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武略想找我買詞?”


    互相介紹之後,林衝聽了好一會才聽明白這貨攔住自己,就是想問自己買一首能夠拿得出手的好詞。


    劉偉雄一臉認真道:“是啊,不過可不能是罵人的,最好能比那首《定風波》還好的。”


    林衝笑笑,覺得這貨挺可愛的,而且雖然沒什麽底蘊,但好歹也是個權貴,符合自己要合作的目標,可是自己能這麽答應他嗎?


    自然是不能!


    “劉武略折節下交,林衝萬分感激惶恐,原本自當是無不應允的,可是沒有了啊。”林衝愁眉苦臉道。


    “什麽沒有了?”


    “就是那個遊方道士蘇東坡隻吟過兩首啊。”


    劉偉雄有些著急道:“這個我知道啊,我是要你給我寫一首啊。”


    林衝苦笑:“這個我怎麽寫得出來?”


    “怎麽寫不出來,你不是隻思考了一小下,就作出了一首《螃蟹詠》麽?我看你的詩才可要比那些才子強多了。”


    顧鵬振等人一臉怨念,默默的在心裏畫小人詛咒兩人……


    同時心裏又在暗暗想,不過是走了狗屎運突發靈感偶得而已,現在詩才盡了,道士吟的兩首詞也用光了,以後再也作不出來了吧!


    而且這廝一看就不像是個有詩才的,那字寫的也就蒙童級別……


    “真作不出了,說起來林衝隻是略讀過幾天書,識得幾個字而已,哪裏比得起那些讀了十幾年聖賢書的才子們呢。”


    林衝還在推辭,嘴裏說話謙虛無比,可是一臉不屑地看著劉偉雄身後眾文士的眼神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林兄弟太謙虛了,要我說就算你隻是略讀過幾天書,也比他們這些才子強,你是不知道,每次他們作詩,總要嘬著牙花想半天……”


    果然心思耿直的劉雄偉立刻非常配合的補了一刀,顧鵬振等人氣得簡直要吐血。


    林衝和桓逸強忍住笑,卻見劉偉雄從腰裏掏出一大疊交鈔出來,十分豪氣的數也沒數分出一半就拍到了林衝手裏:“就這麽說定了,你這兩天好好想一想,給我作一首好詞出來,這個算是定金。”


    林衝大致看了一下,都是最大麵額的交鈔,而且都是新發的交鈔,這一疊加一起少說麵值也有四五百貫,這還隻是定金,老子這是要發啊。


    林衝忍住心中的喜悅,又假意推托了兩下,這才苦著張臉咬牙答應三天之內做出一首詞來,但好不好可不敢保證,劉偉雄豪爽的說肯定好,雙方交換過地址,林衝告辭,出了礬樓。


    “發財了啊,五百五十貫交鈔,現在交鈔的時價是多少?”


    桓逸想了想,道:“這是新鈔,大致是一貫交鈔當錢七百文。”


    林衝算了算,也就是差不多可以當銅錢三百八十五貫,三天後再隨便寫首蘇東坡的詞送過去,起碼又是四百貫,再加上賣花露水賺的錢,十天內一千貫輕輕鬆鬆就完成了。


    隻是這貨給的是交鈔,不能留手上,得早點用出去才行。


    交鈔其實就是交子,中國最早的紙幣,最早出現在連銅錢都缺隻能大量使用鐵錢的四川,於是有十六家富戶聯合集資,印造發行交子,但隻在cd附近商家間相互流通使用。


    後民間交子破產,朝廷在四川設立交子務,交子改由官辦,禁止私造,交子的發行開始慢慢在全大宋推廣開來,一直沿用至今,雖然後來趙佶改“交子務”為“錢引務”,交子也改叫“錢引”,但在民間百姓還稱唿其為交鈔。


    宋朝交鈔最大的特色是限時、限地,一般以二年為一界,麵額通常為一貫、五貫、十貫,趙佶當皇帝後又有了五十貫的麵額,不但限定流通區域,而且到了時間舊鈔就不能用了,必須要兌換新鈔才能用。


    一開始時,大宋朝廷對發行交鈔還是比較謹慎和克製的,監管的也還算好,那時交鈔還算有信譽。


    不過自從趙佶當皇帝以後,又重用蔡京幫他理財撈錢,交鈔發行的數量就越來越多,而且發行交鈔再也不設準備金,憑空印鈔票,於是交鈔的信譽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首先是交鈔一發行下來就立刻貶值,而且幾乎是每日都在貶值,今天可能一貫交鈔當錢七百文,明天可能就是六百九十文,後天就是六百八十五文了……到最後就更不值錢了,因為每次新發交鈔時朝廷總會規定新鈔兌換舊鈔一比幾。


    比如規定新鈔兌換舊鈔比例一比五,本來新鈔就隻能按麵值打六七折,再這樣一來,舊鈔也就隻值麵額的一折多,老百姓的錢一下大幅貶值,而大宋朝廷卻可以借此大肆掠奪民間的財富。


    蔡京也因為靠這個辦法能幫趙佶摟錢因此大受寵信,即使因為驕奢淫逸,威服自專被人彈劾幾次罷相,但很快又會被重新啟用,就是因為別人沒他這麽無恥,這麽會喪心病狂的撈錢。


    但這無疑是飲鴆止渴,交鈔的無限濫發,到最後終於徹底失去了信譽,在原本的曆史上北宋交鈔崩潰前,竟然演變為剛一發行就迅速貶值,一貫(一千文)交鈔隻能當錢十幾文,這你敢信?


