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寧的眼眶發澀,捧住君莫華的臉,親親他的鼻子,笑盈盈地說,“那就罰你要允許我在以後的日子裏,至少可以犯一萬零一次錯誤!”


    君莫華微微眯起眼,“比如?”


    “跟帥哥一起看個電影啦,爬個山啦,旅個遊啦!”


    “沒問題。”


    薛寧瞪大了眼睛,“你同意?不怕我被比你英俊比你年輕的大帥哥拐跑?”


    “不怕。”


    君莫華淺淺地微笑,眸光清澈通透如溫潤的玉,質地極美,“薛寧,我不吃醋不緊張是不可能的,除非我不愛你了;但我有自信,無論你走得多遠,我都能把你領迴家。”


    “怎麽領?”薛寧低聲問,眸光瑩潤如水。


    “用這個。”


    君莫華握住薛寧的手放在他胸口,“薛寧,我是個自私的人。從我承認對你的感情那天起,我就沒打算過放過你。”


    薛寧鼻頭發酸,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那當初是誰祝福我和林嘉遇的?是誰還說和林嘉瑩約會,是幫我看看未來小姑子好不好相與?”


    “是我。都是我。”


    君莫華抵著薛寧的額頭,“我那天真的很絕望,頭一次懷疑自己。我從沒有嚐過敗北的滋味,那一天才體會到了那種感覺,太難受了。”


    “什麽感覺?”


    “落入大海,一半在海麵上,一半在海麵下,遊不到岸,沉不到底。那種不上不下的被水夾住的感覺,讓我窒息。”


    “噗!”薛寧笑了,“你直接說自己夢魘得了!”


    “對,就是夢魘。”君莫華苦笑,“原諒我啊,薛寧,我文學功底不好。”


    “那罰你從今晚起,讀書給我和聰聰聽。”


    “今晚讀什麽?”


    “我最近買了本《塞萬提斯的未婚妻》,從這本開始,如何?”


    “好。”


    “是不是有人在按門鈴?”


    “好像。”


    “你還不去開門?”


    “親我一下。”


    “幼不幼稚?”


    “男人在心愛的女人麵前,難免幼稚。”


    “啾啾!”


    “……打發小屁孩呢!”


    “是你自己先這麽認為的哦!”


    君莫華捏了下薛寧的鼻子,心情愉悅地起身去看來者何人。


    薛寧暗暗鬆了一口氣,上樓去看聰聰睡醒了沒有。


    推開門,就看到小包子坐在床上,抱著一個本子,握著鉛筆在塗塗抹抹。


    薛寧放輕腳步走過去,站在小包子後麵,安靜地圍觀。


    這畫的是什麽呀?


    開花的雞蛋?


    原諒她想象裏匱乏,實在看不出來,囧。


    聰聰畫好了之後,才發現薛寧站在他身後,萌萌的臉蛋泛起可愛的紅暈。


    “聰聰畫的是什麽呀?”


    薛寧軟聲問,抬手替小家夥撫平後腦勺上翹起來的兩縷呆毛。


    聰聰把畫塞進薛寧懷裏,黑溜溜的大眼睛羞澀地看著她。


    “送給我嗎?”


    小包子點頭。


    “這畫的是什麽?”薛寧笑著問。


    然後,小包子的臉皺了,撅著小嘴,很是氣惱,伸手去奪畫。


    薛寧囧了,“怎麽啦?”她沒說不好看,沒說不要啊!


    小包子用力地把本子奪迴來,抿緊嘴唇,用力撕下那張畫。


    “聰聰你生氣啦?”


    小包子眼神悲傷地看了薛寧一眼,氣鼓鼓地把他的大作一撕兩半,再撕兩半,把紙屑都揮到地上。


    君莫華和肅明揚走進來,正好看見這天女撒花的一幕。


    君莫華劍眉深鎖,壓低聲音問,“又怎麽了?”


    薛寧歎氣,“我也不知道。”視線落到肅明揚身上,“表哥,這位是?”


    “我表弟肅明揚,剛從美國迴來的心理醫生。明揚,給你介紹一下,我未婚妻薛寧。”


    肅明揚艱難地把視線從君莫華的縮小版轉移到薛寧身上,一雙細長上挑的丹鳳眼滑過驚豔之色。


    剛剛還向薛寧表示自己大肚能容的君莫華騰地黑了臉。


    “原來是小表嫂啊!百聞不如一見!我說表哥,你福氣不淺啊!”


    “肅醫生過獎了。聰聰要麻煩您了。”薛寧淺淺地微笑。


    肅明揚被晃了一下眼,清咳道,“表嫂不必跟我見外。”


    眼前的女人五官細致雋秀中透著一股帥氣,眼眸通透有神,氣質沉穩內秀,給他一股皎月朗朗般的美好感。


    君莫華眉頭微擰,垂下眼簾,眸底折過一道晦暗不明的幽光。


    “明揚,情況我都跟你說了。”言外之意,你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肅明揚挑了挑斜飛入鬢的劍眉,“表哥表嫂,請你們先出去吧,我需要和聰聰單獨聊聊。”


    薛寧下意識看向抱著膝蓋,縮成一團,疑似在跟她賭氣的苗聰聰,點了下頭,“好。”


    苗聰聰卻猛地抓住薛寧的衣袖,拚命地搖頭,臉上出現崩潰的表情。


    薛寧心口一窒,“怎麽了?聰聰!”


    肅明揚眉心一跳,麵色沉凝地打量這個幾乎是照著他表哥的模樣刻出來的小男孩。


    苗聰聰低下頭,胖嘟嘟的小手抓著薛寧的衣袖,死死不放,緩慢地眨了一下眼,卷長的睫毛染上晶瑩。


    苗聰聰哭了。


    今天又叫又喊,被君莫華提起來,差點被打*,苗聰聰都沒有哭。


    現在卻哭了。


    薛寧震驚了。


    “聰聰,不哭啊!”薛寧趕緊坐在床邊,輕柔地摸孩子的臉,“不哭啊!”


    肅明揚看向麵無表情的君莫華,輕聲道,“表哥,讓表嫂留下吧!”


    君莫華沉默幾秒,冷著臉轉身而去。


    但細膩入微如肅明揚還是攫住了君莫華眼底飛快掠過的難受情緒。


    “表嫂,我要開始了。”肅明揚微笑道。


    “好的。我會盡量配合你。”


    薛寧輕柔地摸了摸聰聰的後腦勺,臉上的表情溫柔如月輝,再度令肅明揚晃了晃神,心道:他還沒說,她便洞悉,真是個蕙質蘭心的女子,便宜他那個花心大表哥了!


    君莫華站在門外,聽著裏麵的動靜,溫潤俊美的麵龐流露淡淡的痛楚。


    薛寧不知道,盡管君莫華對苗聰聰總是不耐煩、兇巴巴的樣子。


    但是,當苗聰聰情緒失控、在家裏亂衝亂撞地*,他衝過去抓住小家夥,嗬斥他,並不是真的要教訓他。


    他也難受。


    但除了難受,他發現自己什麽都不能為孩子做。


    所以,他的憤怒更多的是針對自己。


    這時,門鈴再次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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