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的貴妃榻上,謝老夫人精神矍鑠,一點兒困倦的意思都沒有。


    謝老夫人身邊,一個穿著香檳色旗袍的年輕女孩兒正繪聲繪色的講著家裏的趣事。


    聊到她爸爸教她打槍,十發子彈隻有兩發在靶子上,氣的人前喜怒不形於色的將軍大人吹胡子瞪眼的。


    一老一少笑作一團。


    “阿川來了……”


    謝老夫人聽到聲音,拍了拍女孩兒的手,“扶我起來!”


    謝聿川一路向前,目光微沉。


    “祖母……”


    “九哥!”


    兩道聲音異口同聲,謝聿川抬眼看過去,孟小禾臉頰一紅,躲閃的移開了目光。


    “小禾等你一天了,你這會兒才忙完啊?”


    謝老夫人笑嗬嗬的看向謝聿川,“你孟伯父一家今年在帝都過年,中午剛到。他們應酬去了,我就把小禾留在家裏了,你沒意見吧?”


    “老宅這邊,您說了算,您沒意見我就沒意見。”


    謝聿川不置可否。


    謝家和孟家幾十年的老交情了。


    孟小禾的父親孟國祥和大伯父謝正霖小時候是發小。


    再之後,一起參軍,成了並肩作戰的戰友。


    倘若謝辰凜沒出事,孟國祥的長女孟小樓就是謝家的大少夫人。


    可一場意外,謝辰凜成了謝家人的痛,從前常來謝家的孟小樓再不踏足謝家不說,索性遠赴國外連帝都都不迴了。


    兩家長輩定下的娃娃親就這麽不了了之。


    這個節骨眼上,孟小禾出現在謝家,謝聿川不覺得是巧合。


    果然,謝老夫人再開口,就是看著謝聿川的,“你明天開始就休息了吧?那這幾天,小禾就交給你了!……在哪兒吃,去哪兒玩,你得把小禾照顧好!”


    “祖母,我沒空!”


    謝聿川拒絕的幹脆,“再說了,我也沒耐心陪小姑娘玩。你讓二哥家六哥家的詩晴她們帶她玩不就得了?”


    一句小姑娘,孟小禾頓時紅了眼圈。


    她心心念念都是快點長大嫁給他,生怕他被帝都那些狐狸精迷住,早早娶了誰。


    明明前一次見麵的時候他還說,他會等她長大。


    她已經長大了,可他要賴賬?


    “我才不是小姑娘!”


    孟小禾站起身,連羞赧都顧不上了,挺直腰背揚起傲人的胸脯,“我都22了,已經過了法定結婚年齡了!”


    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麽生猛的嗎?


    謝聿川一怔。


    忍不住想起了當初第一次親溫暖時,她緊張的全身僵硬的模樣。


    他先撩的她。


    不知道是喝多了酒壯了膽,還是她認錯了人。


    溫暖不甘示弱的反撩了迴來。


    成年男女,又都是單身,一切發生的水到渠成。


    可察覺到溫暖連接吻都不會,而他吻得越急她越僵硬,到最後幾乎變成一塊石頭的時候。


    謝聿川確定了心底的猜測。


    “第一次?”


    明明他也沒說什麽過分的話。


    可溫暖像是被冒犯了似的。


    化被動為主動,抓著他的領帶,仰起頭去吻他的下巴,“怎麽?謝總怕擔責任?”


    怕?


    嗬嗬。


    被激的也好,自然而然也罷,一切就那麽發生了。


    一切仿佛就在昨日,可仔細迴想起來才發現,原來已經過去了三年了。


    謝聿川不禁有些怔忡。


    “九哥?”


    有喚聲響起,謝聿川迴過神來。


    再看向孟小禾,眸光越發不善。


    孟小禾大睜著眼睛,心裏的酸澀湧到了眼睛裏。


    她確定,謝聿川剛剛走神了。


    明明看著她。


    可是,他想起了誰?


    肯定是女人!


    直覺告訴孟小禾,謝聿川的出神是因為某個女人。


    一個她出現之前就存在過的女人。


    孟小禾又急又氣。


    早知道,她就不去紐約了。


    就該堅持己見考帝都的大學的。


    如果她早幾年就來帝都了,說不定,兩年前法定年齡到的時候,她就已經嫁給他了。


    “九哥,你不願意帶我玩兒,是因為要去約會嗎?”


    孟小禾直接的問道。


    謝聿川蹙眉,“大人的事,小孩子家家的,少打聽!”


    不顧孟小禾有些泛紅的眼圈,謝聿川徑直起身,“祖母,平時這個點您早都睡了。很晚了,我先迴去了,明天迴來。”


    謝老夫人還想叮囑謝聿川幾句。


    可見他臉色不虞,張了張嘴,點頭道:“好!”


