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決的結果很快便被傳的滿城皆知,沒過多久的功夫,整個大唐都知道了這次的判決。


    或者也可以這麽認為,是朝廷故意沒有設下那些關卡,任由這些消息傳播的,甚至在某些方麵,還起到了推波助瀾的效果。


    而目的,自然就是李元吉之前想過的,要狠狠的殺一殺某些歪風邪氣,趁著他們還未成長起來,就徹底的將他們扼殺在搖籃裏。


    而一場判決,又能夠起到什麽效果?


    效果當然有,而且還很明顯。


    火車的測試還在繼續,而這種測試不上路是不行的,在試驗場裏隻能進行簡單的一些測試,畢竟是要在路上跑的,如果連接下來要跑的路都不能適應,那麽還有什麽理由去將他造出來?


    而最直接的結果,就是鐵路沿線圍觀的百姓明顯少了一大截,而那些依舊圍觀的,也是站的遠遠的,大多數都在五十步開外,並且沒有往前擠的苗頭。


    當然了,使勁兒伸著頭往前探的行為還是有的,但是敢像之前那樣不要命的跑到鐵軌上,甚至去扒火車的行為,現在已經徹底的沒有了。


    沒有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特別是在這次的訴訟過後,那些死者非但沒有得到任何的賠償,反而一家落了三十貫的賠償。


    三十貫,對於那些普通百姓來說,那絕對是一筆想也不敢想的數字。


    而將這個情況放在後世的話,不亞於去讓一個每月隻有三千工資的人去賠三千萬。


    隻有血的教訓,才能真正讓人徹底的改變,徹底的去對某一件事情產生恐懼。


    甚至,這個判決已經讓一部分人開始對火車產生了恐懼,特別是那些當日就在現場的人,迴到家後更是失魂落魄了好些時間。


    火車撞著就直接飛了出去,被卷進去直接就成了肉泥,場麵簡直比戰場還要恐怖,就連那些久經戰陣的將士,這個時候也會微微的皺起眉頭,更不要說這些沒上過戰場的人了。


    雖然他們也見過死人,可那跟這個根本就不是一碼事。


    至於七個當事人,此時的狀態是懵逼的。


    簡簡單單的將死者下葬,除了部分人還在為死者的離去而慘痛以外,更多的人則是在想著那巨額的賠償。


    而最讓人無奈的是,那些死者進不了祖墳。


    隻能在自家的田裏找個地方埋了,這個時代,祖墳隻接納正常死亡的人,甚至嚴格一些的,或者說大多數地方,祖墳隻能埋上了年紀的正常死亡的族人。


    一些非正常死亡的,或是過於年輕的,都沒有進祖墳的資格。


    而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不能進祖墳,也就意味著接下來要成為孤魂野鬼一個了,這是他們難以接受的結果。


    “爹,您說這事咋辦啊?”一個小院子內,一個老漢,幾個中年男子坐在一起,愁眉苦展的商議著,可這事不管怎麽商議,都不會有任何的結果。


    “要不趁著他們還沒注意,咱們跑吧?”


    “跑?往哪跑?老二,不是哥說臊氣話,你覺得就咱家這個情況,能跑到哪去?”老大搖了搖頭,甚至是有些惱怒,當日他若是在場的話,絕對不會讓老六去扒火車,現在不僅死的慘不忍睹,還把整個家給搞的活不下去。


    三十貫,那可是三十貫啊……


    有這個錢幹點啥不行啊?拿這錢去幹啥不能賺錢啊?


    “行了,都別愁了,老頭子我爛命一條,大不了就去隨了老六,被告的是我,他們總不能追著你們不放吧?”老者同樣痛苦的說著。


    要做出這個決定又怎會容易?還是那句話,誰不想多活幾年?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活著隻能更遭罪,而最讓他無奈的是,這罪不是病,而是外界帶來的,可他卻毫無辦法,法院的判決已經生效了,三個月內,他們必須要拿出這三十貫,不然的話,朝廷就要采取強製措施了。


    甚至,武侯所還給他們下了禁足令,家中最多不得三人以上同時離開。


    這個命令是幹啥的?就是防止他們跑,同時又沒斷了他們去借錢的路子。


    “老哥,你又在那犯楞了不是?”門外出現了個小年輕的身影,身上更是一身武侯的製服,恩,新製服,那種上下兩件的,沒有長袍,看著很別扭,但穿過的人都說很方便,同時也很保暖。


