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殺光這些女真韃子!”


    “苟日的韃子,來啊!”


    在無數遼國京州漢軍騎兵的怒吼咒罵中,兩支騎隊不約而同都提起了馬速,兩邊距離越來越近。


    戰馬奔馳嘶鳴,無數的馬蹄敲擊急速的敲擊著地麵,在下一刻,兩支戰法戰術各部相同的騎軍,就要毫無花巧的狠狠對撞在一起!


    也在這時,眼見對麵當先一騎騎著一匹高大神駿到了極點的白馬衝在最前麵,已經進入一百五十步的射程內。


    韓常一瞬間就已進入專注忘我的狀態,隻見他端坐在馬鞍上,脊背挺得筆直,一伸手已從弓袋裏摘下那張三石的鵲畫硬弓來,凝神聚氣,搭上羽箭,撒手一箭就朝對麵當先騎將的胸膛激射而去。


    韓常自小精於騎射,十二歲就能開一石的硬弓,十七歲就能挽三石鐵胎弓,飛馳的駿馬上百步之內從來都是箭無虛發,從不落空。


    一直以來,他正是靠著這騎射的本事,在跟隨韓慶和的南征北戰中,一下壓過軍中其他猛將,立下的功勳也是最多。


    這時他全身血液沸騰,精神高度興奮,自覺這一箭已發揮出最高水平,乃是他到現在射過的最完美的一箭。


    於是在撒手之際,韓常信心滿滿的就大唿了一聲。


    “中!”


    每名韓常直領京州漢騎,這時也都瞪大眼睛,想看著韓常一箭射落對手的景象。


    就像往常討伐高永昌叛逆時候一樣,賊將無不應聲而倒。


    然而下一刻,對麵騎將卻隻是隨手用手中長槍一撥,羽箭就被一下撥飛出去。


    韓常一下瞪圓了眼睛,而多數正準備大聲叫好助威的京州漢騎,那就欲脫口而出的叫好呐喊聲就被硬生生的打斷。


    也在這時,就見那騎白馬的身後兩騎這時彎弓搭箭,就欲還以顏色。


    卻聽當先那騎大吼一聲,隨即兩騎瞄向韓常的弓箭微微向下,隻聽“咻”“咻”兩聲,兩箭刺破空氣,韓常就聽胯下坐騎慘鳴一聲,應聲倒地。


    韓常隻嚇得亡魂大冒,下意識的摘蹬,身體就勢向前一滾,這才化解衝勢,但他的肩膀胳膊已多處受傷。


    “大郎,快上馬!”


    這時就聽無數的馬蹄從身邊跑過,隨後就聽有人大聲叫喊他的名字,韓常有些茫然的扭過頭,就見兩騎放慢速度向他跑來,一人向下伸出手來。


    韓常連忙站起身子,伸手一把搭住,被那名騎士用力一蕩,打了個盤旋,已落在那人的馬鞍後麵。


    韓常抬眼往前看去,就見自己一下落到了最後,這時兩翼的騎兵已經接敵,正在不斷向女真韃子兩排單薄的騎兵陣型潑灑著箭雨。


    不過這些女真甲騎全身披甲,臉上還戴著麵甲,就連戰馬也披著鐵甲,貌似箭雨拿這些女真蠻子一點用處也沒有。


    中間兩百棄弓換槍的騎兵這時與女真騎陣也已相距不過三四十步,眼看下一刻就要狠狠撞到了一起。


    而跑在最前麵的那一騎白馬銀槍的騎士這時也瞬間再次加速,一頭撞進自己麾下騎兵陣列之中。


    隻見那廝手中長槍閃電一般上下翻飛,槍影閃動,就好似一瞬間馬前綻放出萬千朵梨花,四下裏頓時血花飛濺,慘叫聲接天連地的響了起來。


    而在這騎白馬的騎士後麵,又有兩名騎著一匹黃馬和紅馬的,手中一對雙錘和兩個水磨煉鋼撾,左右翻飛,但凡被雙錘或者雙撾掃中的,無不是腦漿迸裂,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栽落馬下。


