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東方一抹魚肚白的出現,天色亮了起來。


    一夜的擾亂總算過去,賀重寶所部一萬多皮室軍終於知道了什麽是度夜如年,什麽是提心吊膽,什麽是生不如死。


    對於經曆過此戰並最後幸存的一千多遼軍來說,很多年後想起此事,猶記得這一夜那種毛骨悚然,瑟瑟發抖的恐懼。


    先是在午夜三更天的時候,好好的營地裏不知為何就突然火光衝天起來。


    隨著大火的燃起,相伴而來的自然是整座大營的混亂,人喊馬嘶,到處都是受到驚嚇,歇斯底裏亂喊亂叫亂衝亂撞的人群。


    當然,受驚的不僅有人,還有馬群。


    得虧這支軍隊還算訓練有素,這才沒有引起大規模的營嘯,在賀統軍的得力指揮下,最後騷亂終於彈壓了下去,各處的大火也終於被撲滅。


    可是一番清點下來,卻是共計燒毀了三成多的帳篷,馬廄也被燒掉三座;


    三千多匹戰馬亂衝亂撞,加上各營士兵受驚引起的動亂,自相殘殺死掉的將士亦有三千多,受傷的更是不計其數。


    更讓賀重寶感到憤怒,讓全軍上下感到恐懼的是,賀統軍的三弟賀拆,也在軍帳裏睡覺的時候,被天殺的女真蠻子摸進去割走了腦袋。


    連同在軍帳外麵守衛的六名衛兵,還有更多路上的值夜的守衛,馬廄裏喂馬的蒼頭,竟然都在大火燃起來之前被人偷偷摸進來抹了脖子。


    而其他的守衛,還有外麵安排的伏路暗哨,以及灑出去的一千多騎巡哨騎兵,竟然都沒有發現,而且事發之後,也沒有找到一個敵人。


    女真蠻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整座大營的防禦守衛,在他們麵前簡直如同虛設!


    這樣的事情,本來單想起來就足以讓人恐懼、惶遽、忐忑到了極點。


    是以事情結束之後,整座大營漸漸恢複了平靜,賀統軍也加強了守衛和巡邏,但所有的人卻全都不敢睡覺了,隻是睜著眼睛瑟瑟發抖的熬著。


    一些實在困得不行的,也是把刀槍弓箭抱在懷裏,這才稍稍安心的睡了過去。


    可是這還沒有完,差不多一個半時辰後,等一直緊繃著神經,戰戰兢兢,瑟瑟發抖的遼兵終於放鬆一些,更多的人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的時候。


    營地外邊,女真蠻子那淒厲懾人的進攻號角聲又一下響了起來!


    在寂靜的夜晚,這突然響起的號角聲頓時就籠罩了整座大營,仿佛在一萬多遼軍耳邊吹響,頓時將他們嚇得從昏睡中驚醒過來,然後便是大喊大叫的衝出營帳準備迎敵。


    而一些精神過分緊張的,更是直接抽出刀槍來,在黑暗的帳篷裏麵也不分敵我,隻是歇斯底裏的亂砍亂殺。


    隻這一下,就又死了兩千多人。


    而到這個時候,大家才終於知道為甚麽營地外的伏路暗哨,還有巡哨騎兵沒有發現這些潛進來的女真蠻子。


    這些人竟是從北麵的陡峭的山上摸下來的。


    本來賀統軍選擇此地紮營,就是看重了這裏的地形。


    背靠大山,山勢險峻,陡峭難行;前方一條大溪(大淩河自建州起開始轉向西南方向,而大定府方向在建州以西靠北位置),有水有草;地勢平坦開闊。


    女真蠻子都是騎兵,自然不可能從水路來攻,同樣也上不了山,這樣遼軍隻需守住東麵一個方向就可以。


    就算這些女真蠻子下馬改為步軍,遼軍也隻需派伏路暗哨,巡哨騎兵守住前方一條上山的道路,就能阻止女真人上山。


    所以說,這樣的布置可以,實在是太正確不過。


    可誰能想到女真蠻子竟然沒有派大軍前來夜襲,而是隻派了十幾個人來偷襲。


    這些人也端的身手了得,輕而易舉的突破就突破了山下巡哨騎兵,還有伏路暗哨,悄無聲息的就上了山;又借著繩索神不知鬼不覺的下了山;


    然後再猶如鬼魅一般的摸進了營地殺人放火;最後又不知用了甚麽辦法隱藏下來;然後等營地恢複平靜後再次借助繩索爬上高山,吹響號角!


    最最氣人的還是,被驚醒後,所有的遼軍都知道這一小夥女真蠻子就在山上,卻那他們沒有半點辦法!


    因為山勢實在太過陡峭崎嶇,大軍根本就上不去;而這夥女真蠻子本事又實在厲害,所有偷偷摸上的遼兵無不在暗中遭了他們的毒手,連敵人的麵都沒見到被殺死射死。


    人頭一個個的被丟了下來。


    這仗打得實在憋屈!


    一夜的煎熬和屈辱終於過去,所有遼軍都被折騰的幾近崩潰,而且疲倦不堪。


    不過即便如此,憤怒不已的賀重寶還是命令數百名遼軍勇士不惜一切代價上了山,一定要斬殺這一小夥女真韃子!


    可是等他們山上之後,卻發現山上早已沒了人,隻有一地的無頭屍身。


    賀重寶感覺自己的憤怒突破天際了,卻無處發泄,最後隻化作一聲悲憤至極的嘶吼:“女真蠻子,我與你們勢不兩立!”


    賀重寶很憤怒,而圓滿,出色完成此次任務的武鬆,時遷等人卻興奮得全都狂唿起來。


    “哈哈,痛快啊!甚麽遼國禁軍皮室軍,還不是被我們耍得團團轉!”


    “隻我們十五個人,就至少殺死數千遼狗,攪擾得他們一夜不得安睡,這樣的戰績,若在以前,說出去都沒人信!”


    “哈哈,那個甚麽鳥賀統軍隻怕要氣得吐血了!他這麾下一萬多皮室軍也算是廢了,一個晚上沒睡覺被我們折騰,戰馬也多受驚嚇,沒能休息好,到今天看他們拿甚麽跟我們梁山鐵騎打!”


    “要不是林軍主,哪有我們特戰營,嗯,還有特務營今日風光?


    你們是不知道,想當初各種地獄訓練的時候,俺王大石簡直想去死了,實在太苦了……現在看到我們的戰績,才知道當初吃這些苦,都是值得的!”


    “也不知道馬靈兄弟現在怎麽樣了,一個人應付得過來麽?”


    就聽時遷喃喃的說道,過去半個多時辰,他還對馬靈讓他隨他大部隊先走,自己一個留在山上吹響號角,沒事用單兵弩射一兩次冷箭,拖住敵人有些不滿。


    都說馬靈輕功梁山第一,登山越嶺,穿林過險如履平地,這點俺承認確實跑不過你,可是俺時遷輕功的也是不差,留下來也斷然不會拖累你。


    竟然瞧不起俺,讓俺先走,真是不夠兄弟義氣……


    “怎麽會應付不過來?”


    卻說時遷正這這麽想著,就聽耳邊一陣風聲掠過,一道身影在身後一根樹枝上點了一下,借力之後縱身一下從幾人頭頂躍過,像隻大鳥也似輕飄飄落在幾人麵前,笑嘻嘻說道。


    來人正是神駒子馬靈,梁山軍論快第一輕功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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