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城南門位置,一隊高頭大馬的帶甲士兵在群眾稀奇的眼光中進了城,清一色的黑色馬匹,清一色的銀甲,騎馬進城時隊列方整,沒有絲毫紊亂,氣勢磅礴,就是外行也看得出這是一隊精銳。


    圍觀的百姓羨慕的看著,江南文風重,流行好男不當兵的傳統,但此時也著實被這威風羨慕到了,竟也讓一些男兒心中升起一絲想要參軍的熱血。


    “大人,先迴府嗎?”


    問話的是領隊將軍身邊的副將,而那領隊的威猛漢子,正是柳州總兵,尉遲家當代襲爵之人:尉遲鵬!


    “好!”尉遲鵬咧嘴笑道:“兄弟們都辛苦了,進城後各自都先迴家卸甲,夜晚我請兄弟們好好喝一場!”


    “謝大人!”身後的士兵們都發出中氣十足的笑聲。


    “佳明,你去錦香樓找秦媽媽,說今晚勞資包場,其他如果有訂位置的,都給老子統統退了!”


    “好嘞大人!”那叫佳明的副將嘿嘿一笑,策馬就朝著南邊位置疾馳。


    “好了,兄弟們,散了吧!”尉遲鵬嘿嘿揮手,一群騎兵頓時歡唿一聲,策馬奔騰。


    城內禁止縱馬奔馳,但這些士兵一點不在乎,頓時引起陣陣慌亂,無數文人看到後紛紛小聲指責武將跋扈!


    但也隻能小聲指責,在柳州待久了都知道,這些騎兵不屬柳州兵營,乃是尉遲家的親兵,總兵尉遲鵬是個相當護短的人,上任知府因為縱馬扣了一名親兵,被尉遲鵬直接抓到府衙門前抽了一頓鞭子!


    堂堂六品官員,丟盡了臉麵,上告請辭,結果上麵也隻是訓斥了尉遲鵬一翻扣了半年俸祿了事。


    至此之後,再無官員敢管這群囂張的驕兵!


    “怎麽了弓程?”


    尉遲鵬看了看最後留下的副將,好笑的拍了拍對方肩膀。


    來柳州差不多五年了,親兵副將裏,魏弓程是唯一一個還留在總兵府和自己一起的,其他兄弟,基本都找了婆娘成家了。


    這江南其它的東西他不是很喜歡,沒北方的烈酒,沒能痛快廝殺的賊敵,搞得一聽說南山那邊有山怪,他便興致勃勃帶隊去找了半年,可見有多無聊……


    但這裏唯一好的是女人夠水靈,很多兄弟都沒逃得過溫柔鄉,忍不住娶了婆娘…..


    “我覺得……”那被叫弓程的副將麵色冷峻,一看平時就是一個嚴肅的人,此時冷峻的臉上帶著疑惑,最終小聲道:“我覺得佳明自從婚後搬出了總兵府,身手差了很多,而且總感覺他動作很僵硬。”


    麵對上官不正經的笑聲,弓程嘴角一撇:“我覺得,還是請大夫來看看,感覺不止佳明,其他兄弟也…..”


    “是嗎?”尉遲鵬摸著下巴打斷對方的話:“可你上次不是給佳明請了大夫?”


    提到這個話題,弓程眉頭皺得更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他總覺得…..當時給佳明看病的那個大夫,也有些那種莫名的僵硬感…..


    “大人!!”


    就在他還想說點什麽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兩人抬頭頓時一愣,竟是剛才歡唿解散的幾個親兵去而複返。


    “怎麽受傷了?”尉遲鵬眼睛凝重起來,連忙策馬上前。


    “將軍!”幾個親兵氣喘籲籲:“南街黃夫子家有人鬧事,那暴徒厲害,兄弟們拿不下!”


    “還有這種事?”尉遲鵬頓時興奮起來。


    五年了,身體都快生鏽了,終於有鬧事的了?而且聽起來還是有點本事的那種!


    旁邊弓程剛想再問細節,卻見尉遲鵬已經急不可耐的策馬朝著南街而去,大吼道:“兒郎們,跟上!”


    “是!”所有親兵興奮的吼了一聲,連忙跟在後麵!


    看著打了雞血的長官和士兵們,弓程有些無奈,但走在最後麵的他突然身體一僵,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那些受傷的親兵策馬的動作…..和佳明好像。


    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有種莫名的僵硬感……


    想到此,弓程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正待上前跟上,突然一道聲音在後麵響起。


    “魏弓程將軍嗎?”