    兩人的身後,又是兩名弓箭手,也是連珠箭發,一時不知道多少人咽喉麵部中箭,下餛飩一般落下馬來。


    包括韓常在內,所有人一下都被打蒙了,眼瞧著那五名渾身甲胄,帶著鬼麵麵甲的騎士,所有人都感到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懼。


    饒是韓常年輕氣盛,一路征戰過來且都戰無不勝,似乎誰都不放在他的眼裏,這個時候也一下落膽,拚命點著單蹬,伸手搶過馬韁,就準備掉頭逃跑。


    韓常是如此,其他一百多騎迎麵對衝的遼國京州漢騎又能好到那裏去?


    眼見對麵當先五名騎士就像五個兇神一般勢不可擋,而在五人身後,兩列如鐵牆一般排成緊密隊形的“女真騎兵”又狠狠撞了過來,迎麵而來的就是如林一般雪亮鋒刃。


    以前說起女真蠻子如何如何厲害時,這些京州漢騎未必沒有和韓常一樣的想法,覺得未必是女真人太厲害,而實在是契丹騎兵和奚族騎兵太爛了一些。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真正見識到女真騎兵這種緊密陣型,如牆推進的戰法的可怕之處!


    契丹和奚都是草原民族(女真是原始森林裏的漁獵民族),崇尚的是輕騎兵,遊騎兵的戰法。


    用宋人對遼國騎兵戰術的描述就是:遼國騎兵戰術散漫,相當靈活,崇尚騎射遊擊,迴避打硬仗。


    “成列而不戰,俟退而乘之……退敗無恥,散而複聚”,“便於弓矢,拙於劍戟”,“每弓騎暴集,偏攻大陣一麵”。


    而宋人總結女真人的戰法則是:“人馬皆全甲。刀棓自副,弓矢在後,設而不發,非五十步不射,弓力不過七鬥”;“虜用兵多用銳陣,一陣退,複一陣來,每一陣重如一陣”;


    “虜流有言曰:‘不能打一百餘個會合,何以謂馬軍!’”;“屢戰西戎(賊),不過一進卻之間,勝負決矣。至金人則勝不追,敗不亂,整軍在後,更進迭卻,堅忍持久,令酷而下必死,每戰非累日不決……”


    由此可知遼國騎兵不擅長騎兵衝鋒而慣用騎兵機動騎射,而且還不擅長衝擊肉搏。不過就是這種戰術,對方以步卒為主的宋軍卻是無往而不利。


    因為機動性和主動權都掌握在遼國騎兵手中,宋軍準備好了就不打,就算失利也可以跑,不斷用弓箭騷擾;抓住機會就散而複聚一通猛攻,不斷占據主動,擴大戰果。


    但是也因為如此,擅長機動遊擊不善衝鋒的遼國騎兵,碰到同樣以騎兵為主,身披鐵甲,不停衝鋒拚命的女真騎兵戰法,這些遼國騎兵就一下被打蒙了。


    現在韓常麾下這支騎軍就遇到了這個問題,之前韓常仗著人數是“女真騎兵”的數倍,非要與之一決勝負,雙方騎兵對衝,對麵人馬皆披鐵甲,排成膝蓋碰著膝蓋的緊密陣型,長槍如林衝撞而來。


    這些京州漢騎瞬間落膽,同時他們的胯下的戰馬也是有靈性的動物,從來不會朝著必死方向衝去,眼見對麵長槍如林反射著點點寒光,這些戰馬紛紛長聲嘶鳴,自行閃避。


    或者急急轉彎,或者向外橫徘幾步,還沒交戰,就已亂成一團。


    等到兩列“女真甲騎”的如牆騎陣衝撞過來時,一百多遼國京州漢騎的當麵之敵早已亂糟糟向兩邊散開跑掉了大半,而剩下少數來不及跑,還擋在這些“女真騎兵”前麵的,就是一麵倒的被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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