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你跑什麽啊?”


    溫暖剛走出巷子就接到了顧明珠的電話。


    那頭的女聲滿腹無奈,“他又不吃人!”


    垂眸看著腳邊泥濘的積雪,溫暖低聲道:“我答應過他,不會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內。”


    ???


    堂堂謝九爺,這麽幼稚的嗎?


    顧明珠更無語了,“他不讓你出現你就不出現啊?帝都是他家的嗎?再說了,就算要避開,也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溫暖,你真得改改你這性子!你就是太好說話了,如果我是你,我……”


    顧明珠猛地頓住。


    如果那人是薄司寒呢?


    如果薄司寒冷冰冰的說:顧明珠,別再出現在我視線範圍內!


    她要氣炸了吧?


    然後呢?


    氣唿唿的連夜打包行李奔向外太空。


    到時候,身邊就會有人說:紐約留學迴來的大律師,就這?


    顧明珠忽的泄了氣,“溫暖,我懂你!”


    溫暖笑開,“那我們下次見啦!”


    “好……”


    臨掛電話前,顧明珠磨刀霍霍,“溫暖,我警告你,姐姐我可是道兒上有人的!你再敢拉黑玩消失,我就……哼哼!”


    威脅意味濃厚。


    偏偏,聲音裏滿滿的明媚笑意。


    溫暖笑著應聲,“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溫暖抬腳進了地鐵站。


    ……


    正是午休時間,遠東療養院內外一片安靜。


    臨近春節,來考察療養院的客人越來越少,還有些老人被接迴家裏準備過年了。


    冷清了許多。


    也安靜了許多。


    把路上那層薄薄的雪掃掉,又把積在路邊的那些灰突突的積雪鏟進苗圃裏。


    溫素心扶著腰喘氣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窗戶裏那個坐在輪椅裏打瞌睡的老人家。


    70多歲的老阿婆,一頭銀發。


    哪怕是睡著了,都看得出的好儀態。


    隻可惜,老阿婆脾氣不好。


    據說,已經換了無數個護工了,沒一個能用長久的。


    不是被罵走的,就是護工自己請辭了的。


    取了毯子給老阿婆蓋在腿上,溫素心才剛一動,老人家就警覺的醒了。


    溫素心笑的溫柔,“阿婆,我推您迴屋裏睡吧,好不好?”


    老阿婆姓俞,遠東的老人了,比療養院所有的老人來的都早。


    平日裏獨來獨往,不打牌不聽戲,閑了就戴著老花鏡拿著本書看的費勁。


    “我知道你!”


    俞阿婆眯著眼打量著溫素心,“你是新來的花匠。”


    “對啊,我叫溫素心,您叫我小溫就好。”


    溫素心應聲,推著輪椅把俞阿婆送迴了房間。


    老人家腿腳不好,卻固執的不讓溫素心攙。


    費勁巴拉的躺迴床上,喘了好一會兒氣才能開口說話。


    溫素心也不催,也不急,隻手腳麻利的把房間收拾了一下,擰了溫熱的毛巾過來給她擦了臉和手。


    俞阿婆神色淡淡的,一點兒要謝她的意思都沒有,“我可沒請你來,我是不會給你一分錢的。”


    “搭把手的事兒,要什麽錢啊?”


    溫素心笑。


    手機嗡嗡震起來,耳聽溫暖說她快到了,溫素心眉眼間全是笑意,“阿婆,那您睡會兒。要是有什麽要幫忙的,您喊我就好!”


    給俞阿婆蓋好被子,溫素心腳步輕快的朝外去了。


    溫暖帶了一包糖炒栗子。


    母女倆說著話,吃著栗子,香甜的氣息在小房間裏彌漫開來。


    及至溫暖離開,溫素心捧著暖氣上烘的熱乎乎的板栗仁去了俞阿婆的房間。


    “你沒在裏麵添什麽東西吧?”


    俞阿婆看看板栗,再看看溫素心,一臉的狐疑。


    “添什麽?安眠藥嗎?還是毒藥?”


    溫素心一語道破,也不生氣,隨手拿起一個吃了,一臉好笑的看向俞阿婆,“安眠藥和毒藥可比板栗貴多了,我買不起!”