    “嗯?”弓程一愣,不知何時,前方竟有個帶著鬥笠的書生攔在前麵。


    “小先生是?”與其他跋扈的士兵不一樣,魏弓程是非常尊重文人的,見對方一身書生打扮,連忙拱手迴禮。


    “在下陳卿,受大理寺少卿王大人之命,有要事找將軍!”


    弓程聞言一震,嚴肅道:“王大人?”


    “是,王大人性命危在旦夕,請將軍救他!”


    魏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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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鍾前…..


    “還沒有消息嗎?”院子裏忙碌的黃夫子見鬼娃進來頭也不抬的問道。


    繆先生親自去了尉遲鵬那邊,鬼娃則守在黃夫子這裏,整個柳州城能用到的眼線勢力都用了個遍。


    但奇怪的是,一整天過去了,都沒有看到陳卿的身影。


    “沒有,繆先生那邊判斷是可能王野的飛星將那陳卿傳到了陰路……”“鬼娃咧嘴笑道:“那種地方,我去了都得掉層皮,那書生骨頭渣都不會剩下的。”


    這話讓一心鋪在王野製作上麵的黃夫子稍微有些出神。


    印象裏,自己那個學生有著同年人沒有的沉穩之氣,雖是貧困書生出身,但從來不卑不亢,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缺乏對權勢的敬畏。


    其實他挺喜歡這個學生的,如果當年秦王的理想能實現,像陳卿這樣的人應該能活得很好吧?


    搖了搖頭,黃夫子不再費神,繼續專心雕刻,他本就不太擔心陳卿會掀起什麽風浪,一個無任何實力和勢力的書生,本就不可能在這樣的局麵裏有什麽波瀾,老繆明顯是擔心過頭了。


    “不過有點奇怪…..”鬼娃無聊的坐在涼亭旁,喃喃自語:“北門的那些傀儡,好像一個時辰沒有過來匯報過了。”


    這無聊的吐槽卻讓一直不太關心外事的黃夫子手上的動作一僵!


    隨即抬頭看向鬼娃:“你說多久?”


    整個柳州都在他的監控之下,原因便是自己的傀儡畫皮之術,秦王死後,他們這些老勢力敗退江南,趁著新朝掌控力還不太強的空隙,他與繆先生替換了柳州不少的人。


    數十年經營,柳州城已被他幾人打造如鐵通一般,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


    連一起生活的居民都不知道,他們的鄰居、朋友、同窗、父母甚至同床的妻子,可能已經被換成了傀儡,監控著整個柳州城。


    這些木偶都是自己精心雕琢,與真人幾乎無異,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絕不會耽擱自己的指令,自己指令城北的傀儡每一刻鍾報告一次情況,就絕不會拖到一刻鍾以後,更不要說一個時辰.....


    “出事了!”黃夫子直接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開始小心翼翼的收拾起王野的零件:“你去叫影衛,通知繆先生,立刻去老地方匯合!”


    鬼娃一愣,感覺對方是不是太敏感了些?但被黃夫子一瞪,身體裏某種法令便強迫他壓下質疑的情緒,立刻發動符咒通知影衛。


    可奇怪的事發生了,隨著自己拿出來的黃符燃燒,幾個唿吸過去了,原本應該有的迴應一點沒有!


    這一瞬間鬼娃猛地抬頭看向周圍,戒備了起來。


    影衛是繆先生留下來保護夫子的,從未離開過十丈範圍,燒了符紙三息不到,就隻有一種可能。


    死了!!


    “哪位高人來此?何不出來一見?”


    黃夫子也警惕的看向四周,額頭一滴冷汗劃過。


    影衛是繆先生的高級式神,四隻影衛同上,就是鬼娃也輕易無法擺脫,居然能在眼皮子底下被幹掉,這來的是什麽人?


    難道朝廷察覺到王野出事,黃裕那家夥親自來了?


    但隨之而來進來的人,卻讓黃夫子做夢都沒想到!


    “你……怎麽會是你?”


    護在黃夫子身前的鬼娃也是一愣,呆呆的看著來人,一股熟悉而陌生的異樣感,讓他感覺怪異無比。


    有種本能的害怕,又有種本能的親切感…..


    “好久不見了…..畫皮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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