    但是目前為止,也隻有軍隊和武侯所,消防所換了這種衣服,其他的包括朝廷衙門什麽的,還是以前的長袍。


    來的這小年輕是鎮上武侯所的人,在編的武侯,但級別卻是最低的。


    說起來也有些令人驚歎,他這個職位是買來的,準確的說,是前年的時候買了個衙役的位置跟著跑跑,去年改變武侯,衙役就全部轉成武侯了,培訓了半年的時間,正旦後正式上崗,以前那個不在編的,現在也就成了在編,這倒是個好事。


    而且他還是這個村子的,與這戶人就是同族的本家親戚。


    隻是……


    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對著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子喊老哥,這幅畫麵簡直太美了。


    “九叔……”


    “九叔……”


    幾個四十多,三十多的漢子朝著個二十多的小夥子喊叔,問題是臉上還沒一點的不自然。


    小夥子點了點頭,有模有樣的嗯了聲,算是迴應了這些小輩們的問好。


    在古代,輩分就是輩分,甚至在現代也是一樣的,隻是有些人覺得差異太大,不好開口,所以在有些時候也不想去張口叫人。


    但是在這個時候,不叫是不行的。


    別看小年輕才二十來歲,他就是現在抓著這幾個中年小輩打一頓,也沒人敢還手,沒人敢頂嘴,還得一個勁兒的賠笑賠禮。


    “老九,你咋來了?”老者滿臉苦澀的迎接著自己這個小兄弟。


    “我咋來了?我不來你是不是就跟著老六走了?”老九橫眉豎眼的問著,語氣很是強硬,雖然兩者差著將近四十歲,但年齡這個東西,越小越有感覺,當懂事了以後,在曆練個幾年,在相同輩分的人麵前,年齡問題就可以忽略了。


    更不要說,老九還是在武侯所工作,見過的人和世麵那可多了去了。


    “老哥,趕緊收起你這點不靠譜的想法吧,就算你跟著老六走了,這筆錢你還是賴不掉。知道人家為啥把你給告了,而不是告小狗子嗎?”老九一臉淡定的解釋著,雖然之前他也不明白,但現在他卻明白了,不但明白了,還為這個事狠狠的驚訝了下。


    小狗子是老六的兒子,長子,現在剛剛成年,正計劃著說個親事呢,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


    “人家算著呢,朝廷說了,二十以下不是情節特別嚴重的,民事訴訟這塊不告,小狗子年齡不到,你是長輩,這個就得你頂上來,所以這個賬是你的,就算你死了,這個賬他幾個也得接著,知道不?除非你們這一脈絕了,這筆錢才不用還。與其想著咋賴掉這筆錢,還不如多想想咋去掙點錢來賠給人家。”老九繼續將問題的核心說了下,這事不是死了就可以的。


    如果在後世,這麽做的確可以,人死了那就什麽都沒了,也包括他個人借下的債務。


    從法律上來說是這樣的,但實際上這種情況並不多,一般都是家人把關係近的債還了,遠些的,不熟的債能賴也就賴了,反正人都死了,家人不還,就算去告法院也不會受理。


    但這是古代,是有連帶責任的時代,父債子償,這是個很正常的事情,根本沒有別的話可以說。


    “三個月,三十貫,你就是把老哥全家賣了也不值那麽多錢啊……”老者愣了下,一張滿是皺紋的臉龐瞬間滿臉的淚痕,他真的感覺到絕望了,喪子之痛,欠債之難,現在竟然死都不能死。


    “行了,老哥你也別傷感了,這事呢,也算是不幸中的幸事了。”


    “九叔這話咋說?”


    “咋說?你說咋說?”老九狠狠的瞪了眼老大,為了這事他在武侯所沒少挨批評,自己人的家屬都能出這事,還怎麽去管其他人?如果不是親戚,老九真想逮著這些家夥暴揍一頓。


    不過氣憤歸氣憤,事情還是要辦,他還沒忘了自己這趟迴來的目的:“從現在開始,都迴去給我好好管住那些兔崽子們,不該做的事別做,看熱鬧就離的遠點,別傻乎乎的往前衝,為了滿足那點好奇丟了命不說,還把一大家子給逼上絕路。


    這次也就是你們運氣好,下次再有這事的話,可就沒這麽容易了。”


    “老九,你這話哥聽著咋暈乎乎的?”老者也有些不明所以,這咋就成好事了?這運氣咋好了?


    “剛才法院來了人,說你們這個事呢,陛下已經知道了,陛下念在你們隻是貧窮百姓的份上,不忍看著你們這一大家子為了這事活不下去,就替你們把這些賠款給交到法院了,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這筆錢已經不用你們賠了。但是呢,陛下也說了,皇室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也就是說,以後其他人要是也遇見這事,被判了賠錢,可就別指望著陛下出來替你們出錢了,我聽人說了,皇室養著幾千宮人,這一個月的開銷才三百多貫,這一下子就把二十天的開銷替你們解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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