一起睡好多了,她總是壓著我。”小詩一臉純真的爆料。


    焦明微微一笑,又問道:“昨晚聽你說夢話,是夢到哥哥了嗎?”


    小詩歪著小腦袋想了想,搖頭道:“忘了。”


    吃過早飯,目送小詩與一眾小夥伴去城內的初級魔法學院和青藍學院上學,然後在晨練場地找到冰蓮,確認諾諾爾墨勒有沒有什麽異常的舉動。


    “早就放棄對她的監視了,畢竟隻是個氣係二環的小姑娘,即使是探子也不過泄露出去一些無關緊要的情報而已。”


    “你這心態太隨便了吧。”焦明笑道:“不過我喜歡。”


    冰蓮卻隻是翻了個白眼,無奈道:“前幾天在鱷魚領可是抓住了一個探子,還是子爵家的次子。這樣的人都靠不住,更何況其他招募而來的魔法師和苦力下仆。既然如此,索性隨便他們探聽好了。”


    “煉鐵廠的秘密也沒關係?”


    冰蓮引體向上的動作頓住,然後放開樹枝落地,左右望了望,這才低聲對焦明道:“我懷疑煉金師一脈也發現了西柯頓之壁下麵豐富的礦藏,否則是不可能以充足的貨源打壓金屬價格的。”


    焦明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此時被提醒,卻是手一鬆,直接掉了下來。“你的意思是煉鐵廠內部也有問題?”


    冰蓮搖頭,解釋道:“我仔細想過這個問題,畢竟世界上沒有絕對的秘密,埃文這麽聰明的一個人,也許隻是聽說我們對西柯頓之壁感興趣,就會產生一些聯想並開始實驗,然後有所發現。”


    這個說法有些牽強,但焦明雖然無法辯駁卻也沒被說服,更相信是埃文的情報網建功,所以勸道:“加強內部情報管理總是沒錯的,以後再出些什麽好東西,便宜了外人多可惜。”


    冰蓮順勢抱過來,輕聲抱怨道:“可是那些中年婦女一個比一個喜歡聊這些事情,根本攔不住,又都是長輩,不能說硬話。”


    焦明嗬嗬苦笑,無言以對,明白冰蓮是遇到所有家族企業的通病,正思索對策卻又覺得耳郭發熱,聽到佳人呢喃著問:“我以後也會是那個樣子嗎?到時候你會不會討厭我?”


    “絕對不會!”焦明聲音斬釘截鐵,雙臂用力勒緊冰蓮的細腰。


    二人就這樣無聲相擁良久,冰蓮終於先耐受不住,推開焦明,詢問藤蔓傳送法陣的改進情況,今晚可以傳送多少人迴去參加明日的豐收慶典和婚禮。焦明則是拍著胸脯打包票,絕對沒問題。藤蔓法陣自從投入使用以來,不僅在法陣結構設計上不斷更新換代,藤蔓本身的氣係魔法溝通能力也在漸漸增強,每日都會傳送幾人的焦明深有體會。且這次還有艾米麗親自幫忙修改的最新版圖紙,甚至有望根治空間通道內不明來處的大小裂縫,以達到安全傳送的目標,完成人才招募計劃的最後一步。


    “不如請假一天,專心改進法陣如何?”冰蓮建議。


    焦明想了想,點頭同意,同時發覺自己的學費似乎完全浪費大半,上午克希女士的課一般都在補眠,而下午艾米麗講授的內容其實已經在平時的實驗中掌握,與貴族子弟圈子的社交功能因為校長的小動作而泡湯,所以剩下的隻有灰袍學員的友誼與圖書館的閱覽權。


    不過轉念想到狂跌的金屬與各種原材料價格,卻又覺得占了大便宜,當初支付的那些水泥折算到此時,已經隻有學費的三分之一了。


    送走了冰蓮,焦明專心在藤蔓法陣的升級更新上,唯一帶來的麻煩就是中午時候,打算傳送到餐廳吃飯的艾米麗一臉懵逼,搞清狀況後接著索性逼迫焦明下廚做菜,然後拉著自家堂弟一起品嚐偷工減料的中式炒菜。


    吃過飯,趕去上課的艾米麗將堂弟塞給焦明,雖然名義上是幫助焦明升級藤蔓法陣,不過實際上隻是托管而已。焦明隻覺得一陣頭大,不知該如何麵對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不過忙了沒一陣,這貨居然丟下焦明指派的工作,以午睡的理由跑迴姐姐的法師塔去了。焦明聳聳肩,樂得如此。


    待將傳送陣升級完畢,焦明便將一個閑的發慌的八環魔法戰士送迴老家,確認法陣運轉良好之後,焦明也親身迴到鱷魚領,輕車熟路的再次忙活起來。待日頭西斜,終於完工,焦明又傳送返迴藍蟒王國,過程中仔細感應空間通道內情況,沒有發現空間裂縫,卻也無法判斷這究竟是幸運還是真的安全了。


    焦明又略略做了些可有可無的小修改讓藤蔓規整些,便從迴家的冰蓮口中得知了一個壞消息,薩布魯·尖雹大人幾天前早已被批準的請假申請又被收迴,無法參加秋收慶典與婚禮。


    “這點事也不通融?”焦明反問。婚禮上能多個九環強者,終究是一份麵子。


    “明後兩日有重要的比鬥,尖雹大人必須保證學員的安全。”冰蓮冷著臉,通用語中帶著奇怪的口音,顯然是在模仿校長的樣子。


    “那老頭是故意的吧?”


    “我也這樣認為。”冰蓮哼一聲,同樣十分不滿。


    二人正說著,負責信息聯絡的少年拿著通訊盒走進藤蔓法陣房間,恭敬的與二人行禮,然後記錄通訊信號。幾分鍾之後譯出了另一個壞消息,前線戰事緊急,已經收拾完畢等待傳送的鱷魚公爵無奈再次上陣,恐怕要錯過女兒的婚禮。


    “這......”二人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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