    林衝忍不住想,在原來的曆史上,假如沒有女真人的突然崛起,宋朝說不定會死得更快一點。


    因為有宋徽宗這個驕奢淫逸,荒唐無度的皇帝在,有蔡京童貫高俅朱勔這些大奸臣在,像他們這樣明目張膽,喪心病狂地掠奪民間財富,怎麽可能不激起民間大規模的反抗?


    而且冗官冗兵冗費又都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並且還會繼續惡化下去,民間早已不堪壓榨,到時候經濟全麵崩潰,大宋的八十萬禁軍又爛到骨子裏了,下麵百姓四處起義造反,烽火遍地,宋朝豈有不立即完蛋之理?


    反倒是女真兵一來,攻破汴京擄走了徽欽二宗和汴京城一大波權貴,反而一下解決都門禁軍這顆毒瘤,冗官的問題也得到了緩解,本來差不多已經崩潰的經濟反倒一下活了。


    然後又湧現出嶽飛嶽家軍這樣有戰鬥力的軍隊來,以武力平定了境內叛亂,最後又重傷女真主力,大幅度削弱金國武力,南宋這才能夠因禍得福偏安下去。


    林衝忍不住歎了口氣,隻覺得不值啊,心情突然有些感慨起來,直到迴家之後,滿臉喜色的呂將迎了過來。


    “大哥,賣出去了!”


    看到呂將一臉激動,林衝點了點頭,一臉淡定道:“嗯,賣了多少?”


    呂將連忙伸出一根指頭,林衝心道加一起不就多賣了十貫麽,至於這麽激動麽?


    “一百貫啊,挺好的。”


    “不是,是每瓶一百貫!”


    呂將見林衝誤會了他的意思,激動的跺腳道。


    臥槽!


    林衝也激動了,要知道一百貫那就是五十兩銀子,十兩金子啊,購買力差不多合後世三萬軟妹幣啊,而且這時大宋糧價也沒有像宋徽宗後期那樣瘋漲,還維持在每石九百文左右的價格。


    也就是說呂將賣出的一小瓶花露水就相當於一百一十石糧食,合後世一萬兩千多斤啊。


    這汴京城果然是一個以全國之用堆積起來的一個巨大畸形的消費城市,消費就是高,有錢人就是多啊!


    “快說說,怎麽賣得這麽高的?”


    呂將把過程說了,原來他先去找了一個看上去既精明又可靠的牙人,兩人一先一後進了一家名叫含香榭的胭脂店,那牙人拿出三瓶花露水來賣,賣價每瓶三十貫。


    店掌櫃就說什麽東西敢賣這麽貴,牙人就說起花露水的各種好處來,掌櫃的自然不信,就大聲爭論起來,於是就吸引了兩位帶著相公來買胭脂水粉的貴婦人的注意,結果一番試用果然清涼得不得了,清香好聞的不得了,想必能驅蚊也不會有錯。


    然後兩位貴婦就都要全買下來,互不相讓,最後還是掌櫃的站出來,表示牙人是要賣給他們店的,於是出一百貫一瓶全買了下來,再以一百二十貫一瓶賣給兩位貴婦人一瓶,自己店裏留一瓶,並且要牙人有貨了一定還賣給他們店。


    林衝非常高興,問:“你沒被發現吧?”


    “沒。”


    “你給了那牙人多少傭金?”


    呂將道:“開始答應給他五分的傭金,也就是一起四貫五百文,後來賣的高了,就一起給了五兩銀子。”


    林衝點頭:“做得好,你告訴他,以後每賣一瓶就給他保底二兩銀子加賣價一分的傭金,隻要他辦事可靠,嘴巴嚴實。”


    於是為了製第一批花露水幾乎花光了家裏所有的錢的林衝一下闊氣起來,進去喝了一會茶休息了一會兒,就和呂將桓逸兩人每人兜裏揣著一百五十貫交鈔非常土豪的出了門,開始大量采購各種原材料,同時又讓鐵匠和木匠再打造了一套蒸餾器具。


    而與此同時,名叫金釧兒、玉釧兒的兩位十三歲小使女也在身上抹了一點稀釋後的勁涼花露水,清清涼涼的帶著四位保鏢來到了胭脂水粉店匯集的街道,挨家挨戶進門就問:“掌櫃的,你這裏有花露水賣嗎?”


    於是不久之後,這個花露水就一下火了。


    與此同時,隨著那天在礬樓發生的事,還有《螃蟹詠》、《望江南》、《卷珠簾》一詩一詞一歌,經過這些花魁娘子的傳播,林衝也一下變得有名了。


    而且因為那首空靈、悠揚、婉轉、絕美,又細致描寫了一名多才多藝又多情的女子對情郎的思戀之情,日夜等待情人的感傷和孤寂的《卷珠簾》,竟然一下讓這些多愁善感的青樓女子產生了共鳴。


    於是關於林衝的傳聞和這首歌的影響,越發的掀起了持續的波瀾,並且隨著時間的加深,不斷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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