    看看時間,下午要把那幾顆耐凍的鬆柏盆景挪去花房,天氣暖和之前就不再拿出來了。


    溫素心把俞阿婆推出屋子,把輪椅推到了窗邊的暖氣前。


    板栗綿密香甜,還有點微微的噎人。


    俞阿婆隻吃了兩顆就不打算吃了。


    再迴頭,正看在放在腳邊的保溫杯。


    看看保溫杯。


    再看看窗外院子裏進進出出的溫素心。


    俞阿婆顫巍巍的從口袋裏摸出老年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別叫我媽,你媽已經死了!管我叫俞阿姨!”


    “……別再往我身邊安排人了,我一個人自在的很。而且,我已經物色好一個了。”


    “就這樣!”


    也不管那頭還在說話,俞阿婆徑直掛斷電話。


    再抬眼,目光又落在了溫素心身上。


    ……


    溫暖迴到俱樂部已是傍晚。


    剛進大廳,大甜甜就衝她招手,“趕緊的,火燒眉毛了!”


    溫暖一怔,“怎麽了?”


    “烏騅發了一下午的瘋,把廖哥從馬背上撂下來了。”


    大甜甜指了指馬棚的位置,“這會兒人全都在那兒呢,誰都不敢上前。”


    ???


    烏騅不是被謝聿川派人接走了嗎?


    怎麽……又送迴來了?


    心裏有無數個為什麽。


    這會兒卻全都顧不上問了,溫暖轉身就往跑馬場跑。


    人聲。


    馬聲。


    四處一片沸騰。


    跑馬場的跑道裏,烏騅像是瘋了似的,一個勁的朝前衝著。


    要不是陸之躍控製著方向,溫暖懷疑烏騅會一頭撞上護欄飛出去,繼而馬蹄不停的朝前奔去。


    直至力竭而死。


    “溫暖……”


    又一圈繞迴來,從身邊掠過時,陸之躍眼尖的看到了溫暖,“快想想法子!”


    溫暖眼都不眨的盯著疾馳的烏騅。


    噠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時,溫暖抬眼看向陸之躍,“陸總,往2號馬棚騎!”


    理智告訴陸之躍,溫暖的建議不靠譜。


    可直覺一個勁兒的慫恿他:試試唄!萬一呢!


    心一橫牙一咬,堪堪奔至馬場入口處,陸之躍一拽韁繩,調轉馬頭朝馬棚的方向奔去。


    一路小跑的朝2號馬棚跑過去,溫暖的腦子都是木的。


    再走進馬棚,一顆心重重的落了迴去。


    陸之躍大喘著粗氣,毫無形象的坐在馬槽前。


    馬棚裏,烏騅躺在之前拴過小心心的位置,唿哧唿哧的。


    溫暖上前,拿著刷子刷刷的給烏騅刷著毛。


    “……你們隻是短暫的分開幾天而已,過幾天你就能看到小心心了……”


    摸摸馬鬃,再拍拍肚子,溫暖一副哄小孩兒的語氣。


    “溫……溫暖……”


    陸之躍氣喘籲籲的開口,“你,你趕緊……想個辦法!”


    他一個大男人,騎著烏騅狂奔了半個多小時都快被顛散架了。


    就溫暖那個小身板……


    溫暖摸了摸烏騅的頭,“陸總,偷東西是犯法的,但是,東西要是長了腿自己跑了,應該,……不至於賴到咱們頭上來吧?”


    ???


    陸之躍的頭發蹭的豎了起來,“你,你……想幹嘛?”


    溫暖笑,“烏騅會發瘋,小心心說不定比烏騅瘋的更厲害呢。”


    ???


    陸之躍的眼睛嗖的亮了起來。


    他怎麽沒想到呢!


    “佩服!”


    陸之躍豎起大拇指,“果然,還是擺爛的感覺最好!”


    溫暖:……


    把廖飛揚準備訓練馬術師們準備參賽的計劃跟溫暖說了一聲,陸之躍揉了揉雞窩一樣的頭發,揮著手迴辦公室洗漱去了。


    朝陽升起,溫暖牽著烏騅朝遠處的草場而去。


    同一時間,謝聿川剛進辦公室,手機就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屏幕上,是極少看見的“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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