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林衝就見到了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柴世宗子孫,小旋風柴進柴大官人。


    隻見他生得那個龍眉鳳目,皓齒朱唇,二十七八年紀,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好氣度,隻是林衝看他,卻是做什麽都有些漫不經心。


    這時酒席備好,自然是各種山珍海味挑最好的上。


    林衝讓時遷和梅嘉生等人跟著老都管在外麵吃酒,拉上武鬆和曹正和柴進坐了正席,又不停向柴進誇讚武鬆的本事和自己對他久仰大名。


    柴進本就是個喜歡拳腳槍棒的,頓時對武鬆也十分客氣和尊重起來,連連向武鬆敬酒。


    武鬆見林衝這麽看重他,又被幾人捧得高興,心裏對林衝越發感激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林衝見大家也吃的差不多了,於是開口道:“大官人,可否摒退下人,在下有些心腹話要與大官人說說。”


    柴進有些奇怪,他的性格,喜歡廣交天下朋友,但其實跟誰都不深交,完全想不到這個第一次見麵的龍衛軍第七軍馬軍都虞候林豹能有甚麽心腹話要跟自己說。


    難不成是要“借錢”?


    一臉狐疑的柴進還是照做了,卻聽林衝開口道:“聽聞大官人世代居住在滄州地麵,有一百多年了吧?”


    柴進有些愣了,心說要我摒退下人,就跟我說這?


    不過他還是頗為耐心的應承道:“是啊,自太祖朝起,我柴氏先祖就世居此地,一百多年了。”


    林衝笑笑,又道:“聽聞柴大官人每日廣交天下好友,舞槍弄棒,走馬狩獵,置酒高會,日子當真是逍遙自在,無憂無慮,快活似神仙啊。


    這樣逍遙富貴的好日子,整個大宋隻怕也就柴大官人你一人了,真是讓人好生羨慕啊。”


    柴進完全搞不懂林衝想說什麽,但林衝卻敏銳發現柴進的臉色微不可察的閃過一絲怒容,仿佛在說你以為我想這樣?隻是我不這樣又能怎樣?


    “嗬嗬……這都是托了太祖皇帝的福,太祖仁慈,賜我柴家時代富貴逍遙,柴氏一族代代不忘大宋官家恩德,銘感五內,感激涕零。”


    好言不由衷的話啊!


    林衝笑了笑,臉色一下冷了起來,道:“既然如此,那為何柴大官人要特意資助往來流配的犯人;又專門收留各種殺人越貨的盜匪,亡命之徒,可是想陰圖不軌?”


    柴進頓時大驚,他時候還不知道“林豹”在河北道接連掃蕩四座山寨,又傳首四鄉八鎮,到處發放糧食收人的事,還以為林衝是趙佶派來敲打他的侍衛親軍軍官。


    “林官人,此事從何說起啊,這定是有人嫉妒我柴氏一族世代深受皇恩,惡意中傷……”


    林衝笑著擺擺手,道:“怎麽會,適才我在酒店裏就聽店主人說,說是柴大官人常常囑付他們這些酒店,‘如有流配的犯人,可叫他投我莊上來,我自資助他’;


    又常聽來你莊上的人在外麵到處傳揚,說你曾親口對他們說甚麽‘遮莫做下十惡大罪……便殺了朝廷的命官,劫了府庫的財物……你也也敢藏在莊裏……任他捕盜官軍,不敢正眼兒覷著小莊……’。


    這話你可有說過?”


    柴進冷汗都出來了,心說這林豹調查的這麽清楚,許是人證都準備好了,可恨這些受了自己庇護的罪犯,最後卻把自己出賣了!


    那邊武鬆和曹正也有些愣了,卻聽林衝繼續道:“大官人你要知道,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你這些話,早就傳到官家,還有高太尉的耳中去了,要不在下怎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柴進連忙辯解道:“沒有的事啊,我柴氏一族世受皇恩,感恩戴德還來不及,如何也不敢陰圖不軌啊!


    柴某人愛廣交天下朋友這是不假,可是卻從無半點作奸犯科,官人一定要明察啊!”


    說起來,柴進有丹書鐵券,隻要不是謀反大罪,沒有證據,其實他是不怎麽害怕的。


    而且,雖然他心中懷著一種賭氣一樣的心思,但老實來說他也確實沒有想要謀反,更沒有做謀反的事。


    可現在卻是東京來的侍衛親軍都虞候來問他,很可能這個林豹代表的還是趙佶的意思,這就讓他有些慌了。


    因為老趙家對老柴家的優待,那是趙匡胤或者心生愧疚也好,或者是也做給世人看也好……


    總之,這份優待是老趙家給你你才有;一旦惹毛了老趙家,對方翻臉不認賬,不想給你這份優待了。


    管你是不是真謀反,人家就要強說你謀反再滅了你,你能怎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柴進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自己最大的倚仗,其實在趙官家麵前,真的是一文不值。


    林衝看他心慌意亂的樣子,也忍不住好笑起來,這貨確實也是作死,明明沒謀反的膽子,卻偏偏要跟老趙家慪氣,最後惹禍上身,差點就死了。


    在原先的水滸故事中,高廉不可能不知道柴進有丹書鐵券,但還是故意放縱妻舅欺辱柴進的叔叔柴皇城,又把柴進捉住拷打的不成人形。


    細細想來,最大的可能就是高廉是故意的,就是要修理一下柴進。


    而他這麽做,幕後一定是高俅的授意,高俅則很可能是趙佶的授意;


    或者是高俅揣測到趙佶的心意,要替趙佶教訓一下太過囂張,天天沒事就惡心一下他們老趙家的柴進,或者幹脆殺了他也有可能。


    總之就是柴進每天作大死,最後果然差點把自己作死了。


    柴進心裏一陣發毛,大冬天的,汗水卻一下把裏衣都濕透了。


    就在這時,卻聽林衝正色道:“不瞞大官人,我這次就是明察過了才來的。”


    柴進越發緊張惶恐了,他張了下嘴,正準備再解釋一番,林衝已經一舉手製止了他,眼神也越發嚴肅起來。


    “不瞞大官人,之前我在官家身邊,常聽滄州的地方官上疏奏報,說你柴進柴大官人,專一結交資助流配犯人,收納招集天下往來的好漢;


    還有一些殺人放火的亡命之徒,幾百人養在家中,地方上的捕盜官軍明知盜匪在你莊上,卻無可奈何。


    當時我也是以為柴大官人你想要謀反……”


    柴進一下急了,但林衝卻繼續擺手不讓說話:“但之後我流落江湖,仔細調查了大官人一番,這才發現大官人其實全無反心。”


    柴進鬆了一口氣,隨即一下反應過來,這人說甚麽“我流落江湖”,難道這人不是趙佶派來敲打我的?


    那他來做甚麽?這人又到底是甚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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