    謝聿川轉身就走。


    “謝祖母……”


    身後響起孟小禾委屈巴巴的聲音,嬌滴滴的,謝聿川臉上的不耐幾乎要壓製不住,腳下快了幾步。


    看一眼腕表,臨近12點。


    再摸出手機,除了顧城幾人發了微信問他要不要過去坐坐。


    溫暖的對話框裏,毫無動靜。


    一腳油門,邁巴赫徑直朝郊外而去。


    ……


    溫暖是被嗡嗡的手機震醒的。


    摸出手機,是俱樂部守門的王哥,“溫暖,你叔來了……說聯係不上你,怕你出什麽事兒了,你沒事吧?”


    ???


    惺忪的睡意瞬間消失,溫暖陡然清醒,“王哥,你跟他說,我沒事,讓他早點迴去吧!”


    “他說他不放心,要親眼看見你好好兒的。溫暖,是你出來啊,還是他進去啊?”


    “我出去!”


    一想到讓謝聿川進來,溫暖莫名覺得有種放虎歸山的意味。


    掛斷電話,溫暖裹著羽絨服出了門。


    接待大廳裏空無一人。


    溫暖推門而出,就見王哥正站在台階旁抽煙。


    看見溫暖,王哥笑著點了點頭,指了指遠處停車場亮著燈的那輛車,“溫暖,你叔人還怪好的!”


    這麽晚了,隻因為聯係不上溫暖,就擔心侄女兒出事了,大老遠的過來,隻為了親眼看一眼。


    還給他拿了盒煙。


    那煙,但凡是抽煙的人都知道,可也僅限於知道。


    沒想到,今天抽到了不說,還有了一整盒。


    王哥咧嘴笑的開心,把大門鑰匙遞給溫暖,“我先迴去睡了,你一會兒迴來把門鎖了,鑰匙放桌上就行。”


    說完,王哥轉身大步走了。


    四周安靜下來,溫暖站在台階上,遙遙看著遠處那輛車。


    看不到車裏。


    可溫暖知道,謝聿川正在看她。


    溫暖站在台階上沒動。


    滴!


    滴滴!


    車喇叭響了三聲,在寂靜的郊外顯得格外明亮,穿透力極強。


    溫暖下意識迴頭,還能看到王哥迴頭看過來。


    迴頭瞪了邁巴赫一眼,溫暖慢吞吞的下了台階。


    嗡。


    駕駛座車門打開,溫暖倏地頓在原地。


    謝聿川沒有要下車的意思,隻看向溫暖,“過來……”


    “你有什麽話就在這兒說吧。”


    溫暖不動,“快點說,我還要迴去睡覺呢。”


    “所以,如果我要說一夜,你就打算一整夜都站在那兒,把自己凍成冰棍?”


    一夜?


    溫暖抬眼。


    謝聿川神色如常,絲毫沒覺得自己哪裏說錯了。


    寒風吹來,冷風順著拖鞋和褲腳的縫隙一路吹進來,兩條腿像是裸著的似的。


    溫暖敗下陣來。


    繞過車頭,拉開副駕的車門坐了進去。


    氣唿唿的瞪他,溫暖一句吐槽的話還沒開口。


    “阿嚏!”


    一個噴嚏打出去,溫暖再抬頭,紙巾遞了過來。


    “……謝謝叔叔!”


    溫暖道謝。


    紙巾收迴,伴隨著嗡嗡下落的車窗,被捏成一團丟出了窗外。


    溫暖:……


    溫暖抽了張紙巾,一邊低聲嘟囔,“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我要說是你男人,你認嗎?”


    謝聿川迴頭看著溫暖,“你要是認,下次我就這麽說。”


    ???


    “你……我……”


    你什麽時候是我男人了?


    我肯定不會認啊,不但不認,我還會告訴王哥你是個有精神分裂症的神經病,能趕多遠趕多遠。


    然後呢?


    等著他發瘋,衝去她宿舍找她,讓事情發展到更加難以收拾的地步?


    溫暖倏地閉了嘴。


    謝聿川不再繼續往下說了。


    雖然溫暖氣唿唿的。


    但是,沒再像從前一樣神色冷淡,也不再劍拔弩張。


    兩人能這樣好好坐在一起說話,已經很不容易了。


    “手!”


    謝聿川伸出掌心。


    溫暖沒動。


    男人像是沒耐心了似的,抓著她的胳臂把人提起來,攔腰抱過來放在了懷裏。


    後腰頂著方向盤,被硌的格外不舒服。


    可往前俯過去,等於整個人窩在了他懷裏。


    溫暖愣住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


    謝聿川環抱住她,下巴偎在了她頸窩裏,“暖暖……”


    溫暖心裏擰著的那口氣唿的一下散了。


    “謝聿川……”


    被他按在懷裏,她身上裹挾了一路的寒氣像是瞬間被他身上的熱氣蒸騰的散開了似的。


    暖意從身上、臉頰邊,一路滲進了心裏。


    溫暖嗡聲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怎樣?”


    謝聿川直起身,目光從溫暖的眼,一路下滑到唇。


    繼而,仰頭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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