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儀走進謝家老宅的時候,院子裏一片明亮。


    人來人往,有私人醫生和護士。


    還有謝家的傭人。


    謝管家急急迎上來,“老夫人中午迴來就說胸悶,睡醒起來也沒見好,剛剛暈過去了……”


    想到中午宴廳裏謝老夫人一直強撐著的晦暗臉色,宋宛儀心裏微沉。


    打從孟小樓以那樣醒目的方式出現在帝都機場,宋宛儀就知道,這是謝聿川無聲的示威。


    告訴孟家算盤打錯了。


    也讓帝都和謝家那些明裏暗裏跟孟家以及孟小樓結交的人眼睛擦亮一點,看清楚一點。


    從那時起,宋宛儀就不大迴謝家老宅往謝老夫人身邊湊了。


    謝老夫人去馬場的事宋宛儀不知道。


    她在靈堂裏掌摑溫暖,宋宛儀也不知道。


    直到得知謝聿川要卸任謝家家主脫離謝家,宋宛儀氣衝衝找上門,才從謝管家嘴裏逼問出來。


    要不是謝老夫人那幾天病懨懨的,宋宛儀幾乎想去問問她:你到底是不是阿川的親祖母?你就這麽見不得他好嗎?


    從前以兒子是謝家家主引以為傲,把家主和謝氏集團ceo的名聲看的比天都大。


    可這一年宋宛儀才發現,謝聿川能服眾,能成為被人敬畏的謝九爺,那是他自己的本事。


    跟他是不是謝家家主,以及是不是謝氏集團ceo無關。


    謝昀楨成了代理ceo,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可帝都豪門的宴會裏,他身邊圍著的人還都是從前那些吃喝玩樂的紈絝闊少。


    隻要謝聿川一出現,他連邊都挨不上。


    就連今天中午的婚宴,謝聿川前腳走,後腳賓客們就漸漸散了,到最後隻剩謝梁兩家的親戚。


    不是謝總又如何?


    不當謝家家主又何妨?


    阿川還是那個無人敢惹的謝九爺!


    心底的煩躁散去大半,宋宛儀順著掀開的簾子進了門。


    謝老夫人正靠在床頭喝藥。


    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謝老夫人冷聲問道:“今天中午是怎麽迴事?溫暖怎麽會去?誰給他的膽子?”


    溫暖一出現,謝聿川就問她是不是為他而來。


    被溫暖笑話他自作多情。


    請柬是梁晚星送的,生怕她不來,梁晚星昨晚還去禦水灣小區門口堵她了。


    溫暖解釋的清楚,宋宛儀不信她沒聽見。


    明明聽見了還要來問她,顯而易見,是問責。


    那她說的他,就不是溫暖,而是阿川。


    “晚星親手送的請柬,還說溫暖不來就是不把梁家和副總統放在眼裏。……無父無母,無人撐腰,溫暖能不來嗎?”


    宋宛儀神色淡淡。


    話音落,正對上謝老夫人眼睛裏掃過來的精光,“你在幫她說話?你別忘了,今天她出現在那兒,丟的是誰的臉!!!”


    堂堂謝九爺,謝家家主,那麽多的豪門淑媛,他找誰不好,找了個無父無母家世背景全無的溫暖。


    一想到頻頻有人看謝聿川,看她,還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謝老夫人有種謝家的臉麵都被踩在了腳底下的感覺。


    “你生的好兒子!!!”


    謝老夫人恨恨的說道:“你去跟阿川說,如果他執意要跟溫暖在一起,一意孤行跟家裏作對,就盡管放開手去做。氣死了我,他就能如願了!”


    “那您讓管家給阿川打電話……”


    宋宛儀開口,謝老夫人一臉不可置信的看過來。


    就見宋宛儀木著臉起身,“因為一個孟小樓,我和阿川這母不母子不子的。吃過一次虧的事,我不會吃第二次。”


    “您要有話跟阿川說,您自己叫他迴來說吧,別拿我當靶子!”


    “我就這麽一個兒子,隻要他好好兒的,隻要他不去暮南涉險,別說一個溫暖,他就是把帝都的天捅個窟窿,我也沒意見,還會在旁邊給他遞棍子!”


    “不早了,您歇著吧!”


    全沒了從前的溫順和婉,宋宛儀抬腳就走。


    眼前陣陣泛黑。


    胸口像是堵了個大石頭,一口氣堵在喉嚨裏上不來下不去。


    謝老夫人晃了晃,倒在了軟枕上。


    ……


    接到老宅電話說謝老夫人被宋宛儀氣暈過去的時候,謝聿川剛牽著溫暖的手走進家門。


    從中午溫暖出現在婚宴的那一刻起,謝聿川就已經預料到了會發生這一幕。


    隻是沒想到,她會把罪責栽在宋宛儀頭上。


    “我現在迴來!”


    掛斷電話,謝聿川轉身抱了抱溫暖,“累一天了,你先睡吧,我迴去看一眼就迴來。”


    如果是別的事,溫暖還會陪他一起。


    可那是謝家老宅裏的謝老夫人。


    溫暖點頭,“好。”


    關上門,別墅裏安靜下來。


    一瞬間有種迴到了前幾個晚上的感覺。


    還是那棟空落落的別墅。


    還是跑來跑去不會發出丁點聲音的小貓和毛球。


    而謝聿川不在身邊。


    可因為冰雪消融,溫暖有種心都被填滿了的充實感。


    打算找點事情做,順便等謝聿川迴來,溫暖想到了他更換迅速的衣服。


    客臥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車庫的工具間裏也什麽都沒有。


    從電梯裏出來,經過地下室的儲物間時,溫暖腳步一頓,下台階推門走了進去。


    謝聿川的西服襯衣全都整整齊齊的掛在手推衣架上。


    淡淡的鬆木香味裏,孤單寂寞慘兮兮的感覺撲麵而來。


    慶幸謝聿川不在,看不到她心裏和臉上的歉疚不安。


    溫暖樓上樓下的跑了好幾趟,把謝聿川的衣服全都掛迴了主臥衣帽間。


    站在衣帽間門口看進去,左邊是他的西裝襯衣,右邊是她的裙子衣服。


    正對麵的陳列櫃裏,一半是他的手表袖扣,一半是她的珠寶首飾。


    畫麵格外和諧。


    出了一身汗,溫暖翻出睡裙,轉身進了浴室。


    再出來,正看到謝聿川的微信,說他在迴來的路上了。


    迴了句等他,溫暖去了客廳。


    看著電視。


    摸著睡的唿嚕唿嚕的雪球。


    等著即將歸家的謝聿川。


    溫暖心底一片踏實。


    目光掃到茶幾上那個白色禮袋,溫暖目光一頓,抓過紙袋拿出了裏麵的禮物。


    l家新出的手包。


    黑色的手包,上麵鑲嵌著無數顆細碎的鑽石。


    水晶燈的照耀下,包包散發出blingbling的璀璨光芒。


    大小剛好。


    手感也好。


    溫暖很喜歡。


    打開包包,看到內裏那張卡片,溫暖目光